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修的怒气消了些: “告诉你也无妨,因为你表弟是有灵根的人,正适合做我的献祭品。”
原本安静如鸡的棠系舟突然激动起来: “好耶!我就知道我有灵根!”
棠未雨: “……”
邪修: “……”
棠系舟弱弱地缩了缩脑袋: “对不起。”
他听见自己有灵根,太激动了嘛。
邪修这次没发怒,他不怀好意地说: “是啊,多亏了你有灵根,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他根据古籍,精心调配了一款邪药,已经在灵兽身上试验过了,此药确实能够激发灵兽的潜力。若是用在拥有灵根之人身上,便能最大程度激发他们的灵气,到时候,他把这些灵气吸取,定能神速晋升。
可惜暂时无法在修士身上用,因为修士的实力他还吸收不了,只能寻找灵根初露却还未开始修炼的少年。
符合这一条件的几乎都是高中生,而高中生都窝在家里写作业。他在街上搜寻数十日,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一个合适的,赶紧抓了过来。
棠系舟难以置信地说: “我本来也窝在家里写作业啊,就只是出来买个饭。难道高中生不写作业就该死吗?”
“要怪只怪你命不好吧。”说话之间,邪修再度抽了他一管血。
他不紧不慢地调制着邪药,瞥了棠未雨一眼,不屑道, “区区炼气修士,也敢单枪匹马来救人?恐怕已经通知了行动部,只是想来拖延时间吧。”
“行动部离这里很远,那些人没这么快来。”邪修拿着针管,走向棠系舟, “况且,等他们过来,我早已吸取了这个少年的灵气,突破金丹期,远走高飞。”
“至于你和你的神剑,就当做我的投名状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针管狠狠刺向棠系舟的脖子!
棠系舟的心脏狂跳不已,浑身颤抖地闭上了眼。
恐怕这一次没有人来救他了……
料想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取而代之的是邪修的一声惨叫!
棠系舟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只见一道青竹般的剑气锋芒逼人,直指邪修咽喉,逼得他连退三步,直接撞到了后墙!
然而攻击还没有结束。
看似被困住的棠未雨迅速站起身,手腕连抖,眨眼间便挥出数十道剑气袭向邪修。
邪修躲避不及,被这些剑气攻击了正着,猛的吐出一口黑血。
受到剑势波及的棚子猛烈地摇晃一阵子,彻底坍塌,哗啦啦一阵狂响之后,露出了另一侧的宋青隐。
邪修握住胸口,惊疑不定地看看宋青隐,再看看棠未雨: “你,你们……是故意的?!”
棠未雨: “是。”
她确实在故意拖延时间,却不是为了行动部,而是为了宋青隐。
宋青隐出身修仙世家,储物戒里随身带着不少父母为她准备的,普通学生弄不来的东西,其中便包括破开阵法和化解邪气的灵物。
棠未雨自知邪修难以对付,便假装单枪匹马来救棠系舟,实际上,宋青隐就隐匿气息藏在一旁,随时准备援助。
邪修没想到被两个黄毛丫头愚弄了,气到几乎又要吐血,手指哆嗦指着棠未雨: “好,很好!”
捡回一条小命的棠系舟趁着邪修没功夫搭理他,赶忙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溜到棠未雨身后。
“姐,你和你朋友都是我亲姐!”他感动地说, “但你们怎么都卡点救人啊,难道是学校教的吗?!”
接连两次在生死边缘游走,他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再好的心理素质都经不起这么折腾。
棠未雨顾不得回应他的贫嘴,只说: “你快跑,别管我们。”
对面的邪修已经怒到极致了,她们必有一番苦战要打。
“……好,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棠系舟犹豫了一下,说。
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是添乱,咬咬牙,没头没脑地往外面冲去。
邪修已经不想管棠系舟了,他满心满眼都想让这两个臭丫头受到教训。
“很好,你们的小伎俩是有点用。”他从牙缝里逼出一声哼笑, “但是在实力差距面前,再多的伎俩也只是无用功!”
他收起了先前不以为意的态度,周身邪气暴涨,化掌为爪,狰狞着向两人扑去。
另一侧,棠系舟正在撒丫子狂奔,身后激烈的打斗声直往他耳朵里钻,但是他不敢回头。
他虽不是修士,却也知道修士的每一层修为都有着天翻地覆的差距。炼气九层和筑基看似只有一线之隔,却是天壤之别。
而他表姐和她朋友只有炼气八层!就算两个人联手,恐怕也对付不了邪修!
棠系舟心急如焚,只恨不能再多长出几条腿,好赶快跑到外面求救。
打斗中的邪修原本也是和棠系舟一样的想法,两个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能有什么能耐,他先前只是掉以轻心了,如今他集中精力,不消片刻就能把他们俩抓住。
到时候,他要先狠狠折磨两人以泻心头之气,再把她们都送去当投名状!
然而事情却与他想象得不一样。起初是他占了上风,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两个大学生修士的实力远远超出预期。
他不是没跟炼气期修士打过,但是这两个人显然比一般的炼气期更强,剑法纯熟,一看就是在许多次打斗中磨练出来的,再加上两人手中灵剑品质不俗,竟能与筑基期修士有一战之力。
更要命的是,他们两个还会配合。他刚要捅进一人的心脏,另一人就会从侧边刺来一剑,逼得他不得不后退。
两个人的配合随着打斗时间愈久而愈发默契,邪修面对她们猛烈的攻势,变得左支右绌起来。
很快,他就骇异地发觉,这两个丫头非但不落下风,若是再这样下去,他甚至都不是她们的对手!
顷刻间,邪修便下了一个决定。他故意虚晃一枪迷惑视线,趁两人不备,转身飞速向棠系舟逃离的方向追赶而去。
棠未雨脸色一变: “不好!他要去追棠系舟。”
宋青隐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还有药。”
先前宋青隐那一击并没有攻击到邪修的药,邪修把它藏进了袖子里。他被两人气得头脑发昏,居然忘了他的原本目的是吸取棠系舟的灵气以突破金丹。
现在他清醒了。
当务之急是先抓住那个臭小子,给他打药。等他突破金丹之后再回来收拾两个臭丫头!
棠系舟只是个普通人,即使他拿出中考体育的速度,也跑不过邪力全开的筑基期修士。
他跑了不知道多远,体力早已透支,刚想找一个井盖爬上去求救,却陡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浑身汗毛直竖,毛骨悚然。
“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邪修揪住棠系舟,阴森森道。
他不想再多费口舌,后面两人就快追来了,他只想赶快打药吸取灵气。
棠系舟被邪修按在地上,知道这次是真的没人能救他了,手指无力地伸缩了两下,恐惧地等待着死亡到来的。
锋利的针管即将刺破他的后颈之时,第三道剑气骤然从前方挥来,气势如寒霜般恢宏盛大。
棠系舟: “……”
又来了是吧。
让他猜猜,第三次卡点救他的会是谁呢?
邪修整个人砸到墙上,又如一摊烂泥般跌落在地,针管从无力的手中脱落。
谢时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针管。然后,他面容平静地挑断了邪修的手筋和脚筋。
不再看失去行动能力的邪修一眼,谢时来到了棠系舟身边: “有没有事?”
“没什么事……”棠系舟劫后余生,浑身的精气神都泄了,呈大字状躺在地上,虚弱地说: “谢谢你啊表姐夫。但我真的很想问,为什么你们都热衷于卡点救人……”
算了,天澜修真大学教卡点救人就教吧,总比救不到好。
谢时听见他的“表姐夫”称呼,心头触动,张口刚想说什么,棠系舟又自顾自地说话了: “啊不对,你不是我表姐夫,你都还没追到我表姐呢。”
谢时: “……”
好的,谢谢表弟提醒他这一点。
他往棠系舟嘴里塞了颗丹药,说: “医修马上就到,你表姐呢。她在哪?”
棠系舟把丹药咽下去,感觉五脏六腑都涌上一股暖流,失去的体力也回来了些,他缓了缓呼吸,道: “我表姐在……等等,她们不会出事吧!”
想到这个,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因为起得太猛,牵扯到了伤口,一阵猛烈的疼痛袭来,但他顾不上疼痛了。
表姐她们本来在跟邪修缠斗,那为什么邪修能追上来,是不是因为表姐她们已经……
棠系舟不敢再想下去。
好在下一刻,两道剑光划破下水道的昏暗,风驰电掣地飞过来。
“棠系舟!”
棠未雨那颗高悬的心在看清眼前的景象后,终于落了下来。
“哎!我在这呢!”棠系舟也很高兴看到两人没事,他高高地举起手挥了挥, “我没事,我被谢时哥救了。”
仔细想想,他居然在不到一小时内经受了三次生死大难,这是何等的运气啊,回头一定要找个庙拜拜。
“你没事就太好了。”棠未雨如释重负,她看向谢时,笑道, “谢谢你啊学长,还好你及时赶到。”
先前在街上追捕邪修的时候,她抽出空隙往行动部的大群里发消息请求支援。
行动部离得远,不确定什么时候可以赶到,她和宋青隐都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如果他们两个能击败邪修最好,就算不能击败,也要拖到行动部赶来。
虽然过程出了点波折,好在最后没出什么大事。
谢时: “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你呢?你有没有受伤?”
他的视线从上而下地在棠未雨身上走了一遭,发现她并有什么大碍,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然后,他才注意到旁边蹲下来观察邪修的宋青隐,微微一怔, “宋学妹怎么在这里?”宋青隐不是行动部的人,甚至不在豫州。他还以为只有棠未雨一个人行动。
棠未雨赶紧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宋青隐原本是来豫州找她玩的,结果意外被牵扯到了。不过还好有她在,不然估计等不到谢时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说话间,行动部的其他人也已经到了。
棠未雨又把事情简单地解释一遍。
几个同事认真听完后,拿出捆妖索上前扣押邪修。宋青隐站起身,给他们让位。
她看过邪修的伤口了,他手筋脚筋皆被挑断。她很欣赏这种手法,决定回家后就找资料练习。
谢时把针管交给行动部部长,道: “邪修的据点应该就在前面。”
棠未雨说: “对,他的据点还有很多灵兽尸体和古怪的试剂邪药,我们两个可以带路。”
部长颔首: “这次真是辛苦你们了。你们几个立了大功,回头事情解决后,一定要表彰你们!”
“哪里哪里,应该的。”棠未雨说, “我们先过去吧。”
地上坐着的棠系舟一听要走,挣扎着站起来,想要跟过去凑热闹。他还没爬起来呢,就被两个医修摁住了。
医修熟练地把棠系舟搬到担架上,要把这个受害者带出去,仔仔细细做一遍检查。
棠系舟在担架上扑腾: “哎哎?我不走!我要看你们工作!”
有什么伤是比看热闹更重要的啊!
棠未雨蹲下来,拍拍他的头: “听话,你先去医疗部修养。”
棠系舟委屈: “但是我真的很想看,我不是受害人吗?我有知情权的啊!”
“那也不行啊,行动部办案是不能让普通人参观的,受害人也不行。”棠未雨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 “我已经通知你父母啦,他们很快就来。至于知情权,我去探病的时候都会告诉你的。”
棠系舟眼睁睁地看着棠未雨一行人离去。
医修姐姐很温柔地安慰他: “弟弟,不要难过,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先回医疗部做检查。你吃饭了吗?我让人帮你买点你爱吃的。”
棠系舟勉强获得了几分心理安慰,眼巴巴地看着医修: “那我可以吃螺蛳粉吗?加炸蛋。”
医修: “……”
螺蛳粉的味道这么大,当然不可以!
晚上,修真事务局医疗部。
躺在病床上的棠系舟睁开了眼睛。
当时在下水道,也许是因为恐惧和紧张,他的痛觉被大脑短暂屏蔽了。等医修为他做治疗的时候,才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亏他还想跟着去凑热闹呢,就他这健康情况,说不定走到半路就昏过去了。
“醒了?”杜知乐说。
棠系舟没想到会看见杜知乐: “姐,你怎么在这?”
“我公司离这里近,再者说,我也是修士,多多少少能了解些内情。你父母便拜托我过来探望了。”杜知乐一边削苹果一边说, “你父母在医修主任那里了解情况,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棠系舟看着她削苹果的样子,汗毛都竖起来了。因为他想起之前在杜知乐朋友圈看到过,她准备买把刀站在老板床头。而她手中这把刀俨然就是站在老板床头的那把刀。
杜知乐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 “表弟,吃苹果。”
棠系舟却硬生生听出一种“大郎,该吃药了”的感觉,他往上拉了拉被子,把自己盖得更严实些: “姐,你没事吧?”
他姐这精神状态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杜知乐: “没事啊,不过就是修真事务局通知我们公司,前不久做的一批灵兽保险的单子可能有误,需要重新核对。有什么大不的,哈哈。”
棠系舟: “……”
邪修都没有此刻的杜知乐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我真的没事。加班通知是和你出事的消息一起来的。我拿着这把刀站在狗老板办公桌前,成功请了假。”杜知乐和蔼地说, “谢谢你啊,表弟。”
棠系舟咽了咽唾沫: “不,不客气。”
他赶紧拿正事转移话题: “未雨姐呢?邪修的事弄清吗?”
“她刚刚给我发消息了,说马上就到。”杜知乐说。 “邪修的事哪有这么快,不过我有好几个同学都在行动部工作,出结果我可以打听打听。”
她工作了好几年,人脉广,什么事情都能打听到一些。就比如她公司这些灵兽保险的单子,就与表弟被邪修抓走一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病房门突然被轻敲了两下。
“请进。”
棠未雨走了进来,提了一袋子水果放在床头: “系舟,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棠系舟迫不及待地问, “邪修的事怎么样了?他为什么要抓我,他炼的邪药是什么,他又要把你的剑上供到哪里?”
“问得好。”棠未雨说, “可惜我也不知道。”
棠系舟: “?”
棠系舟不敢相信: “为什么?!”
棠未雨可是这次事件的重要参与者,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棠未雨说: “我只是个寒假工呀,行动部口头表扬了我一番,还给我画了一个‘见义勇为奖金’的饼,然后就不给我分配任务了。”
审讯邪修,调查先前的灵兽发狂之事,研究邪药,追踪背后团伙……这些事都由人家正儿八经的行动部员工来做。
她当然也很想参与,但是谁让她只是大一学生,这只是她的寒假实践活动,而非工作。
正所谓,奶茶店的寒假工也参与不了股东大会啊。
棠系舟捂住心口,哀怨道: “你就不知道为自己争取机会吗?”
棠未雨: “我怎么争取?他们不带我一个大一学生玩。”
“大一怎么啦?你想想人家哈利波特。”棠系舟说, “哈利波特一年级就从伏地魔手里夺回了魔法石呢!由此可见,年级低不是问题。”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挥挥拳给他姐加油鼓劲: “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未雨姐,你要相信自己,虽然你才大一,但是大一学生也能做出一番事业。你努力一下,争取大一单枪匹马挑掉邪修团伙,大二收神兽凤凰为麾下坐骑,大三镇压作恶一方的妖兽,大四……”
棠未雨: “……”
棠系舟越说越兴奋,给棠未雨画的饼也越来越大。
“等一下,”棠未雨冷不丁地打断他, “你不是说,你想做娱乐圈小爱豆吗?”
“啊,对。”棠系舟愣了一下,说。
“别做了。”棠未雨说, “你是小傻豆。”
第62章 开学第六十二天
得知自己原来不是小爱豆,而是小傻豆,棠系舟如遭雷击,难过地躺回床上,缩成一团。
棠未雨和杜知乐不理会戏多的男高中生,他们两个是成年人,自然要聊起正事。
关于邪修一事,虽然棠未雨不参与后续调查,但是作为案件参与者,知情权还是有的。邪修的据点已经被查封了,行动部还顺藤摸瓜找到不少邪修团体的线索。
杜知乐是有人脉的社畜,再加上她公司受理的灵兽单子跟邪修也有关系,所以她的几个在行动部上班的老同学就提前跟她说了一些情况。
邪修被送到审讯室,他在接受审问时,自称“邪云客”,名号乍一听还挺唬人。
负责审问的工作人员翻了个白眼,说,谁问你这个了?我让你说的是身份证的大名!
邪云客咬紧牙关死不肯说,行动部部员只好取了他的指纹,从数据库中找到了他的身份信息——牛大柱。
……也难怪他不愿意说呢。
找到的何止是他的名字。科技是强大的,大数据把他的成长经历全都揭露了,包括中考数学只考了十三分。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从他的社交媒体中找到了好几位给他供应原料的邪修,估计可以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至于他的其他案底,又是如何研制邪药,邪药的具体作用等等,还要继续审问才行。
杜知乐对棠未雨说: “你知道为什么邪修仿佛没脑子一样,大庭广众之下就敢抓系舟吗?”
棠未雨: “为什么?”
“一方面,是因为他长期待在邪药熏染的环境下,精神状态确实变得不正常。而另一方面,”听声音,杜知乐有几分咬牙切齿, “他说他想过春节假,要赶在除夕前尽早抓到合适的人,完成晋升,好好过个年。”
棠未雨: “……”
“连邪修都想着放假,我却要上班上到除夕。”杜知乐拿起了刀,重重扎在苹果上, “想死,但到底是谁该死?”
棠未雨果断地说: “反正不该我们死。”
棠系舟从被子里拱出来,义愤填膺地说: “我也没有假期,我过完年就得回去上课了。该死的是学校!”
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往棠未雨身后张望了一下: “咦,另一个救我的姐姐没来吗,我还没谢过她呢。还有谢时哥,他也没来?”
“来了的。不过我们都是过来做笔录的,我只是抽空来看你一下,得赶紧过去做笔录了。”棠未雨这才想起正事,看了看时间, “我得走了。你好好休息,替我向你父母问个好,明天我和青隐还有学长再过来看你。”
杜知乐: “去吧。天色已经很晚了,做完笔录早点回去休息。”
棠系舟挥挥手: “未雨姐再见。”
做完笔录已经是十点多了。
宋青隐订好的酒店离得远,所以她就先走一步,和棠未雨约好了明天早上再见。
她本来想御剑飞过去,但是棠未雨拦下了她,给她打了辆车。
“都累一天了,别御剑啦,好好休息。”棠未雨把宋青隐推进车里,又小声说, “对不起啊,你难得来一趟,却没能陪你好好玩。”
“没有,其实我玩的很开心。”宋青隐却笑了,不是在安慰棠未雨,她是真的觉得很开心, “明天见。”
“明天见。”
送走了宋青隐,大门口只剩下棠未雨和谢时。
事务局的位置比较偏僻,路上已经没有人了,安安静静的,甚至有些寂寥。
谢时望向棠未雨,路灯下,她的皮肤被衬得更白,黑发被风吹动,融进清冷的夜色中。
谢时犹豫了一下,说: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虽说有些冒昧,但他不放心棠未雨自己回去。
“谢谢学长,不过不用啦。”棠未雨心领了他的好意, “我爸妈过一会儿就过来接我啦。”
发生了这种事,就算她不告诉父母,行动部的领导也会通知她父母的。领导当然少不了一通见义勇为的夸奖,但其实父母最关心的不是夸奖,而是孩子的安危。
所以,尽管棠未雨说她自己打车就能回去,但棠父棠母还是执意来接。
棠未雨说: “你也忙了一天了,就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等就行。”
谢时: “我陪你一起等吧,这样我也放心些。”
棠未雨略一迟疑,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好。
旁边就是长椅,两人在长椅上坐下。
明明两人已经很熟了,平时聊天也能应对自如,可是夜色如此安静,反而不自在起来。棠未雨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气氛: “学长,后续的任务你会跟进吗?”
谢时: “不会。”
他是天澜专组派来协助工作的学生,也不算正式员工,自然与后续追查无关。
“可能会分配一些辅助任务给我吧。不过我的主要工作还是负责整理案宗。”谢时说。
“这样啊,那应该不会很忙?”棠未雨的眼睛在路灯下显得亮晶晶的,像是落满了星星, “这样你就可以有时间逛逛豫州啦。”
“……嗯。”谢时说。其实工作很忙,但是他不想告诉她。他望着棠未雨,认真而专注, “我很期待。”
期待与你一起。
被他这样望着,棠未雨莫名有些耳热,略微慌乱地移开了眼睛。
刚想扯个新话题缓解气氛,突然,她感觉手上落下几点薄薄的凉意,摸了摸,触感有些潮湿。
福至心灵的,她抬起头。
夜幕漆黑,路灯晕出昏白温润的光,薄而透的几抹雪片飘在风中。
“下雪了。”她说。
豫州少雪,一年下不了几场。她没想到,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到来了。
放在往年,她肯定第一时间跳起来接雪,然后拍照片发到网上,告诉全世界,下雪了。
但是现在她却不想动,只想静静坐在长椅上,和谢时一起看雪。
“学长,你家乡那里经常下雪吗?”
谢时: “常下的。”
对他来说,无论晴雨还是风雪,都没有什么不一样。但他小时候好像很讨厌下雪天,因为雪会吸收声音,让他的世界变得更为寂静孤独。
谢时伸出手接雪,雪片落在手心,很快就化了,剩一道浅浅水痕,被路灯照得波光粼粼。
棠未雨仰头看雪: “真好啊,好喜欢下雪。”
而谢时在看她。心里想,真好啊。
棠未雨: “要是雪更大点就好了。”
“云州会下很大的雪,落雪的早晨,整个世界都是一片寂静。”谢时缓缓地说, “你可以来云州,我带你看雪。”
棠未雨模糊感受到什么不一样的情感,顿了顿,却还是说: “好呀,我还没去过云州呢。”
谢时: “等你来云……”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谢时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打给他的电话。
来电人是古宁,他接通电话。
“阿时,你还在行动部加班吗?”古宁那边隐隐传来热闹嘈杂的声音,使得她的声音也显得比学校更温暖亲切。
不过,她本就是谢时的师姐,很早就认识了。当年她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一次寒假父亲古缘觉带她去了一趟云州,就是那次云州之旅,谢时成了她的师弟。
古缘觉看见谢女士几乎没有尽到母亲的职责,便想让年幼的谢时住到他家里,不过谢时婉拒了。他从小就懂事,与其说谢女士照顾他,不如说他照顾谢女士。直到他上初三,病情越来越严重的谢女士不得不进到疗养院,谢时便彻底成了一个人。逢年过节,古校长会让他去他家一起过。
“没有加班。”谢时说, “我在外面。”
“在外面好啊,你就该到外面多玩玩,老是一个人待着多闷啊。”古宁说,她放假和家里人待久了,说话都絮叨起来, “豫州的行动部敢让你加班你就告诉我,我立马御剑飞过去跟他们部长打一架……要不干脆你别干了吧,好好给自己放个假……哎哎哎,糊了!”
一阵清脆响亮的麻将声。
“?”谢时问, “师姐,你在干什么?”
古宁理所当然道: “打麻将啊,不止我,曲墨老师他们也都在呢。”
放假闲着无聊,家就住在天澜本地的老师索性约在一起打麻将。他们大半也都是天澜毕业的,甚至有些原本是师生关系,现在变成了同事关系,比如曲墨和古宁。
这些老师在谢时没入学前就认识谢时,听见古宁给他打电话,也纷纷跟他打招呼。他们可能是正在聚会兴头上,也不讲究老师的身份了,更像是邻居长辈。
一时间,麻将声,问候声,笑聊声混在一起,纷乱又喧闹。
谢时静静听着,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笑意。
其中裴潜的声音最大: “我掐指一算,小谢你是不是正跟女孩子待在一起。”
古宁嫌弃地推开他: “都说了让你别喝酒,你算的也太不靠谱了……”
“……”棠未雨摸了摸鼻子,觉得于情于理都应该向老师问个好: “老师们好。”
电话那头: “……”
一片安静中,不知道是谁不小心碰倒了麻将。
声音哗啦啦如骤雨,格外响亮清晰。
棠未雨说的:老师们好。
老师们听到的:略略略,六十年来最有望毕业的无情道学生要修劈叉咯,气死你们。
裴潜被吓清醒了,声音颤抖地说: “啥玩意?谢时真的跟女孩子待在一起?”
这概率比他师父卜道子长老算错军训不下雨还离谱。先不说谢时修的是无情道,光看谢时这性子,他是那种半夜跟女孩待在一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