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琮也立马挡开他,同时滑动?接听,但是板着不说话。
齐靖帆嘈他装。
随即看见司琮也嚯一下站起?来,胡乱在茶几上捞把车钥匙大步朝外走。
其他人目送他离开,都有点懵,茫然对视。
“咋、咋回事儿?”
“这干嘛去了?”
“找覃关呗,迫不及待的。”杜思勉扔着花生仁吃,没接住,花生仁砸进茶几空杯子里?:“不是,他喝了酒还咋开车。”
和齐靖帆对视一眼,拿上车钥匙立刻追出去。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起?身跟上去。
司琮也动?作快,等齐靖帆和杜思勉追出去时司琮也已经上了车,齐靖帆过去把他拽下来:“你他妈疯了?京北现在哪哪都是交警你不知道啊!找人?和好不用这么急——”
“覃关出事儿了。”司琮也声线干涩。
齐靖帆一愣,没问别的,抢走他手里的车钥匙:“我开,地址导过来。”
正赶巧昨天刚被他妈揪着耳朵骂了一顿,再喝酒就去睡大街,他今天就没碰酒。
三人上一辆车。司琮也在查找里?找到覃关现?在的位置录入车载导航,他这边通话静音,以免覃关那边泄露出什么声音。
消息弹窗提示有新消息进来,正要划开,看见左柯让名字,又点开。
左柯让:【你上次让我查那女生,最近找到点儿有意思的事儿。】
左柯让:【想知道拿好处来换。】
左柯让:【算了,不吊你胃口了,挺重要一事儿。】
逼逼叨一堆废话,司琮也急得想揍他,耐心告罄之前对面甩过来一条语音。
他转文字。
【那女生还有个哥哥,在少管所?待了一年,你女朋友她爸把他弄进去的,我查到的原因是因为那男的对你女朋友有点儿那什么想法,并且还付诸行动?了。】
对面措辞委婉,具体意思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当时没成年,就只?待了一年,前段时间应该放出来了,这事儿当时闹的不算大,知?情的人?都让你女朋友她爸花钱堵嘴了。】
【他们俩兄妹爸妈早几年前就离婚了,一人?带一个,他爸酗酒还家?暴,家?里?条件不太好,之前被校园霸凌过,挺惨一人?。你女朋友当初帮过他,可能他就因为这个惦心上了。】
【他妈带他妹,就是杨予微,改嫁到京北,对方家?里?有点儿底,觉得自己老婆这前夫不光彩,使了点儿手段,不然我一开始就查清楚了。】
【行了就这么多,你自己看着办吧。】
满屏的消息逐字看完,司琮也彻底沉了脸,耳机里?听着覃关在那边跟肖以鸣周旋,下颚绷紧,眼里?情绪快要压抑不住。
杜思勉想问,但一看司琮也那冷硬样儿,特识时务的憋回去。
“快点儿。”司琮也催齐靖帆:“再快。”
还是慢,他皱眉,一个冲动伸手去把方向盘。
”哥!哥哥哥!”杜思勉眼疾手快拦住他:“冷静,你闹出个什么事儿耽误时间覃关那儿更麻烦。”
司琮也摔回座椅,重重吐了一口气。
耳机里?,覃关声音还算镇定。
“杨予微是你妹妹。”
覃关第一眼见到杨予微就觉得眼熟,但一直没太深究。和肖以鸣接触以来没有任何好的回忆,她不想影响心情,强迫自己去忘记,所?以一直没能把杨予微和他联系到一起?。
直到杨予微转学走前留给她的那句话,再到后来见到肖以鸣,她才把这一切串到一起?。
“是,微微只?是以为你不喜欢我了才跟你过不去。”肖以鸣苦恼皱眉:“我替她跟你道歉,你别生她气,微微很好的。”
“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覃关再次强调:“以前帮你只?是顺手。”
“不对。”肖以鸣不信,他缓缓靠近覃关:“你不喜欢我怎么会帮我,还不止一次。”
肖以鸣眼神里的痴迷和缠绵让覃关恶心,她开始烦躁起?来:“那是因为可?怜你。”
“不是!你就是喜欢我!”肖以鸣低吼,面目出现?狰狞,眨眼间又软化下去,他弯下腰,双手捧着她的的手,额头虔诚贴在上面:“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覃关无动?于衷,她很想甩开他手,但又怕他看到手机,只?能忍着:“如果我提前知道你会给我带来这么大麻烦,当初我绝对不会帮你。”
覃关没转到京北之前,在威市二中,和肖以鸣是同班同学,他总是带伤来学校,独来独往,在外人眼里和覃关一样,都是孤僻的存在。
安排值日?卫生,他俩被分到同一组,一开始俩人?并没有讲过话,唯一的交集就是每周一早自习去室外做卫生。
后来覃关无意中看见肖以鸣被同校和外校的人?堵在巷子里?,书?包丢在地上,东西狼藉摊在周围,有人?动?手有人?旁观,嘻嘻笑笑以此为乐。
肖以鸣跪在他们中间,任他们打骂,低着头,卑微如尘土。
覃关站在不会被发现?的角落,找到一段警笛音频音量加到最大,那群施暴者即刻作鸟兽散。
到这儿,覃关其实就可以离开了。
可?看肖以鸣动作慢吞吞捡着书本和衣服,她还是走过去,帮忙捡起?丢最远的一本书?,拿出一包纸巾一起?递给他。
做完这一切才走,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后面好像又帮过肖以鸣一次?覃关记不太清了。她向来不会迂回婉转,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心意,并且后来知?道他给班上讨厌她的女生桌兜里放死老鼠恐吓,她就直白表明自己不喜欢他,开始疏远他。
这一操作刺激到肖以鸣,一次放学回家?,他在覃关回家必经的路上等她,拽她进巷子企图侵犯她。
最后被路过的好心人制止,肖以鸣算是作案未遂,因为还没成年惩罚不算重,被带了进少管所?。没过几天这件事开始在学校里发酵流传,覃爷爷覃奶奶怕覃关受影响,让覃宏宥把覃关接去了京北。
直到快两年后的今天,情景再现?。
“不是!你别说!”肖以鸣急得去捂她嘴,距离拉近,他呼吸喷洒在覃关脸上:“你就是喜欢我的。”
覃关说不出话,更跟他讲不清楚,闭上眼不看他,眼不见心不烦。
肖以鸣不在乎她回不回答自己,自顾自往下说,看见她手腕被绳子勒出红痕,他心疼的抚上去:“我不想伤害你的,但我看你和那个男生一起?进了公?寓,我很难过,可?我不怪你,我不在你身边你找别人?没关系,我不介意,但我现?在回来了你就只要我好不好?”
捂在嘴上的手松开,覃关下意识睁开眼,看见肖以鸣的脸突然放大。
马上就要碰到她唇时,房间外嘭一声巨响,脚步声逼近,包围在覃关周身的热气消失。
覃关看过去,司琮也出现?在门口,像是找到主心骨,突然就踏实下来,但又很矛盾的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狼狈。
司琮也揪着肖以鸣后脖颈子把他向后扔,肖以鸣从床上跌跌撞撞摔下去,落到地板上发出闷响,紧接着头皮一紧,司琮也抓着他头发往地上一砸,脑袋马上开始懵,鼻梁磕到发酸,肖以鸣挣扎着翻个身,司琮也拳头就跟着落下。
掌骨重重撞到他脸,一下比一下凶暴,司琮也跨在他身上,左手攥着他衣领把他半拎起?来抡,一言不发,眉眼狠戾。
肖以鸣敌不过他,毫无还手之力,完全被压制,几拳下去就鼻青脸肿。
“司琮也!”覃关见司琮也一点不收着,一时间有些害怕:“可以了司琮也!别打了!”
可?司琮也已经打红了眼,听都没听见她喊。
齐靖帆和杜思勉追上来赶忙过去把司琮也拉开:“差不多行了!你真想把他弄死吗!”
“为他赔进去自个儿不值当。”齐靖帆抵着他肩膀用力一推:“去看覃关。”
司琮也深呼吸口气平复了下,蹲床边去解绑着覃关的绳子,刚才还灵活自如的手现在有些发抖。覃关皮肤白,勒这么长时间腕骨红痕明显,司琮也扯开绳子随便丢开,一把抱住她。
沉默好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顺着她头发:“没事儿,不怕。”
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站起?来想打横抱着她出去,覃关余光被什么东西给晃到,毫不犹豫扑到司琮也身上。司琮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已经将覃关拽进怀里。
利器扎进皮肉里?,发出扑哧响,覃关被司琮也护得完好无损,听见他闷哼一声。
心脏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停跳,覃关呼吸顿住,茫然不知所措抬头看他:“司琮也?”
“你他妈!”齐靖帆急了眼,照着肖以鸣一脚踹过去。
司琮也把他揍的进出气都有些费劲,谁都没想到他还能有反击的力气,注意力没放在他身上,被他钻了空子。
肖以鸣倒在地上,执着地看着覃关,突然开始笑,丝毫不在意牵扯到脸颊和嘴角的伤口,嘶哑着嗓子:“我比他更喜欢你啊,但你不要我,我很伤心,那我只?好换种方式让你记住我了。”
他喃喃自语:“我不想这样的……”
“你他妈怎么不去死啊!”覃关抓起?手机使劲砸过去,撑着司琮也身子,手摸到他后背一片湿热,眼泪涌出来,慌到不行:“司琮也?”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知?道叫他名字。
他屈膝跪在床上,苍白着脸,轻声说:“好疼的。”
额头冷汗直流,他笑笑:“幸好不是你。”
凌晨医院格外寂静,手术室外的红灯亮着,走廊白光映衬浓重夜色,冰冷森然。
覃关坐在?对面椅子上,背笔直,一眨不?眨盯着手术室,搁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血迹已经干涸,还是能闻到铁锈味道。
浑身都绷着一股劲,从进医院开始到现在没再掉一滴泪,一句话不?说。
肖以鸣那一刀从后面扎进司琮也左肩膀,他?当时力气不?小,扎得挺深,差一点贯穿,具体情况还要等手术结束后才能知?道。
杜思勉留在?出租房等警察过去处理后续事宜,齐靖帆陪着一起来的医院,他?打完电话看覃关一眼,转身离开,没多会儿再回来手里拿了包湿巾还有一瓶水,递给?她:“擦擦吧。”
闻言,覃关睫毛轻颤,低头看自己手,血迹蔓延出不?规则又丑陋的边缘痕迹。
齐靖帆见她不?接,东西放到一边,跟她隔着一个空位坐下:“给他爸妈打电话了,俩人还得一会儿才来。”
覃关点点头。
“阿南是真喜欢你啊。”齐靖帆瞅着手术室紧闭的门,感慨叹息:“别看他?跟我和杜思勉玩得好,但他?跟我们挺格格不?入的,我俩谈女朋友的时候他就知道打游戏,要不?就跑着旅游,有?女生?跟他?表白?,都堵家门口去了他?都不?跟人谈,他?说跟不喜欢的人谈感情就没意思,是在?浪费时间和生?命,他?说他?就得找那种爱得不行的人在一起,不?然就浑身不?舒服,我跟杜思勉都笑他?矫情。”
齐靖帆怕覃关太紧张,有?心缓解氛围:“你知不知道阿南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覃关顿了下,侧过头看他:“不知道。”
开口说了进医院之后第一句话,声音干涩发哑。
“我知?道,我问他?来着。”齐靖帆来了兴致,跟在茶馆说书先生似的:“就你俩刚被?曝出来,我找他?打架去那天,我靠他可真不是人,小时候——”
正要切入主?题,一阵哒哒声由远及近逼过来,齐靖帆停住嘴,就看见容卿朝这边走,绸缎衬衫配半身裙,温婉不?失干练,即便知?道自己儿子躺在手术室里,表面依旧不?见慌张,是那种经历过风浪洗礼的稳。
她身后跟着一个男人,应该是助理。
覃关和齐靖帆同时站起来,齐靖帆叫了声“卿姨”打招呼:“叔没来?”
“他?去警局了,总不?能让思勉一个人管。”容卿简单解释一句,视线跃过齐靖帆落在他身后的覃关身上:“没事吧孩子?”
覃关自容卿过来就一直在?看她,那声“阿姨”卡在喉咙里不能像齐靖帆那样轻易叫出口,其实她和容卿接触不?多,就过年那阵打过一次视频,后来在朋友圈看到些有司琮也出镜的照片,再点个赞之类。
上次司琮也在?肺炎病毒爆发口独自开车去找她,这次又因为她受了伤,覃关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容卿。
听她这么一问,更是难受,张了张嘴,摇头。
“你没事儿就行,那司琮也就不算白挨。”容卿看见她满手血,皱了下眉,翻出湿巾把包交给?助理拿着,握住覃关的手给她擦:“怎么不?知?道去洗洗。”
“他还没出来……”覃关空咽下嗓子,怕给?容卿弄脏,接过湿巾自己擦:“阿姨我自己来。”
“医生?不?是说没伤及要害吗,不?用太担心。”容卿安慰她:“男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司琮也从小摔倒大的。”
原本容卿没来之前,齐靖帆还挺紧张的。他?们毕竟年轻,即便家庭富庶让他们眼界比一般人要开阔,但到底不如容卿他们这些长辈阅历丰富,遇事来得镇定冷静。
现在?容卿一来,像找到靠山一样,说话语气都恢复原状。
他?笑:“那老严重的刀伤让您说的跟摔了一跤似的,阿南听见又得嚷嚷说他?不?是您亲生?的。”
“本来就不?是啊。”容卿一脸轻松的眨眼:“不?早跟你们说过他?是我家门口垃圾桶边捡来的吗。”
沉重的气氛就这么散掉大半。
这时手术灯灭,门打开,医生?从手术室出来,众人结束交谈围上去。
“手术很成功,只是伤口很深,造成肩部神经和肩胛骨损伤,愈合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左手臂不?能过度用力,正常生活不太会受影响。”
容卿不动声色松了口气:“好,谢谢医生?。”
覃关紧绷着的弦稍微缓和,心跳陡然落空一拍,眼前黑了下,她用力抠着掌心强迫自己清醒。
麻药劲过,中途司琮也迷迷糊糊醒过一次,没多久又睡过去,后半夜伤口发炎引起高烧,好一阵儿忙活,天亮时各项指标才恢复正常。
肖以鸣那事儿报了警,警局那边肯定会通知覃关父母,覃宏宥和江锦禾都在?外地出差,买了最早航班回来,到京北时,事情已经被司承尧处理的差不多,但是牵扯到覃关以及之前的事情,司家不?好全?权接管,还得看覃宏宥怎么说。
警局那边调查后告知司、覃两家,因为长期遭受家暴,肖以鸣精神出现问题,在?他?的认知?里覃关和他?是两情相悦,司琮也是第三者,这才导致他?偏激伤人,但他?在?两次行动过程中都处在清醒状态,而?且已经成年,绑架加上故意持刀伤人,坐牢没跑,至于是几年,就另说。
司家这一辈就司琮也这么一个独生?子,司老爷子知道后气得打电话骂了司承尧半个小时,冲这点肖以鸣这人就不?会被?简单解决。
当年肖以鸣父母离婚,肖以鸣主动让母亲带走杨予微,所?以杨予微很感恩这点,母亲再婚后怕婆家不?满,就和肖以鸣断了联系,但兄妹俩感情很好,杨予微私下里时常接济肖以鸣,得知?他?进少管所?,过去看他?,在?他?的描述里勾勒出覃关负心女、喜新厌旧的形象。
她想要为哥哥做点什么,就央求母亲和继父转学到四中,对覃关实施报复。
事情闹成现在?这样,肖以鸣父母都被通知到位,肖母婆家有?点背景,但在?司家面前还是小巫见大?巫,肖母对前夫恨之入骨,几年优渥生活她更是舍不得,当即和肖以鸣划清界限,没有?他?这个儿子。
肖父在警局大闹,骂肖以鸣丢人现眼,又骂肖母忘恩负义,连带着她新夫家一起,撒起泼来不?分场合,最后被警察拘留才老实下来。
至于杨予微,听说被送到了外地,算是流放。
覃宏宥和江锦禾处理完事情来医院探望了下司琮也,他?当时还在?睡,没醒。
想跟覃关聊两句,看她坐在病床边不愿动弹,知?道她没心情,就暂时作罢。
覃宏宥是出了这档子事才知道覃关和隔壁司家儿子之间的小秘密,回忆起江锦禾从头至尾的表现,她仿佛一点都不?惊讶。
“你是不?是早知?道幺幺和司家那儿子的事儿?”出了医院,覃宏宥暂时拦下要离开的江锦禾。
“知?道。”
覃宏宥皱眉:“那你怎么不跟我说?”
太阳晒,江锦禾向阴凉处站:“跟你说干什么,你又不?在?乎幺幺。”
“她是我女儿我怎么可能不在乎?”
“你在?乎?我从幺幺三岁跟你结婚,一直到她十三跟你离婚,这十年里头你自己数数你跟她说过几句话?抱过她几次?”江锦禾连夜飞回来不停歇的转,再加上担心覃关,情绪处在?尖锐状态:“那个人之前就差点儿害了幺幺,你说你会处理好,这就是你处理的结果?”
声音随着质问逐渐加大?,门口有?人出来,往他?们这边投去探询的目光。
江锦禾双臂环起,手包挎在?肘弯,深呼口气尽量平静下来:“我理解唐清离开对你打击很大?,但幺幺是你们唯一的女儿,你不?好好爱她就算了还迁怒冷落她,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插手过你怎么对待幺幺,因为这个结得你们父女俩自己解开,但这种事情发生?这两次真的就够了。”
“你要是觉得你现在有另一个女儿无所?谓了,就把幺幺给?我,我接走。”
“我……”
覃宏宥欲言又止,但江锦禾已经失去等他组织语言的耐心,不?带任何留恋转身就走。
覃宏宥站在原地出神半晌,离开时肩膀下垮,背影有?些落寞。
司琮也彻底清醒时是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夜色才褪,天空呈现灰蓝色,偶尔几声鸟叫,卖早点的小贩已经开始在路边支摊,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苏醒过来,又是新一天开启。
他?肩膀伤在?后面,从手术室推出来到被挪到病床,一直都趴着,睁开眼下意识想起来。
“别动。”覃关一直在?病床边,他?一醒她立马就知?道,轻轻按住他后腰:“你要干什么跟我说。”
司琮也迅速扭过脸,动作一大?还是车扯到伤口,疼痛骤然加剧,但他?没管:“你没事儿吧?”
“没。”
她被他护得极好,怎么可?能会有?事。
司琮也费劲巴拉的转着眼:“就你自己?”
“叔叔阿姨刚走,回家给?你拿换洗东西了。”
“成。”唯一惦记的人就在眼前,其他?的司琮也就不?是很在?意,他?看着覃关快垮到嘴角的黑眼圈:“没睡觉?”
“睡了。”
其实没睡,一直熬着守着司琮也,脑子里回放着在出租屋那一幕以及他?满背是血的样子,根本不?敢闭眼,更不?敢看不?见他?,只是趁容卿在?的时候匆匆在病房里洗澡离开了一小会儿。
但又怕他担心,撒了个谎。
司琮也往右侧翻,覃关赶忙站起来去扶,他?顺势攥住她手腕拽了下:“上来。”
“干什么?”
“上来睡觉。”
“你好好躺着,我困了自己会睡。”
“你别让我废话了行不?行,我虚着呢。”司琮也用伤拿捏她:“非要我现在?这样下去抱你?”
覃关真是怕了他?了,他?想做的事情千方百计都得完成。
脱了鞋上床,小心翼翼躺下,和他?保持半人宽的距离。司琮也住的单人病房,空间大?,与?小型公寓无异。
司琮也重新趴回去,跟她拉近,摸索着勾上她的小拇指,覃关蜷了下指节,去看他?。
司琮也已经闭上眼:“别看我,睡觉。”
他?且得恢复,伤口深又流那么多血,现在?正蔫,容易嗜睡,说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消耗完他的精力。
听着他?平缓的呼吸声,覃关动了动,只敢把脑袋朝他靠得更近些,缓缓合上眼。
无所放置的心找到着陆点。
这段时间覃关一直在?医院陪司琮也,把司琮也照顾的可以称得上是无微不?至,说他?是祖宗都不?为过,说什么都不?反驳,要什么给?什么,就是他故意犯贱逗她,她都不?像之前那样反击,大部分时间都随他。
司琮也一边享受她的亲近,一边又时不?时盯着她出神。
司承尧和容卿偶尔过来,但还是把更多时间都留给他们两个,俩人都没怪过覃关一个字,反而?叮嘱她别太累注意休息,覃关每次听都笑着应好。
覃宏宥和江锦禾后来又分着过来看了几次司琮也,每人每回来都拿一堆营养品,司琮也叔叔阿姨的喊着,比见着亲爹妈都热情。
对于覃关和司琮也,谁都没有?多说过什么,仿佛默认同意。
这天下午,司琮也问覃关想不想吃冰,覃关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正巧医院对面有家两人都喜欢吃的冰的分店,司琮也本来想叫跑腿,覃关怕买不?好,就亲自去。
回来时,病房门虚掩着,覃关以为是护士来换过药,没多想,正要推开进去,就听见容卿恨铁不成钢的骂声。
“你别给?我犯病司琮也!过年那阵儿你要去威市我让你去了,隔三差五回国我当不?知?道,你现在?把自己弄成这样我没怪过你和覃关一句,但你别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对你的忍耐程度。”
“我跟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以后什么都得交给?你,好不容易拿到offer的学校不?想上说要考回国,你有一点儿脑子吗?”
覃关滞住,松开门把,侧过身靠在?旁边墙壁上,对面墙上挂着一些养生知识,透明亚克力板映出她模糊的轮廓,买来的冰激凌拎手里垂在腿边。
“你最好趁我现在?对覃关印象还没改变前赶紧给我把态度摆正,不?然到时候别说我会不?会同意你俩在?一起,你这儿子我要不要都是一回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自己有能力离开家无所?谓,但你要搞清楚,别人之所?以会高看你一眼,是因为你爸跟我把你身价抬高了,不?然你司琮也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冰激凌盒贴上皮肤,些许凉意却冰的她猛打一个冷颤,恍若如梦初醒,她没再停留在?病房门口,朝来时的方向走回去。
病房里母子俩的谈话还在继续,容卿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抱臂沉着脸看床上的司琮也。
司琮也半坐靠在病床头,他?嫌病号服不?舒服,穿着自己的睡衣,黑色衬得他?脸色有?些苍白?:“妈,我都考虑好了,国内大学不比国外差。”
容卿怒气峰值到达顶点逐渐回落:“是,你都考虑好了,那覃关呢,你考虑进去了吗?”
司琮也点头:“当然。”
不然他回国是为什么。
对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态度,容卿冷嗤一声:“你要是真为她考虑就不?会不?管不?顾地回国,你就没想过你这么做会给她多大压力?”
司琮也眼睫颤了下,想起在?这件事之前,两人在他公寓吵得那次架,一时没说话。
“儿子,恋爱不?是这么谈的。”容卿叹口气,强硬的态度稍软化:“你喜欢一个人对她好这没错,但你得有?度,一段关系里的确很难做到两方付出对等?,你可?以比对方付出多一些,但不?能太过头,不然天平歪的太严重迟早得翻。”
“你觉得你现在因为覃关考回国,为爱情不?顾一切特潇洒,那覃关呢,她以后就会一直生?活在?你的阴影里,想着你为她放弃了什么,对你愧疚,对你卑躬屈膝,这是你想要吗?”
“我——”司琮也无力辩驳,他?现在?好像陷入一个怎么都走不出去的怪圈里,找不?到出口,看不?见方向。
“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和你爸对待感情的态度,但你这样没比我俩好多少,你给?覃关的太沉重了,她不见的承受得起。”
“你俩的关系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容卿身为局外人看得清清楚楚:“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分开,对你俩都好。”
“你得先顾好自己才有余力去爱别人。”
她等下还有视频会议要开,时间差不?多了,拿上包起身,到底是亲儿子,不?忍心看他?无措,临走时像司琮也小时候那样揉了下他?头发:“建议我给?了,好好想想吧。”
覃关在?楼下花园坐了许久,草坪上有?个穿病号服的小男孩在放风筝,她就看着那风筝发呆,最后被手机震动打断。
司琮也打来电话问她怎么还没回去,她说冰激凌店太多,在?排队,马上就回。
挂了电话后,她把早已经融化成水的冰激凌丢进垃圾桶,又折回店里重新买了份。
回到病房,两人都装得若无其事,和平常一样,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不存在。
司琮也身体底子不?错,又被?人精心照料,伤口没再发过炎。中伏天开始,夏季进入鼎盛时期,天气又闷又热,太阳光晒得人皮肤发疼。
司琮也的刀伤恢复的七七八八,美院夏令营的日子越来越近。
医生准许司琮也可以出院,覃关陪他?做完最后一次检查,路过住院部花园,司琮也突发奇想要坐一会儿,拉覃关一起。
凌晨下过一场暴雨,现在?清凉不?少,还不?算热,两人并排坐树荫底下,保持着不?到一臂距离,亲近又疏远。
好像是预料到事情接下来的走向,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半晌,司琮也问她:“夏令营是不是快开始了?”
“嗯。”覃关低着头,地上有?他?和她的影子:“还有六天。”
日期脱口而出,就是一直记着。
司琮也点点头,他?搓了把脸,有?些颓:“那天在公寓说得话你别往心里去,我没怪过你,别生?气。”
覃关轻声嗯:“我知道。”
怎么会生他的气,根本生?不?起来,他?总有?办法化解。
两人之间,向来是司琮也找话题引导,现在?他?思绪完全?断着,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