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的车,老板原来开了两年不太爱惜,拿过来的时候已经半旧,再平时跟着他们走南闯北各种造,外壳各处都是被剐蹭的痕迹,内里平时顾齐抽烟醒神的,侵染着一股味儿。
太阳一晒,那股味儿出来,再加上发动车时轰出的那股油气和车内热气,别提多冲人,顾遇一打开车门就闻到了。
实际往常也是这样,但他都没怎么管过,反正自小活的糙,为了赚钱什么味儿里没滚过闻过,进车里忍一段一下就过了。
先前孟舫劝他换车,说他这辆车实在被折腾得太旧了,算起来才四年车龄,看起来却十年不止,里面的味儿更是难闻,臭味儿冲天,他这个不晕车的人,坐进来都感觉要升天。
他当时不以为意,觉得车能开就好,反正他不晕车,那大几十万他再拿去投个别的生意更好。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这股味儿在他鼻尖突然变得明显起来,难闻起来。
这小破车她坐得惯吗?
“我给车子通一下风,你在边上等我一下。”顾遇顿一瞬,抬眼看向陆娇说了句。
“嗯,行。”给车子通风这个事在陆娇这儿算寻常,上辈子她出行,车子都是提前通风弄好的,她没多想,点点头,站一边去了。
顾遇却在她走后,轻轻的啧了一声。
不知道是为自己今天的各种莫名其妙,还是为别的。
“好了,上车吧。”
坐进车里把车子发动,两侧车窗打开,再空调开起来,感觉味儿散得差不多了,顾遇喊了陆娇,想起他先前开车门的时候,把手似乎很烫,他又舌尖抵抵上颚,又下来给她开了车门。
这服务有点周到了。
陆娇不禁看了他一眼,她记得他和她说过,他说他年轻的时候,是大老粗一个。
那时候脑子里只有赚钱,吃喝拉撒都是随便将就。
他那时候凶,性格说话也直,没有姑娘敢靠近他。
但就这么一点儿时间相处,她却发现,男人的说法出入很大。
虽然他穿着打扮随性不讲究了点,但和凶搭不上边,他很细心周到,并不是他说的那么直。
就像先前在饭店,她只是问了一句烫碗,他就主动替她烫了碗,她别的暗示的话都没讲出来。
还有吃饭的时候,她现在回想,他虽然没怎么说话,但他其实有注意她。
不然他不会在她放下筷子后才放筷,还有,后半段她想吃什么菜的时候,她几乎没自己动手转过桌。
一次是巧合,次数多了还是吗?
还有刚才,他会给车开通风.....
他这样做,是不是说明,他其实对她有点意思?
“谢谢。”
陆娇心头微动,却没立即问,她道声谢,坐进了车里。
车子往麻纺厂开,车里味道逐渐散去,为避免空调没效果,车窗全部关上,密闭的空间,顾遇坐在驾驶位,陆娇在副驾驶,比饭店更近的距离。
空调风吹着,顾遇鼻息间都是边上人身上散出来的馨香,那香气像果香又像花香,清新好闻,却又有点霸道,不动声色把人包裹一样。
太异样的氛围。
这车平时没载过别人,多是他和顾齐在开,这对顾遇来说是头一遭,他感到不自在,便手把着方向盘,视线一直看着前方。
“你等下还有事要忙吗?”
陆娇见顾遇一心一意当他的司机,一点儿没有说话的意思,心里拿不准他的态度,不得不再次没话找话起来。
“嗯,还有事做。”顾遇淡淡回了一句,很简短,一点没有聊下去的意思。
似乎是真打算把她送到家就说拜拜了。
陆娇又看他一眼,片刻,她应一声“哦”,跟着陷入沉默。
环南路离麻纺厂并不算远,开车七八分钟,骑自行车也就十几二十分钟。
常庆芳会把两个人见面的地方选在环南路,一是听顾齐说这两天他们会呆这边,她不想顾遇再用什么没时间的借口不见人,另一个也是因为离得近,方便,没多久车子便稳稳的停在了麻纺厂老家属院门口。
“到了。”
顾遇看陆娇正望着前方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确定她有没有反应过来,出声提醒了一句。
“嗯。”陆娇应一声,却没立即下车,她手抓着包带搅了搅,她在犹豫,要不要直接问他。
问他,他对她是个什么看法。
她实在搞不懂这男人什么意思。
如果是对她没意思,他不会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举动,就算心细,也没必要表现出来。
上辈子男人事业成功,为人收敛锋芒后更是温润如玉,招人得很,他身边试图靠近的女人一直不少。
但她从来没为那个担心过什么。
他从来都是在第一时间就处理妥当了,根本都舞不到她面前来。
他在兄弟面前是最可靠的兄弟,在下属面前也是最好的上司,但他处理那方面的事,手段从来不软,甚至让人惧怕。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就是对他用手段,都不会选美人计。
他也从来不会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
别说是给别的女人开车门,就是下属汇报工作他都知道避嫌。
曾经有人在她面前来说,男人没有不偷腥的,只是他手段高,她没发现而已。
她听了都是笑笑不说话。
毕竟除了她,没人知道,自从两个人在一起那天,就因为她说了句,万一你在外面偷吃怎么办,男人就在自己身上装了个摄像头。
他还死乞白赖求她,每天至少用摄像头看他两次,然后手机和他视频一次。
有时候他还抽查她,看她到底有没有关注他一天做了什么。
十年如一日,他们两个把摄像头当成了两个人当连体婴儿的工具。
男人自己不肯承认,但她却知道,他是有点恋爱脑和偏执的。
他喜欢她,就是死心塌地那种,他是最怕她误会的。
他巴不得她天天监控她,她不愿意,他就自己监控自己。
用男人的话来说,他忠于他们的感情,如果有一天他发现自己不忠了,他会自己解决掉自己。
年岁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脾性,但总不能什么都改变。
像这种分寸感和边界感,他不可能是后天才有。
所以,她可以确定,他是对她有好感的。
但她要问吗?
如果问了,他否认了怎么办?
他们就这么说拜拜了?
那她费劲巴巴促成这次见面做什么。
如果不问,那他们下次见面什么时候,回去大姨问起,她怎么说。
大姨一直觉得她是最好的,值得最好的,要是觉得她在顾遇这儿受了冷待,她的反应可以想象,那才是彻底的要说拜拜了。
“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嘛?”最终,陆娇转眸看向顾遇问道。
“等会儿回去,我大姨肯定会问我,我们今天怎么样了。”
顾遇手还搭在方向盘上,闻言他把着方向盘的手微紧一下。
陆娇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在问他对今天两个人见面的看法,还有今后继续发展的可能。
有些意外,又不太意外。
虽然最开始见面的时候,他以为她又被他吓着了,见面吃个饭就会结束,但从她关心他脸上的伤来看,她对他并没有反感。
那他现在该怎么回?
他不知道陆娇家里是做什么的,什么家境,但她的相貌,气质,还会画画,播音,这些都说明她绝不会是普通人家。
他们两个,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她漂亮,气质出众,讲究,精细......
他呢,大老粗一个,没什么文化,只是目前有几个钱。但他有的那点钱,其实真拿到大城市去说,也算不得什么。
他们并不相衬,就像他这辆小破车,他觉得根本不配载她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边丽芳外甥女,他们可能一辈子不会有什么交集。
但不合适,这句话到喉咙,又被他全吞回去。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他说出这句话,他会后悔。
不能否认,他对她有感觉。
不然今天在包间不会那么平和融洽,那顿饭不会吃下去。
他更不会有那么多的不正常想法和反常举动。
不会因为在车子里闻到她身上的馨香就张皇,控制不住去闻,上瘾一样,同时又觉得自己卑劣,下作。
他只能保持克制,不去看她,不再生出更多的下作念头。
她就是耀眼的明珠,璀璨光芒,看到的人很难不被吸引。
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对男女的事有了那么一点念头,他并不想就这么放下。
但就这么在一起,会不会太快了?
他不是刚从学校出来只知情爱的毛头小子。
他十四岁就开始在外面想法挣钱,十七岁高中毕业就弄了辆车外面闯,什么都见过。
像他妈李莲那种累死老公,却在老公死后三天就和别人上床的他都见了不少。
他一直觉得,情爱这东西,在现实面前最不堪一击。
有好感又怎么样,很相爱的两个人,感情破裂也会很快。
太快,太像梦的东西,一般不长久。
他对她有多少了解?
她对他又有多少了解?
都不了解,只见一面,看个人长什么样能确定出什么?
“你车还买吗?”好半天,顾遇偏头回望向陆娇,吐出这么一句。
“什么?”
顾遇沉默的时间有点久,陆娇有点担心他会说不合适之类的话了,她毫无预料会等到这么一声问。
问她还要不要买车?
这是什么回答?
“我就是想起你让张显转告我,说想便宜五百块买那辆255给你哥,所以问问。”
顾遇只是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下两个人之间,但想来想去,他只想到她买车找张显传话便宜五百块钱的事了,话就那么冲口而出了。
见陆娇脸上愕然明显,他出声解释道。
“哦,是这样啊。”
那这是什么意思呢。
不直接回答她问题,但是提到买车,是要约她下次见面?
如果是这样的话……
陆娇手指搅着包袋,片刻,她轻抿一下唇,笑了:
“要买的,不过5500对我来说有点贵了,你给便宜吗?”
“嗯。”顾遇盯一眼她颊边露出的两个清浅梨涡,应了声。
“你还要买的话,你和张显说的那个数,可以。”
“买,当然要买!”陆娇唇角翘起的弧度加深,立即回道。
陆娇太知道男人了,让他生意上让利,那无异于割他肉,她当初和张显说那个数,就是吃准了这个抠门鬼不会同意,她才好一趟趟过去蹲守他。
结果他现在竟然同意了!
这男人就是对她有点意思了。
虽然不知道有多少。
500块……这样也行吧,她也不是不能再等等。
这样想着,陆娇便又和他说了说她对255那辆车的看重:“255我是诚心想买的。”
“不知道你听过我大哥的事情没有,他五年前腿伤,因为治疗不及时,医生那边又出了小纰漏,他的脚没恢复好,出现些问题,之后他就不怎么出门了……”
陆娇说起叶岺的事,脸上的笑微敛。
“他现在也就偶尔回去乡下看看老人,或者我过来的时候他陪我,会出去逛逛,我想他有辆车会喜欢出门一点。”
“255轻便,好发动,最适合他。”
她对叶岺很在乎。
看来她和叶家人关系很好。
顾遇看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要?我......”
“你什么时候有空啊?”顾遇正要说他和张显说一声,就听陆娇问道。
“我去车行找你。”
陆娇仰眸望着他,眸中盈盈,像载满了细碎星石。
顾遇看着她的眼睛,片刻,他喉结轻滚,道:“后天,我有空。”
“那行,那后天,上午下午你都在吧?我早上九点左右过来?”
“嗯,如果公车不晚点的话,我九点应该能准时到。”
“那就这么说定了?”
陆娇几乎不给顾遇拒绝的机会,把话一口气说完了。
顾遇也知道她的目的,这点小心思,她瞒不过他,她知道,他也知道。
两个人就是周瑜打黄盖。
顾遇点点头,同意了:“嗯。”
“那行,那你今天有事,先去忙,对了,脸上的伤别忘了上药。”
陆娇这会儿心情就像雨天出了太阳,好极了!她抬手开了车门,要下去的时候,她想起什么,手伸去小包包里摸了下,摸出一块白巧克力。
“这是我今天准备着晕车用的,但你车开很稳,没用上,给你吃,后天买车,再请你吃饭。”
陆娇说着,也没让他伸手,直接拉过他的手,把巧克力塞进了他手里,再笑着朝他说了声:“我走啦,后天见!”
陆娇说完,转身走了,她走得不算快,也不慢,步子轻盈,身姿袅袅娉娉,说不出的好看。
顾遇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她走进家属院,倩丽身影渐渐不见,又低头看了眼摊在手掌里那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掌心处仿佛还有她温软手指刮蹭到留下的余温。
片刻,他垂眸低笑一声,剥了巧克力糖纸,塞进嘴里,再发动车,往重工家属院去了。
车开得飞快,一会儿消失在家属院门口。
“大姨, 这是怎么了?”
正中午一点来钟,家属院这边太阳正直晒的时候,筒子楼就和被火轰着的炉子一样, 院子里种的几棵大树在这个时候取不了什么遮阴作用。
平时这个点儿,整个家属院都异常安静, 大家不是躲在家里吹风扇乘凉, 就是去厂子后面那个防空洞里乘凉午歇了。
但今天的家属院却异常热闹, 陆娇走进家属院, 就看到楼底下围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的聚成一堆, 有些人手里拿着一把蒲扇, 有些手里还拿着个吃好了的空饭碗, 各个七嘴八舌的, 像是在议论着什么。
陆娇好奇的看一眼,在其中一堆婶子群里竟然看到了举一把蒲扇挡着太阳在和人说什么的边丽芳, 她不由走了过去。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边丽芳看到陆娇, 她头顶的蒲扇一下放了下来, 赶紧拉过陆娇问道。
“你自己回来的?怎么没给你姨爹打电话?”
“不是, 我不是自己回来的......”
陆娇解释一句, 碍于边上的人都看着, 她没好顾遇送她回来的事说出来, 正犹豫怎么说,边上突然想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边丽芳, 你可得小心了,你外甥女这么漂亮, 要被那傻子看上,给扒个衣裳......”
“闭上你的臭嘴!”
边丽芳脸色刷的拉下来, 狠狠朝对面瞪过去。
“一张嘴吃了大便,吐的都是堆屎!蔡老货,你给我记着了,我外甥女要是出事,第一个就找你。”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骂那么难听做什么,还找我,我说什么了?”
蔡婆本来是看到陆娇,想起前两天和常庆芳吵架的事来了,当时她刺激常庆芳去找边丽芳做媒,本来是想让常庆芳去边丽芳那儿碰壁,最好是被打出来的。
结果没想到常庆芳确实去找边丽芳了,却是一脸笑从边丽芳家出来了,第二天她竟然还来厂子里找边丽芳了。
很大可能两个人已经和好了,边丽芳还帮忙给安排做媒了。
常庆芳这些年为了顾遇亲事,花了不少钱给她,现在突然没有了这么大一个来钱处,蔡婆心里实在是恨,恨常庆芳不识好歹,也恨边丽芳抢她生意,于是,她看到陆娇,就没忍住刺起来。
哪想到边丽芳竟然一点不顾及这么多人在,当场翻了脸,她脸上挂不住,立马还嘴道,又拉着边上的人评理。
“你们说,我难道说错什么了?我先前和你们也这么说的,都看好自家闺女,要出了事,哭都没地方说去,你们都能接受我的话,怎么她边丽芳就不行了?”
“我真的冤死了我!”
“你冤没冤死你自己心里有数。”
边丽芳冷冷的刮她一眼:“你记着就是了,还有,下次再让我听到你乱嘴喷粪,我直接撕烂你的嘴!”
“走,我们回去。”
边丽芳不想搭理蔡婆这种烂八婆,更不愿陆娇扯进这些污糟里,她拉过陆娇就往楼上走。
陆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冷瞥一眼还在喋喋叨叨还嘴的蔡婆,跟着边丽芳走了。
筒子楼就像个铁皮炉子,屋里又闷又热,一进门,就是滚烫一股热气袭来。
边丽芳进了屋,先去开了叶军山才买回来的电风扇,想起蔡婆的缺德话,她心里的怒气上来,她一把将蒲扇拍桌上,端过矮桌上的茶缸,哗哗给自己灌下两大口,又骂了一遍蔡婆。
“这个蔡老货,真是越老越讨人嫌,还好不住一栋楼,不然没得恶心。”
“娇娇,你以后看到她,离远一点,这种人嘴巴臭,心眼小还毒,胆子没多大胆子,但小阴糟心思不少。”
“好,我知道了,大姨。”
陆娇前世在这边住过一段时间,但那会儿她每天忙着赚钱还债,没注意过蔡婆这号人,但听边丽芳形容,想来就是个看不得别人好,嘴巴臭的缺德老太婆,要对付这种人,她有的是手段,看边丽芳气着了,她听话的应一声,又劝道边丽芳:
“大姨,你别气,跟那种人没什么好气的,那种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越搭理她,她越当回事,不理她就没事了。”
“对了,楼底下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这么多人在。”
陆娇说完,注意到家里很安静,要往常她回来,叶小俊和叶妮早出来了,今天却没有。
“小俊和妮妮呢,怎么没在家。”
“小俊去保卫科那边了,妮妮......”
边丽芳说着,顿了顿:
“楼下是出了桩事。”
“二号楼一家人把她们先前扔乡下的傻孙子接回来了。”
“那傻子在乡下长大,不知道谁给教的,看到漂亮小姑娘就嚷着要看咪咪……”
“中午的时候,他在厂门口外面那条小巷子里,把厂里机修工李师傅家闺女给拦住了,估计看小姑娘害怕他,壮了他傻胆了,竟然直接动手去扒小姑娘衣裳,幸好当时你姨爹送完你回来撞见,把小姑娘救了下来。”
“那小姑娘是妮妮和小俊原来同班同学,这次被吓得不轻,人都呆掉了,只知道哭,她家里想着她平时和妮妮关系好,把妮妮叫过去陪了。”
“那小姑娘这种情况光陪着不行吧,她这样被吓着......”
陆娇听完,刚想说那小姑娘这种情况恐怕得心理干预才行,却突然想起,这个时候,大家估计听都没听过心理干预这个词,余暨这个地方更不可能有了,只能等叶妮回来问问,看看那个姑娘什么情况再说。
“那傻子怎么处理的?这事报警了吗?”
“没,先前我们聚楼下就为了这事。”
“那傻子父母当年是为了厂子没了的,对厂子有功,他唯一的大哥,前段时间出去帮厂子送货,路上遭到抢劫的,连人带车出了事,现在人还在医院人事不省呢。”
“这傻子现在成了那家的独苗苗,那家人去厂子里哭,说无论如何不能报警,厂子里领导感到为难,正把两家人叫到保卫科那边做工作呢。”
“我看这事啊,估计最后就是厂子里给点补偿了事了,毕竟人是傻子,又才十七,还没成年,就是报警也不会怎么样。”
边丽芳说到这儿,叹了口气,想到什么,她又转头看向陆娇:
“那傻子本来在乡下是给太婆带的,但他太婆今年没了,送回乡下的可能性都很小,在厂子里没想到法子安置他之前,你和妮妮出门一定要注意,最好不要单独出门。”
这种事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有发生,哪怕是几十年后,也经常能看到疯子砍伤人的新闻。
陆娇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只能点头说:“我知道了,大姨,我会注意的。”
“也不用太担心我,我先前在海市的时候,和我们边上一个邻居家叔叔学了点防身术,只要不是很厉害的人,我能对付,主要还是妮妮那边,她如果还要去陪那个小姑娘的话,让小俊跟着比较好。”
边丽芳听陆娇说学过一点防身术,心里稍微放心了点,但她还是说:
“学了防身术也要注意,妮妮那边我和小俊那臭小子交代了,让他等会儿去接妮妮回来。”
“对了,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边丽芳想起陆娇这么快回来的事,赶紧问道。
“和那小子见得不好?”
“什么原因啊?你没看上他?还是他没看上你?”
边丽芳说着,又摇了摇头。
“不能!他要看不上你,他绝对眼瞎了。”
“这往后啊,他就打光棍儿,一辈子的!”
“......大姨,”
听出边丽芳话里带的气性,陆娇忙喊住了她。
“没有不好,挺好的。”
陆娇说起和顾遇的事,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害羞的,她声音变得小声。
“刚才他送我回来的。”
“呃,”
边丽芳看着陆娇脸上微含的羞意,她愣了一下:“你们这是都看中了?”
“嗯。”
陆娇点点脑袋:“他下午有事忙,我们约了后天再见面。”
陆娇对顾遇算了解,他虽然没明确回答她问题,但能和她约定三天后见面,已经是一种信号释放。
她这么和大姨说完全没问题,大姨去问二婶,也不会出错。
“都约下次见面了,已经成了啊......”
边丽芳眼里顿时复杂起来,她觉得自己在陆娇相看这事上,真的是最纠结的了。
孩子要是成了,她愁,这相得不好不好,她也发愁。
“那你们没谈别的吧?”
“娇娇啊,大姨是支持你找对象的,不过我们找对象没必要太早结婚对不对?总要多了解了解,光见一面......”
“对!”
陆娇附和一声。她听懂了边丽芳的意思,其实不用边丽芳说,陆娇也没打算那么快就和顾遇结婚,虽然顾遇是男人,但两个人相隔了十年时光,年轻时候的顾遇和十年后的男人,是有不同的。
她了解上辈子的男人,却不了解这辈子的顾遇。
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光凭借上辈子的记忆去维持,何况,这辈子的顾遇什么也不知道。
这对他是不公平的,她希望男人少受苦,避开那一场灾祸,至于以后,她觉得顺其自然。
他们能相爱,相伴一生是最好。
如果不能,她会遗憾。但她能看到他这辈子安好,长命活到九十九,她也接受。
“大姨,你放心吧,我没打算那么快结婚呢。”陆娇回神,亲昵的过去挽住边丽芳胳膊,依偎着她保证道。
“你看我这工作都还没定下来,不着急的,现在不是流行谈朋友嘛。”
“我就先和他谈一段,相互了解一段。”
“对,对,大姨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他催你的话,你再回来和大姨说,我们再考虑见他的,见了后再商量别的事。”
边丽芳连连点头,想起她偶尔见厂里那些小年轻谈恋爱,偷拉小手,有时候还躲车间背后去亲嘴的事,她看着陆娇脸色又古怪起来,她咬咬牙,又和陆娇叮嘱道:
“不过谈恋爱也要注意,要是拉拉小手还行,如果他想要带你钻林子,亲嘴的话......”
“大姨,我知道了,我有分寸的!”
陆娇上辈子也活了好些岁数了,但大概重生回来,身体年轻了,她心也跟着年轻了,听到边丽芳说这些,她禁不住头皮发麻,脸也热烫起来,她急忙道。
“行行,你有分寸就行。”
边丽芳看陆娇害羞了,她也不说了,只又问她:“那你们今天见面聊些什么?”
“你给我说说,我等下还要去见常庆芳的,别什么都不知道,被她拿捏住了......”
边丽芳边问,边拉着陆娇去长椅上坐下,大有大谈细谈的意思。
重工家属楼,常庆芳也再一次拿起电话准备打呼机给顾遇。
她先前担心顾遇不去相亲,直接班都没上,就坐在电话旁边夺命呼顾遇顾齐。
听顾齐说顾遇已经去就饭店见人了,她又担心人把事情搞砸了,在家里坐立不安。
等过了十二点半,她就开始打电话给顾遇,打了几遍没有接,她才想起顾齐先前和她说过,他大哥的大哥大这几天没带在身上,只有一个呼机带着的事,只是她呼机打了许多回,顾遇却一通也没回过来。
“这个臭小子,成不成好歹回一通电话啊,难不成和娇娇聊得好,完全没空?”
常庆芳琢磨着,心里更有劲儿了,又打了一遍呼机电话。
顾遇把车开到家门口,从储物格里把呼机掏出来,不出所料就看到上面来了好几十通讯,他没耽搁,把头上的假发扒了,锁好车上了楼。
常庆芳听到开门声,看向门口,见是顾遇,她赶紧扔了电话过去:“你回来了?”
“你去见娇娇了吧?咋样啊?”
常庆芳接连问两声,没等顾遇回,她又问出她最担心的问题。
“你没把人姑娘给得罪吧?”
“我先前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在忙就挂了电话,我也没来得及给你说,不知道你弟给你说了没。”
“那姑娘是边丽芳给介绍的,还是她外甥女,我这回真的是老脸豁出去,费了老半天劲才让人点头给相看一回,你要把人给得罪了,边丽芳能和我再干一次架。”
“......”
问题实在太密集,顾遇脑袋都听嗡嗡了,他顾不得去倒水,赶紧先回了句:“去见了,没得罪。”
“没得罪?”
“那就好,那就好!”
常庆芳轻拍拍胸口,可给她急得,胸口都累得慌了,看顾遇去桌前倒水喝,她又赶紧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