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老,我们去看看患者。”
翁老也不多问,带着她走向薛凯的病房。
薛凯经过两天激素冲击治疗,整个人的状态明显好转,精神头起来了。
他们两人到的时候,薛凯正坐在床上大快朵颐。
“薛同志,你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翁老和蔼地问。
薛凯的母亲梁玉宁起身,感激不已:“翁老,我们家小凯昨天晚上睡得很香!这么多天了,他终于睡了个好觉。”
患者身体好转,翁老心里也高兴,看完最新的病历后,拿出手电筒。
“我看看你的眼睛。”
“好。”薛凯推开床上的小桌子,往床边靠。
翁老细细地看了一会儿:“血丝消失了一些。”
见他没有下文,梁玉宁有点急了。
“翁老,我儿子是还有其他问题吗?”
翁老放下双手:“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他转头看向梁玉宁:“薛同志的眼睛好转得比较慢……”
梁玉宁慌了:“翁老,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小凯还有其他问题?”
听母亲这么说,坐在床上的薛凯也有点慌,他睁开通红的眼睛,渴盼地看向翁老。
“我的眼睛一直很难受,睡着的时候还好,睁开眼睛就觉得痛,越来越痛。”
翁老有些无奈:“深城没有更精密的眼部检查仪器,如果明天他的眼睛还不见好,我建议你们转院到京城去。”
“京城?太远了。”梁玉宁凝眉,想了想,还是摇头。“那我们还不如回港城呢。”
薛凯倏地睁大眼睛,转头看向她:“妈,我们能回港城了?”
梁玉宁躲开儿子的目光,略有些心虚,也有点难堪,他们母子是被赶出来的。
当时,她选了距离港城最近的深城,就是拼着距离近能更好联系薛凯的父亲。
要是现在他们母子俩去了遥远的京城,这个优势就没有了……
薛凯见母亲闪躲,也明白了什么,嗫嚅着不再说话。
梁玉宁躲开儿子的目光,恳求地看向翁老。
“翁老,您能再帮忙看看吗?我们俩不能离开深城。眼部检查仪器一台要多少钱?能不能现在就弄一台回来?我们出钱都行!”
在场的医生们:“……”
这还真的不是钱的问题,是别人不愿意卖给华国。
萧瑾年几分钟前就到了,一直没有听话,听到梁玉宁如此无知的问题,有些无奈地皱眉。
“机器我们已经买到了,还需要几天时间清关。”
萧家这些年一直做的是中间人,以港城为跳板,给大陆运了不少急需的物资。
深城医院需要配置的那些高端仪器也在萧家的提供范围内,只是现在时间太短了,还未到达。
“要几天?”梁玉宁追问,“小凯太难受了。”
萧瑾年道:“至少一周。”
“一周时间……太长了点……”梁玉宁心疼地看向床上的儿子,“小凯的眼睛持续充血,再耽误几天会不会影响他的视力?”
这是肯定的。
在场的医护人员在内心回答。
“翁老,我会瞎吗?”
薛凯受不了这种气氛,可怜兮兮地仰头看向翁老,声音都带上了恐惧的哽咽。
见过光明的人,哪里能忍受后半辈子都在黑暗中生活?
翁老暗自叹气,只能努力安慰他。
“只是几天时间不要紧的。”
“你!在!骗!我!”
这时候的薛凯无比敏锐,他听出了翁老话语中的不确定,一字一顿地大吼出声。
“与其变成瞎子,我还不如一死了之!”
薛凯突然发飙,整个人如同炮仗似的从床上掀了起来。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在场的人吓了一大跳!
“薛同志!你不要冲动!”
翁老想上前阻止。
“我受够了!每天晚上都有鬼来找我!好不容易把它们都赶跑,我又要瞎了!你们不要骗我!我的眼睛就是治不好了了!
我今天早上看镜子里的自己都看不清了。”
薛凯半个身体都悬在了窗外,摇摇欲坠的样子把梁玉宁吓得腿都软了。
她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整个人软着,只能努力劝说。
“小凯,小凯!你别冲动啊!”
“别喊我!要不是你没用,我怎么会沦落到深城这种破地方来?!我怎么就有了你这样一个没脑子的妈?!
除了一张脸能看,一点脑子都没有!我真的恨不得是从大妈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梁玉宁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了下来,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
她嘴唇颤抖着:“小凯,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怎么就不能说?!你一个以色侍人的,上位之后就乖乖听话,好好讨好老头子就行了!
偏偏要学电视上去宫斗,你怎么斗得过大妈、二妈她们?她们是纯正的港城人,背后的娘家一个比一个厉害。
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在薛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大哥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不知道是不是下定决心要跳楼了,薛凯突然吐露心声,泪眼婆娑。
“每次你在老头子面前给大妈上了眼药,大哥就打我一顿,我在家里被他们欺负,到了学校还要被孤立……”
梁玉宁哭得不能自己:“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跟你说有用吗?!我只会被打得更惨!”
他们母子俩之间的对话过于炸裂,萧瑾年第一时间让所有人都离开了病房,只留下翁老、安念、心内科主任朱遥。
安念本来今天精神不太好,一直在走神,看病历也是敷衍了事。
没想到,只是一闪神,面前的场景就有了巨大变化。
她略有点无语。
“你要干什么?!”
薛凯抓着窗户边框,一脸警惕地瞪向走过来的安念。
安念垫脚往下看了看,说道:“其实这里只是二楼,你跳下去也死不了。”
在场的翁老等人:“……”
对哦,二楼而已。
梁玉宁也莫名地松了口气,压下刚才被儿子伤害的悲痛,努力放柔声音继续劝说。
“小凯,下来吧。你从二楼跳下去只会摔断腿,到时候眼睛没好,腿又动不了了。你更难受。”
薛凯:“……”
他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真的最多三米高。
他以前竟然和狐朋狗友们玩攀岩,这点高度洒洒水。
凸(艹皿艹)
这个破破烂烂的乡下,连个高点的楼都没有!
害他现在这么尴尬!
萧瑾年咳嗽了一声,勉强忍住脱口而出的笑意,看了眼戳破这一切的安念,嘴角往上翘了翘,很快又恢复平淡模样。
他上前两步:“薛凯,下来吧。”
他的眼神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字——别丢人了!
薛凯整张脸涨得通红。
一时间,整个房内尴尬无比。
安念趁他不注意,迅速上前,伸手一拽。
薛凯整个人“砰”地一声摔在地板上,“嗷”的一声叫出声。
安念低头看他,眼带戏谑:“就这么摔一下,你就惨叫成这样,还敢学人家跳楼?”
薛凯抬眼瞪她:“关你什么事?”
萧瑾年倏地皱眉,气势陡变:“薛凯!”
薛凯打了个冷战,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顿时心惊,再转头看向拽自己的女孩。
萧瑾年对这个女孩……
安念没察觉两人之间的机锋,只是淡笑着问:“你的隐形眼镜消失多久了?”
“什……什么?”薛凯一脸莫名其妙。
第167章 隐形眼镜!
“你是近视眼吧?”
安念问着问题,语气中却满是笃定。
“你看人的时候,总眯着眼睛。我刚开始以为你看不起人,但是你看你妈妈也是这样。
这应该不是蔑视,而是你只有眯起眼睛才能看清人脸。”
薛凯撑在地上:“我是近视眼,那又如何?关你什么事?”
他脾气不好,刚才被安念从窗台上拽下来,摔得疼了,现在没有破口大骂已经是因为刚才发泄了一通,已经累了。
安念眉头抽了抽,保持住了脸上的微笑。
“我没看见你的眼镜,你是不是佩戴的隐形眼镜?你上次摘镜片是什么时候?”
不等薛凯再说什么,她紧接着说道。
“我怀疑你是把隐形眼镜镜片,弄到眼球后面去了!”
在场的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翁老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取出自己口袋里的小手电筒,以和自己年龄完全不符合的利落身手几步就到了薛凯面前蹲下。
他左手撑开薛凯的眼皮,右手小手电筒对着他的眼球照去。
“别动!”
萧瑾年抬手压在薛凯的肩膀,不让他动弹分毫。
薛凯被迫双手撑在地上。
翁老看了好久,久到薛凯眼睛都沁出了泪水,把他母亲心疼坏了。
但是此时,梁女士也知道轻重,丝毫不敢废话。
翁老无奈摇头:“薛同志的眼睛太红了,完全看不见眼底情况。”
“翁老,我有一款滴眼液,能起到散瞳的作用。”
安念上前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一瓶滴眼泪,这个是她在亚马逊雨林时给开了眼窍的周云福准备的,当时周云福的眼睛被对手挖了出来。
虽然安念出手及时,使用灵力作弊,把他的眼睛安了回去,但是之后为了缓解他眼睛的干涩情况,安念专门抽空给他配置了这个眼药水。
它最大的作用是舒缓,也能起到一定的散瞳作用。
不需要像专门散瞳的药水一般猛烈,只需要一点点,凭借翁老几十年的临床经验,绝对能抓住那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好,滴两滴。”
安念上前,捏着眼药水给薛凯两只眼睛各自滴了三、四滴,效果不足、数量来凑。
薛凯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眼药水混着眼泪滑落。
梁女士心疼地掏出手帕,给他轻轻擦拭。
薛凯也感觉到母亲的动作,身体僵了僵,嘴唇抿得使劲,硬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等了十几秒,翁老再次打开小手电筒。
“睁眼。”
薛凯听话地睁开眼睛。
他的瞳孔已经微微扩散,在手电筒聚拢的灯光下,能模糊看见眼底。
眼底有透明的反射光。
翁老眉峰皱起:“看上去是有点不对劲,不像晶状体。”
“是异物。”
安念的灵力不着痕迹地顺着薛凯的眼眶进入他眼底,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昨天薛凯同志侧身坐着,转动眼睛的时候,我隐约看见一抹亮光。但是当时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
就在刚才,我突然想起现在有一款可以隐形的眼镜。如果他一直没有取出来,镜片有可能会被卷入眼底。”
她越讲,薛凯的身体就越是颤抖。
“我我我……我想起来了,我之前一直戴着隐形眼镜,但是有一天晚上我喝醉了,倒头就睡,没有摘……”
梁女士抬手打了他一下,带着哭腔。
“哪天晚上?”
“好像就是前几天。第二天我就发病了,头疼、肩膀发冷……”
这些症状是最先起来的,已经完全吸引走了薛凯的注意力。
与它们相比,眼睛不痛不痒的,除了不断地变红之外,再没有其他感觉,自然被他忽略。
而且,眼睛变红这个症状也在他生病之后,包括医院的医生在内,都以为这是病程发展到眼睛了,没有人怀疑眼睛是另外的东西导致的。
如果不是安念现在突然提出来,大家还不知道会被误导多久呢。
“怎么才能取出来?翁老?您知道吗?”
梁女士渴盼地看向翁老。
翁老直起身体:“先让薛同志回床上躺着吧,地上凉。”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哦,薛凯还在地上坐着呢。
萧瑾年这时候才松开自己的手,反手抓着薛凯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拎了起来。
薛凯踉跄着坐回床上。
翁老拿出笔在病历最后一页刷刷刷地写着。
“目前最好的方案是用大量眼药水,看看能不能把眼睛里的异物冲出来。”
“要是不行呢?刚才我已经滴了眼药水了……”
薛凯瞪着通红的双眼,有点担心。
“要是还不行的话,只能做手术了。”翁老叹了口气,“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我们这里没有仪器,最好去京城。”
梁女士脸色僵硬,嘴巴动了动,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薛凯也脸色灰败。
安念手指动了动,她对这个手术倒是挺有兴趣的。
她有中医基础,针灸其实也能在其中起到不小的作用,能刺激眼部穴位让它促进异物排出。
翁老见安念神色有异,心下一动。
“安医生,你有其他办法吗?”
“有!”安念挺想试试看的,每一次动手都是经验条的增长。“翁老,我可以使用针灸帮助异物排出。”
“哦?”翁老感兴趣地挑眉,“说说看?”
“取鱼腰、承泣、清明三个穴位,可以疏通眼睛周围的经脉,让气血通窍,从而起到刺激泪液分泌、眼球转动的作用。”
安念抬手在自己眼睛周围点了点。
“你有多大把握?”
安念笑道:“八成。”
“好,那就试试看吧。”翁老一锤定音,看向薛凯母子。“我们的治疗方案是针灸配合眼药水冲灌,尝试着取出异物。如果能成功,那就皆大欢喜。”
梁女士咬着牙,用力点头:“翁老,我们相信您!”
“好。那我们去准备一下。”
等安念再次进入病房,发现刚才还有些踌躇的薛凯母子俩态度比之前更好了几分,对着自己都露出了九分笑意,还差那么一点就接近讨好了。
她扫了眼坐在角落的萧瑾年,猜测刚才应该是他和薛凯母子说了什么。
不过,这些细枝末节,安念并不在乎。
病人的依从性能有所提高,总是很好的。
安念给双手消毒后,取出自己的银针,抽出长长的三根。
薛凯看着身体都开始发抖。
“别怕,不痛的。”
安念安慰了一句,手腕微抖,银针已经准确地扎入穴道。
翁老挺好奇针灸的作用,亲自上手给薛凯冲灌双眼。
刚开始冲灌没什么效果,薛凯眼球转动着,却怎么也没能把异物排出。
梁女士急得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背:“翁老,有效果吗?”
“别急。”翁老倒是冷静。
安念用灵力感觉了一下。
薛凯的隐形眼镜进入的有点深。
想了想,她捻动着银针。
灵力顺着银针进入,滋养他的眼球,同时也帮助眼球脱离异物的粘连。
轻微到耳朵不能捕捉的“噗”的一声后,一个透明的晶体从薛凯眼角透了出来。
“看见了!”
翁老年纪大了,双手却灵活得不可思议,他手里的镊子轻柔又迅速地夹住了那片晶体,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
“唔……”
薛凯只感觉一阵微妙的疼痛从眼睛传来,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看清了落在面前培养皿中的透明弧形。
竟然真的是他的隐形眼镜!
这个折磨了他好几天的东西!
薛凯内心一阵后怕!
幸好面前这个年轻女医生发现了,不然等它和自己的眼睛彻底长到一起,他就会变成瞎子。
如果变成瞎子,那他宁愿死。
薛凯眨动着眼睛,注视着面前离自己很近的女医生,突然觉得她的下巴好精巧,弧度恰到好处,让他有些看不够。
“翁老,我们换另外一边?”安念提议。
“好。”
翁老检查完薛凯的左眼,确定里面再没有异物后,点头答应。
两人使用同样的方式,很快就取出了薛凯右眼中的异物。
两片已经粘连了不少组织液的隐形眼镜被丢进培养皿中,在场的人一阵心悸。
这么大的两个东西,就是从薛凯的眼睛里面取出来的。
平常人眼睛进入一粒沙子、一根眼睫毛就觉得难受,难怪薛凯要死要活的。
翁老退开了一些,剩下的就是眼科医生的工作。
他们进行了后续冲洗、消毒,给薛凯上了消炎药,白色的绷带环住他的眼睛。
“最好避光休养两天,每天换一次药,三天后解开,应该就没问题了。”
翁老洗手消毒后,温和地交代。
梁女士赶忙答应:“麻烦翁老。”
“没事。”翁老微微摇头,“欢迎你们回大陆投资。”
梁女士捏紧手包,用力点头:“也感谢国家对我们的照顾。”
到这时候,翁老脸上才真正露出欣慰的笑容。
离开了薛凯的病房,安念跟着翁老去看了另外几位重病患者。
做了几次院内会诊,增加了不少实践经验。
转眼到了下午,翁老还在忙碌,安念抽出时间去医院食堂买饭。
她刚拎着几个饭盒,转身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安念?!你怎么在这里?!”
安念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道尖锐到近乎刺耳的声音传入耳中。
安念微微挑眉:“安倩?你生了?”
此时的安倩穿着非常宽松,胸前鼓鼓的,肚子瘪了下去,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可能是刚才她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小婴儿不适地皱起了秀眉,看上去可可爱爱。
“这是你的宝宝?”
“关你什么事儿?!”安倩侧身躲了躲,视线怀疑地扫视着安念。“你是来送饭的?”
见安念两手都拎着饭盒,她突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怎么?你想来深城混口饭吃,最后发现自己没有能力,赚不到钱,只能做做菜、送送外卖?”
安念眨了眨眼,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但是和此时的时候,倒是挺贴切的。
她嘴巴动了动,刚想解释。
安倩就扒拉扒拉地说个不停。
“要说你就不应该嫁给于路远,他一个军人,每个月只能拿点死工资,还要养于家一大家子,你过得穷也正常。
看来之前房东说你们是去买房的,也是骗我的吧?强撑着面子有什么用?还不是会被戳破?
你知道我现在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吗?一千块!你是不是完全不敢想?”
她笑得非常满足,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安念略有些无奈:“那恭喜你。”
“不用恭喜。这是我应得的!”
安倩心中的得意怎么都抑制不住。
眼中也满是“夺取了机缘”的兴奋感。
自从被北师大退学后,安倩的人生就down到了谷底,现在好不容易她男人吴锦耀赚到大钱了。
她首富夫人的美好人生即将开启,安倩整个人飘得厉害。
就如同弹簧,被压得久了,再得到反弹的机会,会更加疯狂。
“安念,你我以后就是天上、地下!哈哈哈哈!”
安倩哈哈大笑着,抱着孩子,趾高气扬地离开。
安念:“……”
她耸耸肩,右转上楼梯。
楼梯转角处,萧瑾年不知站了多久。
他双手插兜,姿态从容,朝安念抬了抬下巴。
“念念,你脾气是不是太好了点。”
安念笑了笑,从他身边经过。
萧瑾年见她不理自己,转身跟着她上楼,伸手去拿她手里的饭盒。
“我来拎。”
“不用了。”
安念躲开他的手。
“萧总,你不忙吗?”
萧瑾年知道她在赶自己,口袋里的手指微微蜷缩,笑着摇头。
“作为大老板,我只需要确定大方向,所以还挺闲的。”
安念道:“我挺忙的。”
萧瑾年嘴唇颤了颤:“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讨厌。”安念诚实地摇头,“我讨厌的人很少。”
她真的是天生的木灵根,情绪稳定,超级平和。
“只是,我已经结婚了。”
萧瑾年暗自叹气:“我知道。”
“嗯,您知道就行。”安念微微点头,往边上让了两步。“我去给翁老送饭了。”
她站定回头:“萧总,你就不要跟过来了。”
萧瑾年站定,目光专注地看向她,良久,点头:“好。”
安念回身,大步朝前走去。
这下应该解决了吧?
她不太擅长应付这种事情。
唉,如果是好友在这里就好了,她可长袖善舞了,后院那么多男人,每一个都服服帖帖的。
安念第N次想念去秘境夺宝后,再也没有出来的好友……
第168章 要平安长大呀
三天后。
安念解开薛凯眼睛上缠着的纱布,一圈一圈地卷起来。
“别急着睁眼,你先隔着眼皮适应一下光线。”
“好的。”
薛凯听话地点头,脸上混合着喜悦和忐忑。
“安医生,我的眼睛彻底好了吗?我这两天感觉它不再像之前一样酸胀了。”
安念转身把纱布放进废弃盘中,安抚道。
“你的眼睛不是疾病导致的,只是有外物侵入。外物已经取出,又敷了几天药,应该没事了。”
为了让他能更顺畅地睁开眼睛,安念取了两团棉花,蘸取少许蒸馏水,开始擦拭他的眼皮。
她力道放得很轻,确保不会伤害到他的眼睛。
确定眼皮上已经干净清洁,安念这才退开一些。
“薛同志,你可以尝试睁眼了。”
“嗯。”
薛凯轻声应答,眼皮煽动,睁开眼睛。
刚才他看不见,唯一能听见的只有安医生的声音,睁开眼睛后才发现病房内其实有很多人。
他的母亲紧张地盯着自己,翁老和朱遥主任也安静地等待。
这一刻,薛凯竟难得地感觉到了一丝温暖,来自母亲,也来自他一直觉得陌生的医生们。
安念拿过一面镜子递到他面前:“你看看?”
薛凯对着镜子看着。
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
以前真的不觉得眼睛有多好看,经过“红眼病”的洗礼后,时隔这么久再次看见自己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薛凯由衷地开心。
“谢谢医生!谢谢翁老,谢谢朱主任。”
翁老两人赶忙摆手:“你好转了就行,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薛凯迟疑地看向床边的母亲:“妈……”
梁女士眼圈微红,水光闪烁,伸手搭在儿子手臂,捏了捏。
“小凯,你不用多说……妈知道……”
“对不起,妈妈。”
梁女士心下一酸,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她赶忙转身擦拭。
等两人冷静下来,翁老和朱主任这才上前做完剩下的检查。
薛凯的眼睛已经彻底恢复,这三天增加的检查也显示他体内的炎症已消。
朱遥主任大大地松了口气,他的名声保住了!
“薛凯同志,你已经可以出院了。”
没有哪个人愿意在医院里长住,薛凯几乎是立刻就从病床上跳了起来。
“妈,我们收拾东西吧!”
安念看着好笑,把他甩到地上的枕头捡起来放回病床。
薛凯发觉她的动作,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
“安医生,谢谢你。”
安念摇头:“没事。”
薛凯顿了顿,不着痕迹地往病房内环视了一圈,萧瑾年没在。
也对,萧总这种大忙人能抽空过来看自己一回已经很难得了,怎么可能每天都过来报到?
他暗自松了口气,看向安念,笑着说道。
“安医生,我能留你一个联系方式吗?你家住哪儿?有电话吗?”
安念怔了一下。
薛凯冲她露出略带羞涩的笑:“安医生,你医术很好。我想交你这个朋友,总感觉成为你的朋友,会很有安全感。”
安念失笑:“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不过联系方式可以给你留一个,我暂时会在深城呆一段时间,地址是XXXX。”
她把服装厂小楼的地址报了出来,电话也报的服装厂的座机。
厂区距离小楼不远,薛凯如果有急事,服装厂的员工接到电话也会给她转接。
送走了薛凯,安念的生活又恢复到之前的作息。
翁老在深城医院呆了一段时间就离开了。
安念也开始进入急诊科上班,冲在了医疗的第一线。
如此忙碌了半个月,安念把急诊科的工作摸顺了,写了一份详细的改进计划,提交给师父。
乔永生拿到后,将它放入自己的策划案中,作为一线的补充。
又如此过了一周,深城医疗开始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改革!
变化之大让所有人都震惊。
其中安念贡献了不少,她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了进去,无形中加速了改革速度。
乔永生都有些惊叹于她的进步。
“念念,你怎么这么着急?”
安念手里动作未停,只是头一直低着:“师父,我很久没有收到元元的信了。”
“嗯?”乔永生愣了一下,“前线想要寄信很难。”
安念抿了抿唇:“我知道,只是我很担心。”
从一周前开始,每天都会出现在空间内的问候纸条也不再出现了。
那句不走心的【一切顺利,勿念】,之前她还觉得于路远很过分,现在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乔永生不太理解:“战场是这样的。汪主任不是说,前线一切顺利吗?咱们做家属的,就在后方安静守着就行。”
“不一样的。师父,这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安念没办法说出真相,只是执拗地摇头:“我要去前线看看。”
乔永生猛地睁眼:“念念,不要胡闹!”
“我不是胡闹。”
安念语气平静,弯腰抱起面前一大叠资料,转身看向自家师父。
“师父,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乔永生浓眉紧皱:“战场不在国内。现在推进到哪儿了,我们完全不知道。你贸贸然跑过去,除了给国家拖后腿,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