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九分烈—— by席亦
席亦  发于:2024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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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
扶少虞微微一愣,转而轻声叹了口气。
她找到手机,把秦识峥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回了一个字。
【嗯。】
退出前又把人拉黑了。
秦识峥忙碌了一上午,中午吃饭的时候才看到扶少虞的回复。
他愣了会。
扶少虞这是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秦识峥觉得不会这么容易,试探性的发了个问号。
大大的红色感叹号尤为刺目。
秦识峥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瞥了眼旁边的饭,顿时就没了胃口。
陆元然这两天的情绪非常低落,整天郁郁寡欢。
她时常陷入自己的世界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
秦家的人走路都不敢大声,生怕惊扰到了她。
扶少虞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
第二天太阳落下后,扶少虞就缠着陆元然去花园挖坑种花。
扶少虞娇娇软软的在陆元然怀里打滚。
“阿峥哥哥今天又给我送了一批花,我想自己种,然姨陪我好不好?”
秦识峥的道歉方式很直接。
扶少虞喜欢花,他又让人一大早从温家挖了一批花回来。
算是为昨晚的事情道歉。

陆元然眉头皱了皱,叹了口气:“虞宝,过两天好吗?”
扶少虞抱着陆元然的腰,低声道:“我就想和然姨呆在一起,想然姨教我种花。”
她低垂着头,露出消瘦白皙的侧脸,浑身都透着几分冷然和抗拒。
陆元然想到她和扶少虞已经有四年没见。
现在虞宝主动亲近她,她还拒绝,实在是不忍心。
“好,然姨陪你。”
扶少虞抬头,清冷精致的眉眼荡开一抹暖笑。
“我最喜欢然姨了!”
她的笑感染了陆元然。
陆元然忽然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轻轻摸着扶少虞的脸。
“我家虞宝长得这么好看,以后还不知道便宜了哪个臭小子!”
“那然姨帮我把关?”
扶少虞笑的清浅,嗓音乖巧淡然。
“然姨不喜欢的男人,我都不要!”
秦识铮正好进门,就听到这句话。
他解袖口的动作僵了片刻,转而又若无其事的继续。
脱下西装外套,秦识峥松了松领带,流露出几分冷淡的倦懒。
“妈。”
陆元然刚应了扶少虞,抬头看了眼秦识峥,“回来了。”
“嗯。”
扶少虞从陆元然怀里起来,破天荒的喊了秦识峥一句。
“阿峥哥哥。”
“嗯。”秦识峥不动声色瞥了她一眼。
“你们要去种花?”
陆元然心一动,低哄着扶少虞。
“虞宝,要不让阿峥帮你?过两天然姨再陪你好不好?”
“不要!”
扶少虞冷淡的拒绝,语气还有几分委屈。
“然姨不陪我,我一个人去!”
陆元然赶紧道:“好,我陪你去!”
她摸着扶少虞的头,宠溺笑道:“几年不见,脾气还是这么倔。”
秦识峥罕见的帮腔,微凉的嗓音透着几分调侃。
“这不是您惯的?”
陆元然轻哼一声,“不也是你惯的?”
说完又有点后悔,怕扶少虞介意。
不料扶少虞直接抱着她的手臂摇,像个无尾熊一样。
“您惯的我,您要负责!”
陆元然被她逗乐,笑道:“好好好!我负责,我负责!”
最后陆元然被扶少虞拖着去了花园。
扶少虞和她一人拿着把铲子,动作生涩的在花园挖坑。
两人都是娇生惯养了一辈子的。
别说挖坑,就是铲子都没拿过。
没过一会儿,陆元然就一身汗,手上还长了个水泡。
扶少虞放下铲子,扫了眼才挖好的两个坑,笑的唇角弯弯。
“然姨,我们先把花种进去吧,剩下的明天来弄吧?”
“啊?明天还来?”陆元然嗓音有几分惊愕。
“我还以为这是你一时兴起。”
扶少虞正拿着纸巾给陆元然擦汗。
闻言,微微侧着头,笑中染甜。
她认真道:“今天和然姨一起,我很开心!”
陆元然瞬间被她的笑容和乖巧治愈,下意识道:“那好,然姨明天还陪你。”
扶少虞开心的点了点头,又有了点力气。
“要不……我们再种两棵花就回去休息。”
陆元然愣愣道:“还种两棵?”
她还真有点累。
只是扶少虞一撒娇,陆元然哪里舍得不答应?
二楼书房阳台,秦识峥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袖口半挽,露出结实的手臂。
遒劲的肌肉上,血管脉络凸显,透着成熟男人浓烈的欲。
他一只手夹着烟,修长指尖正把玩着一朵完好的橘黄色玫瑰。
这支玫瑰是他下班回来收到的。
大概算是……原谅礼物?
花一看就知道是从扶少虞最喜欢的果汁阳台上剪下来的。
这样看来,她的原谅还是有几分真心。
余光捕捉到扶少虞又娇又甜的朝着他妈撒娇,笑像是染了蜜糖,甜到人的心肝。
秦识峥眸光幽深,喉结上下滚动,狠狠的抽了几口烟,又用力碾碎烟蒂。
好像那些蠢蠢欲动的欲望也被一起碾碎。
折腾到晚上八点,天色全暗下来,扶少虞和陆元然满身疲惫的回了房间。
陆元然才洗完澡,房门就被敲响。
扶少虞的小脑袋钻进来,轻轻软软的喊道:“然姨~”
“虞宝?你怎么来了?”
陆元然对她招了招手,扶少虞立马进来。
陆元然揉着她的脑袋,眼底有几分心疼,“怎么不在房间休息?”
说完才注意到扶少虞手里捧着个东西。
陆元然低头好奇,“这是什么?”
“我还不累!”
扶少虞淡笑着拿起陆元然的手掌摊开,指尖摸着上面的两个水泡。
“我看到然姨手上长了几个水泡,心疼您呀。”
她歪了歪头,笑的有几分俏皮,“可惜我眼睛不方便,只能叫安姨过来帮忙了。”
安姐也悄悄从门边钻进来。
看着这两人的笑,陆元然十分窝心,把扶少虞抱进怀里。
“我就说女儿贴心。你阿峥哥哥这辈子也做不出这么贴心的事情。”
“当年我就一直想要个女儿,幸亏有你……也算是没有遗憾。”
扶少虞趁机溜上陆元然的床,靠在她怀里,对安姐使了个眼色。
陆元然自然知道两人的小动作,宠溺的看着两人折腾。
扶少虞怕她疼,勾着她的手悄悄和她说话。
等几个水泡挑完包扎好,陆元然已经累的睡着了。
扶少虞动作小心的给陆元然盖好被子,给了安姐一个眼神。
两人悄悄关灯出门。
安姐抱着箱子,笑的一脸开心,又透着几分忧愁。
她边走边道:“还是少虞小姐厉害,临近清明,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太睡的这么早。”
“然姨今天累着了,会睡个好觉,安姨您也不用熬夜一直陪着。”
安姐:“好。”
扶少虞忽然问道:“这几年,然姨还是走不出当年的事情?”
安姐摇了摇头,叹气道:“走不出,还越陷越深。”
“当初那场事故刚发生,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做噩梦掉头发,好几次还想自杀……是为了阿峥才撑下来的。”
“每年一到清明前后,太太就会开始难受,情绪低落,不吃不喝,经常一眼睁到天亮…”
扶少虞身上透出一股冷清,唇瓣微抿,兴致也不太高。
“这些年也辛苦安姨了,我以后会好好陪着然姨的。”
安姐揉了揉眼睛,“有少虞小姐你陪着夫人,夫人会一点点走出来的。”
“嗯。”

秦家在洲际酒店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然而,一场忽如其来的大火,带走了秦家七口人,几乎让秦家遭遇灭顶之灾。
秦家老爷子、老太太、秦识峥的父亲、秦识峥二叔一家四口,全部葬身火海。
只有送扶少虞去机场的陆元然和‘私奔’的秦识峥侥幸活了下来。
这件事震惊华国上下,成为当时最大的新闻。
秦氏集团也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打击。
秦识峥在风雨动荡中保下了秦氏集团,陆元然却被困在秦家老宅,整整抑郁了几年。
恰好,这几年扶少虞在国外没了音讯。
从某些方面来说,对陆元然又是一重打击。
想到这一点,扶少虞的呼吸有点重,心口憋得慌。
身边忽然闯进一道气息。
高大身影带来的压迫感让扶少虞从压抑中清醒。
她没回头,沉默片刻后忽然出声。
“我听说,然姨病了三年?”
秦识峥袖口半挽,指尖夹着烟,手臂慵懒的搭在栏杆上,和扶少虞并肩而立。
低沉沙哑的嗓音和头顶昏暗的灯光交织。
“我当初忙着公司的事情,忽略了妈的情绪。”
“等公司走向正轨,才发现她的心理状态出了问题,得了抑郁症。”
“这些年秦家只有她一个人,她不肯搬走,也不喜欢有人搬进来,越过越清冷……”
提到陆元然,秦识峥总是苦涩和愧疚的。
他咬着烟蒂狠狠抽了两口,哑声道:“以后辛苦你了……你比我会哄人。”
扶少虞勾了勾唇,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这是我该做的。”
秦识峥对陆元然有愧,她不也一样?
白享受了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却在然姨最需要她的时候音讯全无。
不过,以后她再也不会离开然姨了。
想到这,扶少虞莞尔一笑,身上冷意散去。
“能和然姨在一起,我很开心。”
她的笑,像是冷白玉雕忽然覆上了暖光,美到人的心里。
秦识峥捏着烟的手一颤,眸色暗沉。
烟灰烫到指尖,他才若无其事收回目光。
他忽然道:“还喜欢什么?”
扶少虞微微侧头,露出半截白腻脖颈,似笑非笑。
“阿峥哥哥又要给我送礼物?”
秦识峥眉眼深邃,气度成熟沉稳。
“算是谢礼,也是辛苦费。”
扶少虞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也是然姨的女儿。”
说完这句话,扶少虞转身准备离开。
走了几步,她忽然转身,小脸有几分认真。
“我好像真的需要个礼物。”
“什么?”秦识峥眉梢微扬,静静看着她。
“帮我找个会按摩的师父吧。”
扶少虞抬手扶着后腰揉了揉,“种花种的腰酸背痛。”
她又摆了摆手,“找不到就算了!”
秦识峥只看到扶少虞的背影。
视线落在扶少虞一掌可握的腰上。
往下,弧度挺巧圆润,线条完美。
他脑海里回闪过昨晚惊鸿一瞥的幽深弧度,喉结上下滚动着。
还真是该瘦的地方瘦,不该瘦的地方……
良久,秦识峥忽然嗤笑一声,嗓音沉哑似摩挲过沙砾。
“年轻的?”
也不知道那把细腰经不经得起折腾。
第二天,两位按摩师上门。
陆元然一脸惊讶,“阿峥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是我问阿峥哥哥要的人。”
扶少虞下巴微抬,一副我等你夸奖我的模样。
只有在陆元然面前,她才会流露出几分少女的俏皮。
陆元然笑的腰都弯了,抱着扶少虞揉。
“我家虞宝最体贴了,然姨没白疼你!”
扶少虞颇为骄傲的扬了扬下巴。
“那当然!”
她凑近陆元然撒娇,“然姨,晚上我们继续?”
陆元然脸色一僵,点了点头,“好。”
托扶少虞的福,陆元然直到清明节前一天都睡得很好。
每天累的沾床就睡,哪里还有时间忧愁?
清明前一天,扶少虞没再缠着陆元然种花。
晚上十点,扶少虞洗完澡,头发半干,穿着白色睡裙出门。
她怀里还抱了个枕头。
秦识峥正好加班回来,看到似曾相识的一幕,有片刻的恍惚。
扶少虞十岁前,每天都会穿着漂亮的小裙子,留着半干的头发,抱着枕头来敲他的门。
哄她睡觉是一项重任。
往往把人哄睡着,已经晚上十一二点了。
他又得把小姑娘抱回房间。
如果中途扶少虞醒了,他还得花点时间安再哄人。
如今,小姑娘长大成人了。
也对他爱搭不理了。
扶少虞目不斜视的从秦识峥身边经过,走到陆元然的房间敲门。
门打开,扶少虞灵活的钻了进去。
“虞宝,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扶少虞没等陆元然说完,已经熟练的爬到她身边,把自己的枕头摆好。
“我想陪然姨睡。”
陆元然不是傻子,第一天或许看不出,第二天就回味过来了。
这几日扶少虞拉着她种花,不过是彩衣娱亲,逗着她开心。
今晚大半夜过来,估计也是怕她难受,特意来陪着她的。
陆元然的心像是泡在温热的蜜糖水里,又甜又暖,抱着扶少虞亲了下。
“我家虞宝这么好,也不知道哪个小伙子有眼光。”
扶少虞安静的笑着,并不回话。
陆元然摸着她的脸,“虞宝,然姨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不,然姨你不知道!”
扶少虞面色淡然,认真的把吹风机塞入陆元然手里。
她熟练的趴在陆元然怀里,心虚道:“然姨,我犯懒了,其实我是来找你帮我吹头发的。”
陆元然忍不住想笑,心里的悲伤被冲淡了大半。
她接过吹风机,宠溺道:“小懒虫,还和小时候一样”
“都是阿峥惯的你的坏毛病!”

扶少虞懒懒靠在陆元然怀里,“阿峥哥哥惯的我,您得负责一直惯下去!”
陆元然笑声浅浅,嗓音慈爱。
“好,我家虞宝这么乖,我不惯着谁惯着?”
暖风穿过发间,陆元然柔软的手指轻轻给扶少虞按着穴位。
温馨恬静的香气穿梭在鼻尖。
扶少虞已经好几年没享受过这样的温暖了。
对扶少虞来说,然姨就是亲生母亲,她最依赖最爱的一个人。
扶少虞眼眶有些酸涩,格外珍惜这一刻的温情。
陆元然瞥到扶少虞泛红的眼眶,心尖蔓延着细细密密的心疼。
她捧在掌心里养大的小姑娘,终于回家了。
“这样的日子,真好呀……”
扶少虞低低应着,“会一直好下去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扶少虞格外粘人。
一定要抱着陆元然的手臂,靠在她肩头才肯入睡。
陆元然也宠她,还像小时候那样,给她讲着故事,哄着扶少虞入睡。
这一晚,陆元然半睡半醒的熬了过去。
睁眼时,看到身边乖巧安静的小姑娘,心软成一团。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秦识峥和陆元然一身黑衣,格外庄重,情绪也颇为严肃。
扶少虞也换了件黑色裙子,胸口簪着一朵白花,多戴了一副太阳眼镜。
出门时,陆元然看天气有点冷,又让安姐给扶少虞拿了件毛呢外套过来。
她亲手帮扶少虞披上,“天气冷,你别感冒了。”
“上次感冒病了好几天,医生说你身体有亏损,我特意让安姐给你熬了补品。”
陆元然帮她扣好衣服,指尖点了点扶少虞的鼻尖。
“安姐可是和我告状了,你偷偷倒了好几次。”
扶少虞乖巧认罪,“我错了。”
“嘴上认错,下次肯定不会改!”
扶少虞轻声撒娇,“然姨~那些补品好难吃……”
陆元然皱了皱眉头,为难道:“那下次我让阿峥给你找点味道好的补品?”
扶少虞靠近陆元然怀里,“我都听然姨的。”
陆元然看向秦识峥,“阿峥,你听见了没?!”
秦识峥刚安排完祭祀流程,也没错过两人的对话。
他瞥了眼在陆元然面前乖巧无害的扶少虞,薄唇勾了勾。
“我以后注意。”
“这才对!少虞是你妹妹,你也要和小时候一样照顾她。”
“嗯。”
念叨完扶少虞,陆元然又开始念叨秦识峥。
秦识峥也没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总是听话顺从的应着。
甚至有几分享受。
车子一路开到墓园,倒也不冷清。
不像只有秦识峥和陆元然时,两人一路沉默,冷清死寂的令人窒息。
下车后,陆元然就彻底沉寂了下来。
一场雨后,墓园的路就有些泥泞。
“然姨,我扶着您!”扶少虞主动伸手扶着陆元然。
陆元然也下意识叮嘱,“你也小心点看路,别摔着了。”
扶少虞乖乖应着,“我会的。”
秦识峥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提着个篮子,跟在两人身后,像是个黑衣骑士。
篮子里面是早准备好的香和纸钱以及祭祀用品。
一路走到墓园中间位置。
陆元然眼眶瞬间红了,“老秦,我又来看你了。”
扶少虞呼吸一紧,视线扫过附近几个墓碑,全是熟悉的名字。
秦识峥先点了香,陆元然抹了把眼泪,蹲在一旁烧纸钱。
他拿了三根给陆元然,又拿了三根递给身边的扶少虞。
扶少虞正在走神,下意识往前一伸,动作猛了点。
秦识峥的手下意识后撤,表情依旧沉稳淡然,“发什么呆?”
扶少虞张了张嘴,瞥了眼正伤心的陆元然,摇了摇头。
“我没事。”
秦识峥沉声叮嘱:“小心点,别烫到手!”
“嗯。”扶少虞重接过香。
她和秦识峥一左一右站着,站在陆元然身后,好像就是陆元然的一儿一女。
等陆元然拜完后,两人就一起拿着香拜。
给陆家七口人上完香,陆元然又照例坐在秦父的墓碑前絮叨。
扶少虞蹲在她身边,静静的抱着陆元然,让她哭累后靠着自己。
听着陆元然的絮叨,扶少虞总有点恍惚。
她记得秦父是个严肃且慈爱的人。
他从小就对秦识峥管的很严,要求也高,事事都要求秦识峥做到最好,是个典型的严父。
但对扶少虞时,他总是慈爱祥和的。
他会拗不过扶少虞的撒娇,带她去儿童乐园疯玩;
也会在扶少虞调皮捣蛋时,抱着她细心给她讲道理。
更是细心到每次出差都给扶少虞带各种女孩子喜欢的小礼物,逗着扶少虞喊他。
他对扶少虞好到连秦识峥都曾经嫉妒过。
这样鲜活的一个人,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四年了。
扶少虞只觉恍如隔世,眼眶泛酸。
可她的眼睛还在恢复期,不能流眼泪,只能强忍着。
四周沉寂许久,忽然有个保镖过来。
“秦爷,车子的刹车发现点问题。”
秦识峥本就冷然的面色越发森寒,深邃的眉弓泄出几分嗜血杀意。
一低头,就撞上扶少虞的目光。
她带着太阳眼镜,看不清眼底情绪,脸上表情十分淡定,没有半点惧意。
“你去看看吧,然姨这里有我。”
秦识峥抿了抿唇,“我给你留两个人。”
“嗯。”
扶少虞点了点头,又继续安抚陆元然。
秦识峥走后,陆元然的伤心越来越外露。
好像儿子不在,她就能褪去了许多强作出来的伪装。
扶少虞只安静的抱着她,在她流泪的时候递上一块帕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雨越下越大,秦识峥一直没回来。
陆元然的情绪逐渐稳定。
她拍了拍扶少虞的手,“虞宝,你去看看其他人吧,我快好了……”
“好。”
扶少虞撑着伞起身,一转身就在对面看见抱着花的李含章。
四年不见,她长得越来越成熟美丽,还多了几分职场女人的精明干练。

李含章点了点头,表情很复杂,“差不多。”
“有时候工作太忙,来不了,就会托人带束花过来。”
毕竟,当年的事情,她也有愧。
陆元然听到动静,扭头看向李含章,也有几分惊讶,“含章……你来了?”
她下意识看向扶少虞,生怕扶少虞生气。
然而扶少虞十分平静。
平静到李含章和陆元然都觉得诡异。
李含章冷静道:“秦姨,不好意思,我来的不巧,打扰你们了……”
她还没说完,扶少虞已经从旁边的香束里拿出三根点燃的香递给她。
“既然来了,上炷香再走吧。”
李含章惊的不知道说什么。
她深深的打量了扶少虞一眼,最后化为一句感慨。
“几年不见,少虞妹妹你变了好多。”
递完香,扶少虞就挪开视线,淡然的看向前方。
“没有谁会一直站在原地不变。”
李含章低头一笑,“也是。”
这四年,所有人都变了。
李含章接过香,把手上的花放在秦父墓碑上,又对着七座墓碑一一拜过。
临走前,李含章想了想,忽然出言相邀。
“有时间一起喝杯咖啡?”
扶少虞没出声,算是沉默的拒绝。
李含章唇瓣蠕动,态度温和,“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你解释一下。”
“不想让一些误会一直持续。”
“好。”扶少虞轻声应下。
李含章:“加个联系方式?”
扶少虞语气没变,“我的号码没变。”
李含章忽然笑道:“那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扶少虞也跟着勾了勾唇。
“晚点就放。”
一直不见人影的秦识峥忽然回来。
他只看到了李含章的背影。
老远就看见扶少虞和李含章有说有笑的在聊着什么。
放在四年前,谁也不会相信这一幕会发生。
但它刚刚就发生了。
秦识峥走近,一如既往的沉着冷然,漫不经心的开口。
“你们在聊什么?”
“李含章请我喝咖啡。”
“你答应了?”
“嗯。”
秦识峥眼底滑过一丝惊讶,面容沉稳:“没想到你们有一天能这么和睦的聊天。”
以前秦识铮和李含章闹绯闻,扶少虞很抗拒李含章,对她态度并不好。
扶少虞侧头,认真看着他,声音很平静。
“我也没想到。”
秦识峥语塞,看着扶少虞的眸光幽深难测。
回去时,陆元然先上了车。
秦识峥给扶少虞打伞,走到另一边车门。
一路安静内敛扶少虞忽然道:“阿峥哥哥,李含章说我变了很多。”
“但我觉得你也变了好多。”
秦识峥微怔,眸光漆黑幽深。
扶少虞抬头,隔着墨镜都能察觉到她的认真。
“你还是我的阿峥哥哥吗?”
“是!”
秦识峥低沉醇厚的嗓音缓缓响起,他抬手去摸扶少虞的头。
这次扶少虞没有躲避。
他轻揉了几下,面容沉稳,声音如泉石碰撞,冷冽清润。
“一直都是!”
掌心温热的温度传到发顶,扶少虞微微颔首。
她态度罕见的柔和了几分,勾唇浅笑,歪着头。
“那我也一直都是你妹妹。”
秦识峥:“……”
秦识峥要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只能同行一段路,单独坐在前面一辆车。
扶少虞和陆元然坐一辆车,在秦识铮后面。
车子行驶到一处高架,扶少虞忽然觉得这处路口有点熟悉。
她回秦家那天,秦识峥的车子正好在这里发生车祸。
刚想到这件事,扶少虞下意识的瞥了眼后视镜,一辆车忽然加速超车。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出声提醒:“注意后面的车!”
话音才落,一道巨大的碰撞声响起。
前面撞车了!
陆元然本来在发呆,被这道声音惊醒,满脸惊愕看向前方。
“阿峥!”
开车的司机注意到异样,已经利落摆尾停车。
“太太,小姐,先下车!”
“然姨,走!”
扶少虞二话不说开左侧车门推着陆元然下车。
两人刚下车,后面超车的车忽然加速撞了上来,直接把车怼到了防护墙。
扶少虞眼疾手快,关键时刻推着陆元然往前跑,和车擦肩而过,真是万分惊险!
其他保镖也迅速反应过来,立马把两人护住。
秦家的保镖不是吃干饭的,很快就把肇事司机给控制住了。
陆元然双腿发软,走不动路。
她只能满脸担心的对着保镖喊。
“你们快去看阿峥!去看阿峥怎么样了!”
车祸是从秦识峥的车开始的。
刚说完,秦识峥就在两个保镖的护送下出现。
他一身黑色西装,满脸冷戾,身上气压低沉的可怕。
这是扶少虞从来没见过的秦识峥。
陆元然看到秦识峥,眼泪顿时像开了闸的水,纷纷落下。
“阿峥,你没事吧?”
低头看到秦识峥不断流血的手臂,面色一白,“阿峥,你的手!”
“一点擦伤,不算大事。”
陆元然咬唇,强忍泪意。
秦识峥身上气息稍稍收敛,低垂着头安抚陆元然。
“我没什么大事。倒是妈,你们怎么样了?”
他的视线在陆元然身上扫视,又打量了一遍扶少虞,确定两人没有受伤,身上的森冷气压才稍稍收敛。
“先上车,我让人送你们回家!”
“那你呢?!”陆元然扯住秦识峥的手,不肯松手。
秦识峥冷静的安抚陆元然,“我得去处理些事情,这两个人也要送警局处理。”
“可是……”
陆元然还要说些什么,扶少虞扯了扯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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