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离开六安村了,安念真的有些不舍,抬眼眺望不远处的竹林。
她和大哥在竹林内接吻的画面还印在记忆中。
就连这条通往县城的马路,她和于路远也手牵手走过好几回。
没人的时候,他们俩就牵着手,远远地看见有人过来了,两人再放开。
悄悄地谈着恋爱,偷摸地躲着人牵手、接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甜蜜。
安念嘴角扬起幸福的笑,眼角却瞥见一张熟悉到难以遗忘的脸。
察觉安念看向自己了,张秀娟黯淡的双眼瞬间点亮,她小跑着来到安念面前。
“念念啊……”
安念静默不语地看向她。
张秀娟双手磨蹭着,脸上僵硬地扯出讨好的笑,可以看出她已经很努力了。
对着安念这个她向来看不上的侄女,张秀娟始终忘不了以前的“权威”。毕竟几个月前,她还能把安念拿捏在手心,想让她活就给口饭吃,想要她死就非打即骂。
谁能想到,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替嫁,安念就彻底脱离了她的掌控。
张秀娟眼神暗了暗,咬着舌尖才能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你堂妹现在在京城读大学,生活费不太够用,你能借小婶一百块吗?”
说着借钱的话,她的态度却是梗着的,怎么也没办法软和下来。
“堂妹读书和我有什么关系?”
安念淡笑,双手环在胸前,显示出她对对方的防备。
张秀娟接受不了安念的拒绝,装了几秒钟的和气已经用尽了她的力气,闻言眼睛立马瞪大。
“怎么就没关系?!要不是你抢了她的婚事,你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你能跟于路远去随军?!”
她声音一大,边上人都看了过来。
李玉梅生气得很,拨开众人就走了过来。
“张秀娟!我让你胡说八道!”
她也不多废话,上手就撕扯张秀娟的头发。
“我忍你很久!村里谁不知道你们家做的恶心事?!要不是看在念念的面子上,我早就去找你家麻烦了!你怎么还有脸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到念念面前来恶心她?!”
“啊啊啊!李玉梅!我打死你!”
张秀娟被扯得嗷嗷叫,手舞足蹈地就要上手。
安念才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上去就抱住了张秀娟的腰,把她用力往后扯,开始拉偏架。
张秀娟抓不到李玉梅,李玉梅却能对她拳打脚踢,一下下地打在她脸上、嘴巴上。
六安村向来有个规矩,女人打架,男人不能掺和。
但是眼看着三人越打越上火,躲在边上的安建党没办法了,想上去帮忙。
于路远眼睛多尖啊,看见他过来了,马上就挡住了。
“小叔,你确定要动手?”
安建党看着面前的于路远,扫过他高大的体格,手臂上明显鼓起的肌肉,顿时就萎了,嘴角抽了抽。
“没有,我就是看看……看看……”
除了男人们,村里的女人们没有一个上前给张秀娟帮忙的。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来,安家人在六安村,现在的人缘到底有多差。
李玉梅这一次真的打得很爽,手酸了才停下。
她喘着粗气,叉腰俯视坐在地上拍腿大哭的张秀娟:“张秀娟,这次我饶了你,下次你再敢逼逼赖赖,我一定撕烂你的嘴!”
安念退到李玉梅身边站定,伸手拍抚她的背,帮她顺气。
嘴角的笑也始终没有落下!
这一场她们婆媳俩完胜!
爽透了!
没想到离开前,安家人竟然还给她送了份大礼!
“安家的,你们太不要脸了!合起伙来了欺负我啊!呜呜呜……安建党,你这个孬货!眼睁睁看着自己婆娘被人打,也不过来帮忙!”
张秀娟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怕李玉梅再打她,只敢说两句,转头就开始骂安建党。
“要是我的倩倩还在村里,谁敢欺负我啊……安建党、安大庆,你们俩父子一点用都没有!身下那根……”
眼看着她越说越过分,安建党怕继续丢人,上前拽住她就往家里拖。
“你少说两句!还嫌不够丢人吗?!”
“我哪儿丢人了?你才丢人!我就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软蛋……”
两人声音越来越远。
李玉梅转身握住安念的手,笑道:“念念,干得好!下次还要这样!咱娘俩合作,打遍天下无敌手。”
“嗯!”
安念眼睛亮晶晶的,学会了婆婆的打人技巧。
这个和平的世界,她那些杀人手段都不能用,但是妈的招式很棒。看似打得狠,实际上并没有大问题,既解了气,又不需要承担责任。
一举双得。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走吧。火车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安念上前抱住她,很是不舍:“妈,我会想你的。”
李玉梅眼圈也红了,拍了拍她的背:“妈也会想你的。就是可惜,你们看不到跃进的婚礼了。”
于路远接到的通知,时间太赶了。
本来李玉梅是想把于跃进的婚事提前的,却碰到了一些阻碍。
只能遗憾地放弃。
“没事,妈妈,等婚礼时间定下来后,你给我们打电报过来,我会准备新婚礼物的。”
于跃进听见了,高兴地很:“谢谢嫂子!我听说哥驻扎的地方距离海边很近,我还从来没有吃过海鲜呢!”
“成啊!到时候我给你寄过来!”
安念毫不犹豫地点头。
第52章 火车上遇小偷
这是安念第一次坐火车,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她拉着于路远的手臂,跟着他走。
这是南城火车站,距离临县最近的城市,繁华程度也是临县的几十倍,还是附近的交通枢纽,很多火车都会在这里中转。
左边是火车站的售票处,排了很多人。右边则是占地面积极广的候车厅,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更多的人只能坐在行李上,或者铺张报纸坐在地板上。
经过这些人山人海,才到达最内里的检票口。
“大家让一让,我们让军人同志们先检票。”
听见前面清脆的声音,安念回过神来,看向前方。
穿着检票员服饰的女孩朝他们一行人招手。
他们一共八个人,优先检票上了火车。
安念也第一次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人对军人的爱戴,他们让位置让得心甘情愿,安念等人走过时还收到了大家温暖的笑容。
上车后。
“念念,你别害怕,我们就在边上的车厢,你有什么事可以过来找我。”
于路远把行李塞进软卧的床铺下面,又把一些保质期短的食物放到小桌板上。
安念乖巧地坐在软卧床上:“元元,你真的不能跟我呆在一起吗?这个床我们挤挤还是可以睡下的。”
软卧车厢是隔开的,四个床形成一个小空间,还有门能阻挡外面的视线。
现在门内只有安念和于路远两人。
于路远起身,和她坐在一起,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除非我们两叠着睡,否则肯定睡不下。”
安念脸颊微红:“也不是不行……”
“不允许的。”于路远好笑地摸摸她的头,把她当小孩哄。“等会儿乘务员会过来巡逻,要是看见我在这里肯定会赶人。”
“那我可以去找你吗?”
于路远想起硬座车厢的情况,那里三个位置能挤下五个人,过道坐满几十人,除了乘务员的小推车能经过,其他人绝对动不了。
他摇头:“不行,你乖乖在软卧这里呆着,别乱跑。火车上人员复杂,你要是被人拐跑了,我都不知道该找谁哭去。”
安念瞪眼,伸手锤他:“我看着那么好骗吗?”
于路远抓住她的手,哈哈笑:“没有,没有,咱们念念可聪明着呢。但是你太漂亮了,人贩子就喜欢你这么漂亮的姑娘。”
“这还差不多。算你过关。”安念晃着脑袋,倚靠在他肩头。“我想跟你坐在一起……”
“要坐两天一夜的火车呢,一直坐着太累了。”
于路远拉着她的手。
“我好不容易才买到一张软卧票,咱们可不能浪费。”
现在火车票金贵着呢,软卧都是需要额外申请的,于路远他们时间紧只有硬座票,他找了关系才换到一张软卧给安念。
“好吧。”
安念低头把玩着他的手。
两人腻在一起好久,等软卧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于路远才起身离开。
“有事随时喊我。”
当着其他乘客的面,于路远又交代了一句,让其他人知道安念并不是孤身一人。
“好。”
安念朝他挥手道别。
火车逐渐启动,发出“嗡嗡嗡”的气鸣声。
安念凑到窗边,看见火车后方冒出浓烟,站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远离,很多人朝着火车挥手道别,还有人追着火车跑。
“小姑娘,刚才那是你对象?”
她对面软卧刚才来了位很和气的年轻男人,慈眉善目,身材微胖,和弥勒佛似的。
安念好奇地看向他手里端着的杯子。
杯口还冒着热气,功能上和暖水瓶很像,能保持温度。
“我泡的枸杞,还没喝呢,你要尝尝不?”
胖男人笑呵呵地举起杯子。
安念感受到他的善意,笑着摇头:“不用了,我带了水。”
胖男人也不强求,出门在外小姑娘多点戒心也正常,他自己端着保温杯喝了起来。
“你还没回答我呢,刚才那是你对象?”
“嗯。”安念微微点头。
胖男人笑了起来,本来就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更小了几分。
“挺不错的。他是军人吧?看着军衔不低。”
“军衔低了,可不能让对象去随军。看你们大包小包的,应该是要去军区吧?”
安念眉尖轻挑:“您知道的真多。”
“哈哈哈哈,走南闯北的多了,自然就见得多。而且,不是胖哥我自夸,咱这双眼睛看人可准着呢。”
胖男人伸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双眼,继续说道。
“你们俩感情真好,那位军人同志刚才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那模样简直了。
而且刚才看胖哥我的眼神也带着审视,啧啧。
安念笑了笑,没有接话,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犹带余温的包子递过去。
“您吃包子吗?”
“吃呀!我刚才就闻到香味了!”胖哥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咬了一大口。“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是钱东来,兄弟们都喜欢喊我胖哥。”
“安念。”
安念笑着报出自己的名字。
这位钱东来同志真的挺能聊的,本来安念还担心一路上无聊,这下却从钱东来口中听到了不少消息。
“妹子,胖哥跟你说,你随军后可不能只呆在家里啊。你男人看上去能力挺强的,以胖哥的眼力看,他总有一天能出人头地,作为他的伴侣,你也得紧跟时代,可不能掉队了。”
“你看过电影不?”
“没有。”
钱东来一挥手:“没看过也没关系。那你总看过小说吧?”
安念:“……也没有。”
“好吧,也没关系。胖哥跟你讲个故事。古时候,总有傻乎乎的女人挖野菜供书生相公考科举……”
安念满头雾水,咬着手里的肉包:“我对象不是书生。”
“哎呀,一样的,一样的!男人都一个样儿!”
安念:“……”胖哥好像知道得太多了。
“男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都喜新厌旧得很。话本里的那些书生啊,一旦考上了状元,就开始嫌弃家里的媳妇儿没文化,跟不上他的思想,就想抛妻弃子,找个更好的。
唉,你还别不信。不说古时候,就咱民国时期,多少男人打着破除封建包办婚姻的旗帜换老婆?
结婚洞房……咳咳……的时候怎么不嫌弃发妻没文化?!孩子都生了三四个了,才开始说两人没感情。
我呸!胖哥我最看不上那样的男人!”
他越说越激动,安念诧异地看他。
钱东来发觉自己说得太过了,刚才不小心勾起了一些之前的回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扯远了。反正妹妹,你随军了,也别掉以轻心。外面的诱惑太多了!”
“嗯。”
安念知道他是好意,没有反驳他的话。
她刚才从胖哥身上感觉到了浓浓的悲伤,可能之前他曾经经历过什么,所以现在就特别有感悟。
安念他们是在南城火车站上的车,从南城发出后好几个站点都比较集中,停靠的不一定都是火车站,还会有一些很小的供应点也会停靠,基本上是提供给火车加水的。
但是,很多人也会从这种供应点上车。
没到一个小时,他们的软卧就坐满了,胖哥开始找其他人说话去。
他真是一个社牛。
安念很佩服他,笑了笑,干脆半靠在小床上,拿出高中课本,看了起来。
有一点胖哥说的没错,她绝对不能放弃自己的学业,她需要不断进步。
火车进入了夜间行驶阶段。
外面已经彻底黑了,软卧内也关了灯,安念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
半夜里,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尖锐的声音。
“有小偷啊!抓小偷!”
“我的钱不见了!呜呜呜,哪个杀千刀的偷了我的钱!”
顿时,整个软卧车厢都醒了。
安念也猛地睁开眼睛,她刚才看似睡着了,其实只是闭目眼神,运转着身体里的灵力修炼。
此时睁开眼睛,里面清明一片。
乘务员听见了声音也从自己的休息间走了出来,把软卧的灯全都打开。
“大家别慌!我们软卧都是封闭式的,如果有小偷,现在肯定还没离开!大家都呆在位置上别乱动。”
她的声音缓和了大家的惊慌。
下一秒,却又有人惊呼。
“我的钱也不见了!还有我的手表!”
“我也是!我的钱也不见了!”
乘务员看情况不妙,脸色也微微变了,赶忙按下休息间的传呼按钮。
不一会儿,乘警就过来了。
“大家都别急!有我们在,小偷绝对跑不了!”
两个乘警和乘务员低声说了几句话,确定了车厢内的情况,这才点了点头,扬声宣布。
“请大家都配合检查,行李袋都打开来。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安念他们的车厢在中间位置,乘警从车头开始检查,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
她就在确定自己的东西没丢之后,安然地又半躺了回去。
转头看向对面的胖哥时,却发现他神色不对。
安念眼睛微微眯起。
胖哥冲她露出勉强的笑。
他们的软卧车厢内一共四个人,其余两人早在乘警开始检查时就站到了狭窄的走廊去了,探头探脑地想要第一时间知道检查结果。
只余下安念和胖哥坐在原处没有动。
眼看着乘警的声音越来越靠近,胖哥瞥了眼只能看见半个身子的两人,确定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乘警那里,这才小心地凑近安念。
“妹妹,你能帮哥哥一个忙吗?”
安念看向他,警惕:“什么忙?”
“你放心,胖哥可不是小偷!我还看不上那三瓜两枣。”胖哥看她怀疑地看向自己,赶忙竖起三根手指,然后压低声音。“但是胖哥包里有很多女人的衣服……”
安念:“……”
“这不是哥刚从深城那边回来吗?想着不能白跑一趟,就顺手进了点货。”
胖哥摩擦着双手,一脸讨好地看向安念。
“我一个大男人,包里有那么多女装怎么也说不过去。妹妹,你就帮胖哥分担一点吧?胖哥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我肯定报答你!”
安念看他可怜,又想起他白天时候对自己念念叨叨那么多,心下忍不住一软。
“行吧,你把东西给我。”
“好!”钱东来眼睛猛地一亮,赶忙拖出自己的包,塞到安念那边。
安念打开看了看,把桌上几样不带油的吃食放到了那堆衣服上面。
两人动作都很迅速,赶在两位同一隔间的同志回头之前完成了一切。
“麻烦同志们把袋子打开。”
乘警已经来到了他们这里。
几人依言打开了袋子。
乘警一一检查过去,到了安念这里时,女乘务员开口说道:“这位是军嫂。”
乘警立马停下了翻动的手,朝安念点了点头,笑道:“我摸着下面应该都是衣服吧?”
安念点头:“是,都是我的衣服。”
“好,那就不用看了。我们去下一个隔间。”
胖哥的心理素质真的没话说,这几分钟内镇定无比,等目送乘警离开后,才看向安念,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安念不知道这个时代为什么不让自由买卖,市场只有流通起来才能变成活水。
但是,她见到过倒买倒卖的后果,担心胖哥也会被拉去批斗,还是心软地帮了一回。
把东西还给胖哥时,安念轻叹了一口气:“你下次小心点。”
顿了顿,她还是开口了:“如果你愿意等待的话,明年或许可以试试。”
胖哥听她这么说,眼睛亮得厉害。
“妹妹,你也觉得明年要放开了?说实话,自从我知道高考放开后,我就知道咱们国家很快就要开启市场经济了。”
安念只是心里有这个预感,修真者的预感有时候比较玄妙,才稍微提了一句。
两位乘警从头到尾都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只好对丢了钱的三人说:“等车到站了,我们报警处理。”
“不行啊!我的钱是救命钱啊!呜呜呜,我家老头子还在医院里等着这笔钱呢……”
“乘警同志,我丢了一百二十三块五毛钱,那是我全部家当了。”
“……”
三人哭得凄惨,各有各的难处。
乘警们被他们拉扯着,非常为难。
安念探头看了一眼,有点奇怪为什么钱会找不出来。
她虽然闭眼修炼,但是也确定夜间并没有陌生气息进入过这节软卧车厢,小偷肯定就在车厢内。
第53章 同志!你看!
“妹妹,你现在出去做什么?”
钱东来看安念起身,有点担心。
安念回头看他,笑道:“我去上个厕所。”
“哦,那你早去早回。”
钱东来安心了,重新坐回去。
“好。”
安念放慢脚步,沿着狭窄的过道往前走,软卧两头都有卫生间,她先往乘警的反方向走。
边走,安念边运转灵力开始搜寻。
自从和于路远双修后,安念的灵力变得更加凝实,已经能做到一米的灵力透视,再不是之前的散发出去只能有些微感觉,除了确定周围是否有人之外,再无其他作用。
无声无息的灵力透过火车箱体……
乘警刚才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丢失的钱和手表,那就代表对方并非随身携带,而且是隐蔽又顺手的地方,否则动静过大,和他同车厢的人一定会有所察觉。
什么地方能同时具有“隐蔽”和“顺手”这两个元素?
安念眼睛微微一亮,快步走向车厢尽头。
她转身,往另一头去。
“公安同志,我的钱真的不见了。我没有骗你,一百多块钱呢……”
安念走过去的时候,婶子还在哭,让人心酸。
“那是我存了好久的钱。”
乘警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她:“婶子,您也看见了,我们已经搜查了一遍,真的什么都没发现。”
“那我怎么办呀?”婶子惊惶地低着头抹泪,伤心不已。“那是我存了半辈子的钱。”
除了这位婶子之外,还有一男一女也丢了东西。
其中女孩子穿着一条红色布拉吉的裙子,看上去极有气质,她看着婶子这模样,咬了咬唇,决定开口。
“我有个发现,不知道该不该说……”
婶子赶忙扯住她的胳臂:“孩子,你发现了什么?你快说!”
“我们三人是同一个隔间的,而且都丢了不少钱和物。”女孩踌躇了一下,“只有她一个人没有。”
她伸手指向的是隔间内上铺躺着的大约十八九岁的女孩。
女孩本来捧着书在看,闻言低头,垂落的发丝露出她姣好的面容和鼻尖上小小的痣。
她的头发是自然卷,垂下来的时候有种独特的风情。
察觉到大家都看向自己,女孩愣了一下,说道。
“刚才你们已经搜查过了,我包里什么都没有。”
红色布拉吉女孩咬了咬嘴唇:“刚才黑暗中,我听见了头上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们俩是上下铺。
“是吗?”乘警眉峰微皱,“如果是这样的话,下一站你们四个一起下车。”
卷发女孩抿紧双唇:“我不下车。”
见她拒绝,婶子突然就怒了,伸手去拽她。
“你是不是心虚了?!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钱?!你为什么不敢跟我们一起下车去公安局?”
乘务员赶忙上前阻止,伸手抵住卷发女孩摔下来的上半身。
“婶子!你怎么能动手呢?!这么高的卧铺,要是她摔下来了怎么办?!”
“没天理啊!你们竟然帮小偷说话!呜呜呜……欺负老人家啊!”
同样丢了钱的瘦弱男人站在旁边,仰头盯着卷发女孩看,眼中欲望闪烁。
卷发女孩惊惶不定地缩在上铺,声音颤抖:“我不中途下车,我买的是到云城的票。”
“这可由不得你!你敢偷我们的钱,就必须跟我们一起去见公安!”瘦弱男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没错!”婶子也大声喊。
此时,火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乘警往外看了一眼。
“到站了!你们跟我一起下去。”
外面的站很小,又是夜里,只有两个站内工作人员过来接人。
乘警跳下去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转头对几人喊:“他们会派人送你们去最近的公安局!钱究竟是谁偷的,公安会调查清楚。也请同志们放心,如果后续我们在车厢内发现了你们的钱和手表,也会通知你们。”
刚才乘警就让婶子三人留下了姓名和联系方式。
卷发女孩被三人裹挟着下了车,脸色苍白,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
“我没有偷东西,既然你们不相信,那我就陪你们走一趟公安局。”
她要捍卫自己的清白!
“行,那就这样吧。”乘警做完交接,抬脚踏上火车阶梯。
安念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动静,也已经走到了两节车厢的接口处。
“找到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果然丢失的东西就被人藏在厕所里!
恰在此时,厕所的门打开了,里面的人走了出来,安念赶忙走了进去。
小小的隔间,一览无遗,唯一能藏匿东西的地方只有顶部!
安念垫着脚尖探向厕所顶部,她现在力气大着呢,没有螺丝刀,也硬生生扣着上面小小的缺口把挡板抠了下来。
挡板上的螺丝断裂,掉下来发出“噗通”的弹跳声,被隐没在火车的轰鸣中。
顶部空格内掉出来一个塑料袋。
安念打开塑料袋一看。
里面有好多钱。
左边的一卷钱,整整齐齐的包裹着,面值从外到内越来越小,本应该是零散的钱却硬是整理得很好。
右边的一叠钱,都是大团结,虽然是一叠但放得很随意。
钱下还盖着一块女士手表。
“这不就和他们丢失的东西对上了吗?!”
安念眼睛一亮,小跑着到了门口。
“同志!你看!这是他们掉的东西吗?!”
正要往上爬的乘警猛地一愣,抬头看向她。
安念朝他笑了笑,晃着手里的塑料袋:“我在厕所里找到的。”
她说话声音不大,却保证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站台上的风再怎么吹,声音就是清晰地落在了几人耳中。
卷发女孩高兴地差点跳起来:“我就说了我没有偷你们的钱!”
布拉吉女孩也怔住了,难以想象自己竟然怀疑错了人。
婶子却不管那么多,用不符合年龄的速度冲了过来:“是我的!是我的!我就是用塑料袋赚的钱!里面那卷钱就是我的!”
塑料袋是透明的,能隐约看见里面的钱。
“嗡!”火车汽鸣声声再次响起。
“大家快上车啊!火车要开了!”乘务员从窗户探出头来,大喊提醒。
乘警也立马回神,侧身让开位置。
婶子直接冲了上来,两个女孩也被乘警拉了上来。
时间实在是来不及了,那个瘦弱男人只能遗憾放弃。
乘警朝他喊:“我会把你的钱寄给你的!”
瘦弱男人的脸隐没在夜色中,渐渐消失不见。
安念透过被乘务员临时打开的窗户和他对视了一秒,看见了他眼中的狠厉和懊恼,忍不住皱了皱眉。
那头的婶子已经从乘警手里拿到了自己的钱,一张张小心地数着,眉开眼笑。
“对对对!这就是我的钱!同志,你们看,这上面还写了我的名字呢。”
婶子高兴地翻开最外面那张大团结,给大家看她写在右下角的字。
“我小孙孙说如果这张钱还能回到我们家,就证明我们和钱有缘。”
安念回过神来,闻言轻笑出声:“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呀。”
“是啊。孩子,谢谢你啊。”婶子听见安念的声音,赶忙道谢。“你真的帮了老婆子很大的忙。你是个拾金不昧的好孩子!国家就应该给你颁发一面红旗!”
乘警说道:“婶子,钱数清楚了吗?”
“数清楚了。”
“小姑娘,你呢?”
布拉吉女孩羞红了脸:“我也数清楚了,没有少,我的手表也在。”
说着,她转头看向卷发女孩:“同志,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