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跃进诧异的挑眉:“第一和第二有什么不同?”
“具体我也不清楚。”
安念同样不解,她本来对这个世界的常识就不足,现在碰到的任何东西都是新的,更弄不明白了。
于路远却不同,他只凝眉想了想,很快有了猜测。
“县运输队可能,有一个正式工的岗位要空出来了……”
“啊?”
“否则为什么一定要分先来后到?他们又不是只招一个临时工。”
安念伸手拽了拽于路远的衣袖,眼睛闪亮:“大哥,既然有正式工的位置,我们为什么不给跃进争取一下?”
“怎么争取?”
“先弄清楚运输队的领导需要什么。”
这个她熟啊!上辈子看中了什么宝物,她就是用“投其所好”技能弄到手的。
“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一定要争取到!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姜家父子!我不喜欢他们!
他们一看就不是好人。”
于路远被她逗笑了,伸手压了压她翘起的头发,亲昵地抚摸着。
“你还能看出人家是不是好人?”
“当然了!我聪明着呢!”安念昂着脑袋,一脸小骄傲。
她可是木灵根啊,大自然的宠儿,对人、事、物的感觉最敏锐了。
他们聊了一会儿,钱裕森就带着人出来了。
于跃进一脸的高兴,看来事情办得挺顺利的。
“跃进,你今天先回去。下个月1号过来报到就行。”
“好的,谢谢师父。”
他入职后会跟着钱裕森,和张诚成为了同门师兄弟,称呼也变得更亲近。
钱裕森眼中含着笑意:“以后跟着阿诚一起,好好干活。咱们运输队很快就要来一批新车了,你们都有机会。”
能摸到新车了!于跃进心跳加速,用力点头:“您就放心吧,师父!”
张诚伸手一搭,揽着他的肩膀:“以后跟着哥,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哈哈哈哈,好呀!就靠师兄你了!”
两人凑在一起嘻嘻哈哈笑着,青春洋溢。
弟弟没心没肺,于路远可不会忘记,笑着开口。
“钱叔,正好可以吃午饭了,我们一起吃一顿庆祝一下?叫上赵师傅一起。”
赵利国在其中可是出了不少力,不管他最初的目的是什么,最后的结果是他帮到了于跃进。
于跃进听见了他哥的话,也赶忙帮腔。
“是啊,师父,今天这么大的喜事!咱可得好好庆祝一番!”
钱裕森见他们如此坚持,笑了笑:“成,那我们就一起吃顿饭。”
吃饭肯定是县国营饭店,里面的大师傅手艺好,菜量也很足。
一行人在国营饭店吃得高兴。
饭桌上,安念状似无意地说道:“县运输队不是急缺人吗?为什么让跃进下个月1号再过去报到?”
现在才三月中旬,距离四月一号还有大半个月呢。
钱裕森吃着红烧肉,闻言,也跟着皱了皱眉。
“具体原因主任也没说,可能是货车太少吧。”
县运输队的人挺多的,但是真正能开车上路的只有七个人,基本上是两个人一辆车。
像钱裕森和姜大海这样的大师傅都是不跟远途的,他们年纪大了,扛不住。
这也导致了只要是长途,司机人数就从七个人,变成了五个人,所以张诚才没有伙伴,之前去海城也只能求助于跃进。
张诚缩了缩脖子,低头不敢插嘴了。
本来队里就三辆车,他出去一趟还“废”了一辆,现在只剩下两辆了。
“新货车什么时候能来?”
“不确定。”钱裕森摇了摇头,“希望能早点到位吧,货已经堆积如山了。”
临县除了纺织厂,还有木料厂,钢铁厂,机械厂,他们也需要用到运输队。
眼看着这几家厂子的生意越来越好,他们运输队再不跟上点,人家就要自建运输队了,到时候他们就会很尴尬。
虽然不至于失业,却很有可能拆分并入,县运输队现在和各大厂子是平级,要是拆分并入了,级别就要降低,各种待遇也会不如现在。
第44章 他们很爱我!
“爸妈!我拿到县运输队临时工的岗位了!”
于跃进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厨房,跟里面的爸妈炫耀。
“真的吗?”
李玉梅惊喜地快步走来,手在围裙上擦了好几下,确保手上的水渍已经全部擦干了,才伸手接过于跃进递来的合同。
合同就是很简单的一张纸,上面写着聘用信息。
“真的,我还领到工作服了呢?”
于跃进喜滋滋地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灰色工装。
县运输队只有两种工装,一种蓝色,只提供给大师傅们。另外一种则是灰色,普通司机和临时工都穿着。
“好好好。”李玉梅高兴得眉眼都弯了,“正军!等会儿去割点肉!咱家好好庆祝庆祝!”
自过年来,于家时常吃肉,于正军早就熟门熟路了。
“成!我多弄一点。”
他也高兴呀。
他们家的日子真的是越过越好了,三个孩子都有了自己的未来,再也不需要跟他们夫妇一般在地里讨生活了。
于正军是经历过饥荒的,早就饿怕了。
一旦老天爷不作美,农民就只能啃荒草、吃观音土。
六安村现在的老一辈活下来的不多,基本都在六几年的那次饥荒里饿死了。
李玉梅把工装拿出来,在于跃进身上比划着。
“看着有点大,等会儿妈给你改改。”
“好嘞!”
李玉梅把衣服重新装好,探头看了眼外面:“你哥和嫂子怎么没一起回来?”
“哦,他们俩在县里还有其他事,说是想去找几本书。”
以“找书”为借口留下的安念和于路远,其实另有目标。
安念凭着过去的记忆,带于路远坐车到了纺织厂附近。
“我八岁之前就住在这里。”
安念看着面前的家属区,记忆在翻滚,脸上的笑容止不住。
“我很幸运,爸妈对我都很好。”
安建国和陈婉这两个名字,永远镌刻在安念内心深处。
那是一对多么优秀的父母啊,他们并不嫌弃安念是个傻子,总会很耐心地和她说话、教她认字。
哪怕安念连话都不会说,只会“啊啊啊”地傻笑,陈婉也只是红着眼圈拿出手帕,给她擦拭口水。
“我们清明去给他们扫墓。”
于路远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慰。
安念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
“嗯,我还从来没有给他们扫过墓。”
她甚至连爸妈的墓在哪儿都不清楚,十二年了,估计早就长满了野草。
“不说这些了,大哥,我们先去把东西取回来吧。”
“好。”
他们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要送出去的礼。
纺织厂的家属区并不是一个院子,而是好几排平房,基本上两个门就是一家。
一间门大是房间,另外一间门小是厨房。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住得越来越久,很多人家开始往外自行搭建,就变成了门外还有一个小房间,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两室一厨,形成了一个“L”形。
有讲究的人家,这个“L”型的凹陷处甚至还会做上围栏,变成一个小小的院子,养点花、停放一辆自行车都很方便。天气热的时候,还能在小院子里摆上桌子吃饭,空间无限利用。
安念循着记忆,走到了原来自己的家门口。
幸好这家并没有弄上围栏,他们才能敲响人家的大门。
“扣扣扣。”
“谁啊?!大中午不睡觉啊!”
里面的人骂骂咧咧,汲拉着拖鞋过来开门。
“你们是……?”
对方到嘴的话瞬间消失了,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安念看。
色眯眯的眼神看得人特别不舒服,于路远上前两步,把安念挡在身后,目光锐利。
年轻男人瑟缩了一下,移开目光,不敢再多看安念。
“你们找谁?”
于路远:“我们找陈秀秀。”
“妈!有人找你!”年轻男人顿时就不耐烦了,朝里面吼了一声,径自走了。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出来了,她眼睛不是很好,到了外面眯着眼看了好久才惊讶地笑了起来。
“是念念吗?安念?陈婉的女儿?”
安念用力点头:“秀姨!我是念念。”
“好好好。”
陈秀秀眼睛瞬间就红了,伸手牵住她。
“快快快,进来坐,进来坐!你长大了,和你妈妈真像。
秀姨已经两年没有见过你了,现在要是在大街上,我还真的不敢认呢。”
这也是安念敢直接上门来的原因,陈秀秀前些年基本每年都会去六安村看望她,还会带些衣服和食物去。
“坐这里吧。家里太小了,腾不出位置。”
安念看着撑起的木板上摆了很多火柴盒,有叠好的,更多的是半成品。
陈秀秀有点尴尬地把木板端到五斗柜上:“秀姨在家无聊,糊点火柴盒,赚点零花钱。”
“念念,你的病是什么时候好的?这个是你的……”
“他是我对象。我们年前结的婚。”
安念接过搪瓷缸,很自然地介绍了一下。
“秀姨好。”
于路远起身见礼。
“好好好。”陈秀秀赶忙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两块钱,塞给于路远。“第一次见面,秀姨也没来得及准备,这点钱你们拿去买糖吃。”
安念和于路远赶忙推拒。
陈秀秀瞪眼:“你们过来看我,带了这么多东西,我就给两块钱怎么就不行了?赶紧拿着,别磨蹭!”
两人实在拗不过她,只好接了下来。
三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
陈秀秀自己起身了,往后面的五斗橱走,嘴里还说着。
“念念,你应该知道你妈在我这里放了些东西吧?本来你十八岁的时候,我就想还给你,但是那时候你的病没好,我怕你守不住……”
安念坐直身体,这本来就是她这次过来的目标。
“嗯,秀姨,我妈给我说过。”
陈秀秀背对着她,在五斗橱里摸索着。
闻言,她眼神闪了闪,本来手里拿了个布包就打算转身的,这下又把手往内伸了伸。
没想到,竟然摸了个空!
陈秀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她的眼睛往旁边的房间扫了一眼,旁边的那个小房间的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和陈秀秀的视线对上,立马缩了回去。
陈秀秀嘴唇颤抖了一下,强行挤出一抹笑,装着镇定地回身。
“念念,这些是你妈当年留在我这里的东西……你看看对不对?”
安念起身接过那个朴素的布包。
布包是灰色棉布做的,很简单的款式,上面的针脚也很是粗糙。
这是她妈妈的手工!
安念还记得自家妈妈很漂亮、读过很多书、还会英文,但是对手工活却非常不在行。
她小时候,身上穿的衣服一直都是爸爸做的。
说起来也很好笑,安建国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谁能想到他白天在纺织厂工作,晚上还要躲在家里捏着细细的绣花针给老婆、女儿做衣服。
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安念眼神温柔,翘起的嘴角一直上扬着。
“谢谢秀姨。”
“没事。你妈妈是我最好的闺蜜。我们俩是本家,第一次见面就很是投缘,之后又在一起工作,关系亲如姐妹。”
陈秀秀感叹不已,重新坐回凳子,眼中露出怀念的神色。
“当年,小婉可是咱们纺织厂的一枝花,多少大厂子弟追求她。谁能想到,她最后竟然选择嫁给了农村来的安建国……
哈哈哈哈,我不是说你爸爸不好。你爸爸他挺厉害的,从农村考出来的,最后却跟着纺织厂的工程师学了技术。
直接从一个普通的车间工人,变成了纺织厂的技术工程师。”
陈秀秀敛下眉眼,叹了口气。
“唉,好人怎么就不长命呢。你爸妈当年多优秀啊……”
安念安静地听着,听陈秀秀讲起她的爸妈,就仿佛也亲眼见到了爸妈短暂却精彩的一生。
看安念停下了查看的动作,陈秀秀说道:“念念,你都点过了吗?有少什么东西吗?”
安念眼神温柔地看向她:“秀姨,东西没有少,就是我妈曾经说过她有一个匣子,乌木做的,是我外公送给她的礼物……”
陈秀秀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啊,是吗?”
“是的。”安念笑眯眯地看向她,仿若没有发现她身体的僵硬。“秀姨,我妈妈说您是她最好的朋友。”
“是啊……”陈秀秀干巴巴地应声。
“当年我爸妈会死在火灾里,是为了救你吧?本来我妈妈都已经跑出来了,发现你不在,又冲了进去。
我爸爸怕她出事,也跟了进去。最后,只有你活着出来了……身上还披着我妈妈的衣服……”
她越说,陈秀秀的脸色就越白。
“当年火场里发生了什么事?”
安念这句仿若质问的话一出口,陈秀秀就再也承受不住了,她脸色苍白地站了起来,踉跄着朝边上的小门冲了过去。
“把东西拿出来!是不是你偷拿了?!”
“我没有!”
“你这个畜生!在家混吃等死就算了,还敢做小偷!”
“啊!妈,别打了!我给你!我给你!”
“……”
小门内发出了剧烈的争吵和打架声。
安念坐在原地,面无表情地听着。
于路远心疼地抓住她颤抖的手,安抚地捏了捏。
安念回过神来,转头冲他露出微笑:“大哥,我没事。”
“你还有我。”
“嗯。”
“砰!”
小门被陈秀秀狠狠地甩上,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拿着一个深棕色的盒子走了回来。
“念念,你看看是这个盒子吗?”
陈秀秀脸上的笑很是勉强,眼神也一直低垂着,嘴唇动了好几下才愧疚地开口。
“念念,对不起。秀姨……”
安念接过盒子,翻看了一下,确定盒子完好无缺,用灵力探进盒子内扫了一圈。
“秀姨,东西我已经拿到了,就先走了。谢谢您这么多年的保管。”
说着,她站起身,于路远也跟着起身。
陈秀秀紧张地上前两步:
“念念!当年你爸是被厂房的横梁砸中了,才没能逃出火场!
你妈她是殉情死的……66年,整个社会风气都变了,你妈会英文,有海外关系……
那一年,纺织厂的气氛也不对劲了,你妈妈她在厂里很艰难……
如果没有你爸爸护着她,她早就死了,所以……”
安念没有回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难怪她八岁的时候,总觉得妈妈不开心,安念还以为是自己傻了太久了,妈妈已经失去了耐心。
“念念,对不起……”陈秀秀低下头,声音哽咽。
安念深吸口气,回过头:“秀姨,谢谢您这么多年来,一直保存着我妈妈的遗物。”
说着,她朝陈秀秀深深弯下腰去。
不论如何,那么艰难的十年,陈秀秀没有供出她的妈妈,还给她保留了“见义勇为”的身份。
否则,但凡陈秀秀把陈婉留下来的东西交出去,陈婉资本家的身份就会成为混乱十年里最大的牌子。
安念就算是个傻子,也不可能如此平静的长大。作为资本家的后人,就算是在六安村,安念也会被拉出去批斗,折磨到生不如死。
等安念和于路远都离开了,陈秀秀才失魂般跌坐在凳子上。
“卧槽!这两人可真有钱!竟然在里面塞了一叠大团结?!”
“什么?!”陈秀秀猛地转头看向,正在翻安念他们带来的东西的儿子。
陈秀秀的儿子贪婪地舔着手指,数着手里的钱,一张张地捻过去。
“妈!他们给了足足十张大团结!一百块钱啊!”
陈秀秀愣了好久,然后捂着脸痛哭失声。
走出很远后,安念渐渐停下了脚步。
“念念……”于路远有点担心她。
“大哥。”
安念仰头看向他,眼圈红得厉害。
“嗯?”
下一秒,安念已经冲进了他怀里,整个人埋进他胸膛,脸颊贴在他颈侧,呼吸如同羽毛一般划过他的耳边。
“大哥,我爸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妈了,对吗?”
“嗯,他们很好。”
顾不得这里是外面,随时可能有人经过,于路远轻轻地揽住她,温热的手掌一下下地抚摸着她的背脊。
“他们很爱你。”
“是啊,他们很爱我。”
安念用力闭上眼睛,泪珠止不住地滚落。
可是她呢?她给了爸妈什么?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她的爸妈甚至害怕自己老了、死了,没办法照顾傻子女儿,一直省吃俭用地存钱。
第45章 为什么脱我的衣服?
“爸,今天那钱老头是什么意思?早不说晚不说,等我去试驾了他突然冒出来了。他是不是故意跟我们作对?”
安念正在难受,耳朵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转头看向右侧的墙壁。
这里挨着前排房子的卧室,对方应该是在房间内说话,正好给安念听见了。
“大哥,你听见声音了吗?”
“嗯,我也听见了。”于路远眼睛微微眯起,“里面应该是今天早上的姜师傅父子俩。”
墙壁内又传来对话声,两人听得一清二楚。
“急什么?他能进运输队又不代表能一辈子呆在运输队。出一趟远门,可能人就没了……”
安念和于路远齐齐咬紧牙关,怒火上涌。
“我是怕正式工岗位被他抢走了,钱师傅很喜欢他。”
“不会的。爸已经把路铺平了,这一个月你好好表现,正式工的位置肯定是你的。他四月初才能进来呢,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就凭你正式工的身份,随意指挥他,把脏活累活都给他,等他自己扛不住了,自然会离开的。”
“嘿嘿,还是爸你想得周到。”
安念很不高兴:“哥,这个正式工的身份,我们一定要拿到手!”
她就是气不过!
于路远若有所思:“我先去打听一下运输队的车子是哪儿来的,从源头下手比较方便。”
运输队的正式工都必须配一辆车,现在可没车子给姜家父子俩,之前运输队的车可都是部队淘汰下来的。
这次如果也是,于路远还是有一定的把握,可以提前给弟弟预备一辆的。
“好,我们回去也要提醒一下跃进,让他小心姜家父子。”
本来还有点哀伤的情绪突然就被愤怒冲散了,安念双拳紧握,斗志满满。
“嗯,我们先回家。”于路远笑着揽住她的肩膀。
当天晚上,安念把拿回来的布袋打开,里面放着零零碎碎的几样首饰,珍珠项链和金戒指、金耳环这些。
她曾经见自己妈妈佩戴过。
这些看着贵,其实都比不上她妈妈匣子里的东西。
安念记忆中看见过的那种珠光宝气,都藏在匣子内。
“大哥,我们一起打开吧。”
好东西,她都很想跟大哥分享。
“好。”
于路远接过匣子看了看,四四方方的一个盒子,六面都很光滑,完全看不出开口在何处。
“这里面是不是有机关?”
“哈哈,大哥能解出来吗?这里面其实是华容道哦。”
安念托着腮,笑眯眯地看向他。
于路远也被勾起了兴趣,屈起手指沿着每个面敲击,侧耳倾听里面的声音变化。
几分钟后,他托起匣子,笑着道。
“我不知道怎么打开,但是能确定是从这面开启的。”
安念惊奇的睁大眼睛:“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声音不同,这面敲击起来有细细的回声,介于清脆和沉钝之间。你刚才说了里面有华容道机关,应该是机关导致的。”
“厉害了!”
安念朝他竖起大拇指,脱下鞋爬到床上,拿过兔子玩偶,又爬回来。
“华容道是最后一步,最开始还需要一把钥匙。”
这也是防止被人误打误撞地打开,而做的多重保险。
安念捏着兔子短短的尾巴,往右边旋转了几圈,然后用力一拔,整个尾巴就被她拔了下来。
兔子尾巴处连接着一个小小的钥匙,只有两厘米长,但是做的非常精巧,钥匙中间是圆筒形,四面八方都有凸起凹陷,和狼牙棒似的。
就算被人意外发现了,也不会怀疑它是一把钥匙,而且想要仿制这样的钥匙也非常困难。
“大哥,你按压这里。”
安念点了点盒子一角。
于路远听话地按下,整个角好像突然裂开了一般,露出里面的钥匙孔。
安念把钥匙插了进去。
“我小时候妈妈竟然跟我玩开锁的游戏,这个匣子就是我的玩具。”
为了让女儿能记住匣子如何打开,陈婉可谓是煞费苦心,甚至用上了惩罚和奖励,安念半分钟内打开就能吃一颗糖,打不开就咬一口苦瓜。
所以,就算是傻了十二年,安念的内心深处依旧牢牢记着开匣子的方法。
开锁后,匣子其中一面就变了,出现了一个华容道。
安念怀念地摸了摸,熟门熟路地通关。
半分钟后,整个匣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安念手指轻轻一顶,它就开了。
煤油灯下,两人的眼前瞬间都被一片金黄色笼罩了。
安念的呼吸都停了一瞬,声音颤抖:“大哥,好多黄金……”
“嗯。”
还是于路远稳得住,他把匣子轻轻放到床铺上。
“难怪这么重,原来里面放了金条。”
其实也就是五块金条,大概一斤左右,毕竟匣子就这么大,不可能放下太多,但是铺了整整一层,光芒着实灼人眼球。
“我以前打开,里面不是这样的。”
她小时候,里面放的更多的是各种颜色的珠宝玉石。
“乱世黄金,它更保值。”
安念把黄金一块块地拿出来,放到边上,里面还有两颗半个拳头大的宝石,一块蓝色的,一块红色的。
“看这个颜色应该是蓝宝石,在国际市场上价格不错。红色的是红宝石,净度很高。这两颗都可以作为传家宝了。”
“嗯。”安念皱眉想了想,“我外公好像是做珠宝生意的,但是我没有见过他们……”
“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找一下。前些年太动荡了,很多生意人都出国了。听秀姨话里的意思,当年他们应该是想带妈一起走的,但是妈拒绝了。”
安念笑了笑,把宝石和黄金重新放进匣子内:“我知道,妈妈是为了我和爸爸才留下来的。”
她抓住于路远的手,摇晃了一下。
“大哥,我现在更有钱了。以后我养你啊。”
于路远哭笑不得,他努力了半天赚了一百多块钱,是普通人好几个月的工资,但是对上念念这样的小富婆,真的是不值一提。
“好啊,我以后就靠你养了。”
被人需要是一种很开心的事情,安念笑得眉眼弯弯。
安念以为自己这一晚会睡得很香甜,没想到半夜却做起了噩梦,整个灵魂仿佛进入了幻境。
“打倒资本主义!打倒剥削阶级!打倒大地主!”
“我们无产阶级社会,容不下这些资本家!”
安念看见了妈妈被挂在竹竿上,无数人朝她扔臭鸡蛋、扔小石子,她的脸被刮伤了,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
爸爸冲过去救她,被一群带着红袖套的人拖到边上拳打脚踢。
年轻的夫妻浑身伤痕,抱在一起彼此安慰。
厂领导暗示安建国可以和陈婉划清界限,断绝夫妻关系。
画面一转。
出现一对满头白发的老人,他们穿着灰扑扑的衣服,恨铁不成钢地哭诉。
“你怎么就这么倔?再留下来,你还有命在吗?”
“就为了一个傻子女儿?!你脑子坏掉了吧?!你还这么年轻,以后想生几个孩子生不了?!
这样的傻子,留着干什么?!当初生下来,我就该把她扔进尿桶里溺死!”
妈妈生气地朝她们扔枕头:“你们滚!我不想见到你们!”
“好好好,都这种时候,你还扛着你那臭脾气!我看你后面能有什么好下场!”
“建国,呜呜呜,你别抛下我一个人,我扛不住的……”
“对不起,念念,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真的太自私了……”
“女儿,念念,你好好活下去!”
“妈妈……”
卧室床上,安念紧闭着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流,已经沁湿了枕巾。
她丹田处,本来安安分分地运转着的灵力团在飞快地旋转着,正中央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色,仿佛黑洞一般,吸引着灵力往内塌陷。
随之塌陷的,还有安念的意识。
如果有修真界的人在这里,一定能看出来,安念已经陷入了心魔。
她本来就是重生而来,在这样的末法时代,强行吸收了于路远身体里的能量开启修炼,恢复了灵智。
但是,这个世界灵力不足,她的身体一直处于“灵力饥饿”状态。
只要安念心神稍微失守,饿极了的身体就会产生异变,修炼出现问题,引来心魔。
“妈妈……”
一声声呓语从安念嘴中透出,短短几分钟内,她的额头已经聚满了汗珠,整个人冷得像冰。
隔壁房间内。
于路远猛地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感觉到能量的逸散,是从念念的房间内传出来的。
下意识的觉得不对,于路远下床穿鞋,来到安念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