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念没有凑过去,只是轻轻地捻动着手里的毫针,让它的震颤能持续。
毫针刺入穴道是一种治疗方法,配合震颤,能加强效果,达到最佳治疗程度。
“念念,你还记得为师之前考过你一个病案吗?有一患者,白天郁郁,晚上癫狂。诊脉,触手冰凉,脉象细数,舌体胖大,舌质黯淡,舌苔白厚腻。
你当时给出了药方,那个药方和我给患者开的一模一样。”
“嗯,记得。”
安念点头。
也是因为自己的回答契合老爷子的治病理念,他才起了收徒之心。
乔永生叹了口气:“其实这个诊断只是上半段,还有下半段我没有说……”
他看了眼乔施:“施施,外公有点口渴了,你去泡点茶过来。”
乔施眨了眨眼,知道外公不想让自己听到下半段,但其实……她早就知道了……还跟念念八卦过……
她偷摸地看了眼安念,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好的,外公。”
等乔施离开了书房,乔永生这才看向安念,开口说道。
“患者除了这些以外,还有旦旦而伐,夜夜不息,欲火旺盛的症状。
他们家第三代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为了保住他的性命,给他娶了四个老婆。
这是不符合婚姻法的,但是没办法,一个老婆根本缓解不了他的症状……
幸好,他母亲是港城人,按照港城的规矩来,四个老婆也勉强说得过去。”
乔永生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在医者看来,一场如此折磨人的病无人在治疗中死亡,就已经是一种成功了。
他担心的是安念会因此反感这个患者,反感萧家人。
安念笑了笑:“师父,然后呢?”
其实乔永生多虑了,安念接受度强着呢,娶四个老婆算什么?
她那个在秘境中失踪的好友,在修真界可是有几十个男宠……
“我去京城给他看过几次病,也调整过好几次方子,但每次都是治标不治本。
他喝了药能好转几天,很快又发作。”
乔永生很是愁苦,手下意识地想要捏捏自己的眉心,被安念按住。
“针灸还要几分钟。”
“好。”乔永生赶忙停下动作,继续说道。“我翻阅了很多古籍,没有哪个病案能合得上,能用的方法我都用过了。”
安念捻动着毫针,感觉着针下穴位的状态,觉得这次治疗到此为止最佳,这才一根根拔出毫针,重新消毒后放进针袋内。
乔永生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笑了起来。
“舒服多了。念念,你的老九针用得很好。这次,师父想带你一起去京城,让你给萧瑾年诊断一下。
为师有种预感,你的老九针对于他的病情会很有效果。”
安念本来就一直在想有什么方法可以去京城,她家元元要去那么久,两人距离如此之远,安念可耐不住性子。
这下,不正中下怀?!
她眼睛微微一亮,毫不犹豫地点头:“好的!师父!其实之前听施施说起这个病案时,我就很感兴趣。”
乔永生眼睛眯起:“施施跟你提起过?”
端着托盘走到门口的乔施表情僵住,抬起的脚悄悄后挪。
“施施!进来!”
听见外公的声音,乔施缩了缩脖子:“哦。”
“外公喝茶。”
“念念……也喝茶!”她瞪了眼安念,可怜巴巴地看向乔永生。“外公……我不是故意的。”
安念笑着帮她解释:“只是我很好奇她在京城的事情,施施随口跟我说了一下。”
师父早就知道了吧,刚才施施心虚的表情如此明显。
果然,乔永生并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跟念念说没关系,可不能告诉其他人。”
外孙女太孤独了,一直跟着自己一个老人家,也没有什么倾诉对象。
乔施连连点头:“外公,您放心吧,我不会透露病人隐私的。当时念念都不知道得病的是谁……”
安念也跟她道歉:“对不起,施施,是我说漏嘴了。”
“没事,念念,是我自己没有让你保密。”
乔施很豁达,并没有生安念的气,倒是很想跟着一起去京城。
“外公,你能带我一起去吗?我想和念念一起去逛故宫!逛恭王府!”
“好。”
乔永生可不会把外孙女一个人留在云城。
“我给萧家回个电报,最快后天晚上我们就能出发。”
萧家的人脉遍布军政界,只要乔永生给了答复,很快就能安排他们一行人北上。
这个后天晚上的时间点,是乔永生自己定的。
他还想看看今天上午那个病人的情况。
安念回到家里,先把晒在院子里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于路远离开之前网了不少海产品,最多的是鲍鱼,还有一些虾,这些东西都被安念做成了干制品。
清洗干净后,摊开晾晒,几天时间就差不多了。
安念点了火,把这些东西都稍微炒制了一番,放入了她自己种的干辣椒。
香味一点点地散发出去。
海鲜的香味,混合着香辣味,扩散之后,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隔壁柳营长家。
季秀莲这几天心情非常差,整个人沉郁的厉害,做饭都带上了苦味。
柳正辉训练累得要死,回来还要面对自家媳妇儿如此状态……
忍不住叹了口气:“秀莲,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月事迟了?”
季秀莲回过神来,瞪他:“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什么月事迟了,我又没怀!”
胖丫乖巧地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胖乎乎的小手抓着勺子,努力地往自己嘴里扒拉米饭。
童言童语地说道:“妈妈是和姨姨闹矛盾了……”
柳正辉挑眉:“是隔壁的安念?”
听见熟悉的名字,胖丫点头:“嗯呐!”
“你们两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闹翻了?”
季秀莲咬着筷子,眉头紧皱:“有件事我……我做错了……”
这句话说了出来,她顿时就放下了,立马坐直身体,看向自家男人。
当年,自己能嫁给柳正辉是纯靠相亲,这么多年下来,季秀莲知道自家男人是很有智慧的人。
他在部队里不算出色,单兵作战能力不强,却能让手里的兵乖乖听话。
为人处世这一块,他绝对比自己厉害!
“之前安念给我治好了脸上的痘痘,还让我的皮肤变得更好了。”
柳正辉点头:“是啊,你现在看上去比之前漂亮多了。”
季秀莲瞪眼,什么叫自己现在漂亮多了?!自己以前不好看?!
但是现在可不是纠结这种小细节的时候,季秀莲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
“当时安念给我写了药方,我是托家里人帮忙拿的中草药。所以,我弟弟知道了药方,他看见效果很好,就想按方抓药,要是每个用此药方的人都能有效果……
我弟弟也算是有了一条很不错的来钱路子……”
她眼神闪烁:
“你知道我爸妈身体都不算好,这些年,他们都靠我们夫妻贴补……
但是现在胖丫越来越大了,我们家的钱也越来越不够用了……
我……我当时脑子抽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这是一门很不错的生意。
所以,我就默认了这件事……”
柳正辉放下筷子,表情严肃:“季秀莲同志!你这样是不知感恩!安念的方子,你们家凭什么拿去卖钱?”
就算刚才那番话,季秀莲说的再隐晦,描补得再怎么光鲜亮丽。
柳正辉也听出了这里面的利益链!
他柳正辉的媳妇用了人家的药方,治好了脸上的痘痘,还想偷偷贩卖药方赚钱!
说出去,真丢人!
柳正辉气得胸膛都在鼓噪:“我柳正辉是缺了你穿,还是缺了你喝?!你竟然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季秀莲脸色苍白,捏着筷子的手,指节都隐隐发白了。
胖丫对爸妈的情绪感知很敏锐,圆溜溜的眼睛溢满水花。
“爸爸,你别骂妈妈……她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那你接下来做了什么?!你去给安念道歉了吗?”
“我……”季秀莲嘴唇颤抖着。
她不仅没有去道歉,反而理直气壮地让安念去帮忙治疗被弟弟毁容的田淼淼。
季秀莲眼神慌乱:“老柳,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跟鬼迷了心窍似的……”
她把后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柳正辉气得拍桌而起,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好久才骂出口。
“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于路远?!我们一家子趁着他出任务,合起伙来欺负他媳妇儿?!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我我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老柳,对不起……”
季秀莲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我如果不是知道错了,我怎么会主动跟你说?我现在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捏着饭勺的胖丫鼻子嗅了嗅,突然插嘴:“妈妈,我闻到姨姨在做好吃的了。”
说完,她也不等柳正辉和季秀莲反应,自己下了板凳,“啪嗒啪嗒”朝着外面跑去。
安念在炒制海鲜,隔壁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
在胖丫跑过来的时候,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锅铲,过去开门。
“姨姨!”
“暖暖!”
安念弯腰一把抱起胖丫,和她脸贴脸亲密了一会儿。
“姨姨,胖丫好想你哦……”
安念眼中闪过一抹柔和:“姨姨也很想你。要不要吃虾干?姨姨刚炒好的。”
“要!”
胖丫小手一挥,眼睛亮晶晶的。
安念把她抱进厨房,从盘子里捏起一只虾,剥开外面的壳子,放进她肉乎乎的小胖手里。
胖丫抱着虾干,低头啜了一口,眼睛亮了起来。
“香香的!咸咸的!”
安念笑着摸摸她肉乎乎的小脸:“你再吃吃看,肉也是嫩嫩的。”
“嗯嗯嗯!”
胖丫抱着虾干吃得不亦乐乎。
她现在还是小米牙,啃起东西来需要很用力,小脑袋都跟着摇晃。
安念抱着她,转头看向厨房门口。
柳正辉和季秀莲并肩而立。
季秀莲朝她露出讨好的笑:“念念,你之前托我爸做的项链和手链已经做好了,我给你拿过来了。”
安念愣了愣,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情,项链的事情都被她忘了。
“谢谢姐。”
季秀莲看她笑了,暗自松了口气,赶忙把绒布盒子递过来。
“你都打开来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让我爸再给你改改!”
柳正辉把自己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厨房柜子上,笑着说道。
“我前段时间分到不少黄桃罐头,秀莲和胖丫都不太爱吃,给你们拿一点过来。
黄桃罐头很经得住放,于营长回来了都能吃上。”
“不用了,我们家就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柳营长,你们拿回去吧。”安念赶忙上前。
“没事的,家里多着。”
柳正辉躲开她的手,顺势把自家女儿接了回来。自家胖丫真的是沉甸甸的,可不能把于营长的媳妇儿给累着了。
柳正辉早有耳闻,于路远对他媳妇儿真的是护得跟宝贝似的。
眼看着推拒不了,安念暗自叹了口气,知道他们夫妻俩是真的来道歉的。
“念念,你要现在看?还是之后再看?”
安念回头看见季秀莲眼巴巴的模样,心下一软:“现在就看看吧。”
“好!”
季秀莲赶忙打开绒布盒子。
盒子内躺着两条项链,一条手链!
纯银质地,成色绝佳。
一条项链镶嵌着黑色珍珠,珍珠上方繁复的玉兰花层层叠叠,带着难言的贵气。
另外一条则非常简约,很纯粹的8字银链,只是白色珍珠上方额外镶嵌了一枚小小的白玉,显得整条项链非常温柔。
手链用的不规则碎银,细细小小穿成一串,最后把白色珍珠做成吊坠镶嵌进去,自带风流。
和安念的设计图分毫不差!
安念眼中闪过一抹喜悦!
第74章 长得真好看!
“怎么样?”季秀莲紧张地看向安念。
安念抬头,笑了起来:“很漂亮。秀莲姐,叔叔的手艺真好!”
听她这么说,季秀莲松了口气,看向身边的丈夫和女儿,脸上露出笑意。
“你满意就行。上次的事是姐不对,我回去之后也很后悔,一直想找机会过来跟你道个歉。”
安念合上丝绒盒子,想了想,说道。
“秀莲姐,我上次真的很生气。”
看她嘴巴动了动,安念继续道。
“我并不是生气你把我的药方拿去贩卖,我生气的是,你没有把其他人的健康放在心上。是药三分毒,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症状不同,药方也是需要调整的。”
季秀莲惭愧地低下头:“念念,对不起……”
“不过……”
安念轻笑出声,看向季秀莲。
“我已经去看过田淼淼了。”
季秀莲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是……”
安念温和地迎着她的目光,声音很轻柔。
“我托人打听到的。田淼淼得病并不是因为那个药方,更大的可能性是她前段时间去过深山,染上了山里的毒素。”
“真的吗?”
季秀莲心跳加速,双拳紧握,紧张不已。
田淼淼的病情直接决定了,整个季家接下来的命运。
“真的!我明天还会去一趟医院,你和你弟弟跟我一起吧。”
柳营长适时的开口:“应该的。安念,你明天几点去医院?”
“早上八点出发。”
“好。我们一家人一起过去。”
安念看向他,微微点头:“成。”
“正好你们来了,装点虾干回去吃吧。”
安念从柜子里拿出盘子,把边上晾凉的虾干和鲍鱼干装了一份。
“暖暖很喜欢吃,你们别推拒。”
一句话让季秀莲和柳营长说不出话来。
胖丫窝在爸爸怀里,小米牙还啃咬着那个虾干呢,听见自己的名字,仰着头嘻嘻笑。
安念看见胖丫笑,心情也很好,伸手摸了摸她的婴儿肥。
“等我一会儿。”
她脱下身上的围裙搭在门后,走向房间,不一会儿就拿出来三十块钱。
“秀莲姐,我之前打听过,找师傅定制首饰一般都是十块钱一件。”
季秀莲赶忙推拒:“不用了,念念,这是姐送你的。”
安念笑了起来:“姐,你可不能这样。叔叔的工资,我还是付得起的。”
季秀莲迟疑了……
扭头看了看自家丈夫,这才伸手抽出一张。
“十块钱就够了。你说的十块钱一件首饰都是建国前的价格了,那时候钱不值钱……”
“好。”安念也不想推来推去,很干脆地应了下来。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季秀莲一家三口这才离开。
“念念,你别关门哈,我等会儿给你把盘子送回来。”
“没问题!”
安念挥了挥手,继续在厨房里干活。
所有的鲍鱼和虾干都弄好了,晾凉了,找了个干净的布袋子把它们都装好,去京城之前正好可以都寄回六安村。
于路远不在家,安念也不想下厨,干脆开了个柳营长他们送过来的黄桃罐头抱着吃。
第二天。
早上七点,安念是拎着大包小包出门的,她要先去军区邮局把东西寄回去。
虾干和鲍鱼干,加上两条项链,以及给于正军、于跃进买的新衣服,也没忘了于跃进的未来媳妇——陈小翠。
安念给陈小翠送的是一条丝巾,据说海城那边今年很流行在脖子上绑丝巾。
她在云城供销社看见了,就买了三条,家中三位女士一人一条。
寄完东西,安念转弯去了食堂吃早餐。
她刚用饭盒打了一份粥,配着煎鸡蛋和咸菜,找了个空位坐下,就听见了边上那桌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乔家姐妹被选去做招待员了。”
“啊?招待员有什么好的?给正式岗位不?”
“什么呀!是临时的!”
“临时的啊?”说话的人不屑地撇撇嘴,“临时的还抢着去……”
“这你就不懂了吧!”
坐在安念右手边的女孩闻言,翻了个白眼。
“她们是被选去招待外宾的!这次军区大比有各国的政要过来,招待员都是从军队选的。乔菁菁她们姐妹俩不是文艺兵吗?长得又漂亮,自然就当选了。”
“哇,这是能见到外国人了?”
“那可不,能看见很多外国人呢!”
安念好奇地竖起耳朵,还不忘一口口地吃着粥。
“嘿嘿,乔曼丽嫁人了,乔菁菁可没有呢。你们说……有没有可能……”
“呸!别胡说八道!她们是文艺兵,又不是那啥……”
“说不定啊……”担心被人听见,这几个字是嘟嘟喃喃的压低声音的。
安念微微挑眉,要是乔菁菁能嫁去国外也挺好的,至少周围能少一只苍蝇。
剥开鸡蛋,安念塞进嘴里,一口就咬下半个。
看着蛋黄,她有些出神。
以前元元在的时候,鸡蛋都是他来剥,自己负责咬。
唉……真是被养娇气了。
安念叹了口气,拍了拍手,拿着饭盒起身。
她刚走,边上的几个女孩就悄悄地看向她的背影。
“刚才那个是于营长的媳妇儿吧?长得真好看……”
“我感觉比乔菁菁好看!”
“人家还很得宠呢,于营长把她当宝贝藏着,每天训练完都跑回家给她做饭!”
“不会吧?这么宠?!”
“那可不!大家伙都知道……”
“这样可不长久啊,女人不贤惠,总有一天会被丈夫嫌弃的。”
“……”
安念拿着饭盒回到家的时候,季秀莲夫妻俩已经院门大开地等着了。
“你们等我一会儿。”
“成!不着急!”
季秀莲笑呵呵地点头,她的精神状态比昨天可安宁多了,抑郁也一扫而空。
安念放好饭盒,拿了自己的随身包就出来了。
一行三人搭车去往云城人民医院。
“念念,这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让你见笑了!”
季小弟站着医院门口,垂着脑袋任自家大姐拍打。
安念看向他,看上去是个挺老实的孩子啊。
不过,她也懒得去探究他人的内在品行,只是笑着点头。
“走吧,我们一起上去。”
病房内。
田淼淼已经在翘首以待。
看见安念的第一秒,她就笑着招手:“念念!快过来!今天我爸买了苹果,可甜了。”
季家姐弟还是第一次见到田淼淼现在的模样,比他们之前见到的时候还要吓人得多,腿都软了一瞬。
柳正辉不动声色地扶了自家媳妇儿一把,目光严肃地看向她。
季秀莲赶忙回神,拉着弟弟上前道歉。
一番道歉不再赘述。
田夫人本来一点好脸色都不愿意给季家人的,但是自从知道女儿并不是因为季小弟的药方才烂脸的,心里的那股子怒气也散得差不多了。
况且,现在自家女儿的病情有好转,她也没必要一直揪着不放。
接受了他们的道歉之后,就让他们自己呆着了,她的注意力落在安念身上。
病床边。
安念细细地检查了田淼淼的脸。
“你有按时吃药吗?”
田淼淼乖巧点头:“有,从昨天早上到现在,我已经吃了三副药了。我感觉脸上不再发痒、发热了。”
“嗯,是有所好转。”
安念点头肯定她的感觉,“药方既然有用就不用更换,你继续吃三天,等脸上的伤口彻底好了再停药。”
“好!”
安念取出自己带来的毫针:“阿姨,有酒精吗?”
“有有有!”
田夫人之前就知道安念会做针灸治疗,提前在病房内准备好了一瓶75度的酒精。
安念用酒精将毫针一一消毒完毕。
“淼淼,接下来我会给你针灸,从右手手臂开始,直至你的耳后。针灸的作用是活血化瘀,让你的毒血沁出。
等会儿你别动,也别害怕,有血珠是正常的,我会处理。”
田淼淼抿着唇,信任地看向她:“念念,我相信你!”
“开始了。”
安念捏起小小的毫针,第一针刺向她的手腕,毫针微微震颤。
她的手法非常巧灵,纤细的手指捏着毫针,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扎下第二针、第三针,手指翻动间如同灵巧的蝴蝶。
很快,田淼淼的手臂上就扎了七根针,肩上一根,耳后一根,足足九根针。
九针联颤!
在场的人并不知道这种针法有多厉害,手法有多难,只是被安念利落的下针速度震惊到了,一个个屏息凝神地看着,眼睛都舍不得眨动。
安念碾住最后一根针,灵力输入,纯粹的自然能量探入田淼淼体内。
田淼淼吃了三服药,体内的毒已经逐渐排出,只有五脏之间还凝聚着顽固的毒素。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毒素或许会被排出体外,也或许会永远留在她体内,在未来的每一天引发出其他疾病。
但是,有安念在这里,完美治疗毫无压力。
几个呼吸间,木系灵力已经拂过田淼淼的五脏六腑。
“好舒服呀……”
田淼淼若有所感,舒服地叹了口气,她低头看向自己手臂上扎着的银针。
“没想到针灸的效果竟然这么好。”
“嗯。”
安念笑了起来,拔出她耳后的那根针。
随着银针的拔出,一滴黑如墨的血珠沁出,安念拿干净的棉团擦拭。
接下来,随着她拔出的每一根针,都有一滴黑血沁出。
在场的人瞪大眼睛,惊奇不已。
“我现在能动了吗?”
田淼淼手指弹动了两下,她感觉自己的手臂轻松极了,很想做几个动作。
“可以了。”
安念重新消毒银针,收入针袋内。
“太神奇了!念念!你真的好厉害!你明天还能来给我针灸吗?!”
安念失笑:“针灸一次就够了,接下来你按时吃药即可。”
“啊?”
田淼淼失望地看向她。
田夫人站在边上,一脸无奈:“淼淼,安大夫做这样的安排肯定有她的道理。你都好了,还做什么针灸治疗呀?”
“阿姨说得对!”安念把针袋放回自己的包里,去边上洗手消毒。
田夫人赶忙把自己刚削好的苹果递过来:“念念,你吃个苹果。”
田淼淼一脸不敢置信,她一直以为妈妈的苹果是给自己削的。
“谢谢阿姨!”
安念顶着田淼淼的目光,挑衅地挑起一边眉毛,接过苹果,咬了一大口。
她过来给田淼淼治病,可是一分钱都没收呢,吃她一个苹果怎么了?!
田夫人好笑地又拿了个苹果,重新削皮:“还能少了你的?”
说完,她看向边上的季秀莲等人。
“柳营长,你们也吃苹果。”
季秀莲赶忙摆手:“不用了,谢谢田夫人。”
“我们这就离开了,田同志好好休息。”柳正辉看出对方并不欢迎自己一家人,赶忙起身告辞。
临走之前,他看向安念。
安念朝他微微点头。
柳正辉这才带着媳妇儿和小舅子离开。
安念吃完手里的苹果,边擦手边和田淼淼说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淼淼,我明天就要跟师父去京城了,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看你。你按照药方吃药就行,三天之后,你的脸就会好转,药就可以停了。”
田淼淼惊讶地看向她:“你去京城做什么?”
安念笑了笑:“我师父去给人治病,我跟去看看。”
知道病人信息是隐私,田淼淼没有追问,倒是边上坐着的田夫人脸上表情有些许变化。
田夫人起身,把病房门锁好,确定外面无人偷听,她才回到病床旁,压低声音说道。
“念念,京城这段时间可不太平……你到那里之后,要注意安全。”
“嗯?”安念疑惑地眨眼,“京城不是我们的首都吗?按理说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是这个……”
田夫人斟酌着用词。
“你师父是乔老,是国医圣手,能请动他去看病的肯定不是普通人。今年上层变动很大,听说去年才被起复的那位有可能又要下去了……”
她说的很含糊,安念却瞬间知晓了她话中的意思。
说实话,安念对这个国家的起起伏伏挺感兴趣的。
短短几十年,这个国家经历了太多。
修真无岁月,只是一次闭关时间,外面却已经风雨飘摇。
为了考大学,安念看过很多书,语文、数学、化学等等,她对历史是最好奇的。
弱小的人类,用自己脆弱的身体,创造出了历史纪元。历史书上那一个个看似平淡的名字,背后都有自己的浓墨重彩。
近代史,书上描述不多,安念找了很多资料,偶然从云城图书馆一个角落里翻出了一本书,这才补充了这部分的知识。
平常时候,安念也会问于路远,从他的那里知道了华国经历过的磨难,以及正在经历的磨难。
其中,她对这位被无数人期待着、祝福着的领导,最为感兴趣。
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竟然能让这么多人记住他,想念他,惦记他,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念念,我知道你医术很厉害,但是有些人并不稀才,他们要的是达成自己的目的。你越优秀,对他们威胁就越大。
如果可以,你到了京城,尽量藏拙。”
田夫人这番话说得很推心置腹。
安念笑了起来:“我知道的,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