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楚娇娇便问了出?来。
照顾她?的护士正低头分着她?今晚的药,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隔壁房吗?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是因为她?的病情很轻,又没什么攻击性……医生都建议她?出?院观察了,她?偏偏要住院。”
“诶?”楚娇娇说,“可是她?是单人病房啊?”不是只?有严重?的、具有攻击性的病人才会有单人房间吗?楚娇娇之前见?过,这?里的还是六人的大病房最多,跟普通医院没什么区别。
“严总有钱呗。”护士笑了笑,耸耸肩,“精神病院又不缺床位,交钱就住了……或许是什么有钱人的特殊癖好?就像是那些总裁都喜欢在酒店包个房间一样。”
还是严总?楚娇娇想起严楚身上那种恃美行凶、盛气凌人的气势,很容易就能联想到一个职场女?强人的形象——高跟鞋、剪裁得体的西装、微卷的长发?和熏人微醉的香水,是那种所有女?孩子都会在学校里幻想的形象。
“她?说她?也见?过鬼,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入院的吗?”楚娇娇问护士。如果?严楚也见?过鬼,那就好办多了。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护士把药分好了,装在一包白纸里,合着一杯水递给她?:“先别管她?了,楚小姐,你还是先吃药吧。听说你晚上总是失眠,吃这?个封医生开的药,能睡个好觉……咦。”她?忽然指了指楚娇娇的脸。
楚娇娇一愣。护士忍俊不禁,拿起自己的手机,调出?摄像模式,对着她?的脸:“好大一个红唇印。”
手机上映出?她?的脸。一张茫然的漂亮脸颊,雪白的腮边印着一个完整的唇印,似乎还带着点濡湿。
“哇啊!”她?站起身来,脸一下子红了,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进卫生间。留下身后护士一串笑声。
卫生间里,她?用毛巾沾了水擦掉脸上唇印,想起什么,从门里探出?头来,说:“姐姐,你先去忙你的吧!我?、我?待会儿再?吃药……睡前再?吃,现在还不困。”
护士没有多想。或许是因为房间里都有监控器,她?没太?在意楚娇娇说晚一点再?吃药这?件事,只?说:“那记得吃药啊,别忘了,不要自己离开房间,有什么事出?门找护士站的姐姐。”说罢,便招呼了一声,把药搁在床头柜上,转身离开了。
楚娇娇红着脸擦掉了严楚的唇印,回到床上,她?把药卷进纸包里,做了个倒进嘴里的动作,其实暗地里用手指把药片紧紧地攥在纸面上,装作吃了药的样子,最后把纸包叠好,扔进垃圾桶里——
她?躺进了床上,装作睡觉的样子,即使是装睡,却怎么也睡不安稳。
脑海中,反复出?现这?个恐怖片的名?字。《你床下有人》这?个名?字未免也太?恐怖了……楚娇娇的脑海中,立刻联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些恐怖故事,房东杀人后把尸体埋在床下,租客半夜被床底的惨叫惊醒……
睡梦中的孩童,半夜被床下伸出?的手拖进床底,从此再?无踪迹……
背着床板的搬运工,被鬼压背,不敢放下床板,只?能在鬼的戏弄下背着床板过一辈子……
房间静悄悄,黑漆漆的,只?有监视器的红光闪烁着。似乎是看到她?睡觉了,外面的护士贴心帮她?关了灯。
黑暗中,似乎隐藏着什么……
嘶。楚娇娇立刻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紧紧地缩成一团,打开了直播间。看到直播间里的弹幕,才感觉这?房间里有了点人气,心里也多了点胆气。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跟直播间里的观众交流起来:
【老婆老婆,封欲医生和严楚大美女?你喜欢谁呀?】
【嗯?买股爱好者竖起了耳朵。】
买股是什么?他们说的好像跟楚娇娇听过的意思不太?一样。不过她?还是回答了:【他们都是好人……吧。他们应该都是好人。】
封医生温柔体贴;严楚热情开朗,如果?这?里不是恐怖片,有这?么一个关心病人的医生和热情的病友,对于?病人来说应该是好事。
【不行!不!行!妈妈不同意这?件婚事,封欲狗德严重?不足,居然不加班陪女?鹅!】
【给楼上点了】
【姓楚的边牧狗狗恳切提醒您:珍惜当狗机会,放下傲娇情节】
楚娇娇:【……】
楚娇娇:【一定?要让男主当狗吗……】
【哼哼,小男主生下来就是给老婆当狗的,不给我?老婆当狗他想当什么?不给我?老婆当狗他想当什么?】
【人活着哪有不给娇娇当狗的?硬撑罢了!人活着哪有不给娇娇当狗的?硬撑罢了!】
【……】
楚娇娇跟直播间的观众聊了好一会儿的天,忽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门外安静了下来。之前外面还有病人吵闹的声音、护士们走动的声音,但现在,那些声音好像突然间消失了。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点被子。外面仍然是漆黑的一片,只?有门上的探视窗,漏出?了一点外面投来的,惨白的光线。
她?看了一眼墙上——监视器上的红点,也熄灭了。
……监控关掉了?什么意思?
楚娇娇从床上爬起来,踩着拖鞋,跑到门边上,透过探视窗看向外面的走廊——
惨白的灯光下空无一人。原本明亮整洁的走廊忽然变得老旧,白墙发?黄,白泥一样的墙皮一块块地脱落,露出?底下斑驳的墙面,干净的瓷砖也变成了老旧的地砖,带着经年累月的洗不干净的污渍,暗沉得像是能吸走人的视线。
原本热闹明亮的护士站,忽然没了半点人气。楚娇娇还记得,那些桌子上原本摆满了护士们的水杯、笔记、充电线和漂亮的日历,现在桌子却变得空空荡荡的,落满了灰尘,像是很久没人打理一样。
楚娇娇轻轻推开了门。
“嘎吱——”
“请问……有人在吗?”
这些老旧破败的走廊和装饰,和之前的明亮宽敞的医院有着天壤之别。
楚娇娇站在门与走廊的中间,犹豫了起来。
……外面变得很奇怪。这种变化让人下意识便能联想到危险。可?是,呆在屋子里就?一定安全吗?这部恐怖片的片名暗示床下才是危险的,从恐怖片的片名来看,房间里应该也不安全。
她不吃药,刻意装睡,不就?是为了现在吗?
她踏出一脚,像是小心翼翼的动?物,试探着伸出一只毛绒绒的爪子。
“啪嗒。”鞋子落地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
外面依然?寂静得诡异。
楚娇娇咽了咽口水。
还没关闭的直播间的投影投在眼球上,花花绿绿的字幕安静了三五分?钟,像是也被?吓到了。随即也跟着蹦出一长串相似的话来:
【啊啊啊啊啊老婆别去!!!】
【好恐怖!!!】
【吓到我?了,赔钱QAQQQQ】
呼。呼呼。楚娇娇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其实也不是很恐怖。只是换了个景象、其他人不见了而已?。她今天白天时,在封欲的办公室里,也见到了这样的场景——封欲说是她发病后产生的幻觉。
她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但机会难得,没有人,没有监控器。她要去试一下,能不能从封欲的办公室里把两个娃娃拿出来。
脚步轻轻地落在了老旧地板上。地板满是污渍,灯光却亮得晃人,几近惨白的灯光,晃得人眼前发晕。
楚娇娇动?作很轻,像一只蹑手蹑脚的猫。走过护士站的时候,她往护士站的桌子上瞟了一眼,灰扑扑的桌子上落着一张写着字的白纸,似乎是什么通知单,但大部分?字体都被?灰尘掩盖了,看不太?清楚;她走过护士站,往旁边的病房看了一眼。
走廊里其他几间病房都黑漆漆的。外面开着灯,里面却黑着,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人是睡着了还是醒着。楚娇娇想起了什么,看向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的门也关着。里面静悄悄的,不知道严楚在不在。
严楚还说让她今晚在屋里等她,楚娇娇想到这个,怕她发现自己不见了,于是加快了脚步。
好在封欲的办公室离她的病房并不远,不用上下楼,只是在走廊的另一头而已?,大大减轻了她的压力。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窗。月色从窗外落进来,和明亮的灯光交叠,落在地上。
楚娇娇试着推了推门,如果门锁着她就?没有办法了,但很奇怪的是,门只是轻轻地掩上的,她轻轻一推,门便往里开了一条缝。
门里也亮着灯。似乎是有人刚离开不久的模样。
楚娇娇走进门后把门按照原样轻轻地掩上,她打?量着屋里的景象——
住院部的医生办公室和今早去过的门诊办公室不一样。这里比门诊办公室足足大了一两倍,进门靠墙的地方放着打?印机和饮水机,但靠里,居然?只放着一张办公桌和宽大的老板椅,办公桌的旁边是一张透明的茶几和小沙发,看起来像是接待室的模样。
茶几干干净净,只有一壶茶,不知是不是封欲下班时忘记倒了;办公桌也很干净,放着一个小日历,旁边摆着一叠病例,没有可?以放东西的地方。
楚娇娇快步走上前去,拉开办公桌的抽屉。
办公桌的主人似乎很笃定不会有人来翻找,或者?是里面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楚娇娇一连拉开了两个抽屉,里面只放着一些杂物,水杯,文件之类的。楚娇娇翻了翻文件,似乎是精神病院的创办史,时间紧迫,她没有细看,将文件一卷就?要塞进兜里,却又想起了什么——
她没有必要拿走。完全可?以等待之后,等拿回?了娃娃,让娃娃来看这些资料,既隐秘不会被?人发现,又方便。
楚娇娇一路翻到最下面的抽屉,习惯性地一拉,却忽然?被?卡住了。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最底下的抽屉居然?被?锁住了。随即便是眼前一亮。
这抽屉里,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娃娃?应该不太?可?能。封欲不仅收走了她的娃娃,还有一条裙子、一个项链、一双鞋,还有一些零碎的小东西。
他应该是把这些东西放在一起的。这么多东西,抽屉里放不下,而且病人的杂物也不会重要到要上锁的程度。
那么……两个娃娃会在哪里呢?
楚娇娇把抽屉归位,站起身来。她环顾了一遍办公室,在茶桌的一旁,还有一间拉着帘子的,小小的更衣间。
更衣间……楚娇娇想起了护士的话:“我?们医院的办公室都有专门的更衣间,可?以换衣服和放东西,不会弄脏你的娃娃的。”
对了,就?是更衣间!
楚娇娇拉开帘子,更衣间内,放着一个叠起来的铁柜子,柜子上粘着挂钩,像是衣架似的,上面挂着一件白大褂,白大褂的底下有个置物架,上面放着她的鞋子。
楚娇娇翻起白大褂,在衣服的胸前别着一个胸牌——精神疾病科住院部主治医师,封欲。
封欲的衣服。她记得,封欲离开时,就?是用这件衣服裹住了娃娃。她蹲下身,拉开了衣服下的铁柜,铁柜没锁,里面果然?放着一个杂物筐,筐里赫然?躺着两只娃娃。
呼。楚娇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勾着手指,抓出两个娃娃就?要揣进包里,却忽然?被?两个娃娃抱住了手指。
……怎么了?她低下头,将两个娃娃握进手心里,两张相似的毛绒面孔上,就?连紧张和害怕都一模一样,寂静的屋里,只听得陆长平娃娃的声音,尖尖细细:
“快走……”
“嗯?”楚娇娇没有听清楚。她把两个娃娃捧到的脸前,声音更清晰了。
“快走!”娃娃的声音透着急促,“他要回?来了!”
谁?!谁要回?来了?!楚娇娇来不及多想,已?被?娃娃们声音里的急切和莫名其妙的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关好柜门,将两只娃娃揣好,转头奔向门外。
门外没人。走廊依然?寂静,灯光依然?亮得晃人眼。
楚娇娇不敢放松,她把门掩上,掉头就?往自己的病房跑!
虽然?在走廊的两端,但路程并不远。楚娇娇感?觉到衣兜里的两个娃娃都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她闷着头狂奔,更近了,更近了,她已?经?能看到自己的病房的门了!
却忽然?听到了细微的机器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响亮的“叮咚”声。
那是……电梯停到本楼层的声音。
刹那间她只来得及转头去看,果然?,电梯上跳出了四楼的数字,紧接着,电梯一阵嗡鸣,电梯门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
“唔!”
千钧一发之际,楚娇娇忽然?感?觉,她身旁有人猛地拉了她一把!
她被?捂住了嘴,拖进了一旁的病房里。
一身冷汗尚未消下去,又有更多鸡皮疙瘩冒了出来。她刚想挣扎,却又被?一阵香风扑鼻。
像是纸燃尽后的一缕烟,混合着檀木和茉莉的香味。
熟悉的香味……熟悉的声音。
“娇娇。”那人咬着她的耳垂,声音很轻,呼吸之间风声却不减分?毫,尽数扑进了楚娇娇的耳朵里,“胆大包天的小可?怜,连院长办公室都敢闯?”
她被?抵在了门上。
“不是让你乖乖待在房间里,等我?去找你吗?”
院、院长?可?那不是封欲的办公室吗?封欲只是主治医师不是吗?
“唔……”楚娇娇刚要说话,就?被?严楚捂住了嘴。
“嘘。”她低声地说,说话间,湿热的舌尖似乎卷过她的耳廓,带起楚娇娇一阵奇怪的颤栗,她的声音却很冷静,“别说话,别把那个疯子院长引来了。”
楚娇娇的后背抵着冷硬的门板。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是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走廊的深处来回?地走动?,踩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寻挲的猎手,又像是恶劣的、在恐吓猎物的猎人。
胸前,却是滚热的躯体。严楚紧紧地压着她,把她摁在了背光处,外面看不到的地方。楚娇娇再一次意识到了,严楚是真的很高。她身形高大,肩背宽厚,抱着她像是抱着一个娃娃,完全地把她嵌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太?高了,楚娇娇只能努力地踮着脚,却忽然?脚下一空,严楚掐着她的腰,把她凌空抱了起来。
楚娇娇下意识地反手抱住了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两只纤细的小腿挂在她劲瘦的腰侧,可?怜兮兮地夹着,有些使?不上力。
严楚低下头,就?瞧见她仰着的,那张雪白的小脸。下半张脸都被?捂住了,就?显得那双眼睛愈发的大,清凌凌地,像一捧湖水,眼尾泛着淡淡的红,像是从皮肉里透出来的艳色。
掌心底下的唇瓣也软极了。湿润的,在掌中轻轻地颤抖,触感?明晰。
严楚的指尖颤了颤。
门板后面,脚步声忽而停了。
掌心下的身体猛地绷直了,严楚俯身,把唇贴在她的耳边:
“别怕。”
“他要找的不是我?们。”
热气冲进耳廓里,楚娇娇一颤。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了一声惨叫!
惨叫声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楚娇娇打了个颤。她白着脸,偏过?头?,借着门上的探视窗,看清楚了外面的景象。
旁边的走?廊地板上,投下了一个高大的人影。那人背着身,一手抓着个从病房里拽出来的,穿着病号服的女人。
“不不不,医生?、院长,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啊!!”
楚娇娇对上了那个女人的脸。一张涕泪横流的,无比狼狈的脸。她散着头?发,穿着病号服,但脸却很熟悉。是在哪里见过?来着……楚娇娇一时想不起来。
却见女人拼命地撕扯着身上穿的病号服,那衣服却像是粘在身上一样?,无论如何也脱不下来。
而抓着她的男人对此视若无睹,他举起手——
“噗嗤。”
一声清脆的,刀尖穿透血肉的声音。仿佛身后的门只是一个装饰,那声音直直地穿入了她的耳朵里。
“啊!!!”又是一声尖叫。但尾音扭曲,声音逐渐变小,最后只剩下空旷走?廊中回响的余音。
“咚。”又是一声,人的身体落在地上的声音。血汩汩地覆盖了老旧的地板,丝毫看不出原来的痕迹。
那个高大的人影蹲下身去?,抓起女人的一只脚,把她拖向了走?廊深处。
女人仰面朝上,死前因为惊恐而瞪得大大的眼?睛失去?的光彩,好像盘子里的死鱼眼?一样?。眼?睛往下,半边的脸的皮肤都被剥了下来,露出血红的肌肉和森森的白骨。
这张、这张熟悉的脸……
那人拖着她,走?到一半,忽然像是力气太大一般,竟然直接拽掉了她的一只脚。他耸了耸肩,蹲身抓起她另一只脚。
这张熟悉的脸,缺了半边的脸,少?一只脚的尸体……
不就?是白天里,她在办公室见过?的那个场景吗?!这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不就?是白天推着她进精神病院的那个王护士吗?!
窗外斑驳的光影落进她的眼?底。楚娇娇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被严楚捂着嘴,上下唇无意识地开合,湿润的唇瓣擦过?对方的掌心。
浓妆艳抹的大美人可疑地顿了顿。她放开捂着她嘴的那只手,退开几步,背过?身去?,说?:“好了,他一时半会回不来,你现在可以换上衣服了。”
“……什么?”楚娇娇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错了,“换什么衣服?”
严楚别了别垂在脸侧的发丝,道:“别装傻了,快换上,我?又不会看你,再说?了屋里这么黑……等等。”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来,正对上楚娇娇茫然的脸。
“你……是新?来的。”她表情迟疑。“你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对吧?”
“对啊。”楚娇娇说?,“什么规矩?”严楚今天不是还喊她新?来的小可怜吗?这么快就?忘了?
“……那你去?院长办公室做什么?”
“我?去?拿、拿我?的东西……?”看到大美人脸上震惊的表情,楚娇娇也有点迟疑了,“我?的东西被医生?拿走?了,瞧着晚上没人我?就?去?拿回来……呃?”有什么不对吗?
严楚按着额头?,不知道是该震惊她胆子大还是震惊她什么都不懂,她哭笑?不得:“那你拿了什么?”
楚娇娇从衣兜里拿出自己?的两?个娃娃:“这个……”
“两?个娃娃?哼。”严楚哼笑?,她瞄了一眼?两?个奇怪的娃娃,没分给他们太多?的眼?神,便低下头?来,湿润的唇含着楚娇娇的耳垂,暧昧的声音扑进她的耳朵里,“胆大包天的小老鼠,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医生?的办公室?”
“不。”严楚忽地张开齿关,把她的耳垂含进齿间,又骤然咬了一下。
楚娇娇猝不及防地吃痛,小小声地惊呼。
“那是院长办公室。就?是刚刚过?去?那个疯子,一到晚上,他就?会到处抓你这样?的可怜病人。”她的声音含着笑?,半是威胁半是调侃。
“病、病人?”楚娇娇惊讶,“可是,那个女人我?见过?……她不是护士吗?只是穿着病号服而已……”
“白天你是病人,她是医生?;晚上,你是医生?她是病人,懂了吗?”严楚敞开双手,楚娇娇这才发现,严楚穿着一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白大褂,白大褂下面是一件漂亮精致的连衣裙,根本?不是病号服,“这里是精神病院,穿病号服的就?是病人,穿白大褂的就?是医生?。”
“你从院长办公室里出来,我?还以为你是去?拿衣服了。”
楚娇娇茫然之中想起,那个办公室里……确实有一件白大褂。是封欲的。
“你不想被疯子院长杀掉吧?”
楚娇娇回过?神来,望着面前笑?眯眯的美人,点头?。
“那就?去?找一件白大褂来。”严楚说?。她拉开屋门,把楚娇娇推到门外,后脚关上门,说?,“一楼是仓库,里面有备用的衣服,去?那里最好——前提是不要跟那疯子撞上。”
楚娇娇迷迷瞪瞪地被推出了门,见到严楚出了门,周围的几间病房里居然也有人跟着出来了。但几乎所有人都穿着白大褂,楚娇娇甚至见到了白天的那位大爷,他看起来很正常,腋窝下夹着一本?书跟其他人一起看热闹,一群病人聚集在隔壁房间的门口,对着地上的那摊血迹吵吵嚷嚷地说?着什么。
走?廊上,几乎是一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但在人群之中,楚娇娇没有见到那些穿着病号服的医生?们。
她拉了拉严楚的袖子,小声地问:“那些医生?……怎么没看到他们?他们不来找衣服吗?”既然会被严楚口中的疯子院长追杀,去?找一件白大褂穿上不就?好了吗?
“医生??他们可能在哪个角落躲着祈祷吧。”严楚道,“他们身上的衣服跟我?们可不一样?,脱不下来的。”
楚娇娇想起那个护士拽衣服的模样?。当时看起来,她身上的病号服就?是怎么也脱不下来。
她试探性地拽了拽自己?的领口,跟普通衣服没什么两?样?,想脱掉也很容易。
果然,就?像是严楚说?的,到了晚上,他们是医生?,医生?才是病人——就?像在医院里,医生?是可以换衣服的,病人却不能脱掉病号服,穿回自己?的衣服一样?·。
一到晚上,这个医院便颠倒了。不仅是景象,还有人们的身份,还有那间办公室……
楚娇娇还有疑惑:“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严楚却不愿意多?说?了。她将食指抵在唇上,眨眨眼?,“嘘”了一声:“别说?话,别惊动那个疯子。”
电梯是疯子院长进出的途径,她们坐电梯很容易撞上他。严楚拉着楚娇娇,两?人一起推开了消防通道的铁门,大门的嘎吱声在人群混乱的吵闹里,只惊起一点小小的水花,两?三个人探头?来看,却没人理会她们。
“他们都是在这里呆了很久的老人,习惯了这里的规矩。”严楚推了她一把,两?人一起走?进消防通道,严楚随意道,“疯子院长不会杀‘自己?手底下的医生?’,他才杀了人,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他们可不怕他,当然也不会管其他人去?哪里,在这里,各扫门前雪,生?死自负。”
生?死自负?楚娇娇想问,那你呢?你为什么要管我??
可是她没有问出来,严楚便捂住她的嘴,低声道:“等等。”
消防通道没有窗户,楼梯一片死寂的漆黑。
身后敞开的大门处,只传来人们说?话的声音:
“嚯!王护士不是躲了很久吗?这会儿被抓到了?”
“躲得再久有什么用,早晚的事情。”
“嘶……我?怎么感觉院长落下这半只脚,看得人瘆得慌呢?”
“瞧你那怂样?,院长又不会抓我?们,只要别在他杀医生?的时候被撞见就?行了。”
“嘶。我?敢不看了,我?回去?了。”
“老王!哎老王——怪事,怎么今天胆子这么小。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每天晚上就?这么点放风的时间,不来白不来。”
“……”
“叮咚。”
楚娇娇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这是……电梯的声音?
“嘘。”黑暗的楼梯间里,严楚贴了上来。“听到了吗?”
楚娇娇被她捂着嘴,说?不出话来。但她清楚地听到了那个声音……是电梯到楼层的声音。夹在在人们的交谈中,并不明显,但因为电梯里消防通道近,所以她们听得很清楚。
为什么……院长会回来?明明严楚和那些病人都说?,他才杀了人,不会那么快回来的!
楚娇娇用眼?神询问她:院长看到那些病人……会发生?什么?
严楚看懂了她的眼?神,却只是摇头?。
她拉起楚娇娇的手,低声道:“走?!”
两?人一路狂奔。
医院的楼层宽,楼梯也长,严楚拉着她,不知道跑了多?久,楚娇娇只觉得胸腔里的呼吸都不顺畅,安静的楼梯间,充斥着她们剧烈呼吸的声音。
呼呼。呼呼。呼呼。
院长……应该不会跟来吧?走?廊上那么多?人……楚娇娇拉了拉严楚的手,严楚的长发划过?她的脸颊,她回过?头?来,黑暗中,楚娇娇忽然又听到了清脆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是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
就?在她们身后!
严楚猛地拉着她,在走?廊的拐弯处看准了一扇敞开的消防门,冲了进去?!
楚娇娇头?晕目眩。她不记得这是几楼了,但严楚一直拉着她,两?人扑到最近的病房前,挨个敲门,病房里应该是有人,楚娇娇透过?探视窗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却没有人愿意给她们开门!
身后,消防通道里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嘎吱声,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严楚咬咬牙,拽着楚娇娇,把她往旁边护士站桌子底下一塞,自己?也跟着钻进了桌底下。
黑暗的桌底,脚步声更近了。
桌子又老又旧,低低矮矮,楚娇娇被摁着脑袋压了下去,几乎是整个人躺平,仰面便瞧见严楚也跟着挤了进来,她身上的白大褂露在外?面一截,来?不?及扯进桌底,就伸出手,扯开楚娇娇的衣领。
“脱掉!”她低声道,声音急促,喘息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把病号服脱掉!”
扣子被扯开,慌乱中,外面走廊上皮鞋来回踱步的声音尤为?清晰,把她鼻子里害怕的闷哼都硬生生逼了回去,只?得咬着柔软的唇,在桌子下?,脱掉了那身病号服。
漆黑的发丝散开,一部分被汗浸湿了,柔顺地贴着颈侧的血管,她颤巍巍的,脸上的表情又是仓惶又是害怕,雪腮上汗津津地,慌张中带着羞耻。
严楚瞧了一眼,便伸手脱下?自己身上的白大褂,声音轻得几不?可闻:“穿我这个。”
那你?呢?楚娇娇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