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挽幽走在寂静的小路上, 竟莫名生出一种背着孩子夜会情人的感觉……
谢挽幽:“……”
不行,不能再想!
再想就是恐怖片了。
谢挽幽轻轻吐出一口气, 摆正心态, 进了后?山。
今夜无云, 高悬的明月十分明亮,洒落一地清辉,勉强能照亮前路。
谢挽幽沿着记忆的方向往树林深处走,没?一会儿就找到?了那个寒潭。
潭边已经?站了一个白衣男子, 谢挽幽靠近时,他正随意地倚在树上,百无聊赖地拿着几块石头往潭水里扔。
听到?身后?的动静, 他头也不回道:“我讨厌不守时的人。”
“小白今天睡得?迟,哄睡花了点时间, 以后?我会早点的。”谢挽幽随口解释了一句,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长发,单刀直入道:“话不多说,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封燃昼这才回头,看到?她现?在的模样,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你……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谢挽幽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自己:“我怎么了?”
封燃昼目光深幽地看着她。
谢挽幽一看就是来得?匆忙,只随意用一根簪子半挽起长发,身上的衣服也没?有那么规整,像是胡乱之中?套上的,外袍也只是随意披在身上,没?有用腰带束好。
她就如?此散漫地以这幅模样出现?在他面前,还用茫然的目光看他,问他怎么了。
她是觉得?自己曾跟她有那样一件往事……所以才会在他面前如?此不拘一格吗?
明明他们之间除了那一晚,根本没?有别的关系。
简直……轻浮!
谢挽幽还在疑惑地看他,封燃昼莫名感到?一阵羞恼,不愿再多看,索性别开了目光:“你不冷?”
谢挽幽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迷惑了:“大晚上的,你是不是困了,说什么胡话呢?我有灵力护体?,怕什么冷,而?且退一万步来说,我们等会儿可是要进寒潭的,穿多少都会冷吧?”
封燃昼:“……”
谢挽幽不明白狐狸精为何忽然说胡话,她只想速战速决,于是率先往寒潭走去,随手把外袍脱了下来,放在一边的石头上。
没?听到?封燃昼跟上来的动静,谢挽幽疑惑扭头道:“你不是很?急吗?现?在怎么又磨磨蹭蹭的?”
封燃昼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你怎么……又把外袍脱了?”
“防止被?水打湿啊。”不然上来的时候,又要用灵力烘干。
谢挽幽要用冰灵力烘干水分,得?先把衣服上的水冻结成冰,再运行功法,把冰给升华,比一般的烘干流程要更麻烦。
虽然这个过程也很?快,但谢挽幽就是懒得?费这个力,当然是能偷懒就偷懒。
谢挽幽怀疑道:“你今晚怎么回事,忽然问东问西的,不会是……”
她眯起眼,唇角上扬:“不会是害怕恢复不了记忆,所以想靠跟我说话来缓解焦虑的心情吧?”
封燃昼:“……”
算了,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说话气人。
他就不该问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封燃昼冷着脸走上前,掠过谢挽幽,很?快落在了瀑布下的平台上。
心态不行被?她戳破,恼羞成怒了吧,谢挽幽想着,脚尖轻点水面,轻盈地落在了他面前。
上方瀑布直接兜头浇下,不出片刻,两人身上便湿透了,但无人在意,谢挽幽盘坐下来,摆出打坐的姿势,而?封燃昼也如?同之前那样,坐在了她的身后?,单手抵住她的后?心。
输入自己的力量前,封燃昼凑近,在谢挽幽耳边沉声道:“等我的力量进入你的经?脉后?,你只管护住经?脉,可能会有灼烧的痛感,忍着,提升炼丹所需的精神没?那么容易。”
谢挽幽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气息,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事情是很?正经?的,但为什么他这么一说出来,画风就不太对劲了……
后?背涌入一阵滚烫的热意,谢挽幽强自摒弃那些杂念,静下心来。
那股炽热的力量沿着她的经?脉游走,很?快谢挽幽就体?会到?了上次被?烈火灼烧般的感觉。
她轻哼一声,咬住了唇,按耐住将那股力量对抗的本能,只用冰灵力护住了经?脉。
好在头顶冲下的瀑布缓解了一部分的热意,给谢挽幽带来了喘息的机会。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热意好像烧到?了更深的地方。
谢挽幽怕极了这种每一寸骨血和灵魂都被?另一个人逐步侵染的感觉,浑身颤栗着,下意识躲避背后?的热源。
封燃昼微蹙眉头,环住她的腰,将她扣在了怀里:“专心。”
谢挽幽攥住他环在腰间的手,勉强凝聚心神。
封燃昼眼眸微阖,再次用力量触碰到?那个印记。
那印记跟他似乎也有某种联结,再度触碰到?它时,封燃昼和谢挽幽俱是微微一颤。
这次,封燃昼看到?的场景跟之前的并不相同。
那似乎是遇到?谢挽幽之前的事,他看到?自己沾满鲜血的手覆到?一个人的头顶,轻描淡写地捏碎了对方的天灵盖。
有无数人胆寒而?愤怒地呵斥他,他觉得?聒噪,一掌拍在地上,灼目的火光拔地而?起,转瞬之间,所有人便陷入了火海当中?。
他们尖叫着、咒骂着,封燃昼能闻到?热风中?沸腾的血腥味,感受到?心中?翻涌的杀意。
封燃昼察觉到?心神有些不稳,强行将自己从那一小段血腥的回忆里抽离。
他停止触碰那个印记的瞬间,谢挽幽低低地闷哼了一声,彻底支撑不住,软倒在了他的身上,喘息着平复。
封燃昼垂眸看她,发现?她睫毛颤抖,眼眶竟然有些发红,连肌肤也染上了一层绯色,看样子快坚持不住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谢挽幽便攥住他的手,摇头哽咽地说道:“不要……不要弄了。”
封燃昼从没?见?过她露出这样一副可怜而?脆弱的模样,不由一怔。
现?在的情况,多一分一秒都是难熬,封燃昼就愣了这么一会儿功夫,谢挽幽已经?忍受不住地从喉咙里发出了低微的呜咽声。
封燃昼顿时哪里都不对劲了,迅速撤回了力量,看着她眼眶红红的,难得?有些茫然。
谢挽幽平复了一下呼吸,感到?身上已经?半点力气都没?了。
听到?她吸了吸鼻子,封燃昼忍不住看她:“……你不会哭了吧?”
谢挽幽必不可能承认,语气很?不好:“我没?有!”
封燃昼:“……”
谢挽幽胡乱地擦了擦脸,后?知?后?觉地生出了一丝尴尬,也不看他,只闷声问:“你想起什么了没?有?”
想起方才看到?的场景,封燃昼低沉地“嗯”了一声:“的确想起了一些往事。”
谢挽幽其实有些好奇他的过往,不过今天她是真的没?那个心思?去问了。
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实在太过恐怖,烤完后?谢挽幽浑身无力,只想回到?床上大睡一场。
谢挽幽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双腿却一软,险些扑进潭水里,还是封燃昼眼疾手快地捞住了她,才让她没?跌落水中?。
封燃昼看她浑身发软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行不行?”
谢挽幽咬牙:“女人,不能说不行!”
“……”
封燃昼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好把她丢在这里不管。
谢挽幽正打算再次爬起来,身体?却忽然一轻,她讶然地转头,发现?竟然是封燃昼臭着脸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这倒在谢挽幽的意料之外了,毕竟在她的想象里,封燃昼应该会丢下她,然后?自己离开。
不过她现?在确实走不动路,狐狸精难得?大发善心,她再拒绝就显得?不礼貌了。
谢挽幽生怕封燃昼抱不住她,不由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小声提醒道:“我的外袍还没?拿。”
封燃昼能抱她已经?是极限了,根本受不了她贴得?离自己如?此之近:“……手,放开。”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谢挽幽怕他生气后?把自己丢下,便松开了手,乖乖地放在了身前:“是这样吗?”
封燃昼不答,使了个术法将她外袍摄来。
谢挽幽将外袍接到?怀里,感到?身上湿漉漉的水极快地被?烘干了。
谢挽幽不由瞥了封燃昼一眼,今天他怎么忽然这么好心?
封燃昼被?她看了一眼接一眼,不由烦躁起来:“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好凶的狐狸精,谢挽幽原本是在看他唇下的那颗小小痣,闻言马上移开了目光,转而?去看夜空中?的星星。
封燃昼抱着她走了一段路,没?好气地问:“你住哪边?”
谢挽幽就指了一个方向,封燃昼往那边看了一眼,抱着她飞身朝那边掠去,他速度极快,谢挽幽跟坐过山车似的,这下没?办法不抱他的脖子了。
封燃昼忍耐地看她一眼,倒没?再呵斥她,只想将她快点送回住处,甩掉这个麻烦。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谢挽幽的临霜苑,原本封燃昼想在门口就把谢挽幽丢下,可谢挽幽一落地,腿就软得?跟面条似的,没?办法,他只好按耐着杀意,把人送进了房间。
小白还在睡,谢挽幽软着腿坐在了床边边上,对封燃昼传音入密道:“封燃昼,你是个大好人!”
天天气他,现?在倒是知?道说些好话夸他了。
封燃昼不由冷哼一声。
但他没?想到?,就是这一声冷哼,把熟睡的小白从梦中?惊醒了。
小白迷迷糊糊地看到?娘亲眼眶红红的,而?狐狸叔叔站在旁边,表情很?凶,顿时爬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问:“狐狸叔叔,你趁小白睡觉……欺负娘亲了吗?”
封燃昼:“……?”
谢小白原本睡眼朦胧, 忽然看到狐狸叔叔出?现,其实还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
在小白的印象里,狐狸叔叔的活动范围是固定的,它只有去特定的地方才能见到他, 因此, 狐狸叔叔竟然能在大晚上出?现在自己家里的这件事, 可以?说是完全超乎了小白的认知。
原来狐狸叔叔是能用腿到处乱跑的啊!
谢小白惊觉此事,眼见得狐狸叔叔跑到家里欺负娘亲,顿时顾不上别的,一个箭步冲到了娘亲身边,浑身的毛毛都炸开了,努力睁大眼睛, 气?鼓鼓地瞪着?形迹可疑的狐狸叔叔看:“狐狸叔叔,你不准再欺负娘亲了!”
封燃昼被?这小崽子?敌视地看着?, 感到有些好笑。
就凭它?这小身板,能挡得住谁?
他瞥了谢挽幽一眼, 好整以?暇道:“你问问你娘亲, 我究竟有没有欺负她?。”
谢小白马上转头看向?自己的娘亲。
谢挽幽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没有……娘亲的眼睛是被?风吹的, 与狐狸叔叔无关。”
“真的吗?”谢小白有些怀疑地在娘亲和狐狸叔叔之间来回地看,幼崽的直觉告诉它?,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那狐狸叔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挽幽含糊道:“娘亲刚刚出?门?看月亮,结果腿抽筋了, 刚好遇到狐狸叔叔,他送我回来的。”
谢小白迷惑了:“这样的话,狐狸叔叔难道是做了好事吗?”
它?怀疑地看了狐狸叔叔一眼, 嘴里嘀嘀咕咕道:“狐狸叔叔怎么会做好事呢?难道——”
封燃昼挑眉:“嗯?”
小白灵光一闪:“难道——我真的是在做梦!”
它?恍然大悟,迈着?小短腿往自己的枕头方向?走, 困意朦胧道:“这个梦太假了,假的狐狸叔叔,你休想骗到小白。”
封燃昼:“……”
谢挽幽:“噗——”
小白这是宁可把这件事当梦,也不愿意承认封燃昼做了好人好事啊。
谢小白已?经重新?在枕头上趴下了,耳朵也软软地耷拉了下来,一副要重新?进入梦乡的困蔫蔫模样。
封燃昼偏不想让这小崽子?在挤兑了他之后安然入睡,上前戳它?脑门?,阴森森道:“你再睁眼看看我,我是不是真的。”
谢小白被?他戳得哼哼唧唧,用两只爪爪抱住了脑袋,一咕噜滚进了自己的小被?子?里,没一会儿,就发?出?了香甜的小呼噜声,任凭封燃昼如何?戳它?,摇它?的背,捏它?的脚,它?都没有了别的反应。
封燃昼甚至怀疑它?是演的。
谢挽幽看着?狐狸精在小白那里屡次吃瘪,在旁边笑得不行?。
封燃昼瞪她?一眼:“它?怎么可能睡得这么快,是不是故意气?我的?”
“小孩子?都睡得这么快啊,”谢挽幽把小被?子?拉下来一点,帮小东西?捋顺身上那些被?封燃昼弄乱的毛毛,微微一笑:“不过,小白懒得理你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封燃昼:“……”
他今晚就不该把她?送回来……否则也不会在这小崽子?面前自取其辱这么久!
封燃昼狠狠瞪了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白一眼,气?得拂袖而去。
封燃昼分辨不出?小白是不是演的,谢挽幽却有别的办法。
他一出?门?,谢挽幽就挠了挠小白的痒痒肉。
小白原本闭着?眼睡得香甜,被?她?挠了两下后,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嘎嘎乐:“娘亲,小白演得像吗?”
谢挽幽躺在它?身边,忍不住也开始发?笑:“嗯,怎么不像呢?”溜得封燃昼团团转,无能狂怒却拿它?没有办法。
小白抱着?谢挽幽的手腕蹭了蹭,对封燃昼做出?了评价:“狐狸叔叔,笨笨!”
门?外的封燃昼:“……”
看到门?外的人影倏然消失,谢挽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好。
这对那狐狸精来说,应该算是二次伤害了吧。
她?翻了个身,抱着?小白拍拍:“明天再去嘲笑狐狸叔叔,娘亲困了,我们睡觉吧。”
小白滚进谢挽幽怀里,晃了晃尾巴,低低地应了一声。
黑暗的山洞里,炽热的呼吸落在后脖颈,带来一股危险的气?息。
谢挽幽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可那危险的感觉实在过于真实,她?浑身汗毛直竖,抓着?地上的碎石,想要逃离,就在此时,她?脚踝一紧,被?生生地拖了回去。
谢挽幽有一种被?猛兽拖回巢穴的可怖既视感,那只猛兽的身上像是烧着?火,贴上来的时候,她?几乎要被?烧得意识模糊。
谢挽幽无法挣脱,只能胡乱地攀着?地面,她?的动作无法另她?脱困,反倒触怒了身后的人。
后脖颈一痛,他咬了上来。
谢挽幽猛然从梦中惊醒,下意识摸向?后脖颈,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梦中的隐痛,以?及皮肤被?尖利的牙齿刺穿的感觉。
她?呆了一会儿,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对于梦中的场景,她?觉得有些熟悉,但?在记忆里找了找,却没找到相对应的情景。
可能只是魇着?了吧。
谢挽幽想着?,又往腰后摸了摸。
梦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了她?的腰,似乎是面具之类的东西?,投影在现实中,就是一截被?子?而已?。
谢挽幽把那截被?子?从身下抽了出?来,浑身出?了一层薄汗,也没心思再睡了,看外面亮起了天光,便拿上了剑,去后面那片竹林练剑去了。
练完一套基础剑法,谢挽幽练起玄苍剑法,这剑法总共九式,她?已?经学会了第一式“月落九天”,第二式“碧海流花”,现在卡在了第三?式“寒霜泊雪”。
谢挽幽先使出?“月落九天”,剑光如星辰陨落,织就成一张巨网,当头罩下,顿时将无数竹叶绞成碎片。
再使出?一式“碧海流花”,剑风搅动风云,裹挟着?竹叶腾飞而起,形成一片浩然的合围之势,猛然炸开时,每一片竹叶都成了一把锋利的剑。
进行?到这里,一切都还算顺利,直到第三?式,谢挽幽再次遇到了阻碍。
再怎么尝试,这一招都只得其形,不得其意。
谢挽幽叹了口气?,收了剑,仰头看着?飘然而落的漫天竹叶。
练剑这种事,除了天赋,也很看心境,谢挽幽猜想,可能是自己的心境还没到。
正是为了磨炼心境,很多剑宗弟子?才会时不时外出?历练,而谢挽幽时常待在碧霄丹宗,自然也谈不上提升什么心境了。
可惜这学期还没结束,谢挽幽暂时无法长时间离开碧霄丹宗,只得压下了出?门?历练的想法。
练剑花费了不少时间,谢挽幽看了看天色,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谢挽幽听到有人唤她?:“小师妹?”
这声音听着?熟悉,谢挽幽转头看到来人,有些惊讶:“大师兄?你怎么在这?”
温临简走上前来,笑道:“我本想去后山收集朝露,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竟是你在练剑。”
谢挽幽本来也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练剑,没想到会被?大师兄撞见,不由有些不好意思:“随便练练而已?,大师兄来了多久了?”
温临简拂去衣袖上落的竹叶:“来了一小会儿,刚刚看到你一直重复那一招,是遇到瓶颈了吗?”
谢挽幽收剑回鞘,有些郁闷:“嗯,可能是差了点心境。”
温临简道:“不必太过心急,瓶颈期是常有的事,有时候顺其自然,反倒能更轻松地度过。”
谢挽幽好奇问道:“师兄也遇到过瓶颈期吗?一般是怎么渡过的啊?”
“遇到过好几次。”关于渡过瓶颈期的经验,温临简觉得确实有必要跟小师妹说道说道,让她?对此有个了解,便问道:“你接下来要去哪里?不急的话,我们边走边说吧?”
谢挽幽说:“接下来要去玉秋苑,给我负责的伤员换药。”
“玉秋苑吗?”温临简想到什么,从袖中取出?一道卷轴,展开看了一眼,谢挽幽凑近一看,发?现竟是各宗门?的伤员名单。
温临简解释道:“最近伤员们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各大宗门?陆陆续续开始召集弟子?回宗,今天第一批外宗弟子?就会离开,玉秋苑应该也有不少人要走。”
这么快?谢挽幽之前还只是听到风声,今天第一批外宗弟子?就要离开,实在有些突然。
谢挽幽问:“有我可以?做的事吗?”
温临简合上卷轴:“离开的外宗弟子?都要记录在册,你今年刚来,可能不清楚流程,不如我跟你同去,正好可以?教你。”
谢挽幽自然没有拒绝,跟温临简并肩往玉秋苑走。
温临简还没看到小白,不由多问了一句:“不带小白吗?”
谢挽幽摇头:“没事,这个时间小白还在睡,等我回去,它?也就差不多醒了。”
她?转而问道:“大师兄,你管那么多事,是不是很忙啊?”
温临简笑道:“自然是忙的,不过能为师尊分忧,我甘之如饴。”
作为宗主首徒,温临简要管的事务确实十?分繁多,比如上次在碧霄丹宗举办的试炼大比,他要负责统筹全丹宗的弟子?布置场地,拟定邀请名单,准备大比要用的材料等等一系列的事宜。
这次外宗弟子?要离宗,他就要负责核对名单,妥善把客人送走。
谢挽幽十?分钦佩温临简这种稳重负责的大师兄,由衷道:“等我以?后熟悉了流程,就可以?替师兄分担一些事务了。”
温临简看小师妹热心真挚的模样,心中不由微微一动,原本要说出?口的话也变成了含着?笑意的:“嗯,那我等着?。”
说了记档的事,温临简又谈起渡过瓶颈期的心得,说话间,玉秋苑很快就到了。
温临简和谢挽幽一前一后进了院门?,进去后,谢挽幽就发?现院子?里多了几分喧闹,来往的人皆穿上了各个宗门?的弟子?服,正在进进出?出?地整理东西?。
温临简跟她?们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开始例行?记录档案,谢挽幽跟在一旁学,熟悉大致流程后,就试着?上手记录。
温临简时不时指点一下,帮她?纠错,记档这事也不是特别难,谢挽幽很快就能自己去记档了。
第一批离开的外宗弟子?不算少,主要是在浮灵秘境里受伤程度较轻的人,光是玉秋苑,就有五六个外宗弟子?要离开。
谢挽幽一个个记录过去,怎么说都是她?照顾了一段时间的伤员,还是她?丹宗生涯的第一批病人,分开时自然是有点怅然的。
合欢宗的缈月师姐竟然也要走了,谢挽幽给她?记档时,忍不住问道:“昨天还没有准确消息,怎么今天就要走了?太突然了吧?”
缈月没骨头似地歪在椅子?上,探出?手看了看自己水葱般的指甲“唉,谢小妹妹,你是不知道,最近外面有多乱,我们宗主一是没钱了,二是担心我们的安危,这才匆匆忙忙召我们回去,其他宗门?应该也是这个理由吧。”
宗主没钱了,这才是最关键的一个理由吧。
至于为什么担心她?们的安危,谢挽幽联想起之前在扶风阁探听到的八卦……该不会是跟仙盟搜捕魔尊的事有关吧?
谢挽幽心里千回百转,不由压低声音问:“缈月姐,怎么说?”
缈月晃了晃腿,说起这事就来气?:“别提了,听说浮灵秘境开启的时候,仙盟这帮人在围剿魔尊,结果魔尊没杀到,反而让他跑了,仙盟当时封锁了消息,现在找不到魔尊,又跟疯狗一样出?来乱咬人。”
她?吐槽道:“仙盟是真的疯了吧,据说凡是疑似魔尊的人,都要被?当场拖走关起来,搜了玉绍山脉那一带还不够,现在他们搜到天痕这边来了,真是晦气?!谁知道万一真被?抓走后会吃什么苦头,我们宗主也是怕捞不出?我们,干脆让我们赶紧回宗了。”
谢挽幽目瞪口呆:“所以?仙盟现在乱抓人,都没人管管他们吗?也没人抗议?”
缈月十?分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仙盟联合了那么多大宗门?,单个宗门?哪敢跟他们对抗?除非是玄沧剑宗那种顶级剑宗,才有资本直接跟仙盟硬刚,至于我们这些小门?小派的,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喽。”
谢挽幽:“……”
这么一看,修真界也并不是那么讲道理的地方,弱肉强食,依旧是修真界的本质法则。
缈月想了想,多叮嘱了她?几句:“我听说仙盟有几个宗门?跟天元丹宗有勾结,你记得让你们丹宗早做准备,万一来搜查碧霄丹宗的就是那几个宗门?的人,他们可能会故意针对你们丹宗。”
天元丹宗不搞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是开不了宗了是吧?谢挽幽皱眉,由衷感谢道:“感谢缈月姐提醒,我会告知大师兄的。”
缈月笑道:“好啦,我等会儿也要走了,有缘再会。”
她?想到什么,揶揄地问:“真不需要我帮你介绍几个得劲的合欢宗弟子??”
“真不用!”谢挽幽哭笑不得,见缈月露出?遗憾神色,不由转移话题道:“除了这个,我确实有一个别的请求。”
“什么?”缈月眼睛一亮。
谢挽幽蛮不好意思的:“我可以?……摸摸你的尾巴吗?”
缈月是兔子?精,她?很早就想摸了,又怕不礼貌,一直没敢问。
“就这啊?”缈月大方地把尾巴露了出?来,意味深长道:“摸吧,我看你之前给我换药的时候一直盯着?看,早就想摸了吧。”
“被?你发?现了吗……”谢挽幽上手摸了一下,兔毛软软的,超级舒服:“缈月姐,尾巴这种地方是不是不能随便摸的啊?”
缈月道:“同性之间摸摸自然是无伤大雅的,至于异性之间嘛——尾巴大多只给伴侣摸。”
谢挽幽想起之前自己捏住封燃昼尾巴尖时,封燃昼欲杀她?而后快的羞恼模样,摸着?兔尾巴的手,渐渐停滞了。
谢挽幽清咳一声:“要是摸了异性的尾巴,是一定要负责的吗?”
缈月一听,惊了:“你摸过男子?的尾巴了?”
她?马上反应过来,促狭道:“你不会摸过那个白狐师弟的尾巴了吧?他竟然肯给你摸?看不出?来啊,你这就驯服他了?”
谢挽幽:“……我不小心摸到的,他也生气?了。”
缈月玩味道:“哦?生气?了?那他后来见到你,没有转头就走?还肯跟你说话?”
谢挽幽:“对……”
缈月轻嗤一声:“这么快就原谅你了,那不就是他欲擒故纵的小手段嘛?男人嘛,说不要就是要的意思,你攻势猛一点,肯定轻轻松松就能拿下他。”
谢挽幽:“……”真这么做,她?大概轻轻松松就能拉到封燃昼的全部仇恨值。
告别缈月后,谢挽幽和温临简一起出?了门?。
温临简问道:“还有要去的地方吗?”
谢挽幽点点头:“我还得去一趟玉英殿。”
玉英殿?温临简皱眉,想起那里住着?的合欢宗弟子?——一只白毛狐狸精,顿时一阵不放心,严肃道:“我跟你一起去。”
“?”谢挽幽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也没有拒绝。
一同进了玉英殿的门?,谢挽幽在殿内找了一圈,没看到封燃昼的身影,不由有些无奈。
这狐狸精一解禁,怎么就开始到处乱跑了?
这时,谢挽幽忽然想起什么,退出?大门?,仰头往上看,她?找了半天的那个狐狸精正握着?一把长箫,懒洋洋倚靠在飞檐上,雪白的狐尾垂落下来,随意地搭在边缘处,露出?了小半截在外面。
谢挽幽在下面喊他:“你怎么又跑上面去了?快下来换药!”
他爱答不理地瞥她?一眼,不紧不慢地擦拭起那把长箫,冷冷道:“摸过兔子?精的手,别来摸我。”
谢挽幽:“……你又闻出?来了?狐狸的鼻子?都这么灵的吗?”
封燃昼没理她?。
这里离玉秋苑不远,他坐在这里,早就看到她?跟她?师兄说说笑笑地走过来,不知说了什么,笑得很开心。
一起去了玉秋苑还不够,还要带着?人来他这里。
封燃昼莫名觉得心烦,就像是自己的领地被?其他人入侵了。
可谢挽幽偏要同他说话,还过来够他垂落的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