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在大厨房不声不响地干活，她厨艺出众，尤其擅做糕点，很快就获得了芸姨娘的喜爱。
“芸姨娘处处找雪乱的茬，我便往芙蓉酥下了慢性毒药。”阿芜说， “我知道雪乱在王府过得不好，我算过了，这慢性毒药不易察觉，少量多次地服用，在生产之日，芸姨娘就会死。”
棠未雨: “那王妃为什么也中毒了?”
“王妃，呵。”阿芜嗤笑一声，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女儿虐待丫鬟，知道王爷娶小妾的真正目的，但她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仿佛这样就什么腌臜事也不存在。”
“王妃之所以会中毒，是因为她在雪乱生产前一天，意外得知了孩子是世子的。她这才慌了，无法装聋作哑，便想在梅姑娘生产当日做手脚，让她难产而亡。我人脉多，知道这件事后，想办法提前在她的补药中下了剧毒，毒死了她。”
阿芜目光突然发了狠，快步走到世子和王爷的尸体面前，狠狠踹了几脚。
“至于事后我会不会暴露，我已经不在乎了。”阿芜扬起下巴， “因为雪乱生产当天，所有人都得死。”
王爷以为他拿梅村人和梅弟弟的性命就能拿捏住梅雪乱。为了让梅雪乱听话，他在一些小事上对梅雪乱百依百顺，还哄骗梅雪乱说，秘药只是补药。
梅雪乱从来没有信过他，她和阿芜以送糕点之名暗中联系，在王府调查许久，终于查出了前几个小妾的真相，便筹谋复仇。
她们设计让郡主和芸姨娘撞见世子一事，又在生产前几天，在大厨房的水中下了影响神志的药。
所以才有了主厅里的那一幕。
阿芜说: “芸姨娘和王妃渐渐毒发，而王爷得知孩子不是他的之后，暴怒如雷，因为这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一个孩子，至阴之体和秘药难寻，他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便再难找到下一个。盛怒之下，他想要掐死世子，没想到世子会抽刀杀了他。老天有眼，让这两个人渣同归于尽!”
阿芜表情快意，可是突然又想到什么，脸色又变得黯淡，她跪在梅雪乱的尸体旁，抱起她，血泪滴落在梅雪乱素净的脸上，好像点点落梅。
“当时场面太混乱了，在场所有人都被药和血腥味影响，神志不清，大开杀戒。我没想到雪乱提前动了胎气。我之前就学过一些生产知识，想为她接生，可是这鬼胎远比我想象中难缠，我失败了，雪乱……也死了。”
——所以这才是剧情的真相。
所有想害梅雪乱的人都是凶手，都死在生产那天。
乐安喃喃道: “原来是这样，你和梅姑娘都太可怜了……”
“等等，不对。”楚凯风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鬼屋呢?你说的只是剧本的事情，并没有提到鬼屋是怎么回事。”
阿芜扬起一个虚弱的笑，说: “剧本是我写的。我自尽后，意外成为鬼，终日浑噩飘荡，直到有天听到了这里要建一座鬼屋。这些年我积攒一些鬼气，便附身到一个写手身上，借她的身体跟鬼屋老板合作，写下了这个剧本，不过做了一些删改。”
棠未雨不解: “那你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
“我想借用游人的力量，将剧情重现。”阿芜说， “鬼气过浓便有机会将当日的场景浮现。我想办法吸引了一些鬼过来，让它们帮我一起吸取人的阳气，好让我有力量构建这个王府，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剧本杀’，我想，如果我能改变结局的话，是不是就能救下雪乱?”
但是阿芜的鬼力都用来维持剧本杀了，剩下的力量根本无法抗衡王爷它们，所以一次又一次以失败告终。
“其实我也知道，这只是我的痴心妄想而已。雪乱回不来了。”阿芜满脸都是血泪，站起身，再度向众人行了一礼: “谢谢你们，我都听见了，你们一直在为雪乱打抱不平。”
她说， “我承认，我是有些不择手段了。我最初见到你们时，确实动过杀了你们吸取力量的心思，因为我觉得这样我就能有足够的力量救下雪乱。但我大错特错，我不该因为我的一己私欲就吸取人的阳气，也很抱歉把你们扯了进来。”
见她如此真诚，众人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阿芜和梅雪乱的故事让他们只剩下同情和叹息，连被带进剧本杀的抱怨都淡了下去。
南乔呐呐地说: “这也不能全怪你……再说了，我们不也没事吗。”
“谢谢你。”阿芜一笑， “我知道，你们是来抓鬼的吧?我会跟你们走，去接受我应受的惩罚。”
楚凯风: “若没害人的话，审判司应当不会判你魂飞魄散。”
“无所谓了，做鬼的日子我也过够了。”阿芜似乎释然了，她冲几人笑笑，轻快地说， “在离开之前，我能再回家乡的白梅林看一眼吗?我的鬼气还剩下一些，应当能将王府的虚影变成白梅林的虚影。”
她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在梅雪乱脸上抚摸: “我想把她葬在家乡的梅树下，我和她幼时，经常在树下聊天。”
棠未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着头，一边拿软布擦拭着飞光，一边道: “好。”
阿芜感激一笑: “多谢你们。”
王府的虚影渐渐扭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皎洁干净的白梅林，片片白梅自树上飘落，清冷如雪。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就在白梅林的虚影即将成型的前一刻。
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横在阿芜的脖颈上。
阿芜浑身一僵。
原本成型大半的白梅林像电量不足的老旧电器，飞速褪色，彻底褪去了伪装，将原原本本的本貌展出出来——
血雨飘洒，赫然是一个祭献血阵。
棠未雨冷冷地说: “你难道没意识到，你的话有很多漏洞吗?”
【第四，不要相信鬼魂口中的悲惨遭遇，这里的鬼没有善茬。】

第83章 开学第八十三天
她的话一出，原本仅差半步即可完成的祭祀血阵寸寸瓦解，血光黯淡下去。
阿芜，或者说假阿芜的脸色很不好看: “居然被你们识破了，我的话究竟哪里有漏洞?”
棠未雨的剑再往它脖颈深入半寸， “第一，你刚刚说了这么多，那么我问你，梅雪乱肚子里的鬼胎呢?”
这是最有可能炼成的一只鬼胎，阿芜却只说接生失败，轻描淡写地略过了对它的处理。
“第二，你说你下了影响神志的药，那我问你，下的什么药?是如何弄来的?怎么神不知鬼不觉下到王府的水里的?能让整个王府神志不清乃至自相残杀的药，即使让王爷去寻，恐怕也不好寻吧。你一个丫鬟，怎么做到的?”
“第三，先不说其他几人的死状，乔儿身上的伤有勒脖子的痕迹，有水淹的痕迹，还有鞭打的痕迹，这明显是她逼死的几个丫鬟的伤，是鬼造成的，而不是人造成的吧。但是她死在正厅，正厅何时出现的鬼?”
“最重要的问题，你说你自尽后变成了鬼，人死后怨气过大执念过深，确实能化作厉鬼，既然正厅里死了这么多人，怨气这么重，但是为什么只有你一人成鬼，别人且不说，梅姑娘呢?”
棠未雨咄咄逼人地问了好几个问题，阿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表情阴冷，竟然连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上来。
一旁的南乔蹙起眉头，还是不太敢相信， “仔细一想，确实有些地方不合理。但是我完全没注意到，只顾得同情阿芜和梅姑娘的感情了。”
棠未雨: “我们是人，它们是鬼，它们说的话都是鬼话，不要轻易相信。”
其实对于阿芜的话，她只抱了七分疑惑，但是谨慎点总没坏处，所以才试探一番，果然不出她所料，阿芜的话不是真的。
或者说，它的话不全是真的。
宋青隐也从阿芜的反应中觉察了什么: “我相信阿芜和梅姑娘的感情是真的，所以，恐怕你不是阿芜吧?”
“阿芜”静静地环顾几人一圈，忽然笑了: “好吧，我确实不是阿芜。”
随着它的话说完，属于“阿芜”的身体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软软倒地。整个正厅里所有倒地的鬼魂身上都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鬼气，向正厅中央聚集。
很快，鬼气中出现一只鬼影，小小一只，却让人望之生怖——鬼胎。
“该死，要不是你们打败我的傀鬼，我现在的实力也不会这么弱。”它身上的鬼气只有金丹初阶上下， “有一件事你们说对了，梅姑娘肚子里的鬼胎炼成了。”
王爷只知道拿鬼胎炼药可以长命，却没曾想，鬼胎诞生之际滋长的鬼气，要了他的命。
阿芜根本没有弄到什么影响心智的药，真正侵蚀了在场人的心智的，是鬼胎。这鬼气原本只是让人变得暴躁和不清醒，直到芸姨娘和王妃当场毒发身亡，临死前产生的怨气激化了鬼气，致使鬼胎提前出来。
炼成的鬼胎在死人之后，变得完全不受操控，它侵蚀活人的心智，唤来死人的怨魂，在王府大开杀戒。
王妃和芸姨娘死于毒药;王爷和世子死于被鬼气腐蚀神志后的自相残杀;梅姑娘死于被鬼胎吸干了生命;郡主死于丫鬟的怨魂的报复;
而阿芜……和王府其他人一起死在鬼胎手下。
鬼胎害了这么多人，吞噬了所有人的魂魄，实力大涨，正想兴风作浪之际，被路过的道士镇压，但是道士道行不能完全毁灭鬼胎，数百年后，鬼胎挣脱束缚，重新苏醒。鬼屋的选址就是曾经的王府。鬼胎醒来，实力却没恢复到从前，所以它韬光养晦，分出一缕鬼力扮成阿芜的样子，就有了后面的事。
水镜外，所有老师都松了一口气。
聂灵曦说: “还好这群小朋友没被骗进去，不然他们要是进了祭祀血阵，还真的不好捞。”
鬼胎之所以绕了一大圈来骗他们，就是想让他们毫无反抗地进入祭祀血阵，这样它才能吸取他们的修为。
柏雪峰: “我相信他们不会被骗进去的。”
“这可不好说，鬼胎的话虽然有漏洞，但是它知道打感情牌。”聂灵曦说， “人往往会被情感所打动，进而相信它说的话。”
她回过头，望向其他没进入剧本杀的学生们。这些学生刚刚清扫完鬼屋的鬼气，被老师叫过来围观剧本杀， “若换成你们，能意识到吗?”
学生们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与鬼打交道一定要警惕。就像棠未雨说的，不要轻易相信鬼的鬼话。”聂灵曦说， “在进入鬼屋之前，谢时已经给过你们提示，这些提示并不是随便说说，是真的有用。”
四条提示，每一条都用上了。
唯一没用上是的第五条，谢时一直在暗中保护学生，不过他们的表现出色，完全不需要他的保护。
剧本杀已经要接近尾声。鬼胎的力量接近元婴，但这力量大半都用来维持王府的假象，以及分到其他鬼魂身上了。
王妃王爷等鬼魂被棠未雨她们打败后，他们身上属于鬼胎的力量也随之消散。鬼胎本来是想假借阿芜之口，将她们骗去血阵，但是失败了，它本身的力量只剩不到金丹，根本用不着谢时出手，几个炼气期学生对付它绰绰有余。
鬼胎也意识到这一点，它见状不好想要逃走，却又被几道剑光拦下。
棠未雨刚升入筑基期不久，原本只觉得比炼气期的灵气底蕴深厚许多，在实战中却总是施展不出来。而这次在鬼屋历练一番，逐渐融会贯通，和宋青隐楚凯风他们配合得也天衣无缝。
柏雪峰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聂灵曦好奇一看，竟是他在分析各个学生的优点与不足之处，密密麻麻写了许多，还配上了数据图。柏雪峰解释: “周一上课要讲。”
“……”聂灵曦， “好的。”
她不由得反思自己，她作为补课老师，好像有点太散漫了?那就等学生出来，给他们加一节道法课吧。
剧本杀被破开了，鬼胎慌不择路，想要向空中飞去，却迎面撞上了一张符篆。
聂灵曦笑眯眯把符篆收回来，将鬼胎锁进锁鬼囊， “好了，像鬼胎这种厉鬼，你们用剑可是杀不死的，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几个学生一愣，然后点点头，收回剑。
柏雪峰站起身，颔首道: “你们做的不错。”
再度回到鬼屋前院，棠未雨还有点不真实之意: “这就结束了?”
“对啊，结束了。”聂灵曦笑盈盈道， “该抓的鬼都抓了，没有遗漏。要不我把它们放出来，你们再玩玩?”
棠未雨: “?”
这倒也不用。
“本次历练到此结束。”柏雪峰说， “鬼屋一共八只鬼，最后一只便是鬼胎，你们在鬼气领域中已经解了事情大致的真相，现在，由我来……”
他的话完没说还，就听见一声让人难以忽视的哈欠声。
原自在赶紧道歉: “不好意思，困意上来了。”话刚说完，又是打了个哈欠。
柏雪峰: “……”
他看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快天亮了，鬼屋上空的鬼气已经消散，几缕昏暗的天光泄下来。
乾坤班已经在鬼屋待了快一整个晚上，此时陡然放松，困意都上来了。剑修就是有这个特性，打架的时候精力充沛，仿佛不知疲惫一般，但一旦打完架，立刻像被拔了插头的电器，顿时断电。
不只是原自在，其他学生也或多或少地露出疲惫之色。
谢时看向柏雪峰: “柏老师，不如先让他们回去休息，剩下的事回头再说?”
谢师兄的贴心一下子得到所有学生的认可，尤其是原自在，点头若啄米。
宋青隐说: “我觉得我还可以坚……”
棠未雨捂住她的嘴。
见状，原本想说自己也可以坚持的楚凯风默默闭上了嘴。
“好吧。”柏雪峰说， “先回去休息，等你们醒了再上课。”
没人注意到他说的“醒了再上课”，注意力全被“回去休息”吸引了。游乐场一方给天澜来的师生准备了酒店房间，毕竟，鬼屋的事连带着游乐场的人流量也受了不小的影响，天澜愿意帮忙，游乐场自然高兴。
就这样，一行学生御剑朝酒店飞去。他们与鬼缠斗已久，沾染了不少鬼气，再加上灵力透支和熬夜，一个个面色苍白虚弱，御剑灵气不足，只能腾空几十厘米，飘飘忽忽地前行。
早起的工作员工远远望见昏暗熹光里，有一伙影子在飘荡，还以为闹鬼了呢。

棠未雨和南乔分在一个房间，两人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到傍晚才醒。
迷迷糊糊中，棠未雨看到手机亮起来，乾坤班的班级群一直在弹出消息，棠未雨看了两眼，喊南乔: “乔乔醒醒，原自在他们问，要不要出去吃饭。”
南乔含糊地应了一声，在床上滚了滚，想翻身起来，结果一下子掉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棠未雨: “……”
南乔坐在地板上，脸色迷茫: “这里是哪?”
棠未雨: “酒店房间。”
“哦……我还以为是王府呢。”南乔抓抓头发， “我梦见王府了，还梦见了梅姑娘。”
棠未雨: “我好像梦见了一片白梅林。”
但是梦过无痕，醒来就什么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梅树下有两个小姑娘。
“你说她们两个会转世吗?”南乔趴在床沿上，闷闷地问。
“不知道，也许吧。”
棠未雨想，鬼胎好像把所有人的魂魄都吃掉了，所以，不会转世了吧。
但是也不一定，说不定聂前辈会有解决的办法?
棠未雨说: “先不想了，去吃饭吧，吃完饭还得上课呢。”
柏雪峰已经在群里发通知了，晚上在酒店为他们安排的包间集合，进行鬼屋历练的复盘。
南乔哀号一声，把脸埋进枕头: “我都大学了，怎么还要上晚自习啊，再说了，今天不是周六吗。”
“老师要你上，你不得不上。”棠未雨说，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原自在问我们要不要去吃火锅。”
“去，肯定要去!”南乔立马精神了， “都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游乐场这段时间的游人都不算多，火锅店就在酒店旁边，也不用排队。棠未雨和南乔赶到的时候，原自在和楚凯风已经到了。
“来啦?”原自在招呼她们， “我给乐安打电话了，那丫头才醒呢，她说她和青隐等会儿就过来。”
楚凯风一边帮忙两人拉椅子，一边说: “我本来在前厅和聂前辈聊鬼屋的事情，她听说我们要吃火锅，说介不介意她一起。”
“好啊。”棠未雨说， “让聂前辈一起过来啊。”
“我也是这么说的。”楚凯风说， “她应该一会儿到。”
原自在插话道: “谢师兄也问我了，他也会来。”
“等一下，”南乔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柏老师不会也来吧?”
和同学一起吃火锅是聚餐，和老师一起吃火锅就像组会了。
“柏老师不来，聂前辈说他很忙。”楚凯风说。
南乔松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她倒不是讨厌柏老师，而是因为跟老师一起吃饭，肯定会不自在。
柏雪峰也知道这一点，平时很少在群里说话，当原自在私聊他，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时，他也婉拒了。
又过了一会儿，还没等到其他学生，谢时和聂灵曦倒是先来了。
正是饭点，火锅店里有很多食客，服务员端着盘子忙前忙后，锅底热气蒸腾而上，人声嘈杂热闹，烟火气十足。
谢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棠未雨，她侧过脸，正和南乔说笑。她性子活泼伶俐，此时被店里暖融融灯光一照，比平时更多出几分温柔。
谢时的脚步一顿，眸中也带上笑意。
棠未雨的右侧座位还空着，谢时稍一犹豫，刚想坐过去，谁知他慢了一步，聂灵曦已经越过他，相当自来熟地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谢时: “……”
犹豫就会败北。
他默默坐到了棠未雨对面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看到她。
“晚上好，小朋友们。”聂灵曦笑着向大家打过招呼，然后问。 “你们点菜了吗?”
原自在说: “还没点，前辈您要点些什么吗?”
“你们点吧，我就不掺和了。”聂灵曦说， “我只是想提醒你们，这顿饭能报销。”
原自在: “!!!”
原自在立刻向服务员招手: “你好，请过来一下，我们要十盘虾滑二十盘羊肉三十盘牛肉四十盘毛肚五十盘……”
他的话完没说还，后脑勺就被人敲了一下。乐安在他旁边坐下，说: “你是猪吗?吃这么多!”
原自在摸摸后脑勺，嘀咕道: “可这是免费的哎!”不吃多浪费。
“虾滑和羊肉就是你认知的天花板吗?”乐安说， “来大闸蟹和龙虾!”
“不好意思，我们店里没有大闸蟹和龙虾。”服务员抱歉地说， “不过我们店里最近新招了个食修哦，食修大厨精心研发了好几样锅底，你们想要试试吗?”
她热情地翻开菜向众人介绍: “这款苦茄炖萝卜锅底还加了鱼腥草，清热解毒;这一款锅底把辣汤和骨汤完美融合，还创新性加了朱香果，又为其增添了一缕香甜……”
众人: “……”
食修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在餐饮界各个领域发光发热。
原自在: “经典四宫格就好，谢谢。”
晚上之所以要上晚自习，是因为聂灵曦第二天就要走，要抓紧时间给乾坤班的学生讲些有关鬼和道士的知识。
她没有老师架子，更像一个前辈或者姐姐。她从乾坤班进入鬼屋开始，遇到了幻象也好，真鬼也罢，一样样把原理和应对方法讲解清楚。
南乔偷偷跟棠未雨吐槽: “那为什么当时不说?”
她在鬼屋里都要被吓死了。
“因为只有被吓到了，你们的印象才更深刻。”聂灵曦说， “而且，看你们被吓到很有意思。”
棠未雨总觉得最后一句话才是她的真实想法。
道士抓鬼捉妖，所以由聂灵曦为他们将这门课最合适不过。她讲了许多专业知识，最重要的是，她说她会想办法处理鬼胎，试试能不能将阿芜和梅雪乱的魂魄碎片找出来。
“是非善恶终有定夺。”她说。
聂灵曦讲到最后，说: “你们以后谁想转行当道士的，可以跟我联系。不用担心专业不对口，反正现在大学生毕业后找到专业不对口工作的多的是。”
柏雪峰咳了一声，委婉提醒: “他们都是剑修。”
言外之意就是别拐人。
“没关系啊，我还认识一个转行当道士的乐修呢，三清铃摇得挺不错。”
“……”柏雪峰说， “我会考虑把你的联系方式推荐给乐修院的。”
聂灵曦: “那我就期待一下和乐修院的合作了。”
聂灵曦看向学生，道， “总之殊途同归，都是降妖除魔，不管是剑修还是道士，我很开心能看到你们都在为了心中的道义而努力。”
“当然，道士有一点和剑修很像，那就是不赚钱。”灌完鸡汤后，她又说起现实， “只有混出头的道士赚钱，但是刚入门的小道士根本没人请，连房租都付不起。”
这话一听就有故事，南乔问: “你说的小道士是不是你自己呀?”
聂灵曦: “实不相瞒，是我，也是我们道士行业所有人。我刚拿到道士从业资格证的那一年，因为太穷，甚至找了个新工作，想着既然当道士赚不到钱，那就用新工作养活自己。”
学生问: “什么新工作啊?”
聂灵曦: “写网文。”
学生们: “……”
你怎么敢的。
“结果差点没饿死。”往事不堪回首，聂灵曦说， “所以，我又灰溜溜回来当道士了。”
按照行程，任务完成后就应该回学校。但是因为第二天是周末，所以并不强制回去。难得来一趟玄陵市，又待在游乐场里，大家都想先玩一天，晚上再坐高铁回去，反正离得近。
乐安在群里问明天大家有没有安排，要不要一起去玩?
原自在: 【好啊好啊，我们去玩剧本杀吧!我听说玄陵市有家剧本杀特别有名，沉浸式体验!】
群里安静了一瞬间，下一刻齐刷刷: 【不要!】
原自在: 【狗狗难过。jpg】
南乔: 【不如就在游乐场玩呗?】
宋青隐: 【听说玄陵市的剑器行很不错。】
楚凯风: 【博物馆有人想去吗?】
棠未雨看着大家提出的种种建议，有些拿不定主意，每一个都很想去，但是她的精力和时间都是有限的，就算大学生在旅游的时候可以短暂地成为特种兵，也无法超越人力的极限。
正犹豫着，她突然收到一条私聊。
谢时: 【明天有安排吗?】
棠未雨抿了抿唇。
她这几天忙于任务，还真的把谢时忘到脑后了——由此可见，事业比男人重要多了。
但是一忙完事业，又被感情问题困扰了——由此可见，女人还是要专心搞事业。
暂时没有新事业可搞的棠未雨慢慢地打字: 【还没有。】
谢时看到这条回复，心跳一下子就变快了，他退出聊天页面，关了手机，让自己冷静一点。
她发这话，就是可能会答应自己邀约的意思吧。
谢时平了平心跳，心里斟酌了好几遍该如何邀请比较合适，最后下定决心，点进聊天页面，很快地发了消息过去。
【明天要去景州的猫猫庙吗?】
很快就有了回音——
原自在: 【好啊好啊。】
南乔: 【猫猫庙!谁会不喜欢猫猫!】
楚凯风: 【刚刚查了一下，景州离得很近。】
乐安: 【太好了，我一直都很想去猫猫庙!那里有三花猫大橘猫奶牛猫狸花猫小白猫好多好多猫，那里是天堂!】
原自在: 【猫猫欢呼。jpg】
原自在: 【猫猫跳跃。jpg】
原自在: 【吗喽在树上荡来荡去。jpg】
一大通消息和表情包刷了屏，谢时这才发现，他把那条消息发到大群里了。
谢时: “……”
————————
这章无缘无故掉落一些小红包，亲亲大家

谢时:我不理解。
按照他的设想，去往景州的人本来只会有他和棠未雨。但是现在却多了南乔，宋青隐，原自在，乐安等足足八个大学生。
乾坤班的学生真的是很有集体荣誉感了，一听说谢时要带他们去猫猫庙玩，全都积极响应，除了几个实在有事的，其他学生都表示一定要跟过来!
谢时: “……”
棠未雨满脸迷茫: “师兄，这就是你的安排吗?”
什么啊，她还以为是约会呢，纠结了好半天。
谢时很想说不是，但是棠未雨后面一众清澈愚蠢的师弟师妹正用单纯期盼的眼神看着他，让他无法否认: “算是吧。”
师弟师妹们欢呼: “好耶!谢谢师兄!”
“……”谢时说， “不用谢。”
从玄陵市到景州甚至用不了一个小时，一群学生坐在车厢里叽叽喳喳地聊天。
谢时坐在靠窗的位置，跟另一边的棠未雨隔了一整个过道和一个座位，他看向窗外，从车窗的倒影中看到了棠未雨。
倒影中，棠未雨也在看他。
谢时似有所感，转过头，与她对视了正着。
然后，两人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笑了，最后一起笑起来。
——算啦，团建就团建吧。
坐在前排的原自在既话多又闲不住，半个身体探到过道上，兴致勃勃地跟大家聊天。
“我觉得我带黑驴蹄子的决定实在是太英明神武了，谁能想到，居然真的能用上呢。我决定以后随身带着黑驴蹄子!”
“可是除了鬼屋，会碰见僵尸或粽子的可能性特别小吧?”南乔说。
“是有点小，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原自在很乐观地说。
“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棠未雨说， “现实中遇到僵尸的概率小，但是网络上遇到僵尸的概率大呀。现在的网络发达了，灵气也复苏了，随便在网络上逛逛，都能看到很多来自清朝的封建老僵尸发言。不如带点电子黑驴蹄子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