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灼星蹲在谢挽幽肩上,也气鼓鼓地瞪着封燃昼:“狐狸叔叔用坏了娘亲的剑,狐狸叔叔大?坏蛋!”
“……”
区区二品中等?,坏了就坏了,有什么好心疼的,进了地库后,封燃昼挑出三四把九品的剑,让谢挽幽随便选。
谢挽幽顾不上观赏地库里堆满各种奇珍异宝的壮观景象了,看向?那些看上去就很贵的剑,忽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封燃昼站在旁边看她挑剑,忽然问道:“玄沧弟子大?多都能进剑阁选取本命剑,你的本命剑呢?”
谢挽幽动作?一顿:“被当?初骗我的那人抢走了。”
“……”封燃昼不知说什么好,现在看着挺机灵的,几年前怎么会被人骗到?这个地步。
他?顿了顿,没?问那个人是谁,而是道:“你跟你本命剑的连接已经断开了?”
谢挽幽默然点头。
“剑修用剑,唯有本命剑才能发挥出最强威力,一旦本命剑认定主人,是绝对不会与主人解绑的。”封燃昼道:“既然你与本命剑联系已断,说明?它依旧不是最适合你的那把本命剑。”
谢挽幽微愣:“你的意思是……”
封燃昼靠在墙上,随手把蹲在旁边的幼崽拎过来,揉捏它面团般的小?身子:“除了玄沧弟子,问仙大?会前十名也有资格入剑阁,你拿到?这个名次,再进剑阁挑一次本命剑。”
问仙大?会,通俗来说,也就是修真界众门派举办的比武大?会,在问仙大?会上,玄沧剑宗的人也会出席。
如果要拿这个名次,她必定得再次暴露在玄沧剑宗的视线里。
谢挽幽有些头疼:“问仙大?会什么时候开始?”
“明?年六月。”封燃昼好心提醒:“现在已经快十二月了。”
谢挽幽实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问仙大?会上打?过别人,拿到?前十名的名次,不确定地问封燃昼:“你觉得我能行吗?”
封燃昼打?量谢挽幽一番:“金丹期,确实挺危险,元婴倒是有可能。”
谢挽幽不由叹气:“还有七个月,眼下还是先把药材找齐要紧。”
封燃昼不置可否,与手里的幼崽对视:“怎么样,现在我还是大?坏蛋吗?”
谢灼星被他?揉捏得唔唔叫,扭动着小?身子,终于?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晕头转向?飞到?了谢挽幽的肩上,抖了抖浑身被揉乱的毛毛,扭过头,嘴里嘀嘀咕咕:“狐狸叔叔就是大?坏蛋。”
封燃昼被它气笑,伸手就要抓它,不料幼崽一个灵巧缩头,封燃昼的手便错过它的小?脑袋,碰到?了谢挽幽的脖子。
气氛突然凝滞,谢灼星看了看忽然不说话的娘亲和?狐狸叔叔,歪头陷入疑惑:“?”
它忽然反应过来,用脑袋把狐狸叔叔按在娘亲脖子上的手顶开了。
坏蛋狐狸叔叔,别想跟娘亲贴贴。
回到?房间后,谢挽幽摸摸脖子,依旧感觉上面还残留着封燃昼手心的温度。
不行,好怪。
越想越怪。
谢挽幽躺在床上回想了半天,干脆把脸埋进小?白的毛毛里,试图靠吸崽失忆。
谢灼星配合地翻身露出肚皮,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谢挽幽很喜欢幼崽的呼噜声,忍不住亲了亲它的额头。
谢灼星用爪爪摸摸娘亲垂下来的长发,尾巴尖晃来晃去:“娘亲,我们明?天还要去怪叔叔那里吗?”
“嗯,要去的,娘亲明?天要跟悬游大?师出去采药,”谢挽幽捏住它的爪子,想到?什么,迟疑道:“他?说不能带别人,到?时候娘亲就不能带着小?白了,小?白得暂时跟狐狸叔叔在一起……”
谢灼星呆了呆,耳朵都耷拉了下来,它知道娘亲有正事要做,便没?有一定要跟她一起去,只问道:“那……娘亲要去多久呢?”
谢挽幽安抚地摸摸它的小?脑袋,但她也不知道要去多久,只好对小?白说,明?天它可以跟狐狸叔叔一起跟在后面,一直看着她。
谢灼星这才开心点头,能看见娘亲,对它来说就够了。
谢挽幽这边还在跟小?白说话,另一边,封燃昼正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她们屋里摇曳的烛光。
一道黑影在他?身后浮现。
封燃昼垂眸看了眼手心,收紧手指,吩咐道:“去查,当?年是谁骗走了渡玄剑尊的小?弟子。”
第二天, 谢挽幽在巳时之前踏入了无恨府。
悬游道人早有预料似的,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抬起眼皮:“来了?考虑清楚了没有。”
谢挽幽点头,对悬游道人行?了一礼:“晚辈愿意与悬游大师同去采药。”
悬游道人瞬间态度大变, 闪身掠到谢挽幽身边,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 一把捞住她的肩膀,带着就往外面走:“来吧孩子,我们现在就出发!”
他如?此迫不?及待,倒让谢挽幽生出几分迟疑,严重怀疑前方等着她的是?个大坑。
但眼下她暂无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跟在悬游道人身旁, 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悬游道人今日?换了?那身鲜艳的红衣,穿了?件低调奢华的墨紫色金丝束腰锦袍, 一头墨发用暗紫色发带束起,一张不?羁俊逸的青年面孔上满是?意气风发。
注意到谢挽幽投过来?的视线, 他不?由颇为自得地抚上自己?的下巴, 桃花眼上扬:“怎样, 本?座这副模样,是?不?是?比沈青霜更加风流倜傥?这年头,像本?座这样拥有英俊帅脸的师尊可不?多了?,拜到就是?赚到, 要不?要当本?座徒弟,你不?如?再考虑一下。”
“……”悬游道人的画风如?此清奇,谢挽幽着实有点接受无能, 悄然咽了?咽口水,僵硬道:“悬游大师, 其?实晚辈有个问题好奇很久了?,不?知大师可否为我解惑?”
悬游道人摆手道:“有什么问题尽管问,答不?答就是?本?座的事?了?。”
谢挽幽就谨慎地问:“悬游大师与?我师尊既然是?故交,为何您看?上去却是?如?此……风流倜傥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说起这个,悬游道人可就来?劲了?,得意洋洋道:“有两个原因,其?一,自然是?因为本?座比沈青霜年轻——”
年轻到这个地步,应该差了?很多岁吧,谢挽幽正猜测着,就听到悬游道人下一秒大笑道:“本?座可是?比他整整年轻了?三岁!怎么样,没想到吧!”
“?”谢挽幽表情消失:“……确实没想到。”
“挽幽啊,你可别小瞧这差的三岁,”悬游道人老神在在道:“俗话说三岁一个代沟,本?座跟他沈青霜的思?想境界和身体?境况已经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了?,他老糊涂的时候,我还精神矍铄,这就是?区别——你说是?不?是??”
谢挽幽沉默了?。
悬游道人这话说的,知道的是?差三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差了?三百岁。
谢挽幽不?知说什么才好,含含糊糊地应了?,转移话题道:“其?一是?因为您比我师尊年轻,那其?二呢?”
“其?二,便是?因为本?座研究多年的驻颜之术了?。”悬游道人说着,又发起了?痴狂症来?,恶声?恶气道:“年轻时意气风发的鲜衣少年,老了?却要变成满头白发的糟老头子?,沈青霜和祁元景认了?命,本?座却不?肯认!什么年华易逝,本?座偏要留住,天又能奈我何?”
谢挽幽心下有几分震动,不?由动容道:“悬游大师是?一位很有想法的前辈。”
“是?不?是??本?座也这么觉得!”悬游道人再度搭着谢挽幽的肩,凑近道:“所以要不?要考虑拜本?座为师!”
悬游道人对拜师这件事?究竟是?多执着啊……谢挽幽心中的波澜消失了?,无奈道:“不?然我这次回碧霄丹宗时,悬游大师也跟我一并回去吧,拜师这件事?,至少也得同我师尊商量商量吧。”
“跟你回去?”悬游道人却像是?听到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睁大眼睛道:“什么跟你一起回去——回去见沈青霜?!”
“对啊,”谢挽幽见悬游道人听了?她的提议后似乎有几分恍惚,试探着道:“您与?我师尊已经许久未见了?吧,正好也可以叙叙旧。”
“不?不?不?……”悬游道人瞬间松开了?谢挽幽的肩,走到了?一旁,抱臂臭着脸道:“本?座才不?要回修真界,见到修真界的人就恶心。”
谢挽幽看?了?看?自己?:“……”
“看?什么看?,你自然是?不?同的,”悬游道人绷着脸道:“总之……本?座是?绝对不?会回去的,此事?你休要再提。”
悬游道人话已至此,谢挽幽便没有再劝,而是?将目光转向四周,观察远处的景色,问道:“大师,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悬游道人嘴上说不?许再提,却还是?被她方才的提议扰乱心神,听她这么问,随口答道:“骨棘崖,去找骨生花。”
“骨生花?”
“是?一种只能在魔修骸骨里开出来?的花,”悬游道人道:“魔修死后,若他们体?内的魔气和魂魄没有散尽,骨生花种又恰好寄生了?他们的骸骨,那种子?便会借着那点魔气的力量,一边吞噬着魔修的魂魄和腐肉,一边攀缘着他们的骨骼生长。”
他总结道:“是?一种极为邪门的药材,这些年本?座在魔域游历,曾摘过十几朵研究,据本?座所知,要找这种花,去骨棘崖下找最省时省力。”
“不?过,挽幽啊,你也得小心啊。”
悬游道人语气诡秘道:“骨棘崖下满是?怨气,一旦惊动了?那些骸骨,骸骨们就会借着怨气‘复活’,到时候麻烦就大了?——你师尊教过你怎么对付那种骸骨没有?”
谢挽幽诚实地摇头,挺不?好意思?道:“悬游大师,我才拜入碧霄丹宗没多久,这方面并无涉猎。”
“没关系,没关系,知识嘛,都是?从无到有的,”悬游道人拍拍她的肩膀,一本?正经道:“本?座教你怎么做就行?了?,只教一次,你可得听好。”
谢挽幽听了?这话,隐隐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悬游道人便已经讲解起了?对付复活骸骨的要诀。
她顿时把那些念头抛之脑后,认真地听了?起来?。
封燃昼跟在谢挽幽和悬游道人后面,一路到了?骨棘崖。
看?到崖下肉眼可见的黑色怨气,封燃昼不?着痕迹地皱眉。
悬游道人带谢挽幽来?这里做什么?
崖下的骸骨对他来?说虽然不?值一提,但对于谢挽幽来?说,只怕是?无比危险的存在。
他抿唇看?着悬游道人跟谢挽幽说了?什么,之后两人便一起下了?崖底。
封燃昼跟下去,落在一处崖壁上,皱眉看?着谢挽幽在身上设下一层隔绝气息的结界,轻手轻脚地踏入了?一片荆棘般的骸骨当中。
而悬游道人则留在有防御法宝的安全区内,负手看?着谢挽幽深入骨林之中。
封燃昼深深蹙眉,骨棘崖下的骸骨数以万计,谢挽幽孤身进入其?中,一旦惊动那些骸骨,必定会陷入险境。
谢挽幽毕竟是?为了?找出丹药原材料才会做到这个地步,封燃昼不?可能放任不?管,紧紧盯着下方的谢挽幽,防备着随时有可能出现的危险异变。
谢灼星从他领口处探出头,同样看?到了?下方的诡异骸骨林,以及摸进骸骨林的娘亲,一双灰蓝色眼睛顿时睁大了?:“娘亲!”
它扭动着要从封燃昼的衣领里爬出来?,却被封燃昼按着脑袋推了?回去:“老实点,不?然把你送回去。”
谢灼星委屈巴巴地用爪爪扒住他的衣领,乖乖不?动了?,小声?道:“可娘亲很危险。”
封燃昼低头看?了?眼它耷拉的耳朵尖,沉声?道:“她有任务,我不?能随便插手,若她遇到危险,我会下去救她。”
谢灼星这才不?吭声?了?,眼巴巴盯着下面的谢挽幽看?。
封燃昼与?它一起看?去,便见谢挽幽一边轻手轻脚地绕过堆积的骸骨,尽量不?去触动它们,一边寻找着什么。
就这样找了?片刻,她似乎终于发现了?目标,拿出了?一个盒子?,悄然靠近一簇五瓣无蕊的暗紫色花朵。
摘下那簇花朵放进盒子?的一瞬间,被那簇花朵寄生的骸骨便猛然暴起,尖利的五根指骨迅速抓向谢挽幽。
封燃昼目光微凝,手中浮现一把刀的虚影,正要动作,却见谢挽幽似乎早有准备一般,并指聚起一点灵光,飞身而起,一指点中它头骨内的核心,打散了?支撑它行?走的那股怨气。
失去怨气驱动,它顿时散架,化?作一堆黑漆漆的骨头。
然而,这具骸骨虽然倒下了?,但被它动作惊动而起的骸骨却越来?越多,如?此一来?,牵一发而动全身,被惊动的骸骨数目呈指数增长,纷纷伸手朝谢挽幽抓来?。
谢挽幽在一片“醒来?”的骸骨当中且战且退,她每路过一具骸骨,便有一具骸骨被涌过来?的骸骨大军唤醒。
一片黑漆漆的骸骨浪潮般朝自己?涌过来?,那视觉效果可谓是?十分的震撼。
谢挽幽根本?来?不?及一个个把它们点散架,只能迅速后撤回安全区域,饶是?如?此,在她退回悬游道人身旁时,身上还是?添了?数道抓伤。
悬游道人把治骨毒的药递给她,让她自己?涂,对谢挽幽方才的动作,仍旧不?太满意:“反应太慢,在拿到骨生花的瞬间,你就该准备把那具骸骨点倒了?,可你却愣了?须臾,就是?浪费了?这点时间,这才惊动了?其?他骸骨。”
谢挽幽复盘了?一番,觉得悬游道人说的对。
等谢挽幽涂完药,那些骸骨已经差不?多平复了?下来?。
复刻丹药不?可能一次就成功,药材自然是?越多越好,谢挽幽休息片刻,便再次出发,重新深入骸骨林。
悬游道人恪守昨日?所说之言,说不?帮谢挽幽取药材,便真的半分不?帮,只会在谢挽幽每次回来?后,告诉她哪里有不?足之处,哪里需要改进。
都说实践出真知,磨练长才干,吃了?许多亏,经历数次危险后,谢挽幽快速累积了?对付这些骸骨的经验。
封燃昼看?着谢挽幽一次次退回安全区,又一次次回到骸骨林里。身上的衣服渐渐染上血色,心口不?由多了?几分说不?清的烦躁。
自从踏上对付那些人的路,他便是?踽踽独行?,从未想过有任何人会义无反顾地站到他的身边,跟他一起谋划未来?。
这条路太艰难了?,也太危险了?,谢挽幽本?来?就跟这件事?无关,是?为了?给幼崽寻一条生路,才蹚了?这滩浑水——而今日?她踏入骨棘崖,还只是?一个开始。
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每次看?到谢挽幽狼狈退回安全区后,封燃昼都在想,下一次,她会不?会放弃。
可她却始终不?曾停下。
封燃昼注视着谢挽幽的背影,目光微暗。
等谢挽幽取够骨生花, 回到魔宫,时间已接近深夜。
在骸骨堆里厮杀了一整天,谢挽幽不仅满身狼狈,还觉得自己身上也隐隐沾染上了那股腐臭味, 用?了几遍去尘诀都无法除去, 干脆泡在寒湖里洗了个澡, 连带着换了一整套的衣服。
寒湖的水无疑是极冷的,好在谢挽幽是冰灵根,运转体内灵力便能抵御这股刺骨寒意。
在湖里泡了片刻后,谢挽幽湿着长发上岸,披上一件白?色里衣,低头系好腰带。
这时, 她听到一阵挠门声,与挠门声一并传来的, 则是稚声稚气?的询问声:“娘亲,你洗好了嘛?”
“洗好了, ”谢挽幽快步过去开了门, 便?看?到小家伙端正地蹲在门口, 晃着尾巴仰头看?她,谢挽幽把它抱起来,照例亲亲它:“宝宝怎么不在房间里等娘亲呀?”
谢灼星被亲得眯起眼睛,羞赧地说:“湖里的水很深, 小白?怕娘亲突然忘记怎么游泳,所以想守着娘亲。”
谢挽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孩子?是怕自己溺水, 刚刚才会隔一段时间就唤她一声。
“小笨蛋,”谢挽幽心下微软, 捏捏它的腮帮子?:“谢谢小笨蛋守着娘亲,娘亲安全地洗完澡啦。”
谢灼星被捏着腮帮子?,脸颊两?侧的胡须也翘了起来,看?上去越发的呆萌。
“是小老?虎!”谢挽幽猫瘾瞬间犯了,左右各亲了它的小胡须一下:“把小老?虎的胡须都亲掉!”
谢灼星被亲得咯咯笑,爪爪都开了花。
一人一崽正母慈子?孝,旁边忽然有人重重咳了一声。
谢挽幽这才如梦初醒般,抬头看?到柱子?后靠着的人,略略尴尬道:“魔尊大人怎么也在?”那她刚刚对着崽崽犯猫瘾的模样,岂不是全被他?收入眼中?了?
“有事要?同你说。”封燃昼扫她一眼,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谢挽幽假装看?不懂,若无其事地摸摸小白?的小脑袋:“哦……魔尊大人请说。”
封燃昼一时间却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别开眼:“你……就穿这些?”
谢挽幽看?了眼自己,魔宫酷热,她便?只在里衣外披了件外袍,松松拢着,看?着确实没那么讲究。
不过……谢挽幽不由暗暗想,封燃昼的接受度未免也太低了,她也没露什么,他?这么避讳做什么?
孩子?都有了,他?堂堂杀人如麻的魔尊,现在还跟她纠结这些。
谢挽幽心下好笑,不免生出几分恶趣味,想要?看?看?封燃昼究竟能纯情到什么地步,便?故意上前几步,来到了他?的跟前,面?上却正经解释道:“太热了,而且,我等会儿还要?让小白?帮我涂药,这样方便?一些。”
她一走近,封燃昼便?有种后退的冲动,他?微微蹙眉,按捺住这个莫名的念头:“涂药?”
谢挽幽观察他?的神色,点头道:“是啊,我自己又涂不到后背。”
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封燃昼稍稍抿唇,垂眸看?向窝在谢挽幽怀里的幼崽,怀疑道:“它那个爪子?,能给你涂好药?”
被封燃昼质疑,谢灼星顿时睁大眼睛,气?鼓鼓地将爪爪开花给他?看?:“当然可以!小白?收好指甲,不会刺到娘亲的!”
“……”封燃昼看?着它的粉色爪垫,以及爪缝里不太明显的尖利指甲,终究半是无奈地闭了闭眼:“把药给我。”
“你要?帮我涂?”这完全出乎了谢挽幽的意料,她迟疑片刻,推拒道:“这……不太好吧?”
“它还小,把握不好力度,动作?也慢。”封燃昼瞥了谢灼星一眼,见它似乎还要?说话,先?一步道:“折腾到这么晚,早点涂完早点休息。”
谢灼星听到可以让娘亲早点休息,这才不跟狐狸叔叔争涂药权了。
它气?鼓鼓地啃了自己的爪爪一口。
都怪爪爪不争气?,变不成手手,才让坏蛋狐狸叔叔得到了给娘亲涂药的机会!
谢挽幽发现小白?的动作?,哭笑不得地哄道:“等小白?化出人形,就让小白?给娘亲涂药,好不好?”
小白?顿时充满期待道:“那娘亲,小白?什么时候才能化出人形呢?”
谢挽幽也不知道,只能同样期待地看?向封燃昼。
封燃昼瞥幼崽一眼:“大概是长出第三?条尾巴的时候。”
封燃昼此?话一出,谢灼星完全傻了,惊恐地扭头向谢挽幽求证:“娘亲,小白?以后会长三?条尾巴吗?”
“不止三?条,是九条。”封燃昼直接替谢挽幽回答了,并且还恶意地补充了一句:“再有十多天,你就会长出第二条尾巴,惊喜吗?”
谢灼星一点不惊喜,想到自己会多长出一条尾巴,就害怕地一头钻进谢挽幽怀里,闷声闷气?道:“小白?不要?第二条尾巴——也不要?九条尾巴。”
谢挽幽耐心地问:“为什么小白?不想要?其他?尾巴呀?”
“因为……有点奇怪。”谢灼星纠结着小声说:“只有一条尾巴就很好看?。”
“可是尾巴是小白?长大的标志呀~”谢挽幽说:“多长出一条尾巴,小白?就会变得更厉害,以后就能保护娘亲了。”
谢灼星听到这里,眼睛不由一亮:“真的吗?”它超级想保护娘亲的!
“真的!”谢挽幽想了想:“而且,只有一条尾巴的话,那条尾巴没有同伴,会不会孤单呀?”
谢灼星闻言,不由翘起自己的尾巴看?了看?,低头为它思考了片刻,最后郑重点头,觉得娘亲说得很对:“它没有朋友,一定会孤单的——那小白?还是多长几条尾巴陪它吧。”
封燃昼在旁边听着,不由牵起唇角。
这都什么跟什么?
尾巴又没有思想,怎么可能感到孤独。
谢挽幽这么天马行空地想象,幼崽居然也信了。
封燃昼看?着谢挽幽光速哄好闹情绪的幼崽,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谢挽幽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对他?得意地笑笑。
封燃昼思索片刻,十分迟疑且不熟练地……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谢挽幽没想到他?现学现卖,也会对自己比这个手势……这违和感不是一般的强烈。
谢挽幽看?着看?着,唇角的笑容不由扩大了。
她笑得如此?没有来由,倒让封燃昼开始疑神疑鬼:“你笑什么?”
谢挽幽正色道:“没笑什么。”
封燃昼面?无表情问:“这个手势,真的是夸人厉害的意思?”
谢挽幽肯定点头:“是真的!”
“……”
封燃昼不太信,狐疑地看?她一会儿,这才移开视线,看?向前方。
刚刚的插曲很快过去,谢挽幽先?行回到自己的房间,褪下衣服露出后背,在床上趴下后,这才出声让封燃昼进来。
封燃昼拿了药膏,抬步走到床边,先?用?余光稍稍瞥了一眼,见雪白?的肩背上一片黑红交加,不由稍稍蹙眉。
谢灼星心疼坏了,飞到谢挽幽腰边小心地呼呼,转头看?向站着不动的封燃昼,催促道:“狐狸叔叔不要?呆呆,快来给娘亲涂药。”
封燃昼这才在床边坐下,敛起衣袖,完全将目光落在她的后背上。
当时谢挽幽被骸骨围攻,一退回安全区就会给自己涂药,但后背上却是涂不到的,这些伤一直攒到现在,看?着便?格外严重。
红色的是抓伤,骸骨的爪尖带毒,毒素沿着伤口进入皮肉,便?形成了黑色脉状伤口。
谢挽幽背上有这样的伤口,方才居然还能跟他?和幼崽谈笑风生。
封燃昼用?手指沾了点碧色药膏,点涂在伤口上:“耽搁这么久,还去泡水,伤口都成了这个样子?,你没感觉?”
“悬游大师给了我解毒丹,反正不要?命,洗个澡也没什么,”谢挽幽说着,翻开一个本子?:“而且也不痛,麻麻的,还真没感觉。”
“……”封燃昼不知是今天第几次哑口无言了。
他?目光一动:“你又在看?什么?”
“悬游大师给的解剖笔记。”谢挽幽道:“有一味药材需要?尸体的某个部位当作?养料,否则无法长期保存,明天我要?跟悬游大师去解剖尸体,提前预习一下。”
“剖尸?”封燃昼手指在她后背上游移:“碧霄丹宗之前还没教过你这个吧。”
谢挽幽也有些头疼:“只剖过身体组织,整个尸体……确实还没剖过。”
谢挽幽咽了咽口水,给自己打气?:“不过解剖是炼丹师基本素养,提前学学……也好。”
封燃昼不由挑眉:“你怕剖尸?”
谢挽幽含糊其辞:“嗯……毕竟第一次,是有点……”
封燃昼顿了顿,说道:“今天在骸骨堆里突围的时候,也没见你害怕。”
“那不一样,”谢挽幽下意识道:“我不怕,是因为知道你在啊。”
封燃昼手下的动作?顿时一滞。
谢挽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轻咳一声,赶紧为刚才的话找补:“有魔尊大人兜底,闯一闯区区骨棘崖,自然不在话下。”
沉默片刻,封燃昼低沉地嗯了一声。
他?应完,两?人一并不说话了。
谢挽幽觉得气?氛有点奇怪,开口转移话题道:“……对了,我看?悬游大师似乎很仇视修真界的样子?,你知道其中?内情吗?”
“知道。”封燃昼心不在焉道:“他?曾经也是与你师尊齐名的天才,但他?们走的丹道不同,如果说你师尊是悬壶济世的圣医,他?便?是玩世不恭的毒医,早些年,他?们还是好友,可后来,他?们便?因意见不同争吵过许多次,最后闹到了分道扬镳的地步。”
谢挽幽好奇地问:“怎么说?”
谢灼星也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封燃昼垂眸,一面?给她涂药,一面?道:“你也看?到了,悬游道人做事全凭自己喜好,从前也是如此?,有人向他?求毒丹,只要?他?觉得合眼缘,无论求丹之人是正道还是邪道,他?都会赠丹。”
“因为他?这种行为,修真界的修士称他?为邪修,说他?不配成为天阶炼丹师,联合起来驱逐他?,要?他?滚出修真界。”
“啊?”谢挽幽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发展,不由抿唇:“那些人驱逐悬游道人,是因为他?们害怕了吧。”
“嗯,”封燃昼不知想到什么,冷声道:“可他?们没想到,会咬人的狗是不会叫的,看?上去是名门正派的祁元景,却跑去研究了最危险的东西。”
提起祁元景,谢挽幽追问道:“祁元景就是天元宗主吧,他?跟我师尊又是什么关系?”
“敌对。”封燃昼言简意赅:“他?嫉妒沈青霜的天赋,因为无论是成为天阶炼丹师,还是开宗立派,他?总是落后沈青霜一步。”
谢挽幽沉思着点点头:“怪不得他?处处针对碧霄丹宗,收不了我做徒弟,还那么气?急败坏。”
封燃昼唇角微勾:“因为就连收徒,你也没有选择他?,而是选择了沈青霜。”
谢挽幽无语道:“可他?收不到徒,完全不是他?能力的问题,而是他?人品的问题,不仅他?名下的药铺仗势欺人,他?本人也用?鼻子?看?人,我最后当然就选碧霄丹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