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说到钱,张秀娟的注意力立马转移了。
“到账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存折,小心地打开,看着上门的数额,脸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
“倩倩,你说这纺织厂也真是够意思的啊,这么多年了,他们竟然还在给安念的抚养费。她今年都二十了。”
“呵,他们有钱呗,假仁假义的给点钱就能获得一个绝好的名声,让厂里的工人为厂子付出一切。”
资本家可从来不敢赔本的买卖。安倩心里不屑地冷哼,却也没傻到把这句话说出来。
七十年代可不能随便提“资本家”这三个字。
安倩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自己重新变得整齐的发尾,对着镜子里这张年轻漂亮的脸看得眼睛都移不开了。
“妈,你信不信下次再发生火灾,纺织厂里绝对有不少人会往里冲。”
又对着镜子看了好几眼,安倩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起身。
“好了,妈,我们走吧。我想吃国营饭店的红烧肉了。”
“好,我们现在就去吃。”
反正是大风刮来的钱。张秀娟花起来一点都不手软。
“吃完了,我们再去一趟供销社,给你哥哥买双新鞋。”
她们的声音逐渐远去,安念的思绪却彻底乱了。
“念念?念念?你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
被李玉梅推了好几下,安念才回过神来。
“妈,你知道纺织厂每个月都会给我发抚养费吗?”
李玉梅被她问的愣住了:“没听说呀。不是说厂里一次性赔偿了两百块钱吗?”
“是啊,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安念低下头去,双拳紧握。
难怪安家人一直骂她是吃白食的,是拖累,却一直养着她,没让她饿死。
不然就凭安念脑子不好用,十二年来,安家人真的有无数种方法让她死得悄无声息。
原来,他们的仁慈都是有原因的。
“妈,如果我想要拿回我的抚养费,我应该怎么做?”
李玉梅被她问住了,想了想,说道:“要么我们回去问一下胜楠?她在县委上班,懂的多。不过这样,学校我们就去不成了……”
“学校的事不急,我想弄清楚抚养费的事。”
安念一锤定音。
病房内。
于胜楠半躺在床上吃水果,听完自家大嫂的问题,她想了想。
“如果纺织厂有按月给嫂子你发放抚养费,他们肯定是打到你名下的存折里的。”
“这样!嫂子,你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明到银行去一趟,就说你的存折掉了,想要挂失。”
于胜楠坐直身体,继续说道。
“如果你名下有账户,银行工作人员会让你确认是否挂失。”
安念睁大眼睛,认真地听着。
“那我要挂失吗?”
“要!你直接挂失,这样安家人手里的那张存折就失效了,他们再也不能从里面取出一分钱。然后,嫂子你再补办一个新存折,把存折捏在自己手里。”
李玉梅听着听着,总觉得不得劲儿。
“这样只能拿到空存折呀,念念这十二年的抚养费就不能追回吗?”
于胜楠苦笑:“妈,嫂子爸妈去世的时候,嫂子才八岁,纺织厂给她的抚养费肯定是由大人保管的,安家人用嫂子的存折去银行取钱是没问题的。
他们表面上毕竟养了嫂子十二年,咱也没办法去追究里面的细节。”
说到底就是安念手里没证据。
她无法证明自己在安家过的不好,也无法证明安家人没有抚养她。
从表面上看,她确实在安家生活了十二年,并且顺顺利利地长大了。
穿越过来这么久,恢复记忆也十几天了,安念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它比修真界要公平、公正很多。
依法治国这一点在安念看来,很好,太好了,这是对弱者的保护。
在这里,安念不用担心自己没有修为会被人随意抹杀。
这种安全感足够覆盖掉,无法遵照自己的心情处理安家人的憋屈。
安念微微点头,嘴角甚至带着笑:“没事,我们一步步慢慢来。”
就凭安家人的心性,他们不可能安分的,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自己等得住。
李玉梅和于胜楠却以为她在说挂失、补办存折的事情。
“没错,嫂子,你到银行后别着急,慢慢来。补办存折不难的。”
第11章 我的钱呢?!
“好,那我回家拿了证件就去银行。”
这次到县里,大家伙都随身携带着身份证明,当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村,李玉梅专门交代过。
安念的户口一直在自己家,爸妈去世后,她就成了户主。
也不知道当时是谁帮忙办理的,按道理安念一个未成年人是不可能单独立户的,这么做不合规定。
不过这对于安念来说是好事,至少不用被安家人辖制,她可以随身带着自己的身份证明。
回孟家取了自己的户口本,安念在李玉梅的陪同下到了县里唯一一家农商银行。
在柜台上提出想要挂失自己的存折,柜台工作人员查了一下就让安念签字确认。
看着签字文件上写的账号信息,安念捏紧笔。
安家人这么多年到底瞒了她多少东西?
“同志,我能问一下,我存折里还有多少钱吗?”
看着柜台工作人员疑惑的目光,安念略微紧张地冲她笑了笑。
“我的存折掉了有几天了,怕有人偷偷取过钱。”
“哦,那我查一下。”
对方翻了一下资料,很快回答。
“这段时间你的存折都没有取钱记录,上面还有1389块3毛2。”
这个钱数太大了,工作人员特地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安念听见。
现在的安念对钱已经有了一定的概念,她的彩礼350块钱都是于家人凑出来的,这张存折内就有一千多块钱,堪称巨款了。
她能感觉到,柜员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带着羡慕。
“补办存折需要一点时间,你是明天来拿?还是在这儿等着?”
“大概要等多久?”
“半个小时。”
“好,我就在这儿等。”
安念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等待,反正都来了一趟,把事情一次性办好也避免了夜长梦多。
“好,那我现在就去后面。”柜员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暂停办理】的牌子摆在桌上,就起身走了。
李玉梅本来在几米外等待,看柜员人都离开了,有点好奇地走过来。
“念念,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安念笑着点头,“柜员同志去后面给我补办存折了,让我等一会儿。”
“那就好。”
今天来银行办理业务的人不多,柜台边也没什么人,李玉梅干脆站在这里和安念聊天。
两人聊着明天可以去学校问问学籍的事情,说着要做什么准备工作。
聊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安念总觉得好像时间只过去了几分钟,柜员就拿着一个橘黄色的本子回来了。
她把本子推到安念面前,让安念确认信息是否有误。
安念看着橘黄色的本子封面上写着六个大字:活期储蓄存折。
翻开后,第一页是密密的格子。
格子最中间的部分分成两列,左边写着存入,右边写着取出。
现在这个存折存入部分整整齐齐地写着:138932,每个数字都在对应的小格子内,最顶上面有块、毛、分的计量单位,数字上还盖着红色的印章。
“补办存折的手续费是3毛钱。你看是在你原有的存款里扣?还是给我现金?”
柜员的声音响起。
“我给你现金。”
安念合上存折,把它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内,然后掏出3毛钱。
几分钟后,一切手续全部办好。
安念带着李玉梅走出银行。
“妈,你做什么呢?”
安念好笑地发现,自家婆婆如同防贼一般左右扫视着。
李玉梅一脸紧张地拉着她的手臂:“念念,我们赶紧回家。带太多钱在身上,妈总觉得害怕。”
“不要紧的。刚才我问过了,如果想要取出钱必须存折和密码都对上。”
看她实在紧张,安念无奈地笑了笑,牵起她的手一同塞进自己的口袋。
“妈,我们两个一起摸着它吧。绝对能保证不会丢失。”
“好。”
实实在在地摸到了存折,李玉梅才稍微放下心来,但还是不断地催促安念赶紧回家。
安念听话的加快了速度。
安念和李玉梅离开的半个小时后。
安倩和张秀娟也到银行来了。
“妈,你说你现在取什么钱啊?”安倩不耐烦地拖着步伐。
张秀娟瞪眼:“我取钱还不是为了你?你马上就要去京城了,妈不得给你好好捯饬一下?”
“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我可不想在县里买布做衣服,款式也太老旧了,我要带着钱去京城买最新款的。”
安倩闻言不再抗拒,却依旧抱怨着。
“去京城要买,现在也要买。我们有的是钱,那些老女人凭什么看不上你?”
感情是刚才在供销社受到刺激了。
张秀娟和安倩吃完饭之后就去了供销社,目标是给安倩她哥买双新鞋,但是当时客人太多了,张秀娟只问了两个问题,供销社的社员就直接给她甩脸子了,让她没钱别来折腾人。
这可把张秀娟气得不轻。
其实以前供销社也是这么高高在上的,但是自从安倩考上了大学,张秀娟就自觉高人一等。
平常时候,她的腰板挺得笔直。在村里的时候,谁见到她都要羡慕两句,她早就不能忍受其他人看不起的目光了。
所以张秀娟嘴里说着要为安倩着想,实际上是想取了钱回去打供销社社员的老脸。
张秀娟迈着豪迈的步伐走进银行,来到柜台前。
“同志,我来取二……五十块钱。”
本来只打算取二十块的,脱口而出的瞬间,社员那张高高在上的脸突袭脑海,张秀娟硬生生转变了数字。
“好。”柜员拿过她的存折,打开看了一眼。
上面的户主名字太眼熟了,半个小时前,她刚给户主办理过业务。
柜员愣了一下,没忍住抬头细细打量起张秀娟。
张秀娟不耐烦地皱眉:“你看什么?”
供销社也就罢了,一个银行柜员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张秀娟不爽得很。
“稍等。”柜员没搭理她,拿着存折就快步往后面去了。
柜员这么一去,就去了好久,久到张秀娟都不耐烦了。
她扫了眼银行墙上挂着的钟:“二十分钟了!你们是怎么办业务的?”
她话音还未落,手就突然被人从后面扣住了。
“啊!你们做什么?!”
站在边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银行墙壁上贴着的各种宣传语的安倩,赶忙跑过去帮忙。
“公安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妈只是过来取个钱啊。”
那个扣住张秀娟手臂的老公安扫了她一眼:“取钱?你们取的是谁的钱?”
被老公安凌厉的眼神盯着,安倩有点慌乱,慌乱中难掩心虚,声音瞬间就弱了下去。
“我们取的当然是自己的钱……”
“银行报警说你们拿着已挂失的存折来银行取钱,存折的失主一个小时前刚补办了存折。”
老公安的这句话直接把张秀娟给干懵了,她愣愣地扭头。
“什么意思?”
老公安冷笑了一下,用力把张秀娟的背压下去。
“意思就是你违法了,必须跟我回警局。”
这年头的老百姓谁敢轻易去警局啊,村里发生什么矛盾都是内部解决的,对公家的单位那是带着种天然的畏惧心理。
张秀娟一听要去警局,整个人都软塌了。
“我我我,我不去警局……我没犯事……”
“这可由不得你!走!”老公安力气大得很,压着张秀娟就往外走。
银行里其他等着办理业务的群众都好奇地打量张秀娟,还有几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
张秀娟恨不得拿东西盖住自己的脸。
比起张秀娟的慌乱,安倩就显得平静很多,她跟在老公安身边,快速地离开了银行。
“公安同志,你一定是搞错了,我妈妈没有偷别人的存折。”
银行外停了两辆自行车,一个年轻公安正跨在其中一辆自行车,另一只手还扶着一辆。
老公安把张秀娟带到自行车边,利落地用绳子绑住她的双手。
“你坐在我后座,我带你回局里,你可别想着逃跑。
现在我还愿意骑车带你回去,你要是敢跑,再被我抓住,我就直接把你一路压过去,让全县人民都认认你的脸。”
被他这么一说,张秀娟顿时乖巧得如同一只鹌鹑。
两辆自行车就这么把张秀娟和安倩载回了公安局。
“这张存折我都用了十二年了,凭什么突然不让用?!”
张秀娟来到公安局后,发现里面也没有那么吓人,公安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顿时就不害怕了,声音也变成了理直气壮。
“这张存折的户主是安念。你叫安念吗?!”
张秀娟被噎了一下:“我是安念的亲婶,我养了她十二年。”
老公安看着她,年纪大了,他的眼睛有些浑浊,但是里面几十年办案经验沉淀下来的阅历却是实实在在的。面前的张秀娟打的是什么主意,老公安心知肚明。
安倩突然开口:“是安念挂失了存折吗?”
不等老公安他们回答,安倩又自己回答。
“肯定是她吧,其他人也没办法挂失。她果然是装的,真厉害啊,装了整整十二年。”
安倩眼中闪过一抹怨恨,很快就消失不见。
“什么?是安念挂失了存折?那现在她是不是已经拿到新存折了?”
张秀娟瞪大眼睛,转头看向安倩。
安倩点头:“应该是。”
“那我的钱呢?”张秀娟心脏跳得非常快,快到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上不来了。“里面还有我的钱啊!”
纺织厂每个月会给8-10块钱的抚养费,一年大约100块钱,到现在为止已经足足有12年8个月了,也就是1280块钱。
但是存折里的账户余额是1389.32元!
多出来的那部分是张秀娟的私房钱,她怕放在家里被老婆子摸走,就放在了自以为非常安全的安念的存折里。
十二年过去了,张秀娟一直这么做,也一直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谁能想到,今天竟然全都便宜了安念!
张秀娟觉得自己心口疼得厉害:“不行!公安同志,你们赶紧把安念也抓过来!她拿了我的钱啊!”
老公安无语地看向她。
“你还是先想想自己吧。你可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你说是户主的亲婶子就是亲婶子?还是让你们村的村长来证明吧。”
安倩顿时就觉得不妙了:“什么意思?”
老公安转头看向安倩,回答她的问题。
“两条路,要么你回去通知你们村的村长过来接你妈,要么我们公安局这边派人去通知。”
“不行!不行!你们不能去!”张秀娟慌了。
村里要是知道自己进了局子,那还不流言满天飞?自己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安倩两条路都不想选,眉头狠狠皱起。
“我妈又没做什么,就算存折是捡到的,我们也没取到钱啊。”
老公安不想跟她多解释,直接拿起边上的案宗看了起来。
“喂!”安倩生气地冲老公安喊。
“喊什么喊?!给我老实坐下!”边上的年轻公安可没这么好的脾气,直接指着安倩怒喝。
安倩瑟缩了一下,乖乖坐下。
张秀娟呼吸急促:“倩倩,你回家一趟吧,让你爸去找村长。一定别声张!”
安倩不情愿。
张秀娟生气了:“你还想不想上大学了?信不信我一分钱都不给你带?!还不快回去!”
安倩咬着牙,跺脚起身,朝着外面跑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头的安念可不知道自己和李玉梅离开银行后,柜员姐姐还做出了这么解气的事。
她回到孟家后,就把存折藏好了。
李玉梅还专门找了把锁把抽屉给锁住了。
“这样安全。”
“谢谢妈。”
安念站在边上看婆婆利落地上锁,并且乖巧地接过了她递过来的钥匙。
“等会儿妈给你做个小包,你可以放钥匙,也方便放书。”
“好。”
孟家真的是什么都有,李玉梅来过很多次了,很是熟门熟路地做到了于胜楠的缝纫机前,从边上的布篓里翻找到两块布。
“念念,你看看这两个颜色怎么样?”
“可以呀。我喜欢白色和绿色。”
“好,那妈就用这两块布给你做个漂亮的包。”
李玉梅熟练地运线,脚下踩着踏板,左手压在布上,右手时不时地调整推针的方向。
安念靠在墙上,安静地看着一个布包诞生。
白色为主的包,上面三分之一接缝的军绿色,李玉梅还巧妙地用两条宽度一致的绿色布料和白色布料做了花边。
绿色的花边缝在白色部分,白色的花边缝在绿色部分。
只微妙地调整了一下,整个包就变得非常与众不同。
“妈再给你加个带子。”
李玉梅笑呵呵地说,利落地调整了包包的方向,在它的边缘缝上带子。
安念看着看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伸出手出点在包口位置。
“妈,这里能加点东西吗?”
“什么东西?”
第12章 亦狂亦侠亦温文
“加一个盖子,再加两个小口袋,另外,包里面最好也能加个口袋。”
安念伸手指向布包,脸颊飘红。
“我怕丢东西,加上盖子就保险了。”
“这样吗?”李玉梅照着她说的做了改良。
“好了。”
剪断最后一根线,李玉梅把做好的布包从缝纫机上拿了下来,在空中抖动了两下。
整个包灌入空气,瞬间舒展开来。
“噢哟,念念,你还别说,这个包看上去就精神。”
安念也笑了起来,伸手接过布包,把肩带跨在自己肩膀,左右晃了晃。
“妈,好看吗?”
“好看得很!”李玉梅笑眯眯地看着,伸手帮她调整了一下布包的位置。“就这么背着吧。”
“嗯。”
安念喜滋滋地坐下,把原来口袋里的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掏了出来,一一放入布包内。
布包内部靠里的位置缝制了两个口袋,正好可以放钥匙。
看她拿出了钱,刘玉梅赶忙道:“剩下的布正好可以给你做个钱包,稍等一下。”
几分钟后,安念又得到了一个钱包。
“谢谢妈!”
“你喜欢就好。”看安念高兴,李玉梅也开心。
送晚饭的时候,安念就把新包背上了。
于胜楠见着也想要,嚷嚷着妈妈偏心。
安念炫耀地背着,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就是不给她摸。
李玉梅她们俩逗笑了,连连点头:“好好好,妈晚上也给你做一个。”
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被女儿和儿媳妇喜欢,让李玉梅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
安念看了看时间,起身说道:“妈,我先去给于大哥送饭。”
她们先来的于胜楠这边,于路远那边还没去。
“好,你去吧。妈就不去了。”
李玉梅挥了挥手。
“好。”
安念想了想,自己已经把路线记下了,于是拎着饭盒走了出去。
目送她离开,于胜楠笑呵呵地凑近自家老妈。
“妈,嫂子好像挺关心大哥的。”
“嗯呢,我也觉得他们两有戏。”李玉梅很有信心,“主要是你大哥心心念念等着你嫂子呢。”
“嘿嘿,我之前就觉得大哥看嫂子的眼神不对。他是不是早就喜欢嫂子了?”
“你看出来了?”李玉梅诧异地看向女儿,“有这么明显吗?”
“太明显了好吧?!”
安念拎着饭盒走进病房的时候,于路远正在张医生的指挥下做复健。
他双臂撑在长长的双杠上,手臂上的肌肉鼓起,线条根根分明,看上去就蕴含了无限力量。
复健是很辛苦的事,每走出一步都伴随着难以言喻的疼痛。
安念没有打扰他们,轻手轻脚地进去,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后,就站在边上安静地看着。
于路远一步步地撑着双杠往前迈步。
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滚落,划过下颌骨,划过紧绷的脖颈,划入他的衣服领口内……
安念突然很想伸手去摸一摸,亲手感受一下他皮肤下滚烫的温度。
奈何她没读过什么书,此时此刻只能想起一句诗来形容:
【不是逢人苦誉君,亦狂亦侠亦温文。】
这个男人真的符合,坚毅和温柔兼具。
“好了,今天的复健到此为止。安丫头,你记得给他好好按摩一下,帮他放松肌肉。”
张医生收起病历夹,盖上笔帽,看向安念。
安念赶忙回神,点头答应:“好的,张大夫。我等会儿就给他按摩。”
“嗯,你的按摩手法很专业,对于同志帮助很大。”
张医生感叹了一句。
他也真的没想到于路远这次竟然因祸得福,娶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而且他老婆还很聪明,在医学上可以说是一点就通,还是中西医都懂的那种天才。
安念笑了笑,上前扶住于路远。
两人接触的瞬间,熟悉的酥麻感涌了上来。
安念的腿软了一瞬。
察觉安念差点摔倒,于路远赶忙把身体重心移到另外一边。
“念念,你不用扶我,我可以自己挪过去。”
安念摇头,不愿放手:“没事,我扶你。”
于路远拗不过她,只好尽力不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幸好轮椅就在双杠边上,于路远很快就坐了下来。
张医生识趣的拿着病历本走了,病房内只剩下安念和于路远两人。
安念把床头柜上的饭盒一一打开,香味瞬间就弥散了出来。
“好香,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安念让开位置,把筷子递给他。
“妈给你做了鸡蛋羹,还炖了骨头汤。她说缺什么补什么,喝骨头汤对你的腿好。”
于路远端起装满米饭的饭盒,没有开吃,反而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鸡蛋羹,转头看向安念,笑了笑。
“你想不想吃?”
安念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鸡蛋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我不吃。于大哥,你赶紧吃吧,这是妈专门给你做的。”
“那你吃了什么?”
“我吃的面条。”
安念吃的面条也卧了一个荷包蛋,李玉梅并没有厚此薄彼。
“面条消化得快,你现在正好可以吃点鸡蛋羹。”
于路远笑了起来,向来冷厉的眼睛里此时蕴满了温柔。
他结实的手臂捏着勺子凑近自己,目光也锁定自己,安念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然后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搭在了于路远的手臂上。
终于摸到了,果然很有力量感!
安念满意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同时,她张口含住了勺子,吃下了鸡蛋羹。
感觉自己的手臂被轻轻捏了一下,于路远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好吃吗?”
“好吃。”
安念喜悦地眯起眼睛,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笑起来就像一直偷了腥的猫儿。
于路远嘴角微扬。
“于大哥,你赶紧吃饭吧,要凉了。”
担心他再给自己喂食,安念退开了两步,到边上拿起地上放着的两个开水瓶晃了晃,已经空了。
“于大哥,我去打水。”
“好。别打太满,别烫着自己。”
于路远不放心地叮嘱。
“嗯呐。”安念头也不回地应声,快步离去。
住院部有专门的开水房,不过不在于路远住的这一层,不然他肯定会自己推着轮椅来打水。
安念边走楼梯,边笑着想。
这个男人真的挺会疼人的。
老男人果然香。
于路远今年25岁,自己20岁,两人相差了5岁呢。
此时的安念绝对不会去回忆自己上辈子的年龄的,微笑(* ̄︶ ̄),就是这么心安理得地被宠爱。
等安念拎着打满的开水壶回到病房时,于路远已经吃好了,也把饭盒都收好放进袋子。
“于大哥,我给你按一下腿。”
安念把开水倒进盆里,又兑了些冷水。
“你看看温度合适吗?”
“可以。”于路远自己洗了脚,擦干后在病床上躺下。
安念自然地在床边坐下,开始给他按揉大腿和小腿。
这些动作都是隔着裤子的,两人现在还处于彼此熟悉阶段,这样会更自然些。
按照张医生教授的手法按压放松于路远的肌肉,安念同时运转起自己体内的灵力。
这个世界灵气稀薄,稀薄到安念根本没办法运转功法修炼,十几天过去了,她体内的灵力增加全靠从于路远身上吸收。
不过,安念也不气馁,这辈子本来就是重新投胎,能重活一回,她已经赚到了。
灵力在两人之间循环着,安念高兴地吸收灵力,同时也反哺给于路远一些作为谢礼。
作为被吸收的一方,于路远只觉得舒服极了。
双腿的酸痛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凉松弛,因为复健导致的剧烈疼痛也消退了。
于路远躺在病床上,微微合上眼睛。
大量的复健让他整个身体都处于疲惫状态,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睡了过去。
安念察觉到他呼吸变得平缓,停下动作,手微微一挥,被子轻轻巧巧地落在于路远身上。
微微握紧手指,安念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