她一统天下—— by山月栀
山月栀  发于:2024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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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整个扬州没签的大概也就二十人没签,楚旋特地命人关照这二十个显眼包。
楚旋只能说这几户商户有够蠢,真正聪明的人会跟着他的政策走。
因为聪明人会知道,在江南道,她就是皇帝,一切都是她说了算,她有一百种糊弄宋儇的方法,只要她和司马池一样明目张胆的造反。
户籍清查做完后,楚旋马不停蹄的开始工厂的选址,夜校选址,医馆的建设。
并且她放出话,节度使府的位置还很缺人,只要去读了夜校,娘子郎君都可以来报名报考。
这一下子在扬州府里的读书人圈子里激起千层浪,要知道他们本来的出路只有科举,如今长安被夺,皇帝退到汉州,哪里又有空去开科举。
而且这新来的节度使说了,从吏事做起,做得好就能一步步的往上升,这可比去等那个科举要快。
至于说要去上那夜校,那更不在话下,这些年他们寒窗苦读,读的书还少吗。
这位楚娘娘来了不过半个月,扬州府就多了许多新玩意。
医馆,工厂,夜校,现在还在招人修路呢。
作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没有签条款的商户陈乙来说,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太有先见之明了,现在整个扬州府大部分人的姓名都被楚娘娘拿捏在手里,唯有他和他的家人是自由的。
这一日,他觉得肚子剧痛难忍,又听闻楚娘娘开的医馆什么病都能治,于是忙过去。
谁知道要排队不说,好不容易排到了他,大厅里的娘子下巴一扬,“这位杨郎君是没有签契约书的是吧,咱们节度使开设的医馆只优先为签了契约书的百姓治病,你要不就等今天没有人了以后再来。”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应该已经关门了。”
杨乙肚子又痛,又气,怒道,“你!”
那娘子无辜的眨了眨眼,“谁让你不签契约书呢,那你就享受不了好的政策和待遇呀。”
杨乙气的回到家,就瞧见自己的儿子和娘子闹成一团。
他忙问,“怎么了,闹什么呢。”
话音刚落,杨乙的儿子杨丙就气愤地说,“不是说了读夜校就可以考吏事然后做得好就可以往上头升吗,问今日去报名夜校,说我没签契约书,没有资格报呢!”
说完还补了一句,“杨白鹰都去报了!她一个女人去读什么夜校,做什么吏事,最气的是她报上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签契约书了啊。”
杨乙想起今日在医馆种种遭遇,更气了。
这不摆明着针对他,逼他就范吗。
杨乙安慰道,“听我的没错,这契约书签不得啊,签了我们的命就不在我们自己身上了。”
杨丙坐下,脸上的横肉气的颤抖,“可是原来扬州节度使府上的吏事哪里出来这样招过,又哪里轮得到咱们家,如今就这般白白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杨乙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从前若不是登天的关系,考不上科举的人哪里能谋个一官半职。
但是想着今日的遭遇,他又气。
气来气去,他决定去找杨全问个清楚,他的女儿为什么签了。
他来到杨全的府上,却见几个短发娘子刚从他府上离开。
杨全一瞧见他来,立马明白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忙说,“我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和节度使对着干啊。”
杨乙耐心的劝解,“我不是说了,签了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就是奴隶了!”
“还好吧,好歹可以报夜校,可以看医馆啊。”
杨全知道和他是说不通了,只能说起杨白鹰的事,“你让你女儿去报什么夜校,难道你要让她考吏事?她不好好呆在家人等着许配人家,乱跑什么。”
杨全连忙捂住他的嘴,“你可小声些,方才走的那几个娘子你知道是什么来头吗,是楚娘娘创建的妇联组织里的娘子,她们专门来咱们这种家境殷实的家中,查看家中女儿,娘子过的好不好,又问家中女儿为什么不报夜校,没看见楚娘娘很需要娘子吗,我瞧着这楚娘娘真多是仙界里来的人,一点都不介意给她做事的人是娘子。”
杨全更气了,虽然这件事和他毫无关系,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看不过。
“自古以来哪里有女人出来做吏事的,简直是颠倒伦理。”
“人家楚娘娘从天上来的,管什么人间的伦理啊。”杨乙没想到是杨白鹰回答他。
他转过头,果然瞧见杨白鹰走来进来,“我奉劝阿伯最好是安分一点,比较楚娘娘要想捏死阿伯,就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杨全立刻指着杨白鹰,“看到没有,会顶撞长辈来,你还不管教?”
杨全心道无奈,方才那几个娘子明里暗里的威胁他可是听的明明白白,意思是对女儿不好的人家,那可是会被高度关注的,他可不想这么显眼啊。

第91章 自由
其实楚旋从岳县带来的人要想填满整个江南道的亏空是不太够的, 所以走之前不光岳县提了一波人,江南道的教育和夜校也不能落下。
对于那20个不签契约书的人,楚旋想这几天他们已经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寸步难行, 并且已经有十来个人扛不住了。
至于最后那抵死不从的杨家, 楚旋不打算搭理。
她已经给过他们家机会了, 但是他们既然依旧选择对着干,以后他们家的人想做吏事, 永不录用。
楚旋望着对于大骊来说还算繁华的扬州府,人人都叹江南水乡, 称赞江南娘子温婉,赞叹着江南特有的柔情。
因为楚旋的到来,扬州百姓的日子仿佛好了起来,妇联尽力的去到每一户人家,支持家里的女儿和母亲去读夜校, 又或者去去要开设的工厂报名,也告诉她们,自己会赚钱,才能挺直腰杆。
这看起来是一个十分美好的表象。
而扬州,以及整个江南道,还有妇联没有走进去的一个地方。
那是一条巷子,里头有着零零散散的高楼,这条巷子从古至今拥有很多名字,烟花柳巷,勾栏瓦舍,青楼楚馆, 平康北里,这条巷子光从外面还看, 它并不长,也不大,但是却困住了一代又一代女子的一生。
如果是普遍只能活到二十岁不到也算是一生的话。
有的生命在枯萎,而尚且鲜活的生命也免不了走向衰败。
这就是一个青楼女子的一生。
历史极少书写她们的苦难,只书写她们的名头,小说与电视亦将她们当做剧情的点缀,还伴随着一点点滑稽与夸张。
她们不是化着夸张的妆容在门口大喊,“客官进来玩。”的样子,不是面对男女主进来逛青楼选美时那般争风吃醋,也不是高高在上,清冷孤傲,不光能拒绝只为见她一面的而一掷的千金,还能肆意凭借自己的喜好挑选客人,她们更不是什么男主角的情报中转站。
不管是那一个,都不是她们真正的模样。
她们真正的模样鲜为人知。
“我们真正的模样鲜为人知。”霍珍对着谢灼愁然道。
霍珍和易婉以及大部分的妇工作者从前都是这条巷子里最里头的烟华楼里的花娘,再次以一名妇联工作者和劳动者的身份回到扬州,她们心情十分复杂。
劳动和积极向上的那股劲早已改变了她们的外貌。
谢灼上辈子没有来过江南,更没来过扬州,她被困在了长安,被困在了永乐宫。
谢灼深吸一口气,“所以,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敬佩和心甘情愿跟着楚娘娘的原因,她永远能看到那些见不到光亮的人的苦。”
这些日子浊气的传闻越演越烈,还有多些男人身上都沾染了黑色的不明斑点,而今日,正是告诉百姓们查明了浊气的原因。
是这些男人犯了恶。
而青楼,是压迫与被压迫的地方,也是滋生恶的场所,当然,恶的是那些男人。
妇联的人走在前面,楚旋跟着练兵队的女兵走在后面。
前方的路越来越亮,名为希望的光,照射在了所有女人的脸上。
巷子两旁的高楼站满了满脸无措的娘子们,她们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浩浩荡荡的进来这么一群女人。
其实自从这位楚娘娘来做节度使以后她们的就已经不怎么有生意了,为此,楼中的阿娘带着银子前去找过楚娘娘,但是回来的时候却更加垂头丧气。
而今日,又浩浩荡荡的进来一群女人,这是要做什么呢。
她们想了许多,但是都谁都想不到,今天是她们被拯救的日子。
唯有一个人。
穆迎站在烟华楼之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走在队伍前方的易婉,不,她还并不知道易婉给自己取了名字,她还当她是婉娘,那是她的亲妹妹,四年前因为得了花柳病而被丢弃乱葬岗的亲妹妹。
而婉娘旁边的是,是霍珍,左边的是银华,右的又是.
她们竟然都活着。
四年前那个夜晚,那些话竟然都是真的。
穆迎忍不住又回忆起了那张小纸条的内容,这四年的日日夜夜,每一天晚上她都会趁着自己自由的时间,拿出那张纸条反复阅读。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呢喃道,“见字如晤,展信舒颜,我与姐妹们都被一个娘子们救了。“
救我们的娘子说,会把我们带回去治病,治病好了以后会让我们做纺织等活计,不会再让我们做皮肉生意,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是真的。
娘子还说,她的主家所占之地,不会再有烟花柳巷,不会再有皮肉生意,所有的女人都要做正经的活计来养活自己,我想,也许将来的某一天,那位主家也会来占领扬州,因为此次娘子们来扬州就是为了换武器的。
所以请阿姐还有楼里的姐妹们务必务必,无论如何也要想尽办法活下去,请等着那一天,我一定会来寻你。
剩下的内容,穆迎早就已经烂熟于心,她在心里默默的念完。
原来,她真的会来寻她。
穆迎捂住嘴巴痛哭的样子被不少烟华楼的娘子瞧见,其中站在穆迎旁边的女子立刻说道,“本来这些天没有生意就烦,你发个什么疯,也不知道这新来的楚娘娘是什么规矩,竟连生意也没有,也不知道要抽多少成才满意。”她嘴上虽是满脸嫌弃,但却贴心的给她递上了帕子。
穆迎说,“她是来让我们不再做皮肉生意的。”
那嘴上嫌弃穆迎的女子叫做尹春绿,她哧笑一声,“你在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她肯定自诩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而又纯白无瑕的神女,连搭理都不可能搭理我们这种低贱的人,有心思想这种不可能的事,不如担心这么多天没有生意了,大家要怎么不饿肚子。”
穆迎指着巷子里正在走着的易婉,“你瞧,那不是婉娘吗,我说了,楚娘娘真的是来让我们不做皮肉生意的!”
尹春绿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 ,她脸色瞬间变了变,那个人确实很像婉娘,但是又不像。
婉娘从前身子总是弱,阿娘又不让她休息,尹春绿也会偷偷的给她弄些东西补补身子。
但是现在这个楼下的婉娘,“她”头发短短,穿着普通的衣服,眼睛里全是自信和沉稳。
不一样,和婉娘不一样。
若是说婉娘只是长的相似,那么旁边的霍珍,银华又作何解释呢?
尹春绿没办法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巧合。
她转过头盯着穆迎,觉得穆迎一定是知道些什么,难怪自从婉娘走了以后,穆迎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哪怕在瘟疫之时,烟华楼人心惶惶,连她都想要放弃生命的时候,穆迎总是不竭余力的强迫和鼓励每一个人活下去。
如果是真的,真的是要封青楼的。
尹春绿不敢想。
但是她又害怕,不卖身的话她又能做什么呢,若是最后饿到撑不下去,不也只能去干老本行吗。
乱糟糟的想法充斥着她的脑袋。
她抓着穆迎的衣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事已至此,穆迎也觉得自己没有隐藏的必要,她拿出那张已经泛黄发旧的纸递给尹春绿。
尹春绿看的很快,她先是松一一口气,庆幸她们都还或者。
看完后,她的眼泪也忍不住。
走到巷子里的最中间,她拿起喇叭,眼神从楼上那些面带好奇的姑娘们身上一一扫过。
她们的年纪都不大,在现代也就是初中生和高中生的年纪。
她想要记住她们的每一双眼睛,每一张脸,然后在心里给她们道歉,道歉她来的太迟,道歉她穿越了7年才走到她们的面前。
对不起,姐姐来晚了。
楚旋打开喇叭,用沉稳的声音说,“从今日起,青楼将不再存在,只要是我管辖之地,不允许这样的生意,而你们,从这一刻自由了。”
下一秒,女兵们就将哭天喊地的老鸨和龟公们拖了出去。
叽叽喳喳的声音传进楚旋的耳朵里,“那我们应该做什么,总不能让我们活活饿死吧?”
“真的不用接客了?可是不接客了我们做什么呢?”
“干什么都比在这待着强,只要我有一双手,那就饿不死。”
尹春绿脑子嗡的一声,她下意识的拉着穆迎,“你那儿藏了有多少钱,加上我藏的,出去以后我们合伙开个铺子什么的?总不能叫姐妹们都饿死。”
霍珍和易婉小跑进了烟华楼,她们的步伐很急切,她刚刚看到穆迎了,她真的遵守约定活了下来。
几个人拥抱着,痛哭着。
尹春绿抹了抹眼泪,“好啊,你们姐妹瞒的我好苦,我当着以为你们都被丢进了乱葬岗。”
霍珍摸了摸脑袋,“那时楚娘娘还未这般强大,处处都得小心行事。”
穆迎忙问,“那我们出去了以后做什么呢,我还没想好。”
易婉擦了擦眼泪,“我正是来给大家宣传的,楚娘娘特地为大家准备了一处地方,大家要在里面治花柳病,养身体,身体养好了以后就会教大家学楚娘娘的简体字,学各种各样的东西,交给大家许多技术,这样大家以后才能靠自己的双手吃饭。”
尹春绿听得竟然还为她们想好了后路,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她为自己之前妄自揣测楚娘娘而感到羞愧。
而从今天开始,她们就彻底自由了。
可以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第92章 改变
扬州著名的烟花柳巷一夜之间消失了, 等到百姓们再路过那条巷子时,发现里面的阁楼都被拆除了大半。
众人惊讶,有人问“这烟华楼搬了吗。”
“嘘, 楚娘娘说了, 烟花柳巷的产生恶的地方, 会让浊气加重的,已经有许多男人身上有了浊气的痕迹, 治不好,全都去世了。”
“楚娘娘说了, 男人要洁身自爱,若是犯了恶事,那浊气附在人身上,可是要传染全家的。”
“真的假的,去青楼也是恶?”
“怎么不是, 那可是犯了大恶,为了整个江南道百姓的安危,这才拆了青楼,而且以后都要严打。”
传播消息,又杀了一堆瓢虫,这件事才算彻底做完。
至于这其中抗议的,不满的,要闹的。
楚旋可不是什么好心好意的仁善之辈,全部杀了了事。
堂堂江南道节度使,杀几个男人算什么事?这简直就和碾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还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而且楚旋的理由十分的正大光明, 为了浊气的扩散,为了百姓的安危。
而反对的人, 不就是想拉着百姓们陪葬吗。
楚旋为她们选了一处十分僻静的大院子,她们会在里面学习,养病,最后彻底改头换面,用劳动来养活自己。
而今天是她们住在这里的第一天。
院子门口每天都会有女兵巡逻,而来给她们治病的也全是女大夫,大夫们知道她们的身份,表情却没有丝毫嫌弃,大夫们耐心替她们整治,又给她们上药。
尹春绿之前听说过个剑南道有个楚娘娘,她手里有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神药,若不是黄金千两,根本得不到。
世人都知花柳病无药可医,而今给她们吃的这白色药丸,莫不就是那所谓的神药?
于是尹春绿小心翼翼的问,“敢问这药,是不是就是之前传说中可令人起死回生的神药?”
替她检查的人是胡似七,她抿了抿嘴唇,“此药并不能起死回生,只不过治这世间大部分的疑难杂症是没问题的,花柳病也在其中。”
尹春绿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这样珍贵的药,用在她们的身上,她简直搞不懂,楚娘娘为什么如此替她们着想。
于是她再次发问,“楚娘娘不光救了我们,还对我们这样好,究竟是为什么呢?”
胡似七的动作停住,其实这个问题在她被带上仙安山的时候她也想过,为什么要救她呢,她只是个女人,不光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是个赔钱货,为什么救了她,还对她这么好呢。
她花了很久很久去思考这个问题。
再后来,她终于拨云见日。
并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她们同为女人,就这么简单。
胡似七回答她,“大概因为我们都是女人,她能看到我们的不容易,就这么简单。”胡似七的语气很平常,仿佛在回答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尹春绿没有想过回答会这么简单,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眼泪忍不住又流出来,“楚娘娘这般帮助我们,我们又应该做些什么来回报她呢。”
胡似七动作轻柔的给她的伤口上药,“只要你们不再做皮肉生意,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
尹春绿小心翼翼的吞服下抗生素的药丸,又去看别的姐妹的治疗情况。
每每想起昨天,她都感觉如同做梦一般。
今天竟然真的不用接客,不用被打,昨天晚上是她人生之中睡的最安稳的一个觉。
大家都检查完,上完药,又聚在一起说话。
“这几日说是只要我们养身体,什么都不让做呢。”
“那饭呢,还是昨日一般送过来?”
“是的是的,我觉得这个院子就很好,我不想去外面,我想一辈子都呆在这里。”
“难不成你还想楚娘娘养你一辈子不成?”
一群年岁不大的女孩子们此刻解放了天性,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穆迎指了指外头,“那些巡逻的娘子们,是楚娘娘手底下的兵呢。”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娘子也能当士兵。”
“楚娘娘手底下的娘子可多了,你瞧霍珍和婉娘.不对,易婉不就是楚娘娘手底下的官,是那个什么妇联的吗。”
“马上又要到睡觉的时间了,太好了,今天又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不行你快掐一掐我吧,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解决了青楼的事,楚旋这几天心情很不错,连带着处理成堆的文件时,也没有抱怨一句。
甚至时不时还在文件上写上一些她对递文件的人的夸奖和建议。
今天,楚旋又写的不亦乐乎。
祝青寒推门进来,她面色平静,“节度使,许多基层吏事表示看不懂您写的评语,他们还因为是否得到了评语而互相攀比,请您不要再写了,这很影响大家的工作效率。”
楚旋尴尬的收回手,“我以为这是对的大家的一种鼓励,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
祝青寒这才稍微有了些表情,她的嘴角微微勾起,“我知道您因为解放了青楼一事很高兴,我也很高兴,但是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们一起完成。”
楚旋批头批文件,问,“夜校的教学以及报名情况如何了。”
祝青寒接过文件,“昨天我问了问冯部长,她说一切正常运行,暂时没有什么问题,有许多家境殷实的人家还有寒窗苦读的学子都很愿意来。”
对于冯波来说,这群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人,简直比岳县的小屁孩省心太多。
祝青寒知道她关心的问题,她又说,“来报名的娘子有,而且还不少,看起来是因为知道您爱用女子,有的人家便投其所好。”
扬州管事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扬州百姓也逐渐从开始的惊讶,不适应,到现在的接受和融入。
只不过扬州的风气比起岳县还是差太远了。
这一点也正在慢慢改善,从岳县带来的一小撮百姓们每一天都在用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改变着扬州百姓们原本的三观。

夜校这个东西, 一旦错过了报名的时间,再想要去,那可是只能等下次了。
在这件事情上, 本来犹豫不决的人深有体会。
杨白鹰带上一个饭盒, 里头装了些点心小食, 为的是在她肚子饿的时候好垫一垫肚子,也可以和夜校认识的小娘子们一起分享。
夜校不提供饭食, 让家中下人送杨白鹰又觉得太麻烦,因为现在扬州正在修路, 有的地方封路,有的地方又限行,索性自己带去,几个小娘子午休期间坐在一起,分享着各自的吃食, 聊聊天,也很是惬意。
杨白鹰坐上自家马车,她掀开帘子感叹着这短短两个月扬州的变化,虽然马车的颠簸的她快要吐了。
路边修路的不光有郎君,还有很多娘子,总而言之在楚娘娘这里,娘子郎君她都是用的,所以扬州的路上肉眼可见的也多了许多娘子。
车夫看到前方不限行的牌子,直道今天运气好,他立刻说,“娘子, 今日运气好青雀街不限,咱们就从那边穿过去, 免得您多受些颠。”
杨白鹰淡淡的嗯了一声,脑子里正在回忆昨天讲的文章,还有数学题。
她突然冷不丁的又想起昨天那些爱出风头的书生。
杨白鹰最讨厌有些寒窗苦读派的学子们,他们瞧着来读书的娘子都是露出一丝轻蔑的,有一次她还听到他们说,“反正之后的吏事考试她们也考不上,仗着楚娘娘爱用娘子罢了,这人啊,还是要靠真才实学的。”
虽是几个人私底下的说笑话,无意之间让杨白鹰听见了。
但是她就是气不过,什么叫反正她们也考不上,怎么就知道自己考不上了。
到了夜校处,杨白鹰来到自己的座位,规矩的坐好。等着老师来讲课。
其他的娘子们也陆陆续续的来到教室。
杨白鹰知道,她们大多数都是为了家中对楚娘娘的示好才被送过来的,为的就是表明,他们坚决的支持楚娘娘的政策。
过去,她只能在家中看一些书,就算想发表些文章,想写些东西,也都是写给自己看罢了,至于能和男子同坐学堂,能够考吏事,她更是想都没想过。
杨白鹰在这里认识了一些娘子,她们也成为了好朋友,时常在一起讨论着夜校里学的东西。
今日她们讨论的话题是从岳县过来的一些新鲜玩意。
杨白鹰摸着身上这身舒适的棉布衣裳,说,“这棉布衣裳,价格比麻布贵不了多少,但是又比绢便宜很多,穿在身上也很是舒适。”
一旁一个叫辛铃的娘子接话道,“是呀是呀,还有这棉布做的斜挎书包我也很喜欢。”
几个小姑娘又说道这楚娘娘颁布的律法,其中成亲这一条。
辛玲惆怅地说,“女子要20岁才能成亲呢,原本我阿娘都在替我寻看亲事了,如今寻看了也结不成。”
杨白鹰吃了一口点心,又问,“我记得上头说了,不允许父母那个什么包办婚姻来着,不能违背当事人的意愿。”
辛玲一下子就有些扭捏,“我听我阿娘说,现在又是新的法子,要双方相看,互相聊天,两个孩子都点头才算作数。”
楚旋颁布自己的律法并没有多久,在成亲这件事情上,简直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辛玲旁边一个叫方雪兰的娘子靠近她们,小声地说,“那些从岳县来扬州的娘子们,胆子可大了!我昨日还瞧见她们对着几个俊俏的郎君吹口哨呢!”
杨白鹰一下就地捂住了嘴,“当真?”
辛玲眼睛一下子也亮了,似乎是将这件事憋了许久一般,“而且我听说,她们都不成亲,找郎君也是当玩乐一般。”
杨白鹰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这,这不太好吧。”
几个小娘子声音越说越小,头靠的越来越近。“我听说,岳县自己能立门户的娘子都不成亲,但是生孩子,孩子和自己姓,完全属于自己。”
这更加冲击几个小娘子的三观,她们总觉得这样似乎不对,但是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方雪兰觉得自己想到了其中的不对。
“这样一定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啊,会被人指指点点的,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杨白鹰还有辛玲等几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随后那个消息灵通的小娘子又说,“这我也好奇的问了,你知道人家岳县的娘子怎么说。”
辛玲着急死了,“怎么说的,你快说呀!”
那小娘子喝了一口茶水,才继续说道,“她说谁要是敢让她感觉到不舒服,或者对她指指点点,她就直接报官,楚娘娘底下的人会处理,若是严重的,家里三代都不得考吏事。”她伸出三根手指。
辛玲嘶了一声,“这处罚,难怪岳县的人不敢对她们说三道四。”
说到考吏,杨白鹰一边喝茶一边问,“等咱们毕业了,你们会去参加吏事考试吗?”
辛玲低着头不言语,“我.我不知道,做吏事就得抛头露面了。”
方雪兰虽没低着头,但是垂着眼眸,“我想去,想去归想去,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去成。”
唯有杨白鹰仰着头,眼睛也是向上看的,“反正我是一定要去考的!你们都不知道那几个穷书生是怎么说我们的,说我们来夜校就是凑个数,献殷勤,反正最后也考不上,我就要考给他们看。”
最后就是那个消息灵通的小娘子方露,“去!怎么不去!这可是吏事,多么威风啊,这可是做官唉!”
杨白鹰也点头赞同,“这可是做官啊!做官多好啊,你们瞧楚娘娘手底下那些娘子多威风,扬州的娘子郎君见了她们都得点头哈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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