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境以上,”云黛认真地算了起来,“加上花予花墨,镜花岛原本就有五位第六境,我还带了个太归门的第六境来,再加上花岛主……也就是一共九位,但是镜花岛的守阵点一共十一个,我们还差两个。”
“等等,”花重影打断她道,“这第九位是从哪来的,不是应该一共八位才对吗?”
“第九位自然在我这儿。”云黛笑了一声,她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一团混沌之气就从她指间飘荡而出,很快在她身旁显出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名黑衣少年,因他看起来过于年轻,容貌又实在绮丽,花重影起初没怎么反应过来,随后她就大为震撼。
“你你你!第九境?!”
这突然出现的少年,自然就是云黛从傀儡戒中召出的谢映玄,一具修为足有第九境的傀儡。
真要说起来的话,谢映玄的综合实力在云黛看来是稍有不足的,毕竟他不是靠着自己修炼出来的,背后操纵他的云黛也不是傀儡师,无法发挥出傀儡真正的能力,但在眼下这种情况,谢映玄的存在确实能给她提供不小的助力。
“这从哪来的?”花重影不可思议地盯着谢映玄看了好半天,她的目光又在云黛的手上扫了几圈,看到那枚黑色傀儡戒时,她只觉得有些熟悉。
云黛笑盈盈地看着她,也没急着解释。
想了好半天花重影才突然反应过来,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怎么弄了一具叶氏的傀儡来?还是第九境的!据我所知,整个叶氏也就青渊帝一人能制作出第九境的傀儡来!”
周颖和花予花墨听罢也有些吃惊地看着面前这具过于生动鲜活的九境傀儡。
无论从何种角度看,他们都看不出这黑衣少年竟是一具由人制作而出的傀儡,甚至于在他们一道道赤.裸.裸的目光下,那少年的耳尖还开始微微泛红。
这场面让谢映玄实在有些窘迫,他自被叶兮颜制作出以来就一直生活在暗中,即使后来跟随在了云黛身边,云黛也没在人前展示过他,如今被这么多人打量讨论,他下意识就想往云黛身后躲。
“这傀儡居然还有情绪?!”花重影更惊讶了,她甚至绕过了云黛,用一种充满了审视的目光在谢映玄身上四处扫射着。
“花岛主……”云黛想提醒她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谁知这位镜花岛的岛主却当着众人的面,对谢映玄问出了一个很可怕的问题。
“小子,你是不是喜欢云黛?”她问这话时,脸上还带上了一种来自长辈的审判和探究。
云黛直接愣住了,谢映玄也吃惊地抬眸看向花重影,随后少年的脸颊上也泛起了红晕。
他低声道:“云黛是我的主人,我自然是喜欢她的。”
花重影“哼”了一声,她转而又看向了云黛,问道:“那你呢?”
云黛难得觉得有点尴尬,她上前一步挡住了花重影看向谢映玄的目光:“小姨,他是我从青渊帝侄女手里抢来的傀儡,你就别为难他了。”
“你还挺维护他的,”花重影稍显不满,她拍了拍站在自己身边的花予和花墨,道,“我看还是他俩更适合你,论忠心程度,肯定比这具叶氏傀儡更高!”
花予和花墨也有些吃惊,谢映玄则抬眸看了他二人一眼,这二人他是认得的,甚至于曾经在前往镜花岛的灵舟上,在他深夜去寻找云黛时,还曾撞见过他们……
他垂下了视线,语气却很认真地道:“花岛主还请放心,我绝不会背叛云黛的,若我胆敢做出什么伤害云黛的事,不需别人动手,我自己都不会饶过自己。”
花重影皱眉,云黛知道她大概是对叶氏的傀儡有些偏见,再加上这次正是青渊帝下令攻打镜花岛,花重影一时之间无法放下戒心,所以没能立即接受谢映玄。
云黛思索了片刻,抬起了手道:“小姨,只要有这枚傀儡戒在,这具傀儡就绝对无法违抗我的命令,否则他便会自爆身亡……更何况,你不觉得用青渊帝的傀儡来对付青渊帝的势力,很刺激吗?”
前半段话倒是没怎么说服花重影,但云黛说到后半段时,花重影的眼睛却亮了。
“你这么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云黛吸了口气,连忙道:“这具傀儡好歹也是第九境的,比小姨你的修为还要高,有他在,必定能让我们胜算变大许多。”
花重影显得有些犹豫,但她见云黛都如此笃定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我就选择相信你吧。”
云黛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所以我们现在的问题就是,剩下的两个守阵点要怎么解决。”
花重影抿着唇,有些犹豫:“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解决,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见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云黛便道:“花岛主不如先说来与我们听听。”
花重影这才道:“我们其实可以把镜花岛的护山大阵缩小范围,反正我们这儿的人也不算很多,缩小了之后也完全有充足的活动空间,我们可以将阵法缩小到只需要六个守阵点,不仅完全够用,还能空出三位六境以上来四处支援,用以预防意外。”
“只是……”花重影又露出了为难之色,“若是想改阵法的话,至少需要五天,如果神都的人在这五天中攻打过来了,那镜花岛将处在一个没有任何防护的状态。”
“若是没有任何防护的话,那镜花岛岂不是很快就会沦陷!”周颖吃惊地叫了一声。
花重影点了点头:“此事也要怪我,其实我有很多机会将镜花岛的护山大阵缩小的,只是每每考虑到那阵法乃是无数镜花岛的先祖留下的财产,我虽是现任的镜花岛岛主,但论资质和悟性,我却是最差的一代。”
提及这些,花重影的神色有些落寞,云若画离开镜花岛时走得急,那时门中就只有她一个人还尚能支撑一下:“……我始终没能下定决心改动先祖留下的护山大阵,没想到这一拖,危机就提前来了……”
云黛倒是出奇的冷静,眼前这情况还真和前世的万仞阁有得一拼,她道:“各位先不必慌张,现在一共两条路供我们选择,一条是令九个人去守十一个守阵点,另外两个位置先由第五境的顶上,其余九人轮换流动,也许可以勉强支撑,但是一旦出了问题,我们必定顷刻间沦陷。”
“第二条路是,我们选出一批人前去守住前线,将神都的人拦在外面,预留出五天改阵的时间,若能成功,那我们的阵法就会变得牢不可摧,任是神都的圣尊来了,也不可能轻易破开。”
云黛说到此处,目光在面前几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若是我自己的话,我更愿意选择第二条路,不过我毕竟不是镜花岛弟子,所以还是要由花岛主来做决策。”
花重影也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她一拍巴掌,对云黛道:“就按照你说的来,我们选第二条路!第一条路看似更为保守,却处处透着危机,缺了足足两个守阵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
云黛“嗯”了一声:“那么守住前线的任务就交给我和与我一同前来的太归门弟子吧。”
花重影神吸了一口气,还是问道:“云黛,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敌人很可能是来自神都的圣尊。”
云黛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惧意,她笑道:“小姨,你可听说过我斩杀南宫家家主南宫明洋一事?”
花重影点了点头:“我听说了,那时我还以为是谣言呢,没想到竟是真的。”
云黛道:“我既能杀一次圣尊,便能杀第二次。”
花重影忧心忡忡道:“你那时是要逃,如今却是要守,情况毕竟不同。”
云黛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伸手握住了醉流鸢的剑柄,将这把天下第一神剑拔了出来,她道:“小姨,我是剑修,我不会考虑那么多的,只要手中握着剑,我就绝不会退。”
在云黛真正成为剑修之前,她也时常会剑修成日只喜欢打打杀杀,后来她才明白,这份绝不后退的杀气才是剑修制胜的关键,只要她心中有必胜的决心,那她便不会畏惧任何困难。
花重影深深看了云黛一眼,她最终点了点头,指着花予和花墨道:“让他二人也随你一同去。”
花予和花墨毫不犹豫地躬身领命。
花重影很快又道:“我只会挑选走一支队伍跟我一同去改阵,剩下镜花岛弟子你可以随意调遣。”
她说着竟手掌一翻,将一块令牌塞入了云黛的掌心,她道:“一般来说,只有到达第七境者才有资格获得长老令牌,但云黛,我知晓你的能力,这块镜花岛的掌门令牌便交由你来掌管,我作为镜花岛岛主,正式宣布,你已是我镜花岛的客卿长老。”
花重影此举令在场几人都有些吃惊,云黛甚至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随后她偏头看向花重影道:“小姨,这么危机的关头,你塞我一块长老令牌,又让我当客卿长老,这是生怕我不同镜花岛共生死吗?”
花重影“嘿嘿”笑着,她搓了搓手道:“也不能这么说吧,若镜花岛渡过了此次危机,你日后也能享有我们镜花岛长老的待遇嘛,反正你人不都来了吗,没有长老令,你不也会帮我们嘛。”
云黛垂眸看向那枚令牌,随后她五指张开,那枚躺在她掌心的令牌就泛起了淡淡的粉雾,很快令牌就融入了她的掌心,而她的手背上也随之出现了一枚粉色的绯锦花图案,有了此印记,她就可以作为镜花岛的长老,穿梭在各个阵法之中,也可随意调遣门派中的弟子。
云黛走出主殿时, 花予和花墨也默默地跟在了她身后。
或许是因为镜花岛位于泉海深处,这里的空气很潮湿,飘荡在空中的绯锦花花瓣都像沾着晶莹的露珠般, 带着微微的润。
穿过几条木质的长廊后, 镜花岛的警钟就响了起来。
悠扬的钟声传遍了整座小岛,响至了每个角落。
云黛停下了脚步, 走出长廊, 面前便出现了一块空地,背后是主殿所在的小阁楼。
此处位于整座镜花岛的最高点,因此向下望去时, 几乎能将整座泉海畔山收入眼底。
那钟声一共响了十一下, 这期间有无数道遁光升起又急匆匆地击射而来。
转瞬间, 穿着粉色门服的镜花岛弟子门就聚集到了主殿之前。
她们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一个个神色各异,云黛进入主殿与花重影交谈的时间并不算长, 但在秀洲城发生的那些事已经在众弟子之间传开了,所以她们也早已有所预料,她们很清楚, 等待着镜花岛的,将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大危机。
云黛很快便看到了熟人,以殷蝶为首的万仞阁同门和以朱宁为首的太归门弟子, 均跟随着镜花岛的人一同来了此处。
“云道友!”朱宁看到云黛后就立马叫了起来, 她迅速领着林瑶和江行落至了云黛面前,“发生什么了?你与花岛主是如何计划的?”
“等花岛主来了, 由她来说吧。”
待到镜花岛弟子全部赶来后, 花重影终于从主殿所在的阁楼中走了出来。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之下,她将与云黛商量好的计划说了出来。
这计划实在过于凶险, 因此所有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但花重影这个岛主却极富有煽动力,在她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后,在场的众人竟都仿佛是受到了鼓舞,一副愿与镜花岛共生死的模样。
改动镜花岛已有的阵法,需要足足五天的时间,若放在平时,五天对于寿命动辄百年的修士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但在此时,对于众人来说,这五天便仿佛看不到尽头般的漫长。
他们会兵分三路,花重影率领镜花岛弟子,前往镜花岛各处对阵法进行改动;云黛则领着太归门弟子与斗法能力较强的镜花岛弟子,守在秀洲城通往镜花岛的海路航线上,做好截断神都之人的准备;至于第三路,则是以殷蝶为首的九名万仞阁弟子。
在众人的商量下,他们决定率先带着镜花岛弟子,赶往云洲,修复聆风转灵阵的枢纽。
从镜花岛所在的秀洲到达云洲,大概需要三天的时间,而修复阵法又需要两天左右。
也就是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五日之后,镜花岛的护山大阵改动完毕后,众人可全部藏身于阵法中,即使从神都而来的是圣尊,也觉无法突破阵法。
而在此时,整个云中八洲的通讯也会随之恢复,一切都将重新步入正轨。
到时有万仞阁和太归门弟子作证,镜花岛也可将神都的恶行揭发出去。
当然,这一切只是最理想的状态,没有人能保证一切都可顺利完成,说不定殷蝶率领的万仞阁弟子,会在中途就被神都之人擒住,也说不定他们半路就会被魔域之人拦截……
即使云黛是万仞阁剑主,又带着一具第九境的傀儡,但她自身的修为毕竟只有第六境,甚至并不足以成为一个门派的长老,更何况是守在前线围堵可能来自于神都的袭击。
也许只要顷刻间,他们的队伍就会被神都的军队彻底冲垮,而镜花岛也会不出意外地沦陷敌手……
但事已至此,已经无人再去考虑更多了,如果这一仗赢不下来,可能所有人都会死。
安排完镜花岛的众弟子之后,已是中午,昨日停留在秀洲城的镜花岛弟子已经将秀洲的聆风转灵阵修复好了,身处镜花岛中也可自如地使用聆风玉符。
据留守在秀洲城的镜花岛弟子所言,她们还并未看到来自神都的军队,也就是说那群人还没那么快赶来,镜花岛还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云黛很快便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取出了翡翠樽和龙脉石,要知道用龙脉石从这翡翠樽中酿造而出的灵酒可是能对所有法器灵宝进行淬炼,从而层架法器灵宝的精度。
虽说除开万仞阁以外,其他宗门的弟子很少会有“本命剑”这种东西,但作为修士大多都会拥有自己的本命法宝。
就连朱宁这样的太归门体修也不例外,她的本命法宝是一件金丝玉甲,可以增加身体的坚韧程度,在灵酒的淬炼下,它的韧度也变得更强了。
朱宁高兴地挥了挥拳头,听说花予和花墨居然也是体修之后,居然非要和这二人比试一番。
花予和花墨抵不过她的纠缠便只好答应了,不少闲暇的镜花岛弟子都好奇地跑去围观,结果自然是朱宁大获全胜。
她毕竟是太归门的精英弟子,从小便修习体修,花予和花墨与她相比还是稍显逊色。
当然,这些云黛并不知晓,她还在给一众镜花岛弟子淬炼法宝呢。
这些镜花岛的弟子们的本命法宝基本上都和占卜或是布阵有关的,令云黛觉得颇为有趣的是,花重影这位镜花岛的岛主,本命法宝竟是一块鲁班锁。
花重影对云黛说:“虽说镜花岛主攻占卜与阵法,但是我其实一直更善于阵法之道,论占卜能力,我与你母亲差了不是半点。”
花重影说着,又塞给了云黛一枚木色的色子。
“这是什么?”云黛拿着这枚色子,一脸疑惑。
“这是你母亲的本命法宝,吉道色,我一直想将它交给你的,只是始终没找到机会。”
云黛单手托着那枚色子,表情有些茫然。
或许是因为色子的主人已经死亡,这枚色子已没有了任何灵光,安静质朴到仿佛只是一枚最为普通的色子,云黛尝试着将灵气注入了进去,却如石沉大海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花重影见状轻轻叹了口气:“吉道色其实算是我们镜花岛的至宝,可用于占卜凶吉,甚至借问天地气运,乃每任镜花岛岛主持有,但自从你母亲死后,吉道色便如同散尽了灵气,再无法使用……”
云黛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她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握住了那枚色子:“小姨,我会保管好此物的。”
吉道色原本是镜花岛的至宝,可它再无法使用后,它存在的意义便相当于云若画留下的遗物了,云黛对母亲的记忆早就所剩无几,但看到这枚色子,她心中仍有些触动。
她时常会想,她能走到如今这一步,是否也是母亲早就料到的呢?
这一日剩下的时间,云黛都站在主殿之外,帮镜花岛的弟子淬炼本命法宝,而殷蝶也已领着万仞阁的同门,护送着镜花岛弟子出发前往云洲了,花重影则带着门下弟子前抓紧时间开始改阵。
当夜幕降临时,云黛终于协助最后一名镜花岛弟子完成了法宝的淬炼,她抬头看去,就见一轮明月挂于天际。
虽说酿造灵酒是使用龙脉石散发出的灵气,但云黛还是消耗不小,于是那轮月影在她的视线中竟然模糊晃动了起来,她一个站立不稳,直接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云姑娘,你还好吧?”
花墨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云黛想抬眸看他,却实在使不出力气来,只勉强道:“不要耽搁了时间……”
再之后,她便不受控制地陷入了沉睡。
云黛再次苏醒时,只觉身下的床似浮在水中,轻轻晃动着,她仿佛躺在摇篮中,昏昏欲睡,原本因消耗过渡的经脉也已经重新充盈了起来。
她偏头看去,就见自己此时正处在一间木屋中,窗外仍是一片漆黑,而花予和花墨则坐在她身旁,源源不断地向她的经脉中输送着灵气。
见她醒了,花予主动解释道:“云姑娘,我们现在正在船上。”
花墨也点头:“你昏迷之后,我们就自作主张地带着你一同和太归门和镜花岛的道友们登上了船,如今船只正停在秀洲城通往镜花岛必经的航线上,若是神都在此时来犯,我们必定能轻易做出反应。”
原来还真在船上……
云黛捂着有些胀痛的头坐起了身,她走至窗边,推窗向外看去,映着一轮月光的粼粼海面就撞入了她的视线。
她很快就看到,除开她所乘坐的这艘船以外,四周还停着许多船只,其上应当都乘坐着镜花岛的弟子。
船只似是随意坠在海面上,但若认真看去,却又能隐隐看出几分玄妙来,这些船只的构成方式组成了一个巧妙的幻阵,若远远朝这边行驶而来,便只能看见海上起着一层浓郁的海雾,根本无法看清海雾之后的一切。
云黛轻轻松了口气,看来她没昏迷太久,也没耽搁时间,想来这都与花予花墨有关。
她随即就转头看向了二人,两名少年此时正坐在床边,也仰头看着她。
“你们这段时间过得如何?”终于,云黛开口了,她询问了起来,语气显得很是关切。
花予道:“有花岛主帮助,我们并未毒发身亡。”
花墨也道:“今日我们已与云姑娘一同修行过了,短期之内,毒素不会再对我们造成困扰。”
云黛轻轻叹了口气:“从灵赐秘境中出来后,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没能顾上你们也是我的疏忽。”
花予和花墨却同时摇了摇头,花予道:“云姑娘不必如此说,云姑娘这一路上所遇之事我和花墨也早有听闻,如今能见到云姑娘安然无恙,我们就已经知足了。”
云黛轻轻“嗯”了一声:“待到这一战结束后,你们便与我一同回万仞阁吧。”
花予和花墨露出了欣喜之色,两人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真要说起来,花予和花墨与云黛其实算是主仆关系,花予和花墨本就因有着特殊体质,修炼速度极快,放在任何宗门也都可以被称之为天才,所以若想让他们信服谁,自愿认谁为主,其实也没那么容易。
但是能追随在云黛身边,却令他二人很是欣喜,他们看得出来,云黛绝非池中物,未来终有一天,云黛必会站在所有人都无法触及的巅峰。
更何况,愿追随在云姑娘身旁的人并不少,就像那具第九境的傀儡,不也同他们一般。
但花予和花墨对此却并不是很在意,他们并未想过要去争夺什么,他们特殊的体质,注定了他们会时时遭人觊觎的命运,只要能让他们留在云黛身边,受到她的庇护,他们就知足了。
花予和花墨很快就告辞离开了,云黛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醉流鸢,她思索了片刻,手指微动,一团混沌之气便从她指尖的戒指上飘散而出,逐渐形成了一个黑衣少年的模样。
“云黛……”谢映玄出现之后,便垂眸唤了她一声。
云黛点了点头,她站起身来,径直推门向外走去:“陪我出去走走吧。”
谢映玄稍愣了一下,很快就抬脚跟上了她。
云黛的身体倒是没有任何问题,头却还有些胀痛,甲板上的风很大,吹得她很快就清醒了,外面一片幽深的漆黑,镜花岛的弟子们都已进了舱室休息,四下无人,只在甲板的最高点还停留着守夜巡逻的人,时刻关注着远处海面的情况。
走至船尾,云黛停下了脚步,她突然便想起,那时也是在镜花岛的灵舟之上,谢映玄在深夜来寻她,小心翼翼地问她能否抱她。
她倒是没想到,他们会变成今日这般。
云黛偏头看向身旁的少年:“今日是我疏忽,我没想到花岛主会为难你。”
谢映玄没想到云黛会这么说,他只轻摇了摇头:“无妨,我不会放在心上。”
“你脾气倒是好,遇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谢映玄抬眸看她,就见云黛正安静地望着海面,月光落入她的眼眸,令那双眼睛格外的明亮。
“……也并非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谢映玄道,“你的那两位侍从……我就很在意。”
云黛再次扭头看了过来,海风拂起了她鬓角的发丝,轻蹭上她的下巴:“你在意他们做什么?”
“他们可在修炼之路上助你,我却不能,”少年垂下了视线,“我是傀儡,无法与你修炼。”
云黛却道:“那不是更好吗?”
在谢映玄不解的目光下,云黛道:“与他们一起,是为了修炼,与你一起便不是了。”
谢映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云黛很快就移开了视线,重新看向了倒映着月光的海面。
片刻之后,云黛才听他低声道:“云黛,你对我这么说……我会以为你在同我说情话……”
云黛“嗯”了一声:“你以为的倒也没错。”
她说完之后,却发现身旁的少年久久没接她的话,她偏头看去,就对上了那双水润的双眸,他的目光中似是又蓄上了泪光,令他的眼睑都微微泛起了红。
“你为何……总一副要哭的模样?”云黛皱眉,她又忍不住用手指去触他的脸颊,谢映玄却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与我说这些话,要我如何冷静?”少年很快将她拥入了怀中,海风在两人身周吹得飒飒作响。
云黛在他耳边笑了一声:“那你的承受能力也太差了。”
谢映玄沉默了,但他起伏的胸膛却诉说着他心底的波涛汹涌,半晌后他才闷声问道:“云黛,在你看来,我会不会太善妒了。”
“我怕你会因此厌恶我……”
“不会。”云黛的胳膊很快主动搂上了他的脖子。
她不知这少年是何时开始吻她的,海风似是发酵了一般,吹得她昏昏沉沉,生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她下意识便道:“你似乎总担心我厌恶你,可我从未厌恶过你,以前也没有。”
她的声音很低,显得嗓音格外温柔,环抱着她的少年便不住地轻轻发抖。
云黛的手指很快压在了少年的心脏上:“那时我那般对你,并非是因为厌恶你,只是因为……”
她说到此处突然停了下来,她就见谢映玄也停下了亲吻她的动作,无比认真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待着她继续往下说。
云黛抿唇犹豫了片刻,才轻贴上少年的耳垂,极认真地道:“因为在我对你生出感激时,在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时……只是与你说明这份心绪都是一种奢望,虽然那些事已过去很久,但我始终无法忘怀……所以我无法接受,你居然是属于叶兮颜的。”
“既是如此,不如将你毁了,让你彻底从这世上消失,我心里也会好受些……”
“为何、为何突然与我说这些……”谢映玄的声音有些发抖,他像是有些不可置信,气息也摇晃得厉害,他茫然地偏头看着云黛,对于她语气中饱含着的那些复杂感到不解。
就像是在云黛的记忆里,他们之间还有过什么别的故事,他不懂是何时发生的,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何要说这些?”她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似是真的被海风熏醉了,她笑了起来,“你觉得是为何呢?”
“你、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谢映玄的气息不稳,连带着尾音都仿佛带了几分哽咽。
云黛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她眼底的笑意更胜了,终于,她轻声对他道:“别胡说,我可不会对任何人动情。”
她说出的是拒绝的话,语气却温柔得不像话,也并未推开他,于是谢映玄便很难将她所说的话当作是她心中所想。
“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不要总是胡思乱想,也许明日我们便会与神都开战,你若是因分心而受伤了……”
她说到此处,谢映玄便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知道按照她平日里对他的态度,她一定会恶狠狠地对他说,若是他受伤了,她便不要他了。
初听那些话时,他还会心如刀剜,可后来他却逐渐习惯了,于是这一次,他又习惯性地以为她会说什么令他心痛的话,谁知云黛却笑盈盈地转头看向了他。
“谢映玄,你若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也许她只是随口一说,谢映玄的眼眸却不自觉亮了起来,他嘴唇微张,许久之后才低声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云黛“嗯”了一声:“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事实上,神都的人并未在第二日到来,云黛与一众镜花岛弟子足足在海面上待了一天一夜,也未发现任何异常。
直至第二日,旭日东升时分,叶蕴檀走出船舱登上了甲板,她很快就看到了站在巨帆之下的图秋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