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纪明反手牵住齐糖温软的手，神色缓和下来，“好”。
两人都不是会为了别人影响自己心情的人，回到堂屋，桌子上的卤菜冷了吃着正好。
这会儿，齐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家属院出了名。
一是因为结婚的酒席很丰盛，说明她被男人重视，让很多家属都羡慕。
二是她长得美，比家属院里原来最美的崔兰还美，美得让人看一眼都忘不掉，不管结了婚还是没结婚的军人，都嫉妒岳纪明的好运气。
三嘛，就是因为今天，她炖卤菜，香味飘得满家属院都是。
本来平时吃惯的饭菜，今天闻着这霸道的香味，都感觉食不下咽。
又有不少军人羡慕岳纪明，媳妇儿不光长得漂亮，厨艺还好，也不知道岳纪明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吃完饭，岳纪明收拾碗筷去厨房洗，齐糖回屋准备睡个午觉。
今天晚上十有八九还得熬夜，白天再不抓紧时间睡一下，晚上哪里撑得住？
当然，齐糖不是为了配合岳纪明，而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
等岳纪明洗完碗回到房间时，齐糖已经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岳纪明把衣服脱掉，就留一个大裤衩，上了床，将人搂进怀里。
“媳妇儿，我好想你。”
齐糖懒得挣扎，慢悠悠回答，“才分开了不到六个小时。”
岳纪明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六个小时，都快一个秋了，媳妇儿，你不想我吗？”
齐糖点头，“想，想，想～”
最后一个字，她还特地拖长了尾音，表达自己说话的真实性。
然而，岳纪明就是等着这句话，听完眼睛狠狠一亮。
翻身而起，声音带着诱哄，“媳妇儿，既然你也想我，那咱们亲热亲热。”
齐糖: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然，最后没得办法，还是半推半就的从了某个刚开荤的饿狼。
这边齐糖和岳纪明浓情蜜意，那边，黄家，却是鸡飞狗跳。
刘盼弟带着小儿子铁蛋出了岳纪明他们的院子，嘴里就开始骂骂咧咧。
她不怪自己儿子嘴馋，只怪齐糖和岳纪明为人小气。
不过就是一点肉而已，铁蛋还那么小，给他吃点补补身体怎么了？
她完全没有想过，齐糖凭什么给她儿子肉吃，她自己家里一个月又能吃几回肉？
刘盼弟回到家，气哼哼的推开院子门，迎面而来一巴掌重重落在她的脸上，好半晌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又一巴掌落下，再次打在脸上，她以为麻了的脸还是传来剧痛。
刘盼弟嘶吼道，“黄胜利，你疯了，你打我干什么？”
黄胜利，也就是黄副营长，气得满脸通红，“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你还知道回来？”
刘盼弟发了疯般上前开始捶打黄胜利的胸膛，“老娘怎么丢人现眼了，哦，是为了齐糖那个小妖精吧？”
“你是不是看人家岳纪明娶了个狐狸精回家，你的心也开始荡漾了，惦记上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黄胜利上前捂住嘴，拽着头发拖进了屋里。
夫妻俩关起门来，吵架动手，孩子就站在院子里哇哇的哭。
隔壁的胡爱华是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转头对自家男人道，“哎，都是这盘菜惹的祸，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周青树先给小女儿夹了一片牛肉，自己往嘴里夹了一筷子豆干，嚼吧两下才回应道，“这卤菜味道不错，回头你去跟嫂子取取经。”
对自己男人无所谓的反应，胡爱华无语的翻个白眼，刚准备再开口。
周青树又道，“放心吧，岳营长不简单，以后有黄胜利好果子吃。”
听到这话，胡爱华笑了，对付黄胜利好啊，最好把他的职位扒下来，那自家男人升官就更有希望了。
别说她自私，谁不为自家人着想啊？
夫妻俩高高兴兴的继续吃饭，只当隔壁的吵闹是喜庆的配乐。
画面一转，回到卧室床上相拥而眠的岳纪明和齐糖。
余韵未消，齐糖虽然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但是她并没有睡着。
岳纪明知道，他也没有开口，只想静静地抱着怀里的人，心中无比满足。
沉默许久，齐糖看了眼空间里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岳纪明就得去上班了。
她开口道，“阿纪，你想当爸爸吗？”
岳纪明愣了愣，第一反应是，自家媳妇儿怀了？
但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不可能的事情嘛！
虽然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但是昨天晚上才播的种，怎么也不可能今天就可以发芽，这点医学常识他还是有的。
再一想，既然没有怀孕，齐糖问他这话的用意，他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到。
抿了抿唇，岳纪明回答道，“媳妇儿，你愿意给我生孩子，我肯定是想当爸爸的。”
“但是现在你年龄还小，二叔的事情迫在眉睫，咱们要孩子的事，可以缓和一两年，刚好我们可以过二人世界。”
齐糖听到这话，发自内心的再一次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刚开始穿越过来，她不想考虑结婚，就是顾及时代不同，理念不同，会存在代沟和矛盾。
后来遇到岳纪明，也是因为他一次次的向她证明，他的优秀，他的思想与她合拍，两人才能谱写一段美好的故事。
事实上，岳纪明的本性就是如此的善良，通透，令她无话可说，无理可挑。
齐糖翻身，头埋入岳纪明坚实的胸膛，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满脸感动，认真道，“阿纪，谢谢你能理解我。”
两个人在一起，谁对谁好都不是天生应该的，做人要学会感恩知足，互相理解，才能长久。
岳纪明拍拍齐糖的白皙的肚皮，有点后怕的道，“傻瓜，我跟你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我还有点害怕你生孩子，我小时候，看到我舅妈生表弟，差点难产，我舅舅都哭晕了。”
齐糖惊讶，“哭晕了？”
岳纪明重重点头，非常肯定，“是的，我外婆吓得不轻，一边担心我舅妈，一边骂我舅舅添乱。”
齐糖咯咯笑出声，虽然还没有见过岳纪明的舅舅，但是听着感觉是个有趣的人。
方舅舅:……
他的好外甥，媳妇儿还没带回家，名声都给他打出去了。
两人达成共识，齐糖就从空间里拿出自己炼制的避孕药吃下去。
看得岳纪明皱眉道，“媳妇儿，以后咱们用套吧，吃药对身体不好。”
男人有这份自觉，齐糖自然不可能不同意，点头，“好。”
岳纪明抬手看了眼时间，又摸了摸齐糖身上他自己最爱的柔软处，起身，“媳妇儿，你再睡会儿，我去上班了。”
齐糖嗯了一声，乖乖躺好。
等岳纪明穿好衣服，低头在齐糖脸上印下一吻，才转身走出房门。
在床上躺了半个多小时，齐糖觉得腰酸，闪身进空间。
洗了个热水澡，来到书房，坐在按摩椅上，打开开关，舒服的长叹一口气。
差不多下午三点半，已经从空间出来的齐糖听到院门处传来敲门声。
“小齐，在家吗？”胡爱华的声音，齐糖再熟悉不过。
她起身走出去，回应道，“爱华，我在家呢！”
走到院子里，就见胡爱华手里拎着一个小篮子。
笑眯眯说道，“不知道你打不打算在院子里种点菜，我昨天种完菜苗刚好有多的，就来问你要不要！”
齐糖还正想着自己去哪里搞菜苗呢，胡爱华这就瞌睡来了送枕头，可真是，妙人啊！
她笑着走上前接过篮子，“爱华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正发愁刚来家属院不熟悉，不知道哪里弄菜苗呢，你就给我送来了。”
“走走走，进屋里坐。”
说着话，两人进了屋，齐糖直接带着人进了房间，靠窗边摆着一张小桌，上面摆着一壶茶，还有几碟子小点心。
刚刚她坐的凳子上，还有一本反放着的医书。
胡爱华看到精致的点心，茶壶，心中感慨，之前就觉得齐糖通身气派一看就是家里条件好，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不过，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只开口问道，“小齐，你在家看书呢，看的什么书啊？”
齐糖一边请胡爱华坐，一边拿起自己的书，回答道，“看看医书打发时间。”
胡爱华惊讶的瞪大眼睛，“小齐，你看得懂医书啊？”
齐糖对胡爱华的观感确实不错，便没有打算隐瞒，“是啊，我跟着师父学了医术。”
胡爱华似乎对于齐糖会医术这件事很感兴趣，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齐糖，“小齐，那你能给我看看吗？”
齐糖有些意外的看向胡爱华，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吗？”
胡爱华腼腆笑笑，“我跟我家老周生了两个女儿，想要再生一个，肚子好几年都没有动静。”
齐糖了然，估计是想要生个儿子。
不过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很多家庭都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只要不是为了要儿子苛责女儿，她都觉得可以理解。
齐糖给胡爱华倒了一杯茶，然后给自己也添了一杯，喝下后，淡淡道，“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那我就给你看看吧！”
说实在话，胡爱华心里并没有多少底气，只是单纯的想要给齐糖捧个场而已。
因为她去年就找过不少医生看，苦药倒是喝了不少，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虽然自家婆婆和男人都没有因为这件事给她脸色看，但她心里还是很着急。
自家男人都已经30的人了，还没有儿子，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齐糖现在并不知道胡爱华心里是怎么想的，既然她想看，就给她看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胡爱华伸出胳膊，齐糖的两根手指轻轻的搭了上去。
几息过后她收回手，微微拧眉，问道，“爱华，你上一次生产后是不是大病了一场？”
胡爱华本来看齐糖把脉的时间这么短，心里还想着估计她是做做样子，看不出什么名堂。
她以前也是看过其他老中医的，人家都是一只手看完，又让她把另一只手伸过去接着看。
她不知道的是，看的时间久并不代表医术精湛，反而正是因为摸不准脉象，才需要时间。
不过她的想法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齐糖的话震惊住。
当然她不会觉得是因为齐糖了解她才说出这番话，毕竟她才刚来家属院没两天。
这种家事，自家男人不可能出去到处说。
所以除了是她自己把脉看出来的，没有别的可能。
而这也恰恰证明了她刚刚的想法有多可笑，齐糖年纪小，有可能是深藏不露。
胡爱华心里涌起一股对刚刚不信任齐糖的愧疚，点头回答道，“是的，那个时候我刚出月子，天气转凉，不小心受了风寒。”
“当时反反复复发烧，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好利索。”
现在想起来，胡爱华都心有余悸，而且因为这事，她奶水都没了。
现在小女儿身体一直不太好，她都觉得是当时没喂奶水的原因，心里总觉得亏欠小女儿，平时精心照顾着。
齐糖点头，那就是了，她回答道，“你当时生病，风邪入侵，一直留在身体里，没有排出来，淤堵很严重。”
“幸亏你没有怀孕，即使怀上了，身体承受不住，很容易流产。”
胡爱花希冀的眼神看向齐糖，“那还可以治吗？”
齐糖点头，“只要是病就都可以治，只不过你的身体状况有点严重，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
听到这个答案，胡爱华很高兴，忙不迭点头，“只要能治，不管喝多苦的药我都愿意喝。”
齐糖笑笑，“你这个情况喝药只会加重肠胃的负担，我的建议是泡药浴加针灸。”
胡爱华有点紧张的搓搓手，“小齐，真的可以治好吗？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的好。”
治病救人，向来不能说百分之百保证能治好，齐糖也不例外。
即使她有把握，但每个人体质不同，总会有那万分之一的概率。
所以，她只回道，“我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治好，爱华你可以回家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再做决定，不急这一两天。”
胡爱华头脑冷静几分，确实应该跟家里男人商量商量，要治病免不了又要花钱的。
“是是是，小齐你说的在理，等晚上我们家老周回来，我就跟他商量商量。”
齐糖嗯了一声，胡爱华愿意治她有把握，不愿意治她也省得麻烦。
接下来两人并没有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而是说起家属院里其他的事情。
大概就是家属院里面，都有哪一些比较不好相处的人，或者胡爱华自己跟谁走得近。
坐到差不多四点半左右，胡爱华告辞离开，要回家准备晚饭。
齐糖把人送走，也进了厨房。
中午的卤菜没吃完，晚上可以简单下个面条，再配两个家常菜。
第二天一大早，齐糖刚睡醒起来，在院子里洗漱，院门就被敲响了。
还是胡爱华，齐糖在里面应了一声，她推门进来，脸上表情很是坚定。
“小齐啊，昨天晚上回去我跟老周商量了一下，往后我这身体怕是要麻烦你了。”
她昨天回去跟自家男人提了齐糖会医术的事情，没想到自家男人一点不意外。
再一细问，她才知道，原来之前前段时间自家男人在山里拉练时受了伤。
岳纪明拿了自己的金疮药出来给他用，效果比部队里给的药还要好。
他当时就很惊讶，追问药是从哪里来的，岳纪明就说是他对象，也就是齐糖自己配置的。
那一次他们在山里待了三四天，回来的时候，他腿上的伤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没有多提，怕自己担心。
有了这一茬，胡爱华心里对于自己能再次怀孕又多了几分信心。
所以估摸着时间，一大早就慌慌忙忙的来找齐糖，生怕耽搁久了，她会以为自己不信任她。
齐糖确实以为胡爱华可能要考虑个一两天，或者干脆找一个什么借口把这个事情带过去。
没想到她还真的找上门来，要自己给她治病。
既然如此，那就治呗，不是啥难事。
刚好她从学医术以来，除了之前在医院里跟着傅闻声看过一些病人，后面基本上都没有再正经给别人看过病。
就当练练手，也很不错。
不过有些话她还是要说在前头，“爱华，你泡药浴需要的药材比较多，我给你开个方子，你自己去买回来，我再告诉你怎么用。”
她虽然想练手，诊金是其次，不可能药材也白搭进去。
到时候家属院里其他人知道了，以为在她这里看病免费还能白拿药，全都跑来找她。
她不答应得罪人，答应人财两空，估计人家背地里还要笑她是个傻子。
索性她直接开药方让胡爱华自己去买药，免得她不收诊金，对方还以为她在药材里面赚了差价。
她齐糖看不上那两个钱，再加上她愿意跟家属院里面的人好好相处，也是为了方便岳纪明工作。
好事做了，自然不能让人心里还有别的疙瘩。
胡爱华听到齐糖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觉得也很有道理。
毕竟她才刚来家属院两天，对周边的环境不了解，不知道去哪里买药材。
她反应很快，接话道，“小齐啊，这药材我也不太懂，能不能麻烦你陪我一起去买？”
“我跟你说，就在离咱们部队不远的一个村子，是专门种药材的村子。”
“明面上，他们的药材都是要交给公社的，但私底下，社员自己家里的药材，有熟人介绍，也可以交换一些出来。”
最后一句话，胡爱华走近几步，说的很小声。
虽然家属院里不少人知道，甚至去换过，但于情于理，这种事情也不能明目张胆说出去。
要是有坏心的人去举报，也是够喝一壶的。
听到胡爱华的话，齐糖来了几分兴趣，这个年代还有专门种药材的村子啊。
她一直以为，这年代的药材都是野生的。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是种植的，没有后世那么多化学药剂手段催熟，应该药效也很不错，可以去看看。
齐糖擦干净手上的水，答应道，“可以， 我们今天就可以去，不过我要先吃个早饭。”
胡爱华从昨天听到她说可以给自己治病。心情就一直很激动，自然巴不得早点去把药材买回来，早点开始治疗。
她很识趣的点头，“好，那我回家把家里小闺女送其他嫂子家帮忙看着，咱们两个去。”
齐糖点头， “好。”
说完，胡爱华就转身离开了。
齐糖很快吃完早饭，在家里等了十多分钟，胡爱华拎着一个篮子过来找她。
两人没有再耽误时间，结伴走出家属院，往胡爱华说的那个村子走去。
走了差不多50分钟，胡爱华指着前面不远处的村子道，“小齐你看，就是那个村子。”
齐糖点点头，一路走来，滇省这边风景确实不错。
她们俩沿着小路往村子里走去，经过一个田埂，两边全是种满药材的土地，地里田间可以看到很多劳作的人。
齐糖的眼神漫无目的的四处扫视，突然，微微惊讶的挑眉，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停下脚步，仔细看过去，刚好，在地里拔草那人抬起头擦汗，脸庞完整的暴露在她的视线里。
嗯，是的，碰到老熟人了。
齐糖突然停下脚步，胡爱华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小齐？”
问话的同时， 她的视线也跟着齐糖目光的方向，朝那边看过去。
除了和以往来时没什么区别的田地，和在地里劳作的人，没有什么特殊的。
齐糖敛眸收回视线，淡淡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她的表情控制的很好，让人看不出什么异常。
但心里却冷笑一声，正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
还记得她跟岳纪明第一次见面时，碰到的老同学何丹。
当时本来以为两人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后来不知道她发了什么失心疯，让黄三来跟踪自己，企图毁她清白。
然后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黄三去把她弄到手，娶回家做老婆。
正逢她当时忙着机械厂工作的事情，没有那么多精力盯着。
后来让她收的小弟铁柱去盯着后续事情的发展，本来还比较顺利。
结果何丹不知道怎么开了窍，竟然为了避开黄三，舍得放弃马建设，下乡当知青去了。
那个时候 她在医院上班走不开亲自去处理，再后来发生了任佳佳的事情，直接离开了机械厂。
这么长时间过去，她都快把何丹这个人忘记了，结果没想到，两人竟然在这里相遇。
既如此，自己肯定不会再放过她一次，她不喜欢黄三，那就给她找一个更“好”的人。
想着何丹，齐糖有点走神。
胡爱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若有所思片刻，试探性开口道，“小齐，我对这个村子挺熟的，你要有什么事可以问我。”
齐糖转头看着胡爱华，眼神动了动，忽的笑了。
她道，“爱华，我很喜欢跟你做朋友。”
胡爱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跟着笑。
两人进了村，胡爱华看起来就是熟门熟路的，直奔一户人家。
敲了敲门，“吴大娘，我是小胡啊，来看看您。”
说完以后，她收回手，看了齐糖一眼，小声道，“吴大娘是烈士家属，家里就她一个人。”
齐糖心想，烈士啊，这两个字于外人而言是荣誉，但于自己的亲人而言，是一生都抹不去的伤痛。
在门口等了两三分钟，院门才被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苍老的脸。
吴大娘身形消瘦，脊背佝偻着，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酸。
她抬头努力张望几秒才看到胡爱华，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啊，是小胡来了。”
说完，她转头看向齐糖，只看到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问道，“这是？”
齐糖从吴大娘看人的时候，就觉察到她的眼睛有点问题。
等她的视线转过来的时候，便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胡爱华上前扶住吴大娘，回答道，“大娘，这是我们家属院新来的家属，叫齐糖，今天带来给您认识认识。”
吴大娘一边往回走，一边嘴里念叨着，“新家属，军人家属不好做啊，不好做啊！”
齐糖和胡爱华都听到了这句话，但都没有应声。
这话不能回答，也不好回答。
谁都知道军人的职业特性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
但同样的，军人的工资待遇稳定，社会地位高，家属还受法律保护。
如果真的牺牲了，孩子还有抚恤金，无疑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人不能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
更何况，她们都已经选择了做军人家属，再去说不好，那是思想觉悟有问题。
三人进了屋，屋子不小，但家具陈设都很旧，一看就是许多年不曾换过。
吴大娘招呼着她们两个人坐，摸索着去倒水。
胡爱华赶紧起身帮忙，倒了三碗水，才扶着吴大娘回来坐下。
齐糖毕竟第一次来，不好多做什么，喧宾夺主。
再次坐定，吴大娘先一步开口道，“小胡啊，这回家里没什么药材，你怕是要空跑一趟啊。”
第130章 烈士家属
胡爱华听到这话，无奈叹口气，“吴大娘，你知道我这人的，不好意思麻烦人。”
“但是这回，您真的得帮帮我。”
吴大娘表情动了动，语气多了几分关切，“怎么了？”
胡爱华看了一眼齐糖，见她表情云淡风轻，朝这边点了点头，显然没有隐瞒的意思。
才开口道，“吴大娘，咱们娘俩来往好几年了，你也是知道我的情况。”
“我自从上次生了小闺女以后，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齐糖她医术好，说我这个病可以治，但需要的药材多，我没有办法，才来找您。”
吴大娘沉默几秒，才缓缓点头，答应道，“好，大娘给你想办法。 ”
胡爱华见吴大娘愿意帮忙，悄悄松了一口气。
虽说上门之前她就有七八成把握，但是真正答应，她心里就有了底。
昨天晚上齐糖就琢磨出了给胡爱华治疗的药方，这会儿现成拿出来。
胡爱华接过药方，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还给齐糖，“小齐，我认的字不多，你帮忙念一下行吗？”
齐糖重新把药方拿回来，语速缓慢的念了一遍。
这样，吴大娘心里就有了数，她点点头，“还好，没有特别难弄的，我让村长给你凑一凑，你明天来拿。”
胡爱华听着很是开心，拉着吴大娘的手，不停道，“吴大娘，真的太谢谢您了，太谢谢你了。”
吴大娘摆手，“中午在这里吃饭，待会儿你去把村长请过来。”
胡爱华不是第一次在吴大娘这里吃饭，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答应道，“好，吴大娘，等下我去做饭。”
说着话，她把一路提过来的篮子拿过来，掀开上面的布，开始从里面拿东西。
“吴大娘，我给你带了牛奶饼干，还是给你放柜子里，你记得吃，这个是红糖，还有一块肉，待会儿炖好你要多吃些。”
齐糖看着摆在桌子上的东西，这才知道胡爱华拎着篮子过来的原因。
原来她和吴大娘的渊源这么深，难怪她对于自己能搞到药材这么有信心。
这样也好，免去不少麻烦。
吴大娘等胡爱华说完，才叹口气道，“小胡啊，来就来，何必带这么多东西，我一把老骨头，吃什么都是浪费。”
胡爱华听到这话，鼻头一酸，心疼吴大娘儿孙全都牺牲，临老一个人孤苦无依。
若是她再不照顾着些，恐怕日子更难过。
她道，“吴大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要不是你的抚恤金都贴补给了村里的孤儿，日子哪至于过得这么清苦？”
“可别说什么浪费的话，您吃什么都是应该的，只是我和我家老周能力有限，也只能帮着根生尽尽孝心。”
齐糖坐在一边，本不打算说话，但听到吴大娘竟然把自己的抚恤金补贴给村子里的孤儿，心中不由升起几分钦佩。
她开口道，“吴大娘，要是您信得过的话，我帮您看看眼睛吧！”
她说完，吴大娘先是一愣，随即转头朝着她这边看来，只不过视线没有聚焦。
还没等她开口，胡爱华高兴的接过话茬，“好啊，好啊，吴大娘，让小齐给你看看眼睛，若是有的治，我和老周都能放心些。”
其实，从一进屋，胡爱华就想开口让齐糖帮吴大娘看看眼睛。
只是齐糖给她看病本就是帮了忙，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万一齐糖心里不愿，贸贸然提出来惹得她不开心。
现在齐糖主动说了，她心里是真的激动。
然而，吴大娘却摆手，“算了，算了，免得麻烦。”
齐糖笑笑，“吴大娘，走的人已经走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既然要活着，就该好好活着，让天上的人看着安心，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吴大娘的头又朝齐糖这边偏了两分，大概是循着声音的方向，几乎和齐糖对视着。
片刻后，她笑了，声音似乎有些自嘲和释然，“是啊，老婆子活了一把年纪，还没有一个小姑娘看得通透。”
说着，她眨了眨眼，“那就麻烦你了，小齐同志。”
齐糖和胡爱华对视一眼，嘴角都勾起一抹笑容，走上前，开始给吴大娘检查眼睛。
检查了五六分钟，齐糖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吴大娘，您这眼睛，恍惚可以看到人影，但是不管远近都看不清楚，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