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不会有什么负担的。对了，来的人名单在这里，您看下吧。”把确定下来的名单递给公爵，索菲亚其实还没有记住上面比较乱的关系。近亲结婚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就像藏书室里的那面家族树，非常缠绕。
接过了名单，确定妻子没有什么负面的情绪，公爵就低头去看了。
圣诞节，他最有印象的也不过是在小时候。后来慢慢长大，慢慢懂了，这个节日就变得没有意思。除了和其他的卡文迪许一起用餐外，前面的一天晚上公爵府里的主人也会坐在一起。那时候，长桌上的位置是乱的，他的母亲是安静的，他的两个姐姐从来不会主动开口。最热闹的，反倒是卡罗琳·圣朱尔斯和奥古斯都·克利福德，他父亲的私生子女们。
就是不知道现在，那两人在什么地方。哦，已经跟他无关了，没必要去想他们。
虽然说着不过这个节，可毕竟要来客人，装饰和礼物都不能少。这些都是有参考的，照着准备一份新的就行。
“女孩们那里，我额外给一人100英镑的零花钱。”就算是卡文迪许的女孩们，也不是所有人都过得很好。来的也就没几个，就当红包发吧。
“您做主就行。”她是女主人，她说了算。
那就这么定了。把这笔支出记下来，索菲亚又去翻当天的菜单。除了几道要在就餐前特别说明外，应该没什么问题。还有什么没处理的吗？她又翻了下自己的笔记，对了，还有当天要穿的裙子，还在“赏心悦目”没送过来，得叫人去催一下。
暂时就这些了，她需要休息一下。不是觉得事情多，而是事情太碎了，她的女管家什么时候才能见习结束？
“知道管家的好处了吧，一开始居然还不太想要。”公爵赶紧扔了让自己头大的名单，“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肯管家也说这个贝克学得快。要是您需要的话，提前几天结束见习也没什么问题。”这样，她就有更多的时间来陪陪他，而不是每天对着处理不完的事情。
“刚好就要忙圣诞节，那就这两天让她过来吧。”索菲亚绝对同意。
于是第二天，贝克就到了她的身边。那些要做的要接手的，就通通扔给了她。
“这些你就看着办吧，相信肯管家都已经告诉你怎么处理。”扔出去了起码一堆的琐事，索菲亚单单看着贝克带着东西走，整个人先轻松起来。她虽然喜欢做事，但不喜欢太小太碎的天天重复的事。
“既然您都空了，我们去练剑吧，都好久没有一起练了。”骑马也是，天气太冷的缘故。但练剑没关系，可以在室内进行。
“好啊，您等着。”正好，她也需要活动活动。
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靠边的地方才放了一些器械。索菲亚已经换上了更方便的裙子，做完了热身。
“来吧！”至少不能在几分钟之内就被击倒。
公爵看着几天没有接触的妻子出手都带上了凌厉，不得不认真起来。学得快就是这点不好，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偷袭到。好歹他也算是从小练起来的，怎么能轻易就输。
这么一来一回下，练习的两人格外认真。直到索菲亚出了汗，心跳也变得更快，她才不得不打出暂时的手势。
“您还好吗？”把剑放在一边，公爵来到妻子的身边，她看上去累了。
“一定是好几天没碰，所以才累得这么快。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可能也跟自己的好胜心有关，可惜体力没跟上。
“走吧，我们回房。”这么冷的天出了这么多的汗，她需要泡个澡。
“您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回到房间，索菲亚看着站在房间里的人。他留着，并不能帮上什么。
“至少，我可以给您放个水。”如果她愿意的话，他也可以给她洗一洗的。
“回去了，我自己来。”别当她真什么都看不出来，别想！没门！把人直接往门外推，在关上门之前明确用眼神告诉他，不能通过内门进来！
好吧，被嫌弃了，公爵无奈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就是想帮个忙，怎么就这么难。本来就很多事情帮不上，这些简单的还不让插手。算了，他去画室待一会儿吧。
打开锁上的画室，他推门进去，又很快关上，没泄露里面的一分一毫。
等到索菲亚泡了澡换好了裙子出来，才得知人已经去了那间神秘的画室。他是10月份的时候答应她带她去看看的，结果现在都12月了，还没有一点动静！所以，里面到底有什么，她好奇到不行。
不知不觉来到了画室的门口，在那里转了一圈，又遗憾离开。没有受到邀请，索菲亚不会冒然去敲门，这是礼貌。再说了，画画的时候很需要状态，她就不去打断他了。希望他真的说到做到，有一天会带她进去看看里面的风景吧。
下来后，不久前才带着一堆琐事离开的正式转正的女管家贝克找了过来。
“夫人，有您的信件。”
一封厚厚的信被递了过来，上面的署名是陌生的，但名字很熟悉。

第106章
写信的人是亨利, 亨利·菲茨克拉伦斯，她的二哥。信里说，他马上就要出发去法国了，希望走之前能见她一面。另外, 信封里的这张画是给她的。那是家庭画里她的身影, 画被毁了，她的这部分就给她带了出来。
看着画里11岁的自己, 索菲亚都有点陌生了。原来那时候, 她就是这样的。没有了其他人的存在, 她不仅仅身影孤单, 就连眼神也是孤单的。在那位画师眼里, 她已经是一个小可怜。明明当时看着, 还没有那种感觉。甚至，还觉得他画得挺好。
“带信过来的人还在吗？”见贝克点头, 索菲亚就回复, “跟他说，我会准时出现在堤岸的。”相对于其他人来说，亨利的存在感并不高。他甚至有一回帮她递过东西，那就见见吧。
贝克走了, 她还拿着那副画发呆。公爵换了衣服过来，就看到他的妻子一个人坐着，难得没有在处理事情。
“您手里拿的是什么？”特别加重了脚步，好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一幅小时候的残画。”索菲亚见了亨利肯定要问, 这幅画是在什么情况下被毁的，她想知道。
“能让我看看吗？”是她的？公爵有了兴趣。
“您看吧。”没什么不好见人的, 就把只有她的画递了过去。
这一看就是一整张画里剪下来的, 旁边还稍微修饰了一下, 是他的妻子更小的时候。
“当时您几岁？”他猜是十一二岁。
“11岁，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表情就不太好？
“您太小了。”才这么小的她，眼里都是距离，是不相信。可见当时她在家里，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之前在庭上，他听过一些简单的描述，但从来没想过，她这么不受欢迎。
“都是过去的事。对了，这是亨利让人带给我的。他要去法国了，让我过去见一面，就在堤岸那里。”索菲亚看懂了公爵的表情，就换了话题。
“到时候我陪您去。这个，先放在我这里，我想再看看。”他想再看清楚一点。
“您拿着吧。”只是小时候的画。
2天后的午后，堤岸边来了一辆马车，坐着公爵和索菲亚。两人从车厢里望出去，就能很快找到一个人站着的高大青年，那是只比索菲亚大了1年多的亨利。
“就麻烦您等在这里了，我自己过去。”不知道亨利要说什么，就不让公爵跟过去。
对此，公爵不太满意，但也没有反对。
他看着人过去，那两人面对面的，站得很有距离，看起来就像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明明在说话，却看不出交流的感觉。
“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当时我不在，我回去的时候画就已经毁了。”面对索菲亚的问题，亨利做了解答，“还没有恭喜你结婚，那天欢送会我看到你了。你们两个在一起，会幸福的。”他还看到了两个人偷偷溜走的画面，那不会骗人。
“你也在？抱歉，我没有注意。”当时乱得不行，没空去看别人。
“没关系。”没看到他也好，“索菲亚，我过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你长大了，也结婚了，你不再是菲茨克拉伦斯，而是一个卡文迪许。所以，不管玛丽几个怎么来找你，你都不要答应出去。好好地待在公爵府里，就算要外出，也让公爵陪着你，知道吗？”
索菲亚听见了，也看到了亨利眼里的请求。她不会去问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但她感谢他。
“我知道。”
亨利没有要求见公爵，说完了事情就快步离开。目送他走远，索菲亚感觉有人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是公爵。
“您来了，我这就回去。”
“不着急，趁着现在还有点太阳，我们在这里走走。”风小，还有阳光，来了就不要浪费。
那好吧，索菲亚也就不急着回去。顺便，她把刚才亨利的话转述了一遍。
“既然来给您提醒，那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管她们想做什么，约您出去是前提，您拒绝就好。”明知道有问题，为什么还要见？就像是公爵府对面的斯宾塞，他已经拒绝好几次对方的上门，相信他也明白他的意思。
“嗯。”
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以后，两人回到公爵府。只是这回，公爵再也不能拒绝对面的拜访，因为他母亲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外祖母第一代斯宾塞伯爵夫人去世了，葬礼要赶在圣诞节前办完。
“您还好吗？”毕竟是亲人。
“她年纪大了，撑不下去也是应该的。”比他的母亲多活了8年，已经算是长寿。对于这个消息，公爵还是能接受的。只是，他不能接受的是接下来的葬礼对面没有邀请他的妻子！
“我们的婚礼也没有邀请他们，算是扯平了。”葬礼这东西，能不参加就不参加，又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您这么说也有道理，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妻子遭受到了排斥。
“这没什么，您就当他们刚刚失去了亲人，太难过了就想不太周全。”真的，最好别想起她来。
妻子的安慰稍稍安抚了他，但等到了葬礼现场，公爵的不满还是蓄满。
“怎么不见您的妻子？”阿尔索普勋爵在葬礼上，终于见到了人。多次的拜访，他都没有得到回应。这回，他还不是来了。
“您知道答案。”葬礼已经结束，公爵正准备回去。
“知道什么？知道你不听劝告娶了一个私生女吗？威廉，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话德文郡公爵府吗？连带着我们斯宾塞出门，都要听到这些话！是，我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你的妻子进不来这个圈子。看看她在欢送会上的表现，除了那张脸以外，她还剩下什么？跟着你偷偷跑掉吗！”
“这不关你的事！”他就不该多留下这点时间。
“当然不关我的事，你们是卡文迪许，而我们仅仅是斯宾塞。有关系的人都死了，也就再没有关系了。”阿尔索普勋爵非常失望，失望到已经不想留下来继续说话。
在别人注意到这边之前，两人分别朝两个方向走去。
留在公爵府的索菲亚看到了马车进来，也看到了公爵下来，可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人来找她。怎么，还有别的事情吗？
“公爵大人去了画室。”肯管家告知了去向。
画室啊，那就不过去了。估计还是葬礼的影响吧，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会难过会低落，都是可能的。这种事情需要时间来平复，她就不参与了。
葬礼这天，也是又一批前去法国的军队出发的日子，亨利就在其中。索菲亚当然没有去送，一是不安全，二也是因为公爵不在。现在人虽然回来了，暂时估计也是见不到的。那就继续做事吧，把其他的几家店的事情统一处理一下。
“吃得饱”那边，随着粮食的涨价，成本也在不断地上涨。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问，店里的价格是不是要涨。涨肯定是要涨的，但不能就这么干涨，会引起不好的反应。到处都在要涨薪，如果“吃得饱”只涨价，那估计会失去一大片忠实的客户。得想个办法，让大家既能接受涨价，还不会引来反感的办法！
安静的晚餐过去，就连散步都显得安静。索菲亚看出来了，公爵的心情依旧不怎么好。那行，她就继续想办法。如果不涨价，是不是可以缩减分量？不不不，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立即否了！缩减分量，当别人看不出来吗？这就跟只涨价一个样，都容易被淘汰。
如果涨一个便士呢？原来是2便士，那就是3便士了。在分量不变的基础上，再加一杯咖啡怎么样？喜欢的人那么多，廉价的咖啡还是供应得起的。而一杯8盎司的咖啡，也就是200多毫升，肯定没有1便士的成本。就是吧，咖啡是液体，需要杯子来装。那么杯子是自带呢？还是“吃得饱”提供？
“您怎么还不睡？”都多久了，还在动？
“就睡了。”吵到他了吗？索菲亚都没有意识到，她赶紧躺平，不再动来动去。
“我今天见到阿尔索普勋爵了。”黑暗中，公爵继续说。
“然后呢？”她的事情明天再想，难得他愿意说一说，她就听一听吧。
“是他提议不邀请您的，我很生气。”翻过身，面对她。现在她知道了，也会生气吗？
“是他啊，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那天见到我，就已经表现出来了。”索菲亚说的那天，就是来到公爵府见到那位勋爵和他弟弟的那一天。
当时，他就看不起她。甚至，已经忘了当初让她去绿地公园的事情。
“您不需要为这个生气，没必要。”一生气，还气了这么久，害她以为是葬礼带来的附带影响，“别气了。”拍拍他，把气都拍走。
“您可以再用力点。”他不是一拍就碎的。
“在用力了。”这不是怕拍散了他的瞌睡虫嘛，“您睡吧，手都拍酸了。”也不知道之前他拍着她睡，是不是也是这样难受。反正，索菲亚坚持不下去了。
“我有一点点不生气了，只有一点点。”所以，不要停。
这这这，生气还能分得这么清楚的吗？骗她拍拍他，还是骗她靠近他？索菲亚慢下了手上动作，决定不伺候了。她累了她困了，她才不上当！生气的人才不会这样，他就是装出来的！没错。
公爵发现了，什么也没说，只是反过来抱上她，抱进怀里。

第107章
睡了一觉醒来后, 看到公爵一点事都没有，散完步用完早餐，索菲亚就去做自己的事情。
昨天晚上想的“吃得饱”的涨价问题，她得了解一下咖啡的价格, 还得问问那杯子的事。虽然可能只涨1便士, 但这里面还是要提前做很多准备。比如，有人不爱咖啡怎么办？两层的汉堡变成三层吗？把自己的建议和问题夹带出去, 剩下的就等那边的店长传消息回来。
“吃鸡”那边不用管, 一向都是让人最放心的。倒是妮娜代管的鸡场, 是最早发展也是目前规模最大的。经过这么多年的人工干预后, 不管是选种还是育苗, 包括现在的肉鸡质量, 都有了稳步的提升，已经接近她熟悉的样子。鸡场里的产出早就不仅仅供应着“吃鸡”, 更是单独售卖。就连鸡蛋, 吃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至于“清道夫”，伦敦街面的整洁就全是靠他们来维持的。他们甚至已经和唐宁街有一份正式的合同，每年2000英镑，主干道就全部归他们管。现在, 街面上看不到瘦小的孩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穿着背心的小小“清道夫”。听说摄政王还夸奖来着，准备给“清道夫”一个荣誉勋章。
“贴心伴侣”不用说，至今索菲亚都还挂着店长的名。虽然目前又是琼斯夫人代为管理, 但没人不知道这是德文郡公爵夫人的店。就是那幕后老板一直没出现，挺让人好奇对方的来历。
还有“全有”和“赏心悦目”, 前者依旧只是个小门面, 并不打算扩大。它只是开了很多差不多的小分店, 同时也是“清道夫”的其中一个点。后者已经在科文特花园占有一席之地，反正大家有需要去那里就对。
索菲亚把总的账本压在下面，她也没想到这么几年过去，大家的发展都这么好。除去所有的成本和缴纳的税，分散的利润加起来会是那么一大笔钱。这和几年前比起来，就不是简单地用一个翻倍就能形容的。她甚至怀疑，自己需要开一个私人银行才能来解决到处存钱的麻烦。因为再存下去，就要瞒不住了！
她需要再想想，再想想。
在她想着这些的时候，公爵也在偷偷做着一些事情，嗯，瞒着索菲亚来的。圣诞节不是就在眼前了，他想给她一个惊喜。不是很大，就弥补一个小小的遗憾。所以这几天，他总是出门，频繁到差点让他的妻子怀疑他干什么坏事去！
索菲亚是有点怀疑，也有点好奇。因为公爵明确告诉她了，他有事要出门，但不能告诉她具体什么事。不过看肯管家的表情，至少还是一件正经事，那就去做吧。
等到公爵再次出了门，有人上门来了。
“公爵请他们来的？”听着女管家贝克的话，她怎么就不信呢。还什么是一支圣诞节表演的乐队，专门来适应场地的。
“就说公爵不在，让他们等人在的时候再来。”索菲亚都没有去见，直接让贝克回了话。
女管家贝克站在门口看着人离开，和对面不远处的一人有了一个眼神接触。等人回了公爵府里，外面的人也不见了身影。
“夫人，那支乐队的人都长得太好，应该很受人欢迎的，怎么就没听过？”回来后，她就是这么跟索菲亚说的。
“或许，技术不怎么样？”两人都不会相信那就是一支纯粹的乐队，“不过，我们当天有邀请乐队上门吗？”
“并没有，夫人。”贝克记得很清楚。
“等公爵回来了，我问问他。”可能他邀请了，消息泄露了，有人就想冒充一下？
回来后的公爵一听说这事，还以为自己的计划提前被知道！结果再一听，就发现了不对。
“您没有让人进来是对的。”单听到对方都长得好，这就对不上，“我让人查查这件事。”怎么就这么巧，他出去了，有人就要上门来。
“嗯，查查也好。对了，既然人不是您邀请的，那您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冒充乐队吗？”索菲亚没忘记之前说的。
这是个好问题，公爵需要想一想。想完了，时间也有点太长了。于是，他无奈地说出了真相。
“本来，是想给您一个惊喜的。”上次欢送会上，她没有跳成舞，就想着到了圣诞节上补回来。哪里想到，圣诞节都没有到，事情就先被知道了，还是以这么意外的方式。
“那您应该早点说的，我也好练习一下。”都多久没跳了，肯定很生疏。
“现在怎么样？”既然提起来了，不如就现在？
“现在就现在。”索菲亚今天已经没什么要忙了。
她一点头，公爵就后退一步做了邀请。把手搭上去，把曲哼出来，就像那天晚上回到房间一样，舞步滑了开来。两人谁也没去提那支莫名出现的乐队，因为都知道，该怀疑的对象会是谁。
圣詹姆斯街的“绅士们”俱乐部里，有人正在叹气，为再一次失败的行动。如果连目标都见不到，那么还怎么谈下一步呢？过去这么久了，除了上次去索荷广场外，那位年轻的公爵夫人也就出门去了堤岸一趟。那次，公爵就在马车上，怎么接近？
“要我说，圣诞节就是一个好机会。那么多的卡文迪许要去，你还怕进不去吗？卡文迪许带进去的人，总不会被赶出来。”年轻的男人吸着烟，吐着烟圈，整个人都带着一副精致颓废的味道。
“也就只能这样了，再接触不到，我得去安慰那群饥渴的寡妇。想想公爵夫人那张脸，我就又有了动力。”后面说话的，赫然就是那天冲撞马车的男人。他说着露出一个温暖的笑，自然得不带一点痕迹。
“那就祝你成功吧。”
一天后，不管是公爵派去调查的人还是索菲亚自己的消息来源，都已经能确定对方就来自“绅士们”。那群人连掩饰都没怎么做，就大大方方地走进了那家俱乐部。
“都存在这么久了，就没人提议打掉它？”一个明晃晃的专门盯着女性的团体，明知道是骗财骗色的，居然没有得到一点处罚。
“您想想索荷广场，就知道为什么这个俱乐部能够生存下来。”至少明面上，他们的手段都是合法的，都是你情我愿的。
“可是，被人这么盯着的感觉并不好，就不能想想办法吗？”她是他的妻子，他就一点都不生气？
“我想到了您之前的办法，联系几个被骗的女性，让她们去打官司。顺便，宣扬一下怎么样？”还得是有点身份的女性，不然官司打不下来。
“倒是可以，人选有了吗？”一个两个的，估计影响力不够，“或者，也不一定是女性。这么多出了事情的人家里，总有人愿意帮着讨回公道的。有那种快破产的贵族吗？他的长辈里有牵扯其中的女性吗？我觉得这种人才豁的出去。”可能会比较难找，但保不准效果惊人。
“嗯，我得想想。”公爵的思路一下子就转变了，一开始他想的是找女性出面，但这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现在被一提醒，男人也不是不行。
“那种没什么退路的，只有爵位没什么钱的，可能还想着大展抱负的。或者，现在的工作不满意的，想谋求上进的，如果是党派人员就更好了。”索菲亚一点点补充，她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长长的沉默在两人中间拉开，她也不催，就等着人慢慢想。
“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我需要跟他谈谈。”公爵想到了同学，他在他的父亲去世后继承了子爵的头衔。但没有多久，还算富裕的家里就背上了沉重的债务，他的母亲上任子爵夫人也就此走上了绝路。
这可真是一场悲剧，外面都说是子爵夫人染上了贝者瘾，才会欠下那么多债的。后面眼见债务越来越多还不上了，就丢下儿子自我解脱。可实际上呢，等到新任的子爵卖了祖宅还了所谓的欠债，才发现一切都是特别设下的陷阱。
公爵出门去了，这回就是去找那位失去了祖宅的子爵的。对方不但继承了子爵的头衔，也继承了家族在上议院的一个席位。如果他愿意，事情就能办。
索菲亚觉得说服对方的希望不是那么大，毕竟证据都剩不了什么。她也让“清道夫”去打听，还有哪些可能跟“绅士们”有仇恨的家族。当数量足够多的时候，量变就能引起质变。
这不是一天二天就能办好的事情，不能着急。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办好这个圣诞节。说是当天来，但也有卡文迪许提前来了。既然来了，就得安排客房。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就直接带去附楼住着。因为突然来了这么多的陌生人，两人不得不改变散步的习惯，起码这几天是要暂停的。
还有，用餐也是。之前都是面对面坐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现在，不得不回到男女主人位上，隔着长长的餐桌，连胃口都影响到。
“您今天用得不多。”这是一个肯定句。
“是，他们的味道太重了，还是有点影响。”用餐是一起的，客人的身上用了香水香粉，还有人都不洗手，总之坏习惯一大堆。
“我们明天就分开用。”没必要为了这些人迁就，“到时候，我们的用餐时间提前。等他们来了，您坐在那里就好。”
“也行。”就这么定下，等过了后天，就能一切如常。真是的，谁家上门做客会提前那么多天的！
定下来了，公爵的手就不太老实。
“明天不是说还有一位夫人过来，我要见她的。”听说是一位寡居很久的老太太，这回会来也是为了见她这个新的公爵夫人。对方都这么看重，索菲亚当然也要以最好的状态去接待。
“哦，那位老太太就喜欢凑热闹，只要有人在，她就不会觉得慢待。再说，我可不敢小看您，哪一次您出现过真正起不来的时候，嗯？”他很相信她，不会有问题的。
这种夸奖，不要也罢！浅浅地挣扎了两下，好吧，索菲亚放弃了。
果然，她第二天一样精神。老太太是午后到的，马车刚停下，出来的先是一位中年女仆，然后是一位年轻人。索菲亚看着这位年轻人，心里觉得怪怪的，没说这位老太太还有这么年轻的小辈随行啊！
和老太太作了问候，那位扶着老人家的年轻人就开口了。
“好久不见，公爵夫人。”

第108章
那次去索荷广场的路上, 有人突然冲出来差点撞上马车，索菲亚是从头到尾没见过那人的脸。所以尽管人就在面前了，她也不认识。就是觉得这人真怪，都没见过却叫得这么熟。不过看在他是陪着老太太一起来的, 就不计较。
“您跟我来。”她是对着老太太说的。
只是才走了几步, 就看到应该和客人们待在一起的公爵出现在前面。
“您怎么来了？”他招待男客，她招待女客。
“贝克, 带着老太太进去。”公爵直接命令女管家, 在老太太还以为要吵架的时候, 她身边的人被拦了下来, “肯管家, 抓起来。”要抓的, 就是年轻人。居然敢这么过来，那么就别怪他直接动手。
这里是德文郡公爵府, 他是公爵, 他说了算！
索菲亚一看这阵势，就已经猜到了什么。怪不得呢？原来就是这个人。长得也就这样，好意思出来？
“不关您的事，我陪您进去吧。”既然公爵在处理了, 她就不去管，先把老太太接进去。
“不着急不着急，这人怎么得罪我们的小威廉了？”老太太爱凑热闹，这会儿就体现出来, “你是叫索菲亚吧，哦, 你长得可真好。对了, 这小伙子做错了什么？我也是前几天才碰到的, 见他笑得好看，才带着进来。先说好，跟我没关系啊。”看热闹归看热闹，老太太先把自己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