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清冷太子他急了—— by夕阶酒
夕阶酒  发于:2024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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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爷爷和外祖母在园子里对弈时,沈晗霜还?过去旁观了两局。
爷爷的棋艺太好,沈晗霜便没做观棋不语的真君子,又与外祖母联手与爷爷对了一局。
沈晗霜从明府的侧门走出去时,便看见李荷月正?等在小巷内的一棵树下。
她今日?竟有?耐心,等了这么久都还?没走?
沈晗霜站在几级台阶上,垂眸看向李荷月,一时没有?先?开口。
李荷月甫一看见沈晗霜此?时无?一处不精致美丽的模样便心生怨恨。
她家大祸临头,而这个祸水却好好地站在这里,俯视她如今的处境。
“如今你?可满意了?”李荷月沉声?问道。
见她话里带刺,沈晗霜也不客气地轻嘲道:“自然是大快人?心。”
李荷月来这一趟本不是为了与她起争执,可一见着沈晗霜,她便忍不下自己的脾气:“你?竟有?胆子撺掇太子殿下为你?公报私仇!?”
沈晗霜风轻云淡道:“太子殿下要查李家,是因为李家行贿在先?,与我何干?”
思及半日?之内便摇摇欲坠的李家,李荷月厉声?道:“若不是你?,太子怎会如此?!”
安府尹被彻查时,李家不曾出事。李荷月不知那?时祝隐洲是有?意将李家多留了一阵,想在更合适的时候处置李家。她只知道,偏偏在今日?,她刚让徐季去明府门前闹了那?一场,太子便要来查李家了。
“我是曾让徐季来明家提亲,”事到如今,李荷月也不顾忌什么,与沈晗霜直说了,“可那?只是一桩婚事而已,你?不想嫁,拒了便是,何须对李家下这样重的手!”
见她执意要将李家被彻查一事的缘由安在自己身上,沈晗霜只反问她:“你?不想嫁给那?徐季,拒了便是,为何要撺掇他来扰我的清净?”
李荷月被她问到了痛处:“你?什么都有?!所?以你?什么都不懂!”
“你?想如何便能如何,怎知我……我……”
“我没得选。”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忽而有?些无?力道。
“徐季若娶不到你?,没有?更大的利益,他便会来李家提亲。我一定会被他打死?的……”
沈晗语气平静道:“这不是你?害人?的理由。”
不能因为李荷月处境艰难,沈晗霜过得更好,便合该替她挡什么祸。
“我本不必如此?的。”李荷月唇边泛起几分嘲讽,“我曾选中了一人?,比起徐季,父亲会更看重他。但他说想求娶你?。”
“为何又是你??”李荷月盯着沈晗霜,质问道。
“当初我对明……”李荷月欲言又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沈晗霜却从她的半句话里猜到了什么。
李荷月一直看着沈晗霜,终于问出了口:“为何你?总要与我抢?”
沈晗霜声?音平稳道:“我从不会与谁抢一个男人?。”
李荷月顿了顿,忽然笑?了,语气悲凉道:“是啊,你?哪里需要抢什么呢。旁人?眼巴巴地把什么都捧到你?手里来了,全看你?想不想要罢了。”
她沉默了许久,才深吸了一口气,低声?下气地问沈晗霜:“能不能求你?……让太子殿下饶过李家?”
沈晗霜蹙了蹙眉。
她方才猜过李荷月来找自己的目的,却没想到李荷月今日?竟是来求她的。
才给她设了陷阱,想逼她嫁给徐季那?样的混账,转头却来找她救李家吗?
李荷月是太过天真,还?是实在愚蠢?
“李家若无?罪,没人?会去抄家。李家若有?罪,谁去同太子殿下说什么都不会管用。”
李荷月连忙道:“若是你?去,一定会有?用的!”
沈晗霜摇了摇头,置身事外道:“无?论我的话是否有?用,我都不会去。你?若是想救李家,找错地方了。”
祝隐洲不是会因为谁而徇私枉法的人?,沈晗霜也不会助纣为虐。
李荷月知道自己与沈晗霜之间不仅没有?情分,还?曾多次结怨。她本不该来求沈晗霜。
但她不能不求。
李家虽有?些银钱,但在皇权面前,那?些黄白之物什么都不是。太子可以轻易便让李家覆灭。
行贿虽不是死?罪,但抄家之后?的流放,也并非是人?人?都能活着熬过去的。有?多少人?死?在了路上?
按律,一家人?会被流放至不同的地方,主罪者则会去最偏远也最艰苦之处。
思及此?,李荷月转而道:“若李家上下都躲不过抄家和流放,能不能求你?同太子说说,将我的父亲流放至一个近些的地方。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他年纪大了……”
“我以为你?是恨他的。”沈晗霜不愿继续听,淡声?打断她的话。
“若你?父亲被流放,便不会再有?人?不顾你?的死?活,将你?嫁去给那?样的人?做续弦,换取李家的利益。你?也不必再因此?而费尽心机地将祸事引去谁的身上。”
“流放之路会很?艰辛,但若你?能活着走到流放地,离他远远的,你?便不会再是李家账面上的一个筹码。”
“李家和你?父亲的灾祸,却可能是你?的转机与幸事。”
听了沈晗霜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李荷月怔在原地,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不由得提高了些声?音:“他是我的父亲……”
“父慈子才孝。”沈晗霜一直这样认为。
“他是你?的父亲,给了你?优渥的生活。却也是因为他的罪行,你?会就此?被流放。”
眼看着即将被抄家流放,李荷月更该做的是设法给自己留一笔可以傍身的银子,好让自己能活着走到流放地。而非为了那?样一个父亲而找谁求情。
虽说沈晗霜并不需要李荷月对自己低头,可沈晗霜也的确不曾想过,李荷月今日?不仅在她面前低声?下气,竟还?是为了她的父亲。
沈晗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与李荷月说这些,但她心里这样想了,便也这样同她说了。
“若你?执意想要为他求些什么,尽可出去找路子。但我帮不到你?,也不会帮你?。”
顿了顿,沈晗霜看着她,最后?问道:“你?当真觉得,你?走到如今的处境,是因为我吗?”
话已至此?,沈晗霜不再多待,转身回到了明府中。
得知徐季来明府前胡言乱语时,沈晗霜本想“回报”李荷月的苦心安排。
但祝隐洲既然已经放出消息来要查李家行贿一事,李家人?要被抄家、流放一事便已成定局,只是早晚的区别而已。
倒也无?需她再特意对李荷月做些什么了。
多年来,李荷月与沈晗霜见着时,她十回有?九回都像是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炸。沈晗霜没想到,有?那?样一个不值得被尊敬的父亲,李荷月竟还?会想着孝道。
沈晗霜不知这是否算得上是愚孝。但她已经把自己的话说完了。李荷月今后?要如何,便与她无?关了。
小巷中,李荷月怔怔地看着那?扇已经重新关上的侧门。
方才沈晗霜说的那?些话仍萦绕在她心头。
几乎每一句都是一道惊雷。
沈晗霜说,李家和父亲的祸事,或许是她的幸事。
若没有?这桩行贿案,若父亲不会被流放,她还?有?什么办法让自己不嫁去徐家,给那?个烂到底的渣滓做续弦吗?
徐季今日?的计划失败后?,李荷月便已经重新想了许久。她很?清楚,其实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父亲对她的婚事有?完全的决定权。
除非她或者徐季中的谁死?了,否则父亲一定会为了两家之间的利益关系而将她嫁过去。
她走到这一步,是沈晗霜害的吗?
若不是父亲轻视她这个女?儿,只知利用,毫无?温情,他会在明知徐季并非良配的时候还?执意要推她入火坑吗?
她应该怨的,应该恨的人?,当真是沈晗霜吗?
还?是说,只是因为不能恨那?个罪魁祸首,她才会一次次迁怒于旁人?。
沈晗霜方才说,父慈子才孝……
父慈子才孝。
李荷月在心里又过了一遍这句话。
不知在明府的侧门外站了多久,李荷月才定了定神,快步朝李家回去。
李家要遭祸了,她的确该早做安排。
但不是为旁人?,而是为自己。
翌日?,明府内。
许多人?都在李家门外远远地看着太子亲兵查抄李府,但明家的人?没有?这个心思。
明府上下都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明老夫人?的寿辰。
明面上,明老夫人?是刚病了一场,风寒眼看着才开始转好。明府自然正?需要一桩喜事驱一驱病气。
而即便没有?这桩事,明老夫人?的寿辰也该大办。难得不仅沈晗霜在洛阳,沈相今年也来了明府,明家上下自然都会好好准备。
与此?同时,沈相正?在自己住的院子里为明老夫人?准备生辰礼。
他从长?安带了几份礼过来,但犹觉得不够,便想再亲自画一幅画添上。
此?事还?瞒着明老夫人?,但沈晗霜知道爷爷要送外祖母一幅画作,便特意来为他研墨。
“爷爷都许多年不曾作画了,竟还?是画得这样好。”看着桌面上已经完成了大半的画作,沈晗霜不由得叹道。
沈相笑?了笑?,回她:“你?就没有?不夸我的时候。”
“这是要给你?外祖母做生辰礼的。若有?不好的,该为我指出来,我也好作得更完善一些。”
沈晗霜软声?道:“爷爷怎能不信我?我觉得这画不需要完善,已是十分完美了。”
“待爷爷画完,外祖母收到了,肯定也觉得好。”
沈相眉目温和道:“她恐怕也与你?一样,即便有?哪里不如意的,也都只会夸,不会批评。”
“爷爷是太谦虚了,竟听不了真话。”
“好好好,说不过你?。”沈相无?奈道。
两人?正?说着话,沈相身边的一名护卫在屋外禀报道:“相爷,江首辅从长?安送了信过来,还?有?给老夫人?准备的寿礼。”
沈相:“拿进来吧。”
他忽而想到了什么,看向自己身侧的沈晗霜。
“江家命案的全部内情就快要对外公布了,你?可想先?知道?”

第57章 周一双更
沈晗霜本就一直记挂着高伯母毒杀三十余人的真正原因, 此?时见爷爷主动提起,她也并未立即说?自己想知道,而是先问道:
“若是还未对外公布的事情, 爷爷先同我说?了,不?会有什么不?妥吗?”
沈相笑了笑, 温和道:“朝中?有意利用此案推动变法之事,若是案子正受人关注的时候, 自然要多小心些, 知道内情的人越少越好。”
“眼下变法一事已成定局, 这桩案子背后的全部事实也总该让世人知晓。应就在这几日,太?子便会命人对?外?公布实情。你只是早几日知晓,无妨。”
太?子来洛阳查清案子后便写?了折子送进宫中?。沈相也在陛下那里见过那封折子。他明白?太?子也与他、林太?傅、江既白?想的一样,都?觉得可?以先部分透露案情, 刺激民众要求朝中?变革陈旧律法的情绪。
所以官府对?外?张贴了高氏留下的绝笔信,但留有余地,并未拍板说?信上写?的那些半真半假的内容便是事实。
有沈晗霜组织与引导的万民请愿一事配合着,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也就到了可?以给江家这桩案子画上句号的时候。
护卫把江既白?的信送了进来。
“相爷, 江首辅命人送了三封信来洛阳。最上面这封是给您的,中?间那封是给明家老夫人的,最末那封是给姑娘的。”
沈相接过三封信。
托他转交这封给明老夫人的信还算在情理之中?。但给孙女?的信,江既白?却也从?他这里走一遍?
沈相猜到了什么, 状似不?经意?地看了沈晗霜一眼。
江既白?谨肃端正, 清直温润,是年轻一辈里最堪用的官员, 样貌也不?错。
但孙女?听见江既白?的名字时神色如常, 倒是听他提起江家那桩案子时的反应更大些。
沈相面上不?显,温声问沈晗霜:“我先看看既白?在信里说?了什么, 再同你?说?那桩案子?”
“好。”沈晗霜乖巧应下。
爷爷和江既白?都?是朝中?重臣,互通书信肯定不?是为了闲话家常,沈晗霜自然分得清轻重。
这桩案子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也不?急于一时。
沈相原本担心江既白?是在京中?或朝堂上遇见了什么难事,才会特意?给他写?信送来洛阳。
但展开?江既白?寄来的信,越往下看,沈相眉眼间的忧虑便越淡了。
江既白?写?信来,是为了告诉沈相,他离开?长安前下发给各部官员的那版变法细则已经集了许多建议,江既白?和林太?傅都?觉得其中?有几条是可?用的,便写?信来问一问沈相的意?见。
沈相看见那几条由年轻官员提出的修改建议,不?由得觉得欣慰。
他们这些老臣总有退下来的时候,见朝中?有可?堪培养的年轻人,沈相心里也踏实了一些。
读完了信,得知朝中?并无异样,沈相才放下心来,转而与沈晗霜说?起了江家那桩案子。
高氏当年的确是被?江父威逼强纳为妾的。
因为高氏入府后一直想逃走,已经强要了她的江家家主便先将她交给了府里的下人磋磨性子。
被?折磨得再没了逃跑的心力后,高氏才终于逆来顺受,留在江府做了妾,服侍那个强.暴了自己的男人。
但新鲜劲儿?过去后,江家家主稍有不?悦便会殴打高氏以发泄怒气。
而等江家家主彻底腻了高氏后,没有母家可?以作为倚仗的高氏便过得连婢女?都?不?如。
江家家仆知道她被?家主厌弃,便经常欺凌她,还几次害得她险些丧命。
每一次,都?是江府的主母王氏暗中?让自己的陪嫁侍女?给高氏送去了药和吃食,将高氏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江家家主在人前是个温良的善人模样,但在人后,他性子暴虐,时常随意?打骂妻妾。
高氏知道,王氏虽然是他的正妻,处境也只比自己好一点而已。甚至因为更早进门,比她大几岁的王氏已比高氏多受了许多年的折磨。
王氏的兄长与江家家主曾在同一处书院读书,后来还都?考上了举人,成了候补官员。两人志趣相投,王氏的兄长便把自己的妹妹嫁进了江家。
王氏的兄长后来做了七品小官,可?江家家主候补了一辈子,也没能当上官。
他本就心有郁结,待王氏的兄长在外?地应对?洪灾时因公殉职后,他没了忌惮,便将自己因仕途不?顺而生的所有怨愤都?发泄在了妻子身上。
可?即便如此?,王氏仍愿意?冒着风险拉高氏一把。
高氏虽心怀感恩,却从?不?敢在江府那些家仆面前表现分毫。两人之间甚至几乎从?未说?过话。
但有一次,王氏的侍女?去给高氏送药时被?一名家仆看见并报给了江家家主。
他当即便命人将那名侍女?打死了。认为侍女?不?如家丁乖顺,他还发卖了府上所有侍女?,事事让高氏与王氏亲力亲为。
高氏和王氏一直等着他的惩罚,也已经做好了会被?狠狠殴打一顿,可?能也会被?打死的准备。
但她们都?没想到,江家那个心狠的家主竟会让人暗中?将她们绑了送去青.楼,让那里的老鸨调教她们。
那是生不?如死的一个月。
除了像在江府时那样挨饿、挨打以外?,她们还被?逼着接客,受尽屈辱。
这是那个将她们攥在手心里,让她们逃脱不?掉的“夫君”的惩罚。
一个月后,她们被?送回了江府。因为她们曾去过青.楼,心思扭曲的江家家主莫名又对?她们生出了一两分心思,重新开?始碰她们,像对?待青楼女?子一样对?待她们。
这份新鲜感并未持续多久就消散了,但她们先后有了身孕。
江家家主还不?曾有孩子,为了延续江家的血脉,她们怀胎的那几个月,他不?曾对?她们动过手。
他让王氏也住到高氏那里一起养胎,转而将自己养在青.楼的相好接进了江府,住进了主母的院子里。
她们本不?该在同一日产子,但高氏足月生产那日,王氏的孩子早产,当夜便在王氏身边咽了气。
高氏很清楚,比起妾室的孩子,江家家主更愿意?要正妻所生的嫡子。而如果知道王氏的孩子夭折了,无论早产的原因是什么,他都?只会怪罪王氏,认为是她没有保住那个孩子。
刚经历了血崩险些丧命的王氏一定逃不?过毒打。
那会要了她的命。
所以当晚高氏得知此?事后忍着疼起身,与和她同住一屋的王氏商量好,偷偷换了两个孩子。第二?日一早只说?是高氏的孩子夭折了。
就这样,江既白?才成了王氏的孩子,江家的嫡子。
得知夭折了一个孩子,江父回府后果然对?刚生产完的高氏动了手,她躺了数月才能起身。
等江父也厌弃了那个青.楼女?子后,他才让王氏带着襁褓中?的江既白?住回了主母的院子。
为免惹人怀疑,江既白?出生后的那几年里,和之前一样,明面上高氏从?不?会靠近王氏的院子,王氏也不?会去见她。
高氏便也无法看见自己的孩子,只能偶尔远远望一眼。
两人都?不?愿再生下江父的孩子,便趁他去外?地时,暗中?见了一面,在私下里喝了绝嗣药。
她们虽不?能一起抚养江既白?,但江既白?是她们两人余生唯一的寄托。
高氏被?江父厌弃,又没了孩子,江父便任由她在府里自生自灭。
有一回夜里,江府的几名家仆醉酒潜入了高氏住的小院。事后江父得知了此?事,却不?仅并未惩罚那些欺辱高氏的家仆,还一时兴起,称高氏的院子“可?做青.楼”。
江家的家仆们都?知道高氏曾被?送去青.楼接过客。
住在青.楼里的,不?就是妓子?且去高氏所住的“青.楼”,还不?用花银钱。
高氏并非没想过一死了之,但那时江既白?还太?小。她不?能亲自抚养他,却想看看他长大后的模样。
所以她一直熬着,让自己在那样的处境下活了下来。
江父并非慈父,相反,幼时便早早显露了读书天赋的江既白?成了扎在一生无缘仕途的江父心里的一根刺。
江既白?六岁时,他开?始对?江既白?动手。
江既白?幼时,王氏会拼命将他护在自己怀里,替他受性格暴郁的江父的拳打脚踢。每到此?时,江父都?会加倍惩罚王氏。
江既白?十岁生辰那日,王氏与他说?了他的身世,告诉他高氏才是他的生母,也与他说?了当初换子的事。
那一晚江既白?偷偷去见了高氏。时隔十年,高氏才得以在近处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江父虽会对?江既白?动手,却不?愿家里出个被?下人欺辱的儿?子,是以江父逐渐给了江既白?能以少爷身份惩治下人的权力。
几次重惩之后,江家的家仆看出江既白?有意?护着王氏与高氏,不?许他们以下犯上,便不?敢再欺辱高氏。
江既白?苦读多年,终于一举考中?状元。入朝为官后,因有他的警告,也是为了光耀江家的门楣,为了自己今后更多的荣耀与体面,江父才收敛了一些。
他自己也已经因为常年贪恋酒色,亏空了身子,再没有以前那样的力气来打人了。
事情看起来已经在好转了。
但江父察觉了江既白?有意?在长安置办宅院,想将王氏接去长安的事。
眼看着状元儿?子做了大官,自己却沾不?到光,享不?到福,江父便想以王氏的性命要挟江既白?把他也接去长安享福。
否则他不?仅会去告官,说?江既白?不?敬养父亲,还会将当年他的母亲王氏曾在青.楼接过客的事宣扬出去,让他不?仅做不?了官,还会时时被?人戳脊梁骨。
远在长安的江既白?还不?知道江父的打算,但高氏和王氏听见江父醉酒后在府中?叫喊着这些。
若当真背上了不?孝的罪名,再被?人得知他的母亲曾被?送入过青.楼,江既白?辛苦得来的仕途就完了。
所以高氏才会寻来断肠草,将毒下在府中?的饭菜里,想要毒死江父和知道当年那些事的家仆们。
高氏并非是因为自己受过的欺辱而有了要下毒的决定,她是想保住儿?子的前程与名声。
高氏自知毒杀他人是死罪,本也不?打算苟活于世,早就决定会用那些有毒的饭菜自尽。
她自己已经没有后路了,但高氏希望王氏能去长安。
离开?江府这个魔窟一样的地方,去亲眼看着她们的儿?子步步高升,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再娶一个能与他情投意?合的妻子,生一两个乖巧可?爱的娃娃,过上平淡幸福的生活。
她希望王氏能替自己去看看这些她已无法再看见的事情。
所以高氏曾隐晦提醒过王氏,让她不?要用当晚的饭菜。
可?高氏不?知道的是,王氏也与她有同样的想法。
知道江父想用自己威胁江既白?时,王氏便当即决定,一定不?能让他和那些家仆有往外?透露任何一个字的机会。
她与高氏不?谋而合地选择了下毒这条路,毒药已经被?她藏在了卧房中?的花瓶里。
得知高氏比她快了一步时,王氏便曾劝高氏活下去,由她承着毒杀三十余人的罪名服毒自尽。
当初若不?是高氏把江既白?换给她,王氏就算没有在血崩之后被?江父打死,应也早已了无牵挂地自尽了。
王氏知道,自己已经占了高氏的孩子这么多年,不?该再由她去死,为自己换来今后的安稳生活。
可?高氏很清楚,无论江既白?到底是谁生的,他名义上都?是江家的嫡子,主母王氏才是他的母亲。
若高氏和江家众人都?死了,江既白?把母亲王氏接去长安才是人之常情。可?若死的是王氏,没有嫡子单独供养父亲妾室的道理。
且毒已经下了,江家的人很快便会死在她手上,高氏杀人的罪名已经无法洗脱。江既白?的生母不?该是她这样的人。而王氏的手还是干净的。
王氏那时点了点头没再多说?,高氏以为自己劝下了王氏。
但当晚,看见府中?四处都?躺着已经毒发的人,数过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高氏本想去同王氏告别,然后便回自己的小院里吃下那些有毒的饭菜。
却发现王氏竟早已咽了气。
王氏知道自己劝不?住高氏,也猜得到她会先看着那些人毒发,以确保万无一失,所以王氏先一步吃下了那些有毒的饭菜。
那晚,王氏给自己斟了一杯她和高氏都?很喜欢的醉明月。
却没有喝。
看见王氏的尸体时,高氏心痛不?已,可?她并未独活。
除非来查案的人是个昏官,否则她去寻断肠草的踪迹应会被?人查到,高氏自知是逃不?过死罪的。
若有她这样一个犯了死罪的母亲活着,江既白?今后该怎么办?
是以她饮下了那杯王氏没有喝的醉明月,回到院子里写?下了两封绝笔信。
一封半真半假的放在不?难被?找到的地方,那是留给来查案的人的。
她在信里没有提起王氏和换子,也没有提起当初她与王氏被?送去青.楼一事。只因她希望王氏能有干干净净的身后名,江既白?也能有个不?会受人议论的母亲。
另一封写?清了事情的缘由,她趁夜去了城外?,埋在了她多年前为自己寻的那处墓地里,是留给为她收敛尸身的江既白?的。
她虽是江既白?的生母,却杀了江既白?的父亲与养母,不?愿瞒着他。
当初祝隐洲找到了那封半真半假的绝笔信,后来让官府的人贴了出来,引发了民众的一番番议论,促成了朝中?变法一事。
但祝隐洲知道,案子的真相并非全如高氏在这封绝笔信上所说?。是以他查过所有地方都?没有新的线索后,想起了那日曾看见江既白?去过城外?的一处墓地,便又去找过一回江既白?。
江既白?在安葬生母时发现了那封写?着全部真相的绝笔信。祝隐洲找过来时,他将其交给了祝隐洲,让他夹在结案的折子里递去了宫中?。
看见那封真的绝笔信之前,皇帝和沈相都?没想过,在江家的命案背后,是两名女?子如此?凄惨无助的人生,也是江既白?沉重的前半生。
听爷爷与自己说?完这些内情之前,沈晗霜也从?未想过,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在江府中?受尽折磨与痛苦的人,不?只是高伯母,也不?只是江既白?,还有那位她从?未来往过的王伯母。
她们两人分别是江家家主的妻与妾,身份本有一定对?立,却因为相同的悲惨命运而成了彼此?在江府中?的支撑。
多年前江既白?曾对?沈晗霜说?过,他想将自己的母亲带离江府。
原来他说?的不?只是高氏,而是两位母亲。
可?在一切苦楚都?好似要迎来曙光时,她们却再一次为了保护她们的孩子而一起离开?了人世。
也带走了那些深埋多年的,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沈晗霜沉默了许久,才问爷爷:“要将这些全都?公开?吗?”
将高氏与王氏的经历公之于众后,朝中?变革夫妻律法时应能修改得更多、更深些。可?若全都?对?外?公开?,那江既白?……
他的生母与养母都?曾被?送去青.楼,他的生母曾被?江家的家仆当成青.楼女?子对?待,他的父亲是个禽.兽不?如的混账。
爷爷与她说?起高伯母和王伯母的经历时,曾斟酌过词句,并未说?得太?过直白?露骨。但沈晗霜却能想到,当年那些事情的严重地步只会远远超出爷爷所转述的程度。
若世人知道这些,江既白?今后……该怎么办?
沈相也静了静,温声说?道:“皇上曾有意?隐瞒那些会让江既白?受人非议的部分,但江既白?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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