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没事吧?”
五条悟看出了她状态不大对劲,低声问道。
“没事。”宇智波鸢松开了方才摁住眼睛的手,嘴角上扬了一分:“我现在感觉很好。”
甚至可以说,她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
她将怀里的狐之助小心翼翼的安置在须佐能乎内,然后迈出坚定的脚步上前。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她与时间溯行军这长久以来的眼球争夺战,长久以来,她似乎只能像猫捉老鼠游戏一样被追到抱头鼠窜,被架在火上烤。
但是今天,她不打算继续逃下去,亦或者缩在兄长,缩在斑的身后看着他们完成一切。
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也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守护好想要守护的东西。
这次,斑没有阻止她,或者提醒她当心被外部环境撕裂。
只是在后方提醒了一句:“不要勉强自己。”
宇智波鸢往前迈出的脚步停顿了一分。
“其他的可以拜托你吗?斑?”明明是询问的语句,她却问出了羁定的语气。
“当然。”
“那真是太好啦,那接下来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啦。”
没待五条悟琢磨出来两人这短短几句交谈到底蕴藏着什么意思,宇智波鸢就已经一步踏出了须佐能乎。
他还没来得及给个反应,后者就已经被四面八方冲过来的奇怪黑雾所吞噬笼罩。
“鸢!”
看着主动投身于险境的宇智波鸢,五条悟大惊失色,但就在他毫不犹豫的想要冲出去时,想要上前帮助的他倒是被宇智波斑一把揪了回去。
下一秒,灵力宛若迸发出耀眼的赤红色火焰,划破了粘稠浓密的黑暗,站在火光中的巫女服少女,完好无损,方才的攻击没有给予她一丝一毫的伤痕。
就像是开在泥泞和烈火中纯净无暇的花。
她的面庞上没有半点表情,唯有微微抿起的唇角代表着此时此刻她已经相当的愤怒,少女纤细的手腕正牢牢攥着虚空中某个看不见形态的生物体。
“喂,很好玩吗?”宇智波鸢歪了歪头,发出询问的同时,指节缓缓用力。
“你们的诞生伴随着无数的痛楚与负面情愫,所以就要将这种痛苦强加给无数人,是吗?”
“有一句老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没有从时之政府那里有所耳闻过吗?”
她一句又一句,向所有的时间溯行军发出愤怒的质问。
为她曾经所经历的一切,也因为这次被它们看做殉葬品的横滨。
高天原的力量在源源不断的流淌而出,宇智波鸢觉得她从来没有像此时一样感觉好过,当了这么多年的废柴人生第一次意识到“力量”的意义所在。
但是,如此强大的力量,宇智波鸢并不打算一味的用来毁灭。
倘若她无法打破自己的囚笼的话,那么……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否能用这种变态式的力量,去做点什么呢?
在这些时间溯行军诞生之前,在那些刀剑男士的处境尚且能被改变时?
宇智波鸢双手结印,万花筒的纹路转的飞快,耀眼的灵光熊熊燃烧,划破黑暗,犹如火焰,又如同星辰。
悠悠转醒的江户川乱步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他说出了在场人心底所想的话。
“……好美。”
的确,好美。
她经历了一场相当漫长的旅途。
不过,多亏了宇智波鸢早已经经历过无数次时间的回溯,习惯了漫长时间的牢笼。
她在这趟旅途中,看见了形形色色的本丸,刀剑男士,还有该死的审神者。
当刀剑之灵被当作器具而非是朋友,甚至同等的生命去看待时,究竟会因此衍生出多可怕的惨剧呢。
宇智波鸢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她看着这些所谓审神者不能称之为人类的行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最后的习惯,甚至逐渐理解为何会出现那样那样多的时间溯行军。
那些“审神者”,贪婪,暴戾,做出一件又一件荒唐的事情,就算切腹谢罪几次都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恶魔般的行径。
所以,在那个时之政府创立之前,究竟还有多少可怕黑暗的事实没有被发掘出来呢。
在用自己的方式解决悲剧之后,宇智波鸢又瞬身出现在一座新的本丸之前。
满脸褶子的审神者正对着自家刀剑男士们张牙舞爪,他的一脸褶子让宇智波鸢回想起了志村团藏,情不自禁产生出生理性厌恶。
“说过多少遍了,你们是我的刀,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开什么玩笑,刀剑居然还想像人类一样——”
审神者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他被宇智波鸢一脚踹翻了。
“你刚刚说刀剑怎么了?”她宛若从天而降的神衹,一只脚漫不经心的踩在审神者的脑壳上来回碾压,嘴角往一边上扬,扯出了宇智波家传的邪魅狂狷笑:“不好意思,可以再说一遍吗?我听的不太清楚?”
谦卑的跪在审神者面前接受训诫的刀剑男士们满脸震惊。
诸如此类天降正义的行径,在千千万万个曾经的本丸上演。
时间溯行军为什么那么纠结于回溯时间,改变历史,改变世界?
又或者说,他们回溯时间,真的只是为了改变世界吗?
它们诞生于刀剑男士的负面情绪中,没什么智商,没什么理智,凭借本能把痛苦强加在他人身上,这也是一方面吧。
但是……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家伙也有想过,如果从一开始就阻止悲剧的发生,好让一切从未发生呢?
所以它们在千千万万无数的世界中,选择了身为宇智波鸢,拥有着能够回溯时间强大力量的她,想要夺取蕴藏着强大力量的眼睛。
又或者,再换句话说。
它们的最初本意不是毁灭世界。
它们想要救赎自己。
但是宇智波鸢不是什么大慈大悲救世济人的圣母,她做不到挖出眼睛舍弃生命的行径,像佛祖一样割肉喂鹰,给这些家伙救赎。
比起自愿贡献出眼睛,那还不如让她尝试一次竭尽所能,亲力亲为的改变一切。
毕竟“高天原”,不是传说中神衹诞生存在的所在吗?她拥有这么一双拥有无限可能性的眼睛,那就让她试试看好了。
这场漫长的旅途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久到她四舍五入快要失去意识与自我,甚至快要忘记自己的姓名。
“谢谢。”
是谁在向她道谢呢?被她拯救的刀剑男士们?姗姗来迟的时之政府,甚至说……从一开始就没诞生过的时间溯行军?
那很抱歉,如果是最后那个的道歉,她也压根不会去接受。
【只要人类一日存在,咒灵就会源源不断的诞生。】
【同理,只要刀剑男士一日存在,时间溯行军也会源源不断的诞生。】
【宇智波鸢,你做的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那个声音在道谢完毕之后,突然就冒出了这样一串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好家伙,这真的让她气不打一处来了。
“我管它有没有意义。”她不甘示弱的回怼道:“我做这些是因为我想做,我想用自己的力量去竭力改变些什么,所以我就去做了。”
“因为你是宇智波鸢?”那个声音又问道。
“对!因为我是宇智波鸢。”她咬紧牙关,毫不犹豫的回答。
但是就在这时,宇智波鸢终于看清了那个一直以来运筹帷幄,身为操控咒灵与时间溯行军甚至自己幕后黑手的面庞。
——和自己几乎完全一致的面庞,但要成熟很多,万花筒写轮眼的瞳孔部位,包括眼白,都被浓墨一般的黑色所替代。
“你好啊,宇智波鸢。”她弯着眼睛,望着宇智波鸢轻轻笑了:“我是你的溯灵。”
“不要紧张。”溯灵感受到了她的身上猛然迸发的强烈杀意,表情温和,声音柔和的说道:“我并不是来夺取你的眼睛,也不是为了取走你的性命,与之相反的是,我会很快消失。”
看着宇智波鸢仿佛有千言万语卡在嗓子眼,满脸纠结的模样,溯灵继续道:“你不用自责呢,毕竟……”
“毕竟这么长的时间,是个人都被折磨疯了,我怎么可能半点负面情绪都不会有。”宇智波鸢望着面前的溯灵,喃喃道:“难道说,从一开始,溯灵的源头……就在我自己身上?”
难怪无论如何在横滨绝地三尺都不能发现。
“是这样吗?”溯灵歪了歪头,俏皮的笑了:“嘛,谁知道呢?我已经忘记我从何时开始就诞生了,可能是在第一次灭族,也可能是在第十六次宇智波鼬死在你面前时,我也忘记了又是在什么时候从你的身体里彻底剥离开的,可能是你第一次濒死时,也可能是第五十七次高天原回溯时间时。”
“不过,那个侦探先生说的没错,溯灵可以拥有你的记忆,能力,容貌,声音,智力,却无论如何都模仿不来一样东西。”
溯灵的食指停滞在她的胸口:“人心。”
宇智波鸢已经放下了防备的动作,望着面前那张和她的模样相差无几的面庞,不轻不重的给了自己一大嘴巴。
溯灵完美无缺的笑容顿了顿:“……?”
“至少这种动作你模仿不来。”宇智波鸢揉了揉方才被打的部位:“所以,万恶之源竟是我自己?”
“就算没有你的话,也会有别人。”溯灵回答道:“但正因为是你,才能阻止这一切。”
宇智波鸢觉得她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因为你刚刚所做的一切,时间溯行军已经不打算再夺取你的眼睛,也不想再继续毁灭崩坏这个世界了。”她收回停在宇智波鸢胸前的手指,轻轻笑了:“恭喜你,你赢了。”
“……我可不觉得自己哪里赢了。”
宇智波鸢缓缓闭上了眼睛:“而且,溯灵也好时间溯行军也罢,我也不觉得你们完全是没有心的,哪怕学不来人心,那至少自己也会有心。”
就像乱步先生的“溯灵”是一个道理。
溯灵微微一怔,然后又笑了。
“真不愧是宇智波鸢啊。”在消散之前,她轻声说道。
宇智波鸢一点都不谦虚,大言不惭道:“啊对对对,我也觉得我很厉害。”
结束了吗。
游戏打怪打到最后,发现BOSS竟是我自己?
虽然早就明白溯灵和本体应该分开而论,那家伙和她是独立个体,受害者有罪论是不正确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的心中这会儿五味杂陈。
高天原中源源不断的磅礴力量不知何时已经渐渐消失了,她在一次又一次回溯各个本丸去拯救那些刀剑男士,阻止溯行军的诞生时,已然精疲力竭。
只凭借血肉之躯,能够比肩神明吗?
事实证明似乎是不能的。
就像五条悟是人类最强也消灭不了全世界所有的咒灵一个道理,她没有办法超度所有的时间溯行军。
但她至少拯救了她所能拯救的,不是吗。
“谢谢你啊,高天原。”
她向自己曾经一度憎恶到极致的双眼轻声道谢:“谢谢。”
最后的最后,宇智波鸢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放空大脑,摔倒在地上。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明白自己还会睡很久。
宇智波鸢是被吵醒的。
鸣人和佐助正在她床头拌嘴,她迷迷糊糊听到的理由好像是房间里面只有一把水果刀,而他们都想用这把水果刀给亲爱的鸢姐姐削苹果。
所以就因为这件事情叽叽呱呱的吵起来了,谁也不让谁。
“笨蛋吊车尾的!苦无一点都不干净,怎么能用这种东西给姐姐削苹果!她吃了拉肚子怎么办?”
这是她可爱的佐助的声音。
谢谢可爱的欧豆豆,如此贴心的关心你姐姐的肠胃问题。
“哈?那你倒是把水果刀给我啊,混账佐助!”
这是已经炸毛的鸣人的声音。
“不给!”
“那我就用苦无削!”
“不行!”
居然能因为这种事情掐起架来,所以你们俩个,是三岁小孩吗?
宇智波鸢生无可恋的眨了眨眼睛,发现她此时此刻根本没办法也没力气挪动胳膊捂住快被吵到炸掉的耳朵,只能深深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可算是成功吸引了马上要打起架来的鸣人和佐助的注意力,他们先是齐刷刷对她行注目礼,原地愣了愣,然后不约而同像俩个重重的米袋子,一左一右邦邦砸在了宇智波鸢的身上。
这两下差点把宇智波鸢砸去见辉夜老母。
“姐姐!!!”
“鸢姐姐!!!”
俩孩子嚎的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不知道的以为是在哭丧。
宇智波鸢双眼发直,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就是,我是说,其实我还没死?”
在恢复神智的过程中,宇智波鸢渐渐听到了一些关于自己昏迷之后,或者说,在她改变时间溯行军的历史之前,究竟发生了哪些事情。
像斑力挽狂澜以一敌万犹如天神降临这样的操作她完全可以脑补出来,再还有多亏了哥哥(在佐助的口中居然还披着柚子姐姐的马甲),她家的刀们也都完好无损,咒术界与异能力者的联手终究护住了整座城市,在关键时刻她的上级时之政府终于来救场,把她从迷失的时空里捞了回来……
可惜,这些事情她全部都没有亲眼看到,那个时候,她忙着去做她力所能及的事情去了。
万幸的是,整个横滨的普通市民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不仅如此,时之政府不知道运用怎样的方式,抹除了普通市民有关这一切浩劫的记忆,大家全当无事发生,现在还在照常工作上班。
总而言之,今天的横滨也是一如既往的非常之和平,溯灵事件当真是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的行径在某种意义上到底有没有改变什么,毕竟她在最后连自己的小命都是被自家公司救回来的……
“对了,姐姐!”佐助想起了什么,忽然对依旧未能回过神来的宇智波鸢道:“我们可以回去了!”
宇智波鸢:“……嗯?”
“就是那个啊,那个。”鸣人比划比划:“姐姐的工作单位之前留下来了一个像磨盘一样的东西,说通过那个的话,姐姐还有我们就可以回到木叶了。”
“笨蛋!那个叫时空罗盘!”
确实,既然她的上级终于能联系甚至说找到自己,就没有必要放着她继续在另一个陌生的世界持续流浪了。
只是……
明明一开始一直在寻找回去的方法,但是,在这个方法当真像大饼一样简单粗暴的落到自己面前之后,宇智波鸢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能回去了吗?
这样简简单单的,就能回去了吗?
她甚至说不清楚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喜悦还是茫然,一时之间变得相当复杂了。
她被俩个弟弟一左一右搀扶着,宛若大病初愈,艰难的挪出了房间。
当她沐浴在阳光下的那一瞬间,宇智波鸢呼吸着新鲜空气,远远眺望着完全没有被溯灵的阴影笼罩的城市,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活着真好”的实感。
“主公?!”
好不容易挪步到庭院,远远的,鹤丸国永第一个看见了她,头上顶着的锅都不要了,嗷嗷的向她冲了过来。
而另一头正在拿着扫帚追打鹤丸的长谷部,此刻也终于扔了手中的扫帚,激动的折返了方向。
扑棱棱四面八方朝着她所在的地方赶过来的刀剑男士还有很多。
当然,像上一次那样当场叠罗汉的行为总算没有发生,她家的刀看出了此刻的她究竟有多虚弱,所以只敢离着几米用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是不是真的已经无碍。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啊。”
但是,先自家激动的刀剑男士们一步而说出这句话的,居然是宇智波鸢。
她的声音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哽咽。
“……放心吧,都结束了。”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告诉自己,还是在告诉大家。
“所以……”
五条悟满脸认真的望着她,开口问道:“你要离开了?回本来的世界了?这次是为了来见我们是最后一次特意来道个别?”
面前的少女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真是太可惜了。”五条悟叹了口气:“我都没有机会带你去世界各地尝尝当地的辣味美食。”
这一点听起来诱惑力确实蛮大的。
不过她对食物倒是没有多大的执着在吧?她家光忠妈妈做的就已经够够的了。
“那等你什么时候来木叶了,请你吃真正的一乐拉面。”
宇智波鸢郑重其事的朝他伸出手:“总之,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料了,五条学长。”
五条悟张口就蹦出来一长串吐槽:“……突然之间变得这么正经一时之间真的是让人没能反应过来,而且没记错的话你的木叶在另一个世界吧?随随便便跨越世界的事情我能做得到吗?”
“能吧,你不是最强的吗?”宇智波鸢保持着伸手的动作,死鱼眼道:“能不能走个流程快点握一下?一直伸着手真的很累的,拜托。”
下一秒,她被仗着身高优势的万恶男高中生双手一捞就举了起来。
宇智波鸢:“……???”
她保持着被举高高的动作,表情凝滞了一秒,下一秒就用自己的额头砰的一下撞在了五条悟的额头上。
“突然之间做什么啊!看我创死你!”宇智波鸢成功炸毛。
“刚刚你对杰和硝子的告别仪式明明是一个大大的拥抱,学长心理不平衡了。”五条悟义正言辞:“还有啊,你拜托杰照顾的那个孩子,叫什么惠的,我也会去照顾的,杰一点都不会带孩子,还是我靠谱一点。”
宇智波鸢:“……”
一旁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齐刷刷扶额。
你自己看看你说出来的那句话世界上有一个人会相信吗。
“真的要走?”五条悟将她放下来,双手揣兜,吊儿郎当的问道,这会的语气居然罕见的正经了几分。
“嗯。”宇智波鸢点了点头:“因为,在我的世界里,还有某些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
“那加油吧,忍界的变革者小姐。”五条悟认真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任重而道远啊。”
宇智波鸢把肩膀拍了回去:“彼此彼此。”你们咒术界的变革同样是任重而道远。
在这个世界所认识的朋友,重视过的人,她纷纷告了别。
这其中让她意外的是,中也先生表现的异常镇静,太宰治却问了她还会不会再回来这样的问题。
她打死也不愿意相信太宰治有在挽留她或者舍不得她。
“因为,小鸟小姐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嘛?”
宇智波鸢:“……不是吧,你这种人真的会有朋友?”
虽然一本正经的说了扎心的话,她却没有否认太宰治嘴瓢说什么她是朋友的事实。
“太宰先生,你要知道,出生与死亡的唯一共同点呢,就是孤独。”
“我们每个人生来都是孤独的,离开的时候也是孤独的。”
“出生的时候是一个人,然后不断的相聚,分离,遇到新的人,离开旧的人,最后步入死亡的时候,还是一个人,人生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你要习惯分离,在我离开之后,你还会再去遇到新的形形色色的人。”
“会不会重逢这个回答,非常重要吗?”宇智波鸢郑重其事的望着他:“至少我会把和周围每一个人相遇相处的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珍重的看待,这样就足够了。”
她省略了一句话,毕竟你每天动不动就尝试自杀,我怕你哪天忽然就真的噶了,所以每次和你见面都当成是最后一面。
太宰治沉默良久:“小鸟小姐,我觉得你在那场残酷的战役中被夺舍了大脑,在道别时这种有深度的话绝对不可能是你会说出来的。”
宇智波鸢:“天照!”
在告别仪式完成的差不多之后,她也没继续伤春怀秋,毫不矫情的回到了本丸。
以及,在回到木叶之前,还有一件必须需要去做的事情。
“佐助,来,你坐这里。”
本丸的小会议厅内,她强行摁着弟弟的肩膀坐下来,而被摁在宇智波斑身侧的佐助一时间不知所措。
“之前我也说过了,如果我们都能好好活下来,有一些事情也必须要告诉你了。”
“……什么事情?”宇智波佐助紧张起来:“难道说,事关姐姐和宇智波斑前辈的恋情?”
宇智波鸢:“……”
宇智波斑:“咳。”
不是!!是你姐姐这么多年来的存档读档和灭族真相!你这个小脑袋瓜里面一天到晚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喂!
……回来了吗。
说实话,自从真正意义上的清醒过来之后,她就完全感受不到高天原存在的痕迹了,天照和月读倒是照样能使用,像时间回溯那样已经了如指掌炉火纯青的把握感,却是再也没有了。
换言之,她自己都不敢确定,还有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佐助。”
她摁住了身边的弟弟:“我比谁都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一定不要忘记之前答应过我的话。”
站在她身侧的宇智波佐助,双手死死的攥拳,掌心甚至渗出血来。
少年咬紧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嗯,姐姐。”
对于宇智波鸢而言,无论从什么角度——她不想让悲剧一遍遍的重演,她不想让兄弟反目成仇愈演愈烈,她不想让自己的弟弟和兄长又走上不同的道路,佐助都有了解所有真相的权利。
而不是亲手“复仇”之后,在兄长死在手中之后,再从他人口中得知可悲的真相。
在道出真相的第一瞬间,佐助的表现是不相信,逃避,甚至下意识的想要反驳的。
但他愣住了,因为他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姐姐可以说是唯一一个再也不会欺骗他的人,更不要提是这种事情。
佐助终于明白,为什么此前每一次他提到自己未来一定要杀掉“那个男人”时,姐姐的眼神总会变得非常悲伤,欲言又止。
他本以为这是姐姐对那个家伙的余情未了,还念着那个恶魔曾经的亲情,被愚蠢的蒙蔽了双眼。
结果……
真正愚蠢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他自己而已。
姐姐,和鼬,他们都各自背负着他难以理解和想象的一切。
而他,作为弟弟,他一边被自己的兄长和姐姐完美无缺的保护着,一边像个蠢蛋一样整天念叨着复仇,甚至酿成执念,还因此对姐姐莫名其妙的迁怒。
“姐姐……”
虽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建设,但在看到木叶的一瞬间,他的内心依旧是百味杂陈。
“我要去杀了那个混账!”少年一字一句的挤出了这句话语。
他口中的那个混账,指的当然是志村团藏。
宇智波灭族事件的真正幕后黑手之一,在那个绷带缠身的家伙身上,依旧密密麻麻的移植着属于宇智波族人的眼睛。
“不。”
宇智波佐助原本以为自己的姐姐会劝他,要以木叶大局为重,他们至始至终都是木叶的忍者,却没想到宇智波鸢紧随其后的来了一句。
“……要杀也应该是我去杀。”
在过去的循环中,她还真不是没有去干掉过志村团藏,她对那家伙可以说是早已经是恨入骨髓,恨不得早早除之后快。
“以你现在的实力,尚且做不到能杀掉他,你甚至扛不下团藏的一招吧。”宇智波鸢拍了拍目瞪口呆的弟弟的脑袋:“而且,如果你在这个年纪就选择出去做叛忍而不是在忍校接受教育,那后面你准备和谁学忍术呢?”
“那我会努力变强,我——”
宇智波鸢的食指抵在了弟弟的嘴唇上,制止他继续激动的滔滔不绝下去。
“我当然会杀了他,但并不是现在。”宇智波鸢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别忘了,你姐姐现在至少还是个上忍,坐拥不少迷弟迷妹,在村里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号召力?”
“我会一步一步的慢慢来。”宇智波鸢安静的望着面前的木叶:“我迟早会将烂在根里的真相公之于众,也迟早会为哥哥沉冤昭雪,我也绝对要让那些混账血债血偿,这一次,我不会再随波逐流,不会再屈服于自己的渺小,更不会把自己关在时间的牢笼中自暴自弃,我也永远不会再放弃。”
宇智波鸢的未来,这次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
清晨的朝阳冉冉升起,村口守夜的忍者打着盹,下一秒一个激灵终于清醒了过来。
真是活见鬼了,消失了快两个月的俩个宇智波遗孤,顺带还有那个“妖狐”,仿佛在忍界人间蒸发了那么久的时间,这会儿居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早上好啊。”宇智波鸢弯起唇角,面庞上第一次展现了年少时真挚柔软的笑意:
“——宇智波鸢回来了。”
变革腐朽的火之国,那确实是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
不过呢……
绝对强大的实力,从任何意义上而言都非常的方便和好用。
随着时间的推进,以及她在木叶地位的节节攀升,她不再将自己的本丸和刀剑藏藏掖掖,以契约的“忍兽”作为借口,亮出了这一大底牌。
三代目火影是个优柔寡断的领导者,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坏人,换句话说,他对宇智波的灭族事实一直抱着相当歉疚的态度。
宇智波鸢也恰恰抓住了这一点。
在她这次“大难不死”的回到木叶之后,她甚至还带回来了相当多的在忍界至关重要的情报,在她逐渐成为三代目火影麾下的左膀右臂,实力也攀上比最初夸张数倍的水平时,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志村团藏是在某个夜晚将她拦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