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绾一副学到了吧的神奇，子安还没来得及点头呢，一阵狂风就席卷而来。
听了半天的城隍，也总算是按捺不住了。
他直接用雾气把这些人都卷了进城隍庙。
你们这些人，在别人家门说些什么鬼东西！
什么又小又破，什么奇货可居！
我的城隍庙，大着呢！

第22章 槐山村22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和嬴政、刘彻被城隍领进门的情况不一样，这批“送新娘”的队伍可以说是被城隍卷进去的。
还是听江念绾说他的城隍庙，又小又破，甚至破到可以标新立异当做特色，被气到不行的城隍。
所以他们一进来看到的直接就是刘彻嬴政被一路带到最后看到的画面。
当然，城隍觉得那一路的风景是值得欣赏的，是他的绝美创作，是理想中的城隍庙。
在两位皇帝眼里，或许正是江念绾的那套理念吧。
没见过普通的，挺有意思。
江念绾她们直接被空降到三座城隍庙的时候，场外还有人忿忿不平。
“陛下回来之后，我们还是劝他，请个巫去去晦气吧。”有大臣小声和同僚说道。
得到了同僚一脸沉重的点头，其他人迅速开始聊，哪个巫比较厉害，甚至连在摸鱼，站着睡觉的东方朔，都被同僚喊醒了。
东方朔正是武帝即位，征辟士人的时候，自荐上来的，现在是常侍郎，常伴刘彻左右。
单说这个可能不能理解这个职位，东汉末年的十常侍之乱，里面的常侍就是这个职位啦。
不过在汉武帝时期，还是主要身体健全的人担任，岗位选人变成宦官，也是汉和帝之后的事情了。
东方朔有点奇异的个人宣传在身上，在江念绾说了个人标签更有利于他人记住的时候，大家第一时间就想起来了东方朔。
难怪会得到陛下的恩宠，原因在这里呢！
大家都在学识渊博的道路上内卷的不可开交，这人给自己添加了点略懂方士能力的标签，还故意搞了个恃才放旷的人设，果然是他脱颖而出的根本原因！
正巧上了江念绾小课堂，大臣们可不就一下子发觉了东方朔的阴险之处了吗？
所有人都觉得，拼才学，自己未必输，甚至自己可能才是那个金碧辉煌的大庙，东方朔才是泥菩萨。
那可不就是输在了和其他同僚太像，没有东方朔这个狡猾劲儿上了吗？
东方朔被同僚推醒的时候，发觉这次隐晦看自己的人更多了，一时之间有些不解。
之前自己从养马一职上解脱，“一步登天”，成了天子近臣，那时候嫉妒他，倒也无可厚非。
但是这些事日，自己当这个常侍郎已经足够低调了啊。
甚至因为陛下失踪，还被太皇太后责罚了，这些同僚怎么了，疯了？
晚上因为陛下的事情焦虑地睡不着，白天在补觉的东方朔错过了江念绾老师的营销小课堂，现在被同僚们推举出来讲那些巫比较靠谱。
索性他还真知道，倒是侃侃而谈，又收获了一大片嫉妒的目光。
有人决心也偷偷跟风，惊艳所有人。
有人倒是思考了一下，放弃东方朔这个现成的模板，和自己的画风不搭，到时候反倒竞争不过东方朔了。
直播间里，江念绾又再吐槽版本没有新意。
“可恶，欺负河伯不能找人收取版权费，这什么金斧头、银斧头和铜斧头的城隍庙翻版啊。”
“啊？”再度觉得自己是不是读书少了，不懂江念绾的想发，子安有些捧不下去了。
和嬴政、刘彻不同，他们被卷进来也卷在了一处，或许是城隍也没有多余的经历再布置幻境了。
“三个城隍庙，是要我们选一个进去吗？”不自觉地，就连有主见的东施都离江念绾更近了。
江念绾身上像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力一般，恐怖的氛围，神乎其技地把人挪到新地方，甚至是诡异的怪物，她都不怕，而且她还能让她周围的人也都不怕。
大家也乐意挤过来，看她有什么花样，或者壮胆也成。
“那当然是选择泥菩萨啊，众所周知，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肯定选个好欺负的。”江念绾信誓旦旦。
歇后语出自明朝，但是字面意思大家都明白，一想也很有道理。
东施甚至点头，飒爽御姐有自己的逻辑，“也是，真有危险的话，泥塑的雕像，是比其他更好砸一些。”
已经开始考虑拆迁办的活儿了，被江念绾雁过拔毛的大胆行为影响颇深。
明明这样的话更为嚣张，但是城隍却没有反馈，站在城隍像前说，反倒是在装死了。
江念绾不知道缘由，但是早他一步开始三选一的刘彻已经发现了这个幻境的特别。
刘彻，一个在大臣眼里变成了倒霉蛋的陛下，虽然和他同为倒霉蛋的，是祖龙嬴政，但是也没有让这个身份变得时髦起来。
他们俩先探路，给江念绾他们解决了客房大部分难缠的丫鬟下人，解决了自带四个默契打手的花轿，甚至还先一步遇上了城隍，一路打斗。
也正是如此，显得遇上了鬼新娘的江念绾她们，像是被文理分科分到了更顺手的班级一样，有些坐享其成了。
大概这就是，王的职责吧。
看起来更像是，幸运负数的倒霉蛋日常。
倒霉蛋刘彻，回家之后会收获一些试图勇闯无人区，给自己贴上更为特殊的标签的大臣，到时候会有多么惊悚，就先不提了。
现在的他，因为更喜欢大气的造型，于是选择了最为辉煌的城隍金身。
踏入金身城隍庙的那一刻，刘彻来到“另一个世界”的感觉，比被城隍带着进来的那一刻更加明显。
而且现在，他手里平白无故多了三根香。
【城隍，从诞生之初，就被人间帝王赋予了守护一方水土的职责。】
刘彻不知道这个帝王正是未来的自己，在心里暗自认可这位皇帝的作为。
华夏这片土地上，即使当神明，也得好好保护百姓！
中华大地，不养闲神！
【新生的神明从百姓的信仰中汲取能量，实力越发强劲，城隍庙内人来人往，也吸引来了你。】
虽然是刚登基，但是已经被奏折熏陶过一阵子的刘彻，迅速提炼出来了这个的关键意思。
他没看到过破旧的城隍庙，但是这个逻辑是很明显的。
从信仰中汲取力量，信仰的人多，门庭若市，力量自然很强，信仰的人少了，那力量也就弱了。
太依赖外力，这样也能是神明吗？
和刘彻想象中的神明，又不大一样了。
也和大多数人认知的神明不一样，就比如更懂这些的东方朔。
“这个城隍的力量，竟然是来自人吗？”
他开口虽然很小声，但自有想要从他这里学到东西的大臣捧哏，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的事情，倒是有些骑虎难下，不得不开始解释了。
“天地之中自有气，上古的神明，都是依托自然之力的真神，巫和其沟通，代为传达神意，有没有巫对神明的作用不大，但是这城隍，倒像是依托人发展的。”
没说是不是真神，只这么一比较，一个能力天生，一个受制于人，自然而然地觉得后者，不如前者，也没了那层神明的光环了。
刘彻也是这么想的。
这听起来甚至是没有人信仰就不能当神明的意思，不如皇帝。
【作为新的信徒的你，积极地买了三根香，想要参拜城隍，许愿以求长生。】
别的不说，城隍的长生二字，绝对是嬴政也好，刘彻也好，他们为，也是唯一求而不得的东西。
只可惜啊，还是时间的问题，此刻的他们都太年轻。
刚登基的新皇，年富力强，即使是已经在修建陵墓，也没有他自己就要死的实感，对长生没有那么迫切。
要是换成开疆拓土，或许更对胃口一些。
再加上……
你这需要百姓才能当上的神明，也不一定能长生吧。
两个皇帝不约而同地自带了反诈app，别说上前上香了，都把香收进了背包。
可是说“花钱买的香”，自然是要带走的。
城隍傻眼了，它这个城隍其实也没有那么废，因为曾经也确实香火鼎盛过，所以是能判断信徒需要什么的。
而且，需要的东西，自然是靠自己得不到的，才要求神明，它现在虽然已经堕落成邪神了，但是对这个道理却是懂得更为透彻了。
它哪里做错了！
这两个信徒明明就两个目的！
一个要大秦国泰民安，成为最强的国家，自己能长命百岁，多护着大秦一段时间。
一个要大汉山河无恙，国富民强，自己成为千古一帝，万古流芳，能长生不老，亲自照看大汉更好。
城隍是谁啊，它没读过书不假，但是也有一些和土地相关的知识传承。
知道他们身份之后，自然明白不可能是新娘了，那发展为信徒，也不算太贪心。
千古一帝能治国又怎么样，它这个城隍也能让他们长命百岁啊！
可恶，拿了它的香，怎么还搜刮它的贡果啊！
放下贡果！那是我自己捡来的！

第23章 槐山村2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最豪华的城隍庙，是城隍见过最鼎盛的香火时期，被嬴政和刘彻遇见了。
只可惜，城隍百试不爽的心理攻防战，并没有奏效。
别说三根香祈愿，这俩连贡果都薅走了。
当然，没时间留给它悼念自己失去的贡果，因为接下来，它遇见的是连纸钱都敢捡的江念绾。
江念绾坚持认为泥塑的才是城隍庙的本体，而在外面他们早就看过了破败的样子，众人也确实更加能接受泥塑城隍的设定。
前后一致，更为合理。
于是包括两位士兵在内，江念绾又带着大家一起进了泥塑城隍的幻境。
进去之后，便是如出一辙的破败。
“啊，我们刚刚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屋顶上有一处的草被卷起来了，和现在一模一样。”信抱着女儿诺，母女俩的表情都很激动。
“和外面一样，这里应该就是城隍庙吧。”子安说出了大家心理的想法。
嬴政、刘彻他们即使不约而同选了金身城隍，也没能进入同一个环境内，或许和入场就不是同样的地点有关。
而他们九个是再次一起进入。
破败的城隍庙，泥塑的城隍像，小小的，但是却意外的整洁，像是每天都有人来清理一般。
不，肯定有人定时清理。
“这苹果看起来是新鲜的。”江念绾拿起来贡果，正在燃烧的香她没管，贡果嘛看起来都是很新鲜的。
大家也都没有拜神的习惯，虽然东汉末年有了本土信仰道教的雏形——五斗米教，但是奈何，在场的唯二最年轻的人，俩位曹操手底下的小士兵，他们俩根本没有信教经历，只依稀见过有太平道的同事。
太平道创立人张角，建立了造反组织黄巾军。
托江念绾的福，她那一通话之后，本就对黄巾军不了解的两位士兵，也只把黄巾军当作是张角的特殊标签。
别说，这么特殊的标签，是比他们的主公曹操来得更为直观。
俩是没有辜负曹操手底下士兵的平均水准的，肚子里都没多少墨水，对曹操的认知也仅限于在袁绍讨伐曹操的时候，两人互骂揭露的身份，那就是曹操是宦官家庭。
甚至这俩都怀疑曹操会不会是宦官呢，也不知道曹操本人的文学素养是能说出“宁叫我负天下人”的，都以为曹操不太会搞营销，还想着回去借鉴一下这个句子，给主公一点新意。
话说回来，在场都没有供奉神明的意识，也只有江念绾一个人知道城隍也属于神明，其他人还以为是什么大官呢。
至于江念绾，拿城隍的贡果的时候毫不犹豫，其他人自然也有样学样。
说实话。
“姐姐，苹果好吃。”小姑娘诺举着苹果。
那肯定！
泥塑的城隍意识更少了，也不如金身里的城隍活泼，但是大家都是同一个城隍。
同一个分出来的意识，自然也都拥有同一个的记忆。
在城隍庙旁边的果树林里面手动摘果子。
很甜，没人吃，刚好城隍摘来当贡果。
“这果子，叫什么，怎么比青梅还好吃。”附近有青梅，但是士兵们进来的太急，根本没有摘的空间。
“你们这个演技也是真的绝，人设不倒啊。”江念绾依旧把他们当做coser，并没有意识到是真的古人。
“也是了解苹果历史，它确实是在清朝才传入，什么春秋战国秦汉，确实都不应该认识。”
你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古人大多委婉，即使是当兵的，也不好意思大大咧咧地问，更何况，当兵的两位都没意识到其他人是不同的时期。
不了解历史，不知道嬴政、刘彻呢，倒是知道“围魏救赵”，新来的军师郭嘉，在行军路上，兴起会给他们这些小兵讲讲兵法。
吃饭都吃不饱的时代，他们又是祖祖辈辈的农民，没机会拥有“知识”这么稀缺的东西。
大家都不问，江念绾就更没意识了。
她三两下把苹果吃了，看着袅袅青烟，片刻，“这烟闻起来也不错，找找？”
这就是要继续开始翻箱倒柜、掘地三尺地囤东西了。
城隍哪里能够放任这几个翻城隍庙。
嬴政、刘彻顶着【请尽快烧香。】的警告，就差研究金身怎么带走了。
这几个也得赶紧发布任务！
【时逢乱世，民不聊生，城隍庙庇护了不少民众，作为信徒，你们也是来悄悄挖观音土的。】
“观音土？那是什么？”子安看向洞明，兄弟俩都不知道。
诸葛亮有种田的小目标，也带着书童们看过一点农书，书里不曾讲过这个土。
江念绾面色沉重，“观音土，饥荒的时候，百姓没有东西吃，树皮、草根，甚至是这种泥土都吃。”
“啊？”子安和洞明是被诸葛家救济的孤儿，有思维之际就已经在诸葛家了，没过过这么穷苦的日子。
诸葛家只要家里有东西吃，就不会压迫下人到这种程度。
“土，能吃吗？”诺年纪还小，不知道吃土是个什么概念，只知道家里不让把掉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吃，泥巴脏。
“唉。”年长的穗和信，经历更多些的士兵们，不约而同的叹气。
乱世里，能活下来已经是千方百计了，吃的下去的东西，一时间吃不死的东西那就是能吃的。
“当然不能。”江念绾面色沉痛极了，她是真的不忍心，哪怕是从书上知道的故事，知道这个世界有人曾经活得这么不容易，还是会跟着感到悲哀。
“观音土实际上比起吃，更适合用来做瓷器，吃下去的话，人是消化不了的。
观音土的成分和蒙脱石相似，而蒙脱石能制成蒙脱石散，是用来止泻的。”
止泻的，土，不能消化。
吃多了会有什么结果，都不用江念绾多说了。
城隍也不知道，自己才开了个头，就有人在科普观音土了，它只是个粗浅的意识，没有外面的城隍本体意识智能，所以还在接着讲。
【观音土，相传吃了能百病全消，村内瘟疫肆虐，你们是逃出来的活人，正需要这观音土治病。】
瘟疫啊。
大疫大灾自古相伴，江念绾都不敢想，就下面那个小村子，在古代如果真的有了瘟疫，会是怎么样个死伤惨重的情况，或许是无人生还吧。
【九个人，但只有三份观音土，你们都很需要它。】
“需要”二字被念的有些缠绵，似乎是在循循善诱。
诱导什么呢，自然是诱导面前这九个人自相残杀！
泥塑的比金身的更加直白地残忍，邪念根本克制不住。
江念绾无视脑子里的【拿走一份观音土，吃了它，活下去。】的声音，自顾自开始搜查这个不大的城隍庙。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一时之间观音土直接就没有人碰了。
城隍无语。
不是？你们听到了吗？
百病全消！你们需要的啊！究竟是谁不需要百病全消、身体健康啊！
二连败的城隍也就吃亏在幻境的意识没有实体，但凡有，就已经抄家伙跟下面这些“土匪”干上了。
“这里有半个破损的碗，上面有血迹。”江念绾眼睛好，一下子就看到了墙角被半掩埋的碗，拿起来一看斑驳的血迹似乎在讲着什么让人悲伤的故事。
“观音土有一种说法就是老墙角风化产生的土。”
这个故事背景这么完善的吗？还有这样的细节？
说着，江念绾把目光看向了正在燃烧的香，下面的香炉上。
正要拿香炉的东施被江念绾喊住了，“东施姐姐，那个香炉应该不太对，姐姐小心点。”
上次被喊姐姐，还是在西施小时候，东施一时间心花怒放，美滋滋回应，“姐会的！”
小心翼翼地拿起香炉，只见才到了手上的香炉，一下子变成了半个破碗，香插在香灰上，香灰大半落到了东施的手上。
“观音土的另一种说法，就是供桌上的香灰。不过应该是观音菩萨的供桌上，城隍也能出产吗？”
没有城隍应答。
城隍像是死了一般，连催促都不曾了。
原本安静的屋内屋外，突然有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好像有人来了！”士兵们的耳朵灵，第一时间听到了不对劲。
“嘭嘭嘭”，不知道有多少人，把大地都踩出了声音，声音由远及近，来得很快。
根本来不及躲，而这个小庙，也没有躲的地方。

嘀嗒，嘀嗒，嘀嗒。
天上开始落着小雨，雨水微凉，滴在来人的脸上、鼻子上、眼睛上，头发湿了、肩膀湿了，很快全身都湿透，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的一样，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厚重的泥水印子。
来得不止一个人，有很多，乍一眼看过去，爬到城隍庙的人，俨然是其中较为身强力壮的了。从山上一路到山脚下，密密麻麻地都是人，是饿得枯瘦嶙峋的人。
一座红色的小轿，被最前面的人抬着，而另一侧，同样有很多人上山，也抬着东西，是一樽棺材。
如果嬴政和刘彻在的话，会发现那花轿和他们乘坐的一模一样；如果江念绾出来看的话，也会发现这棺材就是她刚进副本的时候，看到的那个棺材。
两班人马整齐而有序的上山，前面的开道，表演、哭喊，后排的有力气的也跟着或哭或喊，没力气地的就沉默地跟着上山。
山下的村庄里，灯光依旧亮着，甚至还能看到有人骑着马匹穿梭的身影，不像是原住民。
又或者说，原住民已经都在这山上了。
他们是一批被敌军占据了家园的，国家的山河被敌国攻占，未来不久，即将亡国的一群亡国奴，更是已经成为了监下囚。
“娘，我们上山了，就能有东西吃吗？”小孩子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声音怯怯的，如果不是除了脚步声和迎亲、送葬的队伍，便再也没别的声音，或许还听不大清这个小孩在说些什么。
“有的。”母亲哭丧着一张脸，又因为现在是送亲，强行拉起来嘴角的弧度，笑起来倒是比哭都丑些。
“山上啊，有观音土，观音土吃下去，就不饿了。”
声音不大，不知道是饿太久了，失去了力气，还是纯粹是不太想讲话了，但是眼神是坚定的，求生的意志力是顽强的。
小孩听见了，似乎是有些开心，语调都上扬了不少，“吃，多吃点，到时候把那些坏人都赶跑！”
“对，都赶跑！”
似乎是大家也在听着这对母子的谈话，赶路的脚步都提升了不少。
不论是嬴政、刘彻，还是江念绾他们，都只能听到脚步声，透过打开的大门，并不能看到外面真实的场景。
大家也只好严阵以待，看着大门，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
脚步声慢慢停住了，在距离城隍庙不远的地方。
但是一路吆喝上来的人，声音没停，又都不约而同大佬些。
不管是红事还是白事，吆喝的人竟然在吆喝同样一句话。
【城隍娶亲，生人回避！】
他们这些人，倒也和身后的人都隔着两个人的距离，真要说回避，倒也没有。
不过，远远看去，这些人确实也没有多少活气了，也不知还算不算生人。
也正是这么一声，城隍庙也同步想起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许是城隍在模仿，也或许是曾经真得也想起来过这交接的声音。
好消息是，在城隍庙内有声音之后，他们这些在庙里的“信众”，能够出去了。
坏消息是，不知道是不是人鬼殊途的问题，那些旧时的人也看不见她们。
江念绾她们就像是被遗弃了一样，站在院内，这些甚至能自由穿梭她们的身躯。
都有些分不清究竟谁是鬼，谁又是人了。
江念绾这里看到的是棺材，明明是棺材，按道理来说是哭就行了，但是他们的仪式却是有些特殊。
不像是在送人。
【城隍在上，今日……
愿与城隍共结秦晋之盟约，望城隍怜爱世人，救人于为难之间。】
话很怪，不像是送葬又不像是迎亲的，红不红白不白，甚至像是临时在通知城隍一样，江念绾都听出了些威胁之意思。
仗着这些人也看不见摸不着她们，江念绾甚至凑近了观察棺材。
“怎么，你看出来有什么不同了吗？”
刚看到这些人和抬着的棺材的时候，子安和诺都爬得叫出了声。
现在在江念绾走来走去，一副当做这些东西不存在的样子，感染了子安，现在子安也不觉得有多可怕了。
既然伤害不到自己，那么子安的胆子也变大了不少，就比如，他也仔细看了一下棺材，甚至和哥哥洞明对了一下答案。
发现好像，就是最开始想要把江念绾拽进棺材里的那个棺材！
这可不就更好奇了，看江念绾的表情有些震惊，子安也就问出了口。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私密事，这都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了，但是很怪，非常怪。
“他们是在和城隍，结阴婚。”江念绾说出来的时候，都感觉很怪，更别提子安这个听众了。
“阴婚是什么？”子安没听过，准确来讲，他连成亲这个概念都不太了解。
江念绾环顾了一下，嘿，这些人演技可真好，这个时候了还精准人设，竟然都在装不懂。
“阴婚是封建糟粕，是不被允许的。成亲的对象一般是两方都是死人，大概也都是没有成婚的，家里人担心他们在阴间孤单，就配了阴婚。”
“也有跟城隍牵线的？”子安听着，这些人像是把城隍当做另一半了，这阴亲还能找到城隍头上，有点厉害的。
那是相当的厉害。
江念绾沉默小半晌，到底是没说出自己听说过城隍是有对象的，这种话。
毕竟她知道的都是自己看过的别的城隍了，也不能当着这个城隍的面给它造黄谣。
这多没素质啊，江念绾不做这种事。
刘彻那里，看着和自己一样，一袭红衣走进来这城隍庙，然后一行人就开始举行仪式。
拜天拜地拜城隍，拜完之后，女子长袖一甩，落在了本就不算特别高的房梁之上，眼看着就是要自尽的样子，却没有一个人拦着点。
不忍心看着这么一条大好的生命在自己面前香消韵损，刘彻来回试了试，发现自己穿过了这个正在上吊的新娘。
嗨呀，好气！
嗨呀，好气！
正在观看的陈阿娇要被刘彻气死了，她怒气冲冲，她十分不满，她满心的脏话要骂出来，但是旁边坐着窦漪房和王娡这两尊大佛，嚣张如陈阿娇也不敢太放肆，只小声念叨，兀自委屈着。
“陛下还真是，见一个爱一个。”
嘿，那倒确实，和不动如山，抱着双臂观看了一会仪式，便又开始搜刮的嬴政比起来。
把这场有些寂静的结婚仪式，从头到尾看完，甚至还想着救下来新娘的刘彻，是真的显得怜香惜玉很多。
也不怨陈阿娇喜欢吃醋。
窦漪房、王娡倒是能体谅陈阿娇了，就一会。
她们俩都是事业心大于恋爱脑的，和恋爱脑的陈阿娇短暂共情了一下，就恨铁不成钢了。
她们要是陈阿娇，这个时候已经在联合馆陶公主了，不是说谋反，但是也得让陛下看看她们的实力啊！
唉！满脑子情爱，难成大事！
奇怪的两场婚礼都有序进行着，直到新娘死了，三边的城隍几乎是同时出现，动作也十分一致。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套幻境本质上就是一致的。
城隍现身了。
不仅玩家们看到了，那些人似乎也看到了，一个个很是激动。
庙内的矜持些，只是从眼睛到一些小行动上能看出来，庙外的已经在高喊了。
城隍显灵了，我们有救了！
和嬴政那里的城隍很像，这个城隍开口是有多重声线的。
“信徒们，你们的请求，吾答应了。”
男声、女声、老人的声音、小孩声……
各种各样的声线重叠，凝聚成城隍奇怪的声线。

第25章 槐山村25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这奇怪的声音响起，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听到的“人”都眼神一亮，而后又变得浑浑噩噩起来。
新娘已经把自己吊死了，咽气在刘彻的面前，但下一刻，她的鬼魂从身体中飘了出来，往白雾城隍飘去，像是鱼游进了水中，一下子就没了身影。
江念绾她们看到的棺材也是，没有人动，棺材盖自己滑开了，一个身着白色丧服的老年女人从棺材里直愣愣地站了起来，那张脸的五官，江念绾越看越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