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作战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有什么人惊声朝他汇报道:“不好了首领阁下,有叛徒!总部被人从内部攻破,现在敌人已经在朝着城堡的方向袭来了!”
“什么?!”
拉尔米尔奇震诧地睁大了眼睛。
然而还没来得及等她再询问什么,她的脚下突然一阵踉跄,随即‘砰’地一声骇然跌倒在地。
“拉尔小姐?!”
沢田纲吉一惊,连忙蹲下/身将她扶了起来。
然而拉尔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是……射线……”
她急促地喘息着,面色一下子变得无比苍白,用仅存的力量紧紧握住沢田纲吉的手,艰难地说道:“有人……在城堡里……投放了……非73……射线……”
“快……快去……”她说,“里包恩……那里……快去……”
沢田纲吉瞬间一震。一股自灵魂深处涌出的战栗感顷刻间席卷了全身。
他连忙将拉尔米尔奇交托给留守在这里的蓝波,当即冲出了作战室,直奔里包恩所在的楼层而去。
不会吧——
不可能——
里包恩他——
笹川了平和库洛姆紧跟在他身后。二人对了一个视线,竟在这一刻罕见的生出了一股默契。
“BOSS。”库洛姆说着便停了下来,“我去寻找射线的来源,只要将那个东西给破坏掉,拉尔小姐和里包恩先生的身体就可以恢复了。”
沢田纲吉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她的身影便立刻化作了一道靛色的雾气,顷刻间消失在了眼前。
身后的走廊里,隐隐传来犬“你这女人要去哪里”的咆哮声。
沢田纲吉无奈之下,只得继续向前奔跑着。
电梯已经不能使用,他与笹川了平三四级一步的跃过楼梯,飞快地向上而去。
“这也太奇怪了吧,沢田?!”笹川了平边跑边说,本就不小的音量在此时更比往日里大很多,“那些家伙的目标不是你吗?为什么要选择对泡泡老师下手——”
“因为他是「最强」。”
沢田纲吉说。他的头脑在这一刻变得从未有过的冷静,即使心跳已经快从胸口里蹦出来,思维却依然高速的运转着。
“他们敬畏彩虹之子,可也惧怕着他们的力量,因此想要先封锁掉我身边在他们看来最强的战力。”也就是里包恩。
“怎么这样?”笹川了平也被震住了,“真是一群没胆量的家伙啊!”
“不只如此,我的猜测是,他们接下来还会清理掉包括你们在内的所有人,然后才敢对我出手——”
沢田纲吉说到这里,突兀地停了下来。
他脸色骤然一变,想起什么似的,止住脚步抬头朝窗外的方向看去。
——那里,轿车离去时所经过的茂密森林在夕阳的笼罩下静然矗立。
黑色轿车在繁华的市区里一路奔驰着。
狱寺隼人回头透过车窗看了一眼紧追不舍的车辆,不耐地“啧”了一声后,转头对开车的沢田家光说:“有没有什么能甩掉他们的方法?一分钟也可以。”
只要给他一分钟的时间,他的C.A.I系统就可以立马将这群杂碎清理干净。
然而——
“很明显不行的吧。”沢田家光说着,也抬起眼看了一眼后视镜,“有人将我们离开的情报泄露出去了,不管我们现在怎么走,都不可能轻易地抵达巴勒莫机场。”
“那就停车。”狱寺隼人说,“我去拖住他们,你带着十代目的母亲先走——”
“你是想要一个人去送死吗?”沢田家光冷冷地道,“我不可能就这样把你放下去。不然真死了以后我怎么和阿纲交代。”
“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人数绝不只是我们看到的这么多。”
碧洋琪适时地开口道。她轻轻地抚了抚膝盖上沉沉睡去的沢田奈奈。而后者则在上车时就服用了被包装成晕车药的特效安眠药,此刻睡得正香,全然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
碧洋琪迟疑了一下,对沢田家光说:“不如我们往人少的地方去吧?这样的话,一旦发生还有可以施展的空间,也不会波及到这里的居民。”
“开玩笑,小姐。你的建议正中对方的下怀。”
沢田家光说着,冷静地一打方向盘,轿车朝着人流量更多的广场方向而去。
“越是这种时候,我们就越该反其道而行。”沢田家光说,“抓稳了,先生小姐们——还有,记得扶好我太太。”
然而,就在他们的轿车驶向广场方向以后,身后原本穷追不舍的车辆却突然之间诡异的减速了,竟像是放弃追逐他们一样。
“怎么回事?”狱寺隼人皱着眉说,很快从这个举动中猜测到了什么,“这群家伙,该不会是故意把我们赶到这里来的吧?”
“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很高。”
沢田家光说着,一踩刹车,也跟着对方的节奏将车停了下来。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沢田家光沉吟着。
“有什么发现吗,家光先生。”碧洋琪温声问道。
“……不对劲。”
沢田家光说着,紧紧地皱起眉头。
忽然之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光骤然一凛。他猛地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车位底座。随即回过头大声对狱寺隼人道:“小鬼,快跑——”
引擎的轰鸣声熄灭以后,原本轻微嘀嘀嘀的响声也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这辆车里被人安装了炸/药!!”
狱寺隼人的面色骤然一变。
然而他才刚刚拉开车门,‘轰——’的一声……
炸/弹被引爆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山本武与巴吉尔也经历了相似的事情。
“炸/弹被安放在引擎里,当车子发动时便会自行启动,启动的声音会淹没在发动机里,很难被人察觉。”巴吉尔飞快地说着,“而且我认为,这个炸/弹应该不是简单的计时炸/弹,很有可能被设置成其他的触发条件,比如停车或者是拉开车门之类的,都有可能将炸/弹引爆。”
山本武“嚯”了一声,赞叹道:“真是好厉害的设计啊……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当然是不停车,也不开门。”巴吉尔说着,举起燃着蓝色死气之焰的三角回力镖,重重一击将车窗砸碎,指着开始漏风的窗口说,“就这样下车比较好。”
“我倒是没问题啦。”
山本武将安全带解开,抽出时雨金时将车窗打碎,“但是老爹你还好吗?现在的车速大概是40码左右,我已经尽量降到最低了啊。”
毕竟意大利市区限速最低都是50km/h。
“臭小子,你在小看我吗?”山本刚双手怀胸,沉着脸望来的样子非常有高手风范,“别忘了你的时雨苍燕流是谁传授给你的,要看不起我的话,你还早了一百年呢!”
“哈哈哈,我只是担心你啊,不要这么认真吧。”
伴随着几声噗通闷响,三个人依次从各自的车窗中翻了出来,就地一滚藏进了森林的草地里。
——没错,他们并没有开车前往机场所在的市区方向,而是反道而行,出门以后便往森林的深处驶去,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顺便也给另一辆车上的人吸引一部分火力。
“偏僻的地方总会让人更想下手吧,也不知道沢田夫人现在有没有安全的到达机场呢。”
山本刚拍了拍自己衣衫上沾到的草屑,如此说道。
“应该没问题吧,毕竟狱寺可是很强的啊。”山本武笑着道,“说不定他们已经坐上回日本的飞机了呢,被留在这里的可只有老爸你一个人了啊。”
山本刚冷哼了一声:“这都怪谁?说好的明明是来接我旅游的,结果竟然害自己老爹陷入了这种境地,你这个臭小子才是最该反省的吧?”
“是是,等回去以后我会好好跟你赔罪的。”
说话间,来自敌人的脚步声近在眼前。
山本武原本带着笑意的神色瞬时一敛,彭格列指环燃起火焰,时雨金时破开竹子表面、化作了一把锋利的长刀。
然而抬头看见面前的东西以后,他不禁愣了一下。
——“哥拉莫斯卡?”
“请小心,山本殿下。”巴吉尔说着,将山本刚护在身后,持着回力镖朝山本武的后背靠去,边走边警惕地道,“数量稍微有点多,可能会很棘手。”
“别担心,我来处理。”
时雨金时的刀面覆盖上一层澄透的蓝色火焰,山本武的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眸光却已沉淀了下来,语气轻松地对巴吉尔说道:“老爹就交给你了。”
“是,山本殿下!”
十五分钟后,战斗结束。
山本武看着一地的机器残骸,轻甩了一下刀,将刀面上所沾染到的血液甩去了。
血液洒落在草地上。山本武望着这一切,沉默不语。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用人体当作机器动力来源的创造吗?”
山本刚走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感慨道:“这不怪你。”
“……我没杀他们。”稍微沉默了一下,山本武说,“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是为了除掉阿纲,自己当彭格列的首领吗?
就为了这个,就可以随随便便牺牲掉自己手下这么多条人命吗。
山本武想不通。
“不用太过在意这些事情,山本殿下。”巴吉尔安慰他说,“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向沢田殿一样,可以在这样的世界里保住本心的。”
“……说的也对。”
山本武笑了笑,似乎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的伙伴们,眼睛一点点的重新亮了起来。
“那这些人怎么办。”他低头看了看说,“就这么放在这里不管了吗?”
“您已经手下留情了,接下来如何就看他们自己的了。”巴吉尔沉声道,“当务之急,我们还是需要将您父亲送往巴勒莫机场。没有了他们的阻拦,我们的行程大概率会轻松很多。”
“……是吗。那就好。”
山本武松了口气。
“啊,话是这么说,但车子什么的已经没有了不是吗?”山本刚环顾了一圈,提出了一个问题,“我们要怎么去那个什么什么机场啊?”
山本武思考了一下。
“嗯……用脚走过去吧?”
“你这个臭小子!”山本刚当即瞪了他一眼,还待再说些什么,却突然看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动。
哥拉莫斯卡中,被山本武一刀贯穿了腹部的人此刻正捂着伤口,忍痛朝他们所在的方向举起手/枪。
山本刚张大了眼睛,想都没想一把将山本武扯到了自己身后。
“阿武,小心——”
砰!!——
枪声在森林的上空回荡。
彭格列总部的某一处,库洛姆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朝窗外看了看,但除了广袤的森林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现。
她收回目光,加快脚步朝三楼的方向而去。然而才刚刚行过拐角,就被身后的犬和千种给追上了。
“你这个女人,到底要去做什么啊?”
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气喘吁吁地瞪着她:“骸大人可是把你交付给我们了的,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我还怎么去跟骸大人说啊?”
“犬……”
库洛姆顿了顿,轻声道:“我只是想帮BOSS做点什么。这个城堡里应该有可以发出非73射线的装置,我必须要去破坏掉它们。”
“哈?这种小事还需要你亲自动手吗?随便一个人来不都可以做了!”
库洛姆摇了摇头。
“不行,果然还是我亲自——”
话没说完,被远处跑来的一个黑衣男子给打断了。
“雾守大人!”男子也是一副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勉强平复呼吸以后飞快地说道,“首领那边派人来让我跟你说,门外顾问庄园也遭到了敌袭,现在需要人过去支援!”
“BOSS说的?”库洛姆心中一瞬间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但她没有抓住。
“是的,首领亲口对我指示的,说是现在立刻让您赶往那边进行增援!”
眼前的男人身上并没有什么可疑的气息。
库洛姆犹豫了一下,皱着眉道:“那射线的装置——”
“这种事情交给千种去做不就好啦!”
犬打断了她,对她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十分看不顺眼,连声催促着道:“走吧走吧,刚好这破地方我也待不下去了,就陪你去那个什么庄园里看看好了!”
“那、千种?”
库洛姆被犬推着向前走了两步,回头询问地看向了柿本千种。
柿本千种默默地对她点了点头,说:“交给我就好。”
库洛姆便稀里糊涂的带着犬来到了门外顾问庄园。
庄园大门紧闭。一切看上去和往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可以说有些异常的安静。
两个人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庄园里,库洛姆紧紧地握住手里的三叉戟,从方才起便始终萦绕在心里的不安感在此刻越发浓重了起来。
“犬,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她说,“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BOSS那边也还需要我们。”
“哈?不是他把你喊来这种地方干活的吗?”
犬一脸不解地道,伸出手好奇地去拨弄喷泉里的池水:“就这么说走就走,不解决掉两只老鼠回去,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可是……”
“好啦没什么可是那是的。”
犬站起来,转过身对她笑了一下,神情肆意而又有些俏皮地道:“现在我们该做什么?安排一下工作吧,彭格列的雾守大人——”
库洛姆的神情一瞬间有些羞赧。
她抿了抿唇,垂下眼睛道:“真正的雾之守护者是骸大人,我只是代替他……”
轰!!!——
面前的喷泉瞬间炸裂,巨大的轰鸣声中,飞溅起的水花与血点滴落在库洛姆白皙姣好的脸上。
深紫色的眼眸怔怔地望向眼前的方向。
半晌,库洛姆才僵硬着嗫动嘴唇。
“……犬?”
这场彭格列家族内部的斗争足足持续了7天7夜。
最终以XANXUS带领巴利安成员前来救援以及最强守护者云雀恭弥的登场而结束。
这是属于彭格列十代首领的一场胜利。
虽然他和他的守护者们都在这场战斗中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赢来的却是一个从此以后再无人敢与之对抗的彭格列家族。
事后,很多人在回忆起这件事时,都不约而同的认定岚守与雨守所遭遇的两场突袭,是这场内战打响的重要标志。
那是7月31日的傍晚。
因此,在后来的黑手党世界中,也被称之为「黄昏事变」。
而那一年,彭格列新任的十代首领沢田纲吉,只有21岁。
宽敞的和室中响起男人沉稳的声音。
草壁哲矢在详细讲述完他所知道的一切后便再次安静了下来。似乎是在给予我消化信息的时间。
我头脑一片混乱。僵硬地跪坐在榻榻米上。手中捧着早已冷却的茶杯。
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些什么。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
“……所以。”
我哑声说,轻轻垂下眼眸,看向茶杯中所倒映出的自己的一部分倒影:“关于我之前被人所「操控」的事……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吗?”
——D斯佩多。
彭格列家族初代雾之守护者。
同时也是守护者中唯一的叛徒。
他因不满初代“软弱”的统治、一心想要建立令人闻风丧胆的彭格列家族,而与其他人所追求的信念背离。
最终,他成功逼迫了初代退位,并以自己的方式改变彭格列,使彭格列从最初的自警团一步步发展为如今的样子。
Mafia世界最强大的家族、龙头、教父……
听上去似乎感觉很酷。
但在这背后,是多少人的性命,又是多少家庭的妻离子散?
彭格列的历史是罪恶的历史。
这也是沢田纲吉抗拒成为mafia的原因。
如果。这个世界线按照本来的发展。他本应该改变、或是毁灭掉这样的彭格列才对。
然而竟然因为这种事——
竟然因为这种事……
让他成为了自己,原本最不愿成为的人吗?
……我想不通。
“是。关于这件事情,我这边也有一个东西想给你看看。”
草壁哲矢说着,伸手从矮几的下方拖出来了一个平板电脑,打开以后整肃的在键盘上面敲击了几下,随即便将屏幕反转过来,对向了我。
“请看这里。”他说,“这是大概十个月以前,由风纪财团所获取到的一段监控。地点在彭格列总部首领室的走廊上。”
我一愣,为他所说的这个地点。然后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过去。
屏幕里,正在播放着一段看上去有些模糊的视频。
一名黑色长发的女子正步伐轻盈的行走在走廊上。
虽说这堪比盗摄一样的东西分辨率有点低,但即使如此,我依然还是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那一刻,我几乎是瞬间便睁大了眼睛——
原因无他。
因为那个女子,就是「我」。
只见视频中的“我”笑吟吟地走过铺满红地毯的走廊,唇边那诡谲的弧度让我顿时生出一种自己正在看恐怖片的感觉,渗人的凉意从尾椎处逐渐向全身蔓延。
我看着“我”敲响了首领室那扇厚重的木门。
木门上印着意大利语的门牌崭新如初。
下一秒。门被打开。
我最为熟悉的、属于沢田纲吉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里。
与现在见到我时的熟稔和亲昵不同,视频中的沢田纲吉在面对“我”时,态度显而易见的冷漠。
他没有主动开口说话。而“我”垂下眼,似乎轻轻地笑了几声。随即突然便从手中幻化出连一把匕首,正大光明的当着沢田纲吉的面,朝他肋下刺了过去。
结果自然是没有成功。
沢田纲吉一转身避开了锋锐的刀刃,反手钳住“我”的手腕。
零地点突破所产生的寒气一瞬间便将“我”手中的匕首冻为了冰块。
沢田纲吉一个反身,直接将“我”压在了走廊的墙上。单手钳制着“我”,居高临下的样子从监控里来看的话,似乎还有些暧昧。
而“我”却依然是那副笑容满面的样子。
两人似乎是说了些什么。
随后“我”再次凭空从空气里幻化出一把飞刀。沢田纲吉偏过头。飞刀擦着他的脸颊射向了对面的墙壁。
虽说依然是没有击中他,但却在他的颧骨位置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沢田纲吉空出的那只手轻轻摸了下自己的脸。垂眸看了一眼指尖上的血迹。
“我”似乎又说了些什么。
但他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便松手将“我”给放开了。
竟是一副直接打算将人放走的样子。
显然他的做法也让视频中的“我”十分不满。
在含笑又说了几句话以后,“我”转过身,大笑着放肆离去。
只留下沢田纲吉站在原地。双手垂落在两侧。神情难辨地注视着面前的墙壁。
——咔。
草壁哲矢按下了暂停键。
我注视着屏幕中所定格的沢田纲吉的侧脸。突然间感到大脑里似乎有些疼痛。皱着眉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全部的视频就在这里了。”草壁哲矢说,“这就是之前彭格列内部所传起的「首领刺杀」一事。不知道五月小姐对此是否还留有印象?”
疼痛开始加剧。从脑海深处所传来的绵密的刺痛感令我无法听清楚他所说的话。只胡乱地朝他所在的方向摆了摆手。
“五月小姐?”
草壁哲矢一愣。在看到我的状况后,连忙起身伸出手臂将我扶住。平稳的声音变得有些焦急。
“五月小姐、五月小姐?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带你先去医务室——”
聒噪的声音在此刻加剧了我的痛楚。冷汗洇湿刘海。我像是一条被人按在粘板上的鱼一样,徒劳的攥紧拳头,来回偏头挣扎着,企图躲开这恼人的声音。
就在这时。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破了某种界限。
在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后,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段从未有过的记忆。
——「又有什么事吗。」
——「nufufufufu……沢田纲吉,看来你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啊。」
「既然这样的话,」女子说,「那不如由我来帮你一把吧。」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方法?」
沢田纲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漠然。
「嗯~」
女子笑了一声,仿佛在欣赏着自己所创造出来的杰作。
「既然你无法舍弃掉这些会让自己变得软弱的东西,那就由我来帮你。」
她说,随即又轻笑了起来:「nufufufu……怎么样,从明天开始,“青山五月”刺杀首领失败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彭格列。」
「你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总有人会替你去做。」
「沢田纲吉,是时候该抛下你仅剩的那些无谓的善意与天真了。」
女子说:「面对这样一个没有了灵魂的空壳,还有什么是下不了手的呢?」
软弱。天真。
灵魂。空壳。
我痛苦地蜷缩在榻榻米上,衣衫都已被冷汗所洇透。
然而思想却前所未有的清晰了起来。
——幻术无法蒙骗过首领室走廊的特殊摄像机器。
所以视频中的那个女人,就是「我」——「青山五月」本人。
她的灵魂被破坏掉了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D斯佩多占领了她的身体,目的竟然是想把沢田纲吉再次推往深渊吗?
……不可饶恕。
……不可饶恕!!
从灵魂深处所迸发出的孑然怒火,在一瞬间冲破了极致痛苦的辖制。
我只感觉浑身一轻,随即大脑里的痛苦竟像是被打退了似的,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五月小姐?”
草壁哲矢有些惊讶地说:“你的指环……”
我低头一看。只见中指所戴的银制指环上的那颗无色宝石,竟在此刻变为了浅浅的靛色。
庞大的火焰从宝石中央喷涌般的朝外释放着,令草壁哲矢不得不离开原本的位置,朝一旁避去。
“是被刺激到脑神经所以才不自觉燃起了火焰吗?”他略显感慨地说,“没想到……沢田先生竟然已经把指环交还给你了啊。”
我沉默了一下。从榻榻米上默默地爬了起来。没有吭声。
其实早在半个多月前拿到指环的时候,我便出于好奇的试验过了。
试验结果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无法点燃指环的火焰。
根据里包恩的说法,点燃火焰所需要的是一种觉悟。
我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大概率和少年漫主角不一样,没有那种下定决心、拼死也要守护他人的想法。
因此才无法点燃火焰。
可现在看来……
大意了。
原来我和云雀恭弥是一种类型。是要靠愤怒来点火的。
大脑里的记忆还有些混乱。
我拍了拍头,尽快地让自己沉淀了下来,熄灭指环上的火焰让草壁重新坐了回来,但脸上却一时做不出什么反应,只好面无表情地说:“这是多久之前的事?”
“是说监控吗?……啊不对。”
草壁哲矢微微一顿,反应很快地答复道:“如果五月小姐指的是自己被「操控」的事情的话……那应该是在你进入彭格列家族之后不久吧。”
“有具体的时间吗?”
“……这个,因为恭先生平日里很少回意大利总部,所以具体的时间并不太清楚。”草壁哲矢说,“但范围还是可以确定的。大约是在巴利安叛变之后,一年半左右的样子。”
一年半啊……
也就是笹川了平“出事”之前吗?
想到这里,我对于晴守「失踪」一事中所谓的「叛徒泄密」事件大致也有了猜测。
虽然感觉很对不起蓝波……但那并不是原本的“青山五月”所做的,所以也并不算是辜负了他的信任吧。
我捂着还有些发闷的额头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催促着我赶紧回去。
“……今天的事真的非常感谢,草壁学长。”
我强压下那股在胸膛中不停涌动着的迫切。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向了从进门起便没说两句话、此刻似乎正闭眼假寐的云雀恭弥,握紧双手,轻轻地朝他鞠了一躬。
——“也谢谢你,云雀学长。”
这一切显然来自于眼前这个俊美男人的默许。
如果不是云雀恭弥的话,我大概率还要在探索「那件事情」上花费掉许多的时间。
毕竟仅仅从一段监控和推论里来看,D斯佩多利用原主所做下的事情大概率还有很多。可以说是肆无忌惮的在当着「叛徒」。
我也没有想到,沢田纲吉竟然会忍了他这么久。
「如果我不这么‘温柔’的话,那五月现在大概也不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了。」
原来这句话并不是在恐吓。
而是事实吗。
……沢田纲吉。
阿纲君。
……阿纲。
从来没有过哪一刻,我是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我好想抱一抱他。告诉他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不必在沉湎于过往的苦痛之中。
可这种话我真的可以说吗?
以什么样的理由?又以什么样的身份?
我分明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吧?
鼻子里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眼前一片模糊。
我强撑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低头拿起手机与草壁哲矢交换了联系方式。
“沢田先生会在并盛留到7月31日以后。”草壁哲矢说,“在这期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通过这个号码联系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风纪财团的地下基地里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