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小船在波涛中荡漾,往左又往右。
“运转功法。”
于路远亲在她耳边,喘息着提醒。
“好。”
安念耳根酥麻,听话地让拥挤在丹田的灵力往四周扩散。
小周天,在她自己身体内部。
大周天,将于路远的身体也包含进来。
灵力迅速消耗。
安念丹田处的饱胀感终于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空虚,是渴望。
她曲起双腿,白嫩小巧的脚趾在床单上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很快脚腕就被一只大掌抓住,落在半空中。
这一次“吃撑”“消化”,再到重新“吃饱”,耗费了整整两个多小时。
结束的时候,安念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四肢瘫软着,只能任由于路远抱进浴室内冲洗。
重新换了干净的床单、被套,嗯,还有身上的干爽睡衣。
于路远精神奕奕,双眼有神,放下擦头发的毛巾后,笑着问裹在被子里的安念。
“我给你弄夜宵吃?你想吃什么?”
“吃面条吧……那个最方便。”
安念嘴唇还是红肿水润的,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声音更是软软糯糯,好似含了糖一般。
勾引得于路远倾身过来吻她。
“好,再给你卧一个荷包蛋。”
于路远的喉结上下滑动着,要不是顾念着自家媳妇儿还没有吃晚饭,他肯定不止一次。
第二天早上七点。
安念和于路远并肩走到巷子口,乔永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乔老。”于路远恭敬地打招呼。
“是路远啊,难得见到你。”乔永生笑着点头。
“嗯,我今天晚了些。”
他平常很早就要去军营报到,今天有些担心安念的情况,就稍微推迟了点。
不过以他目前的军衔和职位,偶尔不参加晨训完全没关系。
只是于路远对自己要求高,这才次次不落。
目送安念和乔永生上了班车,于路远这才转身往军营的方向走。
军总院内科。
安念跟着大部队开始查房。
内科查房分成两部分,医护人员内部交班,和外部查病房。
内部交班时,她能看见病人所有的病历信息。
除了师父昨天说的那些,昨天晚上,病人眩晕急性发作,引发了剧烈呕吐,额外做了化学分析。
安念查看着分析报告。
呕吐物中竟然查出了红细胞。
她神情微凝。
胃出血?
“目前对13床病人,我们做的是对症治疗。今天使用了奥美拉唑(抑酸药物,可快速止吐),铝碳酸镁(护胃)。
至于她的眩晕症,目前还没有查出病因,已经使用过山莨菪碱(神经抑制剂控制眩晕症状)和桂利嗪胶囊(血管扩张剂改善内耳循环)。
以上药物,都没有效果……”
安念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病历,正好就是13床。
“乔老,您怎么看?”
负责主持交班早会的内科主任突然开口问道。
乔永生早有准备,淡定地回答。
“我昨天回去查了一些病案,已经有一些思路了,但是病人病情又有了变化,我需要再去面诊一次。”
安念微微挑眉,看向自家师父。
看来师父说什么自己一直没有搞定,是在忽悠人呢。
他是昨天才被内科主任请过来会诊的。
这老狐狸!
乔永生仿佛能听见她的心里话似的,转头看了过来,捕捉到了安念的视线。
他朝安念微微一笑。
安念翻了个小小的白眼,也冲他扬起嘴角,露出个假笑。
第248章 失魂症!
“我好晕啊……眼前都是花的。医生,求求你,不要让我站起来,我只要稍微换个方向就晕得厉害。”
说话的男人身型偏胖,脸也圆乎乎的,此时因为害怕,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人比较胖,他的肤色也很淡,看着很虚的样子。
内科王主任苦笑了一下:“李同志,医生也不是神,没办法隔空看病。还是需要对你进行更全面的查体才能确诊……”
“查体?我刚入院的时候,不是已经查过吗?现在每天都还加一次检查呢。”
老李苦着脸,就这么侧躺在床上,头部紧紧地贴在枕头上,一只手压在身下,一只手搭在身前。
这个姿势看着就非常别扭,平常人稍微躺一会儿就能感觉到手臂传来的酸麻,估计下一秒就会忍不住翻身。
可是这位老李,却硬是保持了这样的姿势,很久很久……
从安念他们查房到13号病床开始,双方已经僵持了快三分钟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前面的内科主任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安念已经和乔永生打了声招呼,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病床前。
老李的媳妇儿转头看向她,恭敬地站起身,弯着腰。
“医生同志,您有什么事?”
安念压低声音问她:“我想知道,他这样多久了?”
老李的媳妇看了眼病床方向,脸上露出苦涩的笑。
“他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了整整两个小时了,从早上醒来就这么侧躺着。
不到实在受不了的情况,他是绝对不会动弹的。”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病床下方摆着的脸盆。
脸盆被清洗得很干净,安念看过去的时候,还在猜测它是做什么用的。
“他只要翻个身,就一定会呕吐,昨天半夜已经吐了两回了。”
原来是呕吐盆,竟然能清洗得如此干净,可想而知这位女同志是多么用心。
安念恍然,眼神温和地看向女人:“你辛苦了。”
女人眼圈一红,这么久以来,安念是第一个关注到她的人。
家里人过来,看见的是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的病情。
医院里的人过来,也是只关心病人的情况。
没有人注意到,作为贴身照顾病人的家属,她也快熬不住了。
女人抹了把眼睛,声音干涩:“没事,只要老李能好起来,我怎么样都行。”
安念问道:“我能问一下,他是如何发病的吗?”
虽然病历上记录了病人发病时的一些主诉,但是医生在写病历时,往往会做一定的医学加工,有些细节可能会被错漏。
“可以。”
女人轻声回答,对安念的印象非常好,下意识地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说得非常详细。
“那天老李从菜地回来,放下锄头后就搬了梯子出去。我们家屋顶有些漏了,最近天气多变,就怕晚上又来一场雷阵雨。
我当时在厨房做晚饭,正在烧火,听见了外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接着就是老李的痛呼声。”
回忆着,她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
“三米多高的屋顶啊,他直接摔了下来,要不是屋檐下还有堆放着的稻草挡了一下,估计他当时可能都去了。
他伤了腰,我喊了邻居帮忙,把他送到了村里的赤脚医生那里。
医生给他贴了两张膏药,就让我们回来了。回到家没多久,老李就开始喊头晕,整个人都开始打晃,把我吓得不轻。”
“后来,我们一路从县医院,看到了市医院,实在找不到病因,只能来京城碰碰运气。
要不是我们家有个远房亲戚在京城有点关系,我们也没机会住进军总院。”
不知何时,所有人都停下了说话,认真地听她讲述起来。
安念眉心微展,回想着她的表述,特别是“噼里啪啦”这样的形容。
她问道:“当时是不是打雷了?”
“咦?你怎么知道?”女人惊讶地看向安念,“那天傍晚确实打了好几声雷。”
“他跌落的时候,正好打雷吧?你听见的第一声响,或许并不是跌落声,而是雷声。”
安念笑着说道,眼神落在她脸上。
“阿姨,你再回忆一下,是不是这样?”
女人低头回忆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眼神坚定。
“是这样!”
“好。”
内科王主任等她们俩的对话告一段落,这才开口问安念。
“安医生,你有诊断了?”
“八九不离十。”
安念转身看向他,笑着回答。
她这么一说,床上躺着的中年男人立马躺不住了,手在床上一撑。
“唉!你先别动!”
安念迅速伸手,按住他。
“现在要是移动了,你还是会呕吐的。”
“啊……”
想起前几次呕吐时的痛苦感受,男人立马不敢动了,但是眼珠子还是拼命往后面转,想要看清安念的模样。
“安医生!您能救救我吗?我这到底是什么病呀?”
他没见过安念,听声音也听出安念很年轻,但是就冲着面前这位内科大主任对安念的尊敬模样。
老李敢肯定,安念绝对是他惹不起的大人物!
或许,安念就是远房亲戚口中说的那种顶级专家,专门给领导们看病的!
之前亲戚说,只要能住进军总院,就算是医院里的医生看不明白,他们也能请来更厉害的医生,到时候,自己就有救了!
老李此时非常激动,撑在床上的手指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安念没有发现他的变化,只认真回答王主任的问题。
“他的病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难点在于,这并不是一种疾病,而是叠加。
拆分开来,就是雷雨天跌落导致的惊吓过度,用民间说法,就是‘丢了魂’,当然,实际上只是因为人惊吓过度导致了体内脏器移位,从而觉得难受。”
其实在老版本的中医典籍里也是有丢魂一说的,就安念他们师门内,玄术和医术都是有重叠之处的,只是此时不好在医院里说出来。
乔永生眼神闪了闪,已经明白徒弟所表达的意思。
也想到了如何治疗。
他嘴角往上翘了翘,换了个姿势,双手背在身后,安静地看徒弟发挥。
他年纪大了,往后就是年轻人的舞台,自家关门弟子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骄傲呀!
安念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这种很好治疗,只需要使用水牛角,清热解毒、凉血定惊,再辅佐珍珠母,平肝潜阳、安神定惊即可。
一副药煎三次,一天三餐的喝完,就能好。”
在场的西医们:“……”
他们听不明白,也不理解,但是大受震撼。
特别是年轻医生,看向安念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崇拜。
此时的安念和几年前第一次出现在军总医院的安念已经完全不同了,当时的她无名无姓,年纪轻轻,参与治疗时,提出自己的意见,所有人都会质疑她。
但是,今天的安念,她站在这里,就是权威。
一次次的治疗,一次次的诊断,一次次的解决疑难杂症,已经奠定了她无上的地位。
军总院的医护人员们,只要听说过她的,无不佩服。
年纪轻轻,就能入选国家保健组,就能成为主任们遇到难题时求助的对象,多么厉害,多么……牛逼!
身为内科主任,王礼的反应速度是最快的,他看向身旁埋头记录的学生,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小武,你去一趟药房,把安医生的药方抓出来,药煎好后端来病房。”
刚才安念已经顺口将所有药方说了出来,因为很简单,就只有两味药,附上克数即可。
王主任的学生赶忙站直身体,认真地点头:“好的,老师,我这就去。”
他匆匆跑走了。
安念看向病人和病人家属,安抚地笑了笑。
“第二个病也不难。只是国内很少见到。”
“国内很少见到?”王主任眉头皱了起来,“这就难办了……”
事情只要出了国,就很难。
安念继续说道:“国际上对它的治疗目前也不明确。但是,我去年跟……去了M国,在那边读过几本期刊。”
她隐去了领导人的名字,也模糊了期刊的信息。
事实上,去年在M国,在赚钱的同时,她也翻阅了大量文献资料。
那些资料,对于华国国内来说很难见到,但是对于M国国民,特别是有些钱的金融家/资本家来说,非常容易。
反正安念当时就在证券交易所内坐着,随意列出书单,负责招待的工作人员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很快就把她想要的资料送到了她面前。
“期刊上有一篇文章,讲的就是耳石症。
强烈的旋转性眩晕,持续时间短,常发生于体位变化或卧位翻身时。
严重者会因头部轻微动作而发作,发作后有较长时间的不稳定感或漂浮感。”
“耳石症?”
王主任恍惚了一瞬,喃喃自语着。
“我好像曾经见到过这样的报道……想要彻底治好它,好像要做开颅手术,切掉前庭神经……”
开颅手术?!
这简单的四个字,把病人和家属都吓得眼前一黑。
老李整个人都晃了一下,身体一移动,他就想吐。
“呕!”
剧烈的喉咙抽动声在病房内响起,他的妻子慌忙从床下拿出那个洗得干干净净的脸盆。
安念眼神一凝。
她一直站在距离病床最近的地方,刚才还制止了老李的转身,此时只见安念伸手往前一探,指腹贴上老李的喉咙。
下一秒,老李的呕吐声戛然而止。
老李疑惑地眨眨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摸到了一根细细的银针?
是针吧?
他也不敢确定。
他老婆肯定地回答:“是针!比咱家缝衣服的针还细嘞!”
原来他刚才问出声了。
安念笑了笑,站直身体:“这只是暂时止住了你的呕吐症状,基本上能维持一刻钟左右。趁这个时间,你换个舒服点的姿势躺着吧。”
“真的吗?”
老李不敢相信。
安念笑着点头:“真的。”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撑着身体,从侧卧变成了平躺。
众目睽睽之下,老李整个人都躺好了。
他惊喜地瞪大双眼:“安医生!你这个针也太厉害了!我竟然真的一点都不想吐!”
安念退后一些,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漂亮的脸此时却仿佛散发着最让人信服的光芒。
“针灸的一点小功能而已,你躺下就不要乱动了,免得针头移位。”
“好好好,好!”
老李激动地点头,然后听话的躺着不再动弹,压到酸麻的右手小弧度地摆动着,缓解酥麻。
有时候医患之间的信任就是如此建立的,患者因为医生的治疗有效果,对她加深了信任,之后会更加遵从医嘱,能够一丝不苟地喝药、休息,从而让治疗效果更好。
这就是良性循环。
等安抚完了病人,安念这才抬头看向王主任和其他医生们。
“我在那本期刊上不仅看到了对耳石症的介绍,还看到了一位欧美医生Epley发现的治疗方法。”
王主任忍不住追问:“什么治疗方法?”
“手法复位!”
王主任瞪大眼睛:“不可能!脑子里的东西怎么手法复位?又不是骨折!”
现在的骨科医生很多都会手法复位,不需要开刀,摸索着骨头,“咔”的一下就能把它推回去,费用低、效果好、病人愈后也上佳。
除此之外,王主任就再也没有听说过其他东西可以使用手法复位了。
安念笑着道:“那位Epley医生,把它命名为Epley手法。”
众人:“……”
果然是外国人,一点都不低调,发现个什么就喜欢用自己的名字命名。
“我给大家展示一下……”
说到这里,安念停顿住了。
这个复位手法还挺复杂的,虚空展示不太好懂。
她低头看向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病人,想了想。
安念问道:“李同志,你愿意配合我一下吗?”
老李赶忙点头:“愿意愿意!”
这就是信任度带来的好处了。
安念满意地笑了起来,她往后退了两步。
“你斜着睡,把头悬空出床面……”
她话音刚落,老李就迫不及待地躺了下来,整个头都悬空了。
安念赶忙伸手托住。
然后猝不及防地将他的头往右旋转,发出轻微的“咔”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静默地看着。
“坐起来。”
安念命令道,同时伸手取下老李脖子上的银针,下面的操作幅度很大,不取下银针,很容易误伤。
等老李坐起来后,她又让他左侧卧位。
之后,脸朝下、再坐起。
换了左边,重复之前的动作。
每一次动作都非常干脆利落,有时候,众人都担心安念把老李的脖子扭断了。
如此弄了半天。
安念停下了动作,拿出自己的手帕开始擦手。
“好了,你现在下地感受一下,还晕吗?”
众人:“……”
这治病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
第249章 潮流的风!
不仅是在场的医生们这么想,病人同样如此。
老李皱巴着脸,小心翼翼地伸手摸着自己的脖子。
“安医生,你能把刚才那个针重新扎进来吗?不扎着针,我不敢动……”
安念哭笑不得:“你的病已经好了,不需要扎针了。”
老李没有动弹,努力转动眼珠,斜着看向旁边站着的内科主任。
“王主任……您看这……”
王主任也有点想笑,果然还是他这样的老医生才能得到病人的信任呀,安念医生医术很高明,却长了一张“娃娃脸”,可太显小了!
他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额头,开始劝说。
“咳咳,李同志啊,你按照安医生说的做就行!她可是咱们军总院的特聘专家!”
一听安念果然是军总院请过来的专家,老李心中踏实了不少,他猛地一蹬腿!
整个人就从床上弹跳了起来。
“哎哟!”
“怎么了?还晕乎吗?”
“可别扭着腰!”
他一声惊呼,把在场的人都吓得不轻。
却见老李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不敢置信的双手扶上自己的脑袋,左边摇摇,右边晃晃。
“真的一点都不晕了!太神了!安医生!你真的是神医啊!”
“安医生!谢谢你!”
老李的媳妇喜极而泣,一转身就抓住了安念的手,用力地摇晃着。
“老李可是咱们家唯一的壮劳力啊!他要是出了事,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活了!”
“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安念被她抓着手,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着安抚。
好一会儿,老李和他媳妇才冷静下来。
王主任连忙上前,取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听诊器。
“让我检查一下!”
听了心音、肺心,又检查了老李的耳朵,再做了几个转身、单脚站立等测试。
他们终于确定。
13号病床的病人,真的被治好了!
就那么简单?
病房内的医生们都是一脸的恍惚,努力地回忆着刚才见到的治疗方法。
这样……
这样……
再那样……
他们边想着,双手还不自觉地摆动,看上去颇为滑稽。
“麻烦让让!安神汤来了!”
病房门口突然传来之前离开的王主任学生的声音,他端着一个大搪瓷杯小跑着进来。
搪瓷杯内放着刚煎好的中药,是袋装,撕开牛皮纸袋的一角就能喝。
“安医生?我现在喝吗?”
有了刚才的两次治疗,老李已经全身心信任安念,接过中药后,第一时间询问她。
安念笑着点头:“喝吧。”
老李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下。
“中午、晚上分别再喝一次,明天起床后,如果眩晕症状没有反复,你就可以回家了。”
安念说完,顿了顿,提醒道。
“耳石症很容易复发,回家后一周内千万不能做剧烈运动,之后就不影响。”
“好的!”
老李夫妻俩齐齐点头。
顿了顿,老李表情为难地看向安念。
“安医生,要是我回家没几天就复发了怎么办?到时候再来京城找你吗?
我们家距离京城太远了……来回的路费也很高……”
贫穷让这对中年夫妻显得格外局促,一坐一站,却都表现得非常手足无措。
“这样啊……”
安念沉吟了一下。
“你们等我一下。”
话落,她从自己穿着的白大褂里拿出纸笔,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其他人不敢轻易打扰她,但是乔永生却敢,他走到安念身边,探头去看。
“咦?”
安念没有抬头,写完第一页,就翻到第二页。
大约五分钟后,她“唰”地一下,从本子上撕下来四张纸。
“这个给你们。”
“这是……”
老李抬手接了过来,和他媳妇儿肩并肩低头看。
只见这四张纸上整整齐齐地画着刚才安念的治疗步骤。
不仅有简笔图画,还有详细的文字描述。
每一张就是一个动作,四张纸,四个动作,完完整整。
“安医生……”
老李这样朴实的农村汉子眼圈都红了,他感激地看向安念,声音沙哑。
“谢谢您。”
安念转了转手里的笔,把它插进自己胸前的口袋内,笑着回答。
“不客气。来,我给你讲讲这里面的要领。”
其实重要的步骤,和其中需要注意的细节,安念都在文字下方画了波浪号,做了强化标志。
她走近两人,细心讲解。
王主任赶忙转头吩咐其他人:“大家都仔细听听。”
说着,他自己一点都不在意面子,专门绕了一圈,来到了安念身边,动作太大了,还挤到了边上站着的乔永生。
“嘿嘿,乔老,不好意思。”
乔永生瞥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脚步往后错了错,给他腾挪出更大的空间。
年轻人嘛,好学是优点。
王主任现在都快五十岁了,在乔永生眼中依旧是后辈,看见后辈如此好学,他心中很是欣慰。
病房内的医生们都竖起耳朵听安念讲解。
等安念讲完后,王主任笑着指了指老李小心捏在手中的四张纸。
“李同志,安医生,你们这四张纸能借我用用吗?我拿去复印一下,让我们科室的医生们都学习学习。
下次再遇到同样的症状,我们就知道如何治疗了。”
老李有些不舍,迟疑地抬头看向安念。
安念笑了笑,点头道:“可以的。”
老李这才把东西递给了王主任。
王主任同样非常小心地拿着。
确定了老李的身体确实没有问题了,王主任这才带着所有人离开了这间病房。
他们一群人在老李这里耽误了太长时间,但是解决了一个疑难杂症,这些时间就不算浪费。
王主任亲自去把耳石症的复位手法复印了三份。
一份放在内科办公室内供医生护士们学习。
一份提交给医院,希望能作为推广使用。
最后一份,王主任则是带着学生开始写起了文章。
耳石症的手法复位,在国内是第一例!
听安念说,在国际上也不受待见,基本上没有医生使用。
要是他能抢在所有人前面发表文章,那影响力绝对会飙升。
当然了,王主任在文章里也会标注上,这个复位的手法首创于Epley医生,名字是Epley手法。
接下来,王主任总找机会凑到安念身边。
安念的时间表也被迫进行了变更,从最开始的“躺在院子里晒太阳,雕刻玉饰”,到“在医院里兢兢业业地工作”。
她在内科开了好几次小型讲座,把耳石症的手法复位讲得透透的!保证所有来参加的医生们都能带着收获回家。
之后,还参与了王主任的文章创作,在里面占了个二作的位置。
安念都还没从清大毕业,文章就有了不下十篇了。
你问其他的文章是来自于哪里?
那自然是军总院介入科的那些医生们呀,他们可是安念实打实,一手带出来的。
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等安念能再次悠闲地躺在廊下喝茶时,温度都开始下降了,暑假悄然过去。
那只胖橘也俨然成为了安念他们家的常驻客人,和家中的守护神“蔷薇花”交上了朋友。
“喵呜~”
它胖乎乎的身体却依旧轻盈,落在安念脚边时,亲昵地蹭了过来。
安念低头看它,轻笑出声,伸出手指,纤长白皙的指尖点了一下胖橘头顶的那朵粉色小花。
“它送你的?”
“喵呜~”
胖橘圆溜溜的眼睛眯了起来,嘴角上翘,露出可爱的笑容。
“看来你们相处得很不错。”
安念手往下放了点,用指尖挠了挠胖橘的下巴。
“要不要吃小鱼干?”
她也习惯了每次出门都给这只猫咪带点小零食回来。
安念掌心一翻,一包小鱼干就出现在她手中,打开牛皮纸袋,里面鲜香的味道传了出来。
胖橘两只前爪搭在藤椅上,小嘴张开。
安念捏了一条小鱼干,塞进它口中。
她自己也反手塞了一条到嘴里。
为了胖橘的健康着想,安念买的小鱼干并没有选那种麻辣味的,而是以原味为主,调味料不多,咀嚼起来更多的是鱼类本身的味道。
围墙上的蔷薇花飘飘荡荡,本来就落在围墙下的枝丫往安念的方向探得更加努力。
安念嘴角上扬,伸手捏了一下花枝的尖尖,给它输了一些灵力。
嗯,她真是一个好主人,从来不会厚此薄彼。
此后三年,安念的大学生活都过得非常平静且充实。
她这人比较低调,学习很努力,大部分时间都在图书馆内呆着,馆内的藏书三年来基本上已经被她翻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