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嚣在这里也就罢了,他实在是想不通,岳清海怎么也掺和进来了,他不是一向中立,不管朝廷的事吗?柴恒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才把这尊大神请来的?
柴恒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岳清海,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低着头像是在想心事。
但他只要在这里坐着就有用,也幸好有他在。这次虽然表面上交换人质谁也没占便宜,但西渊那边的太子在大军面前名誉扫地,对东渊来说还是血赚的。
两国具体谈了一下交换的时间地点,最后定在三日之后,在双方都驻军的清江原边界之处。
谈判结束,两国车队便离开了沙城。
柴恒向岳清海道谢,“多谢岳先生相助,接下来就不麻烦先生了。”
双方大军的面前,确实不需要岳清海在一旁坐镇。
岳清海瞪了他一眼,“卸磨杀驴是吧?”
“这个……”柴恒干笑,“只是怕先生过于劳累。”
“哼,我是那种走两步就累得喘气的人吗?你是不是想跟我比划比划?”
“那个……先生误会了。”
柴恒有些无奈地望了洛锦一眼,看她并没有露出丝毫的诧异之色。
他虽也好奇岳清海的过往,但知道这不是他该问的,并没有开口询问过。眼下岳清海不愿意离开,想来这其中的原因洛锦是知道的。
两天后,洛锦跟着柴恒来到了清江原的军营。
这里是两国交界之处,和沙城不同,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视野开阔。洛锦来的时候就听说,这里曾经打过很多次仗,清江原处处埋忠骨并不是一句空话。
镇守在此的将军名为秋雪,洛锦在小说中看到过这个名字,虽然没有什么存在感,但她正是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世界和她所在世界的古代是不一样的,这里并不是一个男尊女卑的古代世界观,女子与男子并没有严格的尊卑不同,女子也是可以参军当将军的。
后续的剧情中还提到了异国的女帝,这里的男女地位主要是靠个人的实力和家族地位。
秋雪的父亲也是个将军,她从小便喜欢习武,武艺极高,靠着自己的能力也当上了大将军,深受将士们的爱戴。
当天晚上秋雪安排柴恒和贺嚣去男营住,让洛锦跟着她住女营。
“你是……二殿下的相好?”秋雪开口问道。
正在喝茶的洛锦呛了一下,“怎么你也……我就不能是凭个人实力留在他身边的吗?”
秋雪笑道:“你要是真有个人实力,还会是个宫女?怎么着也是个女官吧?”
洛锦:“你说的……还挺有道理,但我确实不是谁的相好,我是吉祥物!”
秋雪哈哈大笑,“好吧,吉祥物就吉祥物吧,也算是有用。那吉祥物你需要人伺候吗?要我找个人给你打热水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
洛锦自己去营房打了热水洗漱,然后在秋雪给她安排的房间里睡下了。
次日一大早,洛锦就被军营中操练的声音吵醒了。天还没有亮,秋雪已经带着将士们在练习砍杀,她一身盔甲,威风凛凛,一举一动英姿飒爽,气势居然不输给贺嚣。
洛锦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实的女将军,不像是电视剧里那种娇弱感,秋雪给她的感觉是真的能在战场上一刀劈死敌人的强者。
趁秋雪休息的时候,洛锦跑过来递上一杯茶,“姐姐喝茶,姐姐辛苦啦!”
秋雪接过茶,唇角勾起,“你没必要讨好我,今天过后我和你便不会再见面了,我也不过是奉命照顾你而已。”
洛锦挨着她坐下,笑道:“我没有在讨好你,就是觉得很亲切,跟亲姐姐似的。我没有姐姐,看到人家有姐姐总是特别羡慕。”
秋雪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起身笑道:“你倒真是挺讨人喜欢的。”
“走吧!”秋雪向马厩的方向指了指,“带你去看看马。”
“我……我不会骑马的。”洛锦跟着起身。
“无妨,这是二皇子殿下的爱驹,性子极其温顺,就算你不会骑马,只要坐上去就不用担心。”秋雪带着洛锦来到马厩,拐了几个弯,在最里面的是一匹纯白的马,马夫正在细心地检查马鞍。
秋雪轻轻拍了拍白马的头,白马温顺地低下了头,看起来非常乖巧。
“二殿下可从来不让人碰他的马,”秋雪牵过白马,“他对你倒是好得很,骑上去试试吧。”
“我……”洛锦还是不敢。
秋雪走过来,扶住了洛锦的手臂,“放心,有我。”
洛锦这才有了些底气,扶着秋雪的手臂,踩着马镫子爬上了马。
秋雪在一旁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这姿势……哈哈……”
“姐,别笑了……”
“哈哈哈哈……”
秋雪也翻身上了一匹黑色的马,回头对洛锦说道:“跟在我身边就行,走吧!到时辰了。”
洛锦轻轻碰了一个缰绳,白马就很听话地向前走,比她骑车都方便。
秋雪的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上万名将士身着盔甲,银色的光芒在阳光下反射出巨大的光幕,洛锦一眼望去被晃得有些睁上不开眼。
大军前进的方向是五里之外的边境之地,柴恒和贺嚣已经带人在那里等着了,在贺嚣的身边站着垂头丧气的江格。
几天没见,江格憔悴了许多,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很颓废。
大军在据边境线百米之处停下,东渊国的军队差不多在同时集结在边境线另外一边。
洛锦顺着贺嚣的目光,一眼就认出了贺文谦。
贺文谦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已经全都白了,他一身布衣,面色苍白,但精神却并不差。
夏文贤站在贺文谦身边,江陌被安排到了个比较远的地方,显然此事他并不想江陌再插手。
江陌今天穿了一身盔甲,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对周围的事情全都不关心,甚至不往江格那边看上一眼。
洛锦所在的位置离柴恒和贺嚣有一段距离,她看到贺嚣带着江格走向了双方军阵中间的位置,夏文贤也让人带着贺文谦向他们走过来。
双方的军队加起来有近十万人,整个现场却是悄然无声,连声咳嗽都听不到。
秋雪的神情凝重,她的手按在剑上,凝望着贺嚣的方向,仿佛随时准备战斗。虽然大概率不会真的打起来,但她依旧做好了准备。
洛锦正专注地看着场中间的交换,突然间,她骑着的白马猛地向前方窜出,疯了一样向东渊军的阵营冲去。
洛锦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抓住了缰绳,被白马带着向东渊军的军阵冲了出去。
两军相隔只有两百米,以白马的速度不过是几秒钟而已。
东渊军本就全神戒备,看到有敌人突然冲来,一瞬间便竖起了盾牌,举起长枪迎上飞奔而来的白马。
洛锦完全无法控制白马,看到眼前越来越近的长枪,她心中恐惧,闭上了眼睛。
心中只想着,就算自己不是主角,也不至于……这么倒霉吧!怎么什么坏事儿都给她摊上了?
在她接近到西渊军的一瞬间,她的腰上突然一紧,身体整个飞了起来。
等到终于双脚落地,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西渊军的阵前,回头望去,却看到那匹白马已经被无数长□□穿,倒在地上血流满地。
江陌将手臂从她的腰间放开,微微蹙眉,“你什么情况?”
“那马……突然就……”洛锦紧张地指着白马,结结巴巴地道,“我不会骑马……它……它……”
柴恒看到变故的时候立即策马冲了过来,他跳下马,紧张地望着洛锦,“你……没事儿吧?”
“我……好像……还活着。”洛锦低着看自己的身体,确实是没有受伤。
“我的马怎么会……”柴恒的脸上依旧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惶恐,“你做了什么吗?有没有乱拉它的缰绳,或者……”
“没有,我动都没有动。”洛锦说道,“我刚刚一直坐着,手都没有碰到缰绳,它就突然跑出去了,我拉都拉不住它。”
“那怎么会……”
江陌走到白马的尸体旁边看了一眼,走回来说道:“马被人动了手脚,若非是这位……吉祥物姑娘骑着,又正好冲到我的面前,恐怕……”
柴恒的脸上变色。
如果是他骑着这匹马,那么刚刚猝不及防冲入敌营的就是他了!
西渊军受过训练,在这种情况下会直接举长枪迎战,事发突然,就算是主将看到,想阻止都来不及,他此时可能已经和那匹白马一样的下场了。
江陌的声音凉凉的,“若是那样,这会儿两军就直接开战了吧?”
柴恒低头不语,他的心情复杂。
阴差阳错,洛锦又救了他一次。
秋雪也跟着赶来,她刚刚只在注意贺嚣那边的动静,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跳下马,跪地请罪:“殿下,是末将之失,愿领责罚!”
柴恒皱眉道:“你回去好好查查马夫……还有接触过我的马的所有人,军营中一定混进了细作。”
“遵命!”
江陌却摇头道:“只怕人早就跑了。”
秋雪一咬牙:“就算是他跑了,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给抓回来,不劳五殿下费心!”
“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柴恒说道。
此外是西渊军阵前,一个东渊国的皇子和东渊大将军自是不好久留的。
江陌没有说话,看着他们离去。
【刚刚……是江陌救了我吧?】
【他好像还挺强的,虽然我没有看清楚。】
【江格现在实力大减,江陌应该……不会在除夕夜的决战中死去了吧?】
【希望他能活下去。】
江陌的瞳孔骤然紧缩。
这个声音……
交换的仪式并没有受到影响,贺嚣接回贺文谦,把江格交给了夏文贤,双方各自退后,回到己方队列之中,各自撤军。
贺嚣送贺文谦回到军营,便来看望洛锦。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也看到了,只是抽不出身去查看。
“我没事儿,好着呢!”洛锦伸伸手臂,“你看,没有受伤。”
秋雪这时走进来,看到贺嚣时低下头道:“末将失职,让那个马夫跑了,已经让人去追了。”
她又转向洛锦,“抱歉,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洛锦摆摆手,“我没事儿,你们不用大惊小怪的。这不挺好的吗?谁都没有受到伤害,而且还发现了营中的细作,好事呀!”
秋雪摇头,“终究是我失职,差点儿铸成大错。”
洛锦抱着双臂,挑眉道:“你都道歉八百次了,怎么着,还要我反过来安慰你吗?那我也太惨了吧?有这工夫,不如……请我吃点好吃的?”
秋雪一怔,随即展颜一笑,“行!”
次日一早,柴恒的车队带上贺文谦返回渭城。
一路上不赶时间,也没有任务,众人的心情便放松了许多。柴恒已经提前让人快马加鞭把这边的情况传信回去了,只是心中有些忐忑,怕回去因自己的自作主张受责罚。
岳清海在人质交换之后便自己离开了,洛锦也没有理会他。这人在小说中是个反派,武功高强非常难对付,能用他的往事拿捏住他实属不易。但她清楚只能拿捏住一时,终究还是无法长远。
在小说的剧情中,岳清海年幼时便在饥荒中失去了家人,被一户好心的农家夫妇收养,但他却在十二岁那年杀了自己的养父母。后来逃去军营,在大将军的手下当兵。他有极高的武术天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极受大将军的重视。
可是他却在大将军那个当时已经成为贵妃的长女回家省亲之时,一时兽性大发对她做了禽兽之事。气得大将军满城追杀他,还发了悬赏令。不过为了维护女儿的名誉,悬赏的理由写的是杀人劫财。
岳清海逃离军营后隐居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勤奋修炼武功,武功突飞猛进,等他再次出山的时候已经改了名字,容貌也有不小的变化,再也没有人会把那个逃犯韩二牛和他联系在一起了。
之后他跟着江湖的正派做了一些惩奸除恶的好事,逐渐积累了名望。
剧情进行到当下的时间段,岳清海在所有人的心中还算是个好人,他目前比较低调,不算是大奸大恶之人。
在小说中,他也是在后期才露出邪恶的真面目,大开杀戒的。前期基本上只是打打酱油的角色,并没有真的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而那个当年被他玷污的贵妃娘娘,正是六皇子的生母。
岳清海一直觉得六皇子是他的儿子,洛锦猜想他刺杀太子是为了给自己的亲生儿子铺路。
只不过小说中太子没有被俘,刺杀太子这段剧情却是没有的。
小说的男主角是贺嚣,他只在小说的前期与西渊国战斗过几次,在这期间顺便交待了一些西渊国的剧情。但后期换地图,贺渊不久就跑去跟寒渊国打仗去了,西渊国的人便没再出现过了,洛锦也只知道贺嚣的几次大战相关剧情。
小说中最多交待的是关于女主凤灵若所在的夜渊国的剧情,可惜洛锦并不生在夜渊国,这些剧情知识对她用不上。
她只是希望岳清海到西渊继续折腾去,别来东渊这边就好了。最好早点被贺嚣干掉,这样可以少死很多无辜的人。
虽然心里隐隐有些不想让江陌死掉,但她所知太有限,实在是没什么能帮上忙的。
一路上车队在各处休息了好几次,遇到繁华的镇子,柴恒还允许侍卫们去买些特产带给家里人。侍卫们自然是欣喜的,人人都买了东西,放在马车上准备带回去。
洛锦路过一个首饰店时给公主买了一枝步摇,是当地的一种特殊的红玉所制,上面有自然形成的凤形纹路,非常特别。只不过价格也挺特别的,差不多要一千两,洛锦心疼了好半天才咬牙买下。
虽然她觉得公主未必看得上,但还是想送给她。
用了快半个月的时间,车队终于磨磨蹭蹭地返回渭城。
柴恒去见皇帝,让人送洛锦回了梨花宫。
“送我的?”柴菁笑着接过步摇,对着镜子把自己发间的步摇拔下,换上洛锦新送的,“真好看,眼光不错!”
她拿出一大叠银票,“我二哥让我给你的。”
洛锦的眼睛顿时放光,接过来数了数,“五千两,这……这么多?”
“说了重赏嘛,这些也不算多,你的事儿我哥写信的时候都说了,”柴菁忽然伸手,挽往洛锦的手臂,眼晴里亮晶晶的,“幸好有你在。”
“嘿嘿……我也没做什么。”
【我这一路上可倒霉了,好几回差点儿死掉……呜呜……】
【下次出门可得看看黄历,不管准不准。】
【还好活下来了,五千两足够退休了嘿嘿……】
【退休退休!】
柴菁让洛锦回去休息,起身去了朝乾殿。
柴恒还在殿内与皇帝说话,大太监魏公公在门口守着。柴菁一眼看到她大哥太子柴齐也在门口等着,便连忙跑了过去。
“大哥!”柴菁拉着柴齐的衣摆,轻轻扭动,“出去玩儿有没有给我带什么礼物?”
柴齐叹了口气道:“出去玩儿?你觉得我有时间玩儿吗?看看我的大黑眼圈儿!”
柴菁凑近了仔细看,“还真是……对了,父皇说你去查贪腐案了,不好查吧?”
“自然不是好查的,那几个贪官在当地已经十几年了,势力不小,甚至还有人狗急跳墙想刺杀我……还好没事儿,刚刚结了案就赶回来了。”柴齐打了个哈欠,满脸的疲惫,“在马车上都没睡好,下了马车就进宫了,好几天都没洗澡了。”
柴菁闻言立即松开手,后退了两步,掩了掩鼻子。
柴齐:“……”
这时,魏公公走了过来,“陛下传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进殿!”
柴菁和柴齐一起,跟在魏公公身后进了朝乾殿。
柴菁看到柴恒在一旁站着,冲他使了个眼色,用眼色询问他沙城差事的结果。毕竟最亲的哥哥,她对柴恒的事非常上心。
柴恒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柴菁这才放下心。
“交换太子的事儿朕听恒儿说了,做得不错,处事果决,颇有朕年轻时的风采。如果换成是朕来决定,必然也会选交换贺将军。不管是为了收买人心,还是真情实意,恒儿此举甚得朕心!该奖!”
柴菁趁机帮着说话:“二哥还抓了七界堂的刘蜀呢!七界堂的第一号人物!虽然他什么都不招,但他的那个徒弟第一天就投降了,倒是招了不少七界堂的消息,也是一件大功啊父皇!”
“赏!”皇帝一拍桌子,“重赏!嗯……让朕想想赏什么呢?”
“要不封个王?”柴菁笑嘻嘻地提议。
“齐儿这次差事办得也好,这桩贪腐案牵连的官员众多,能一个不落地全都办了实属难得,也是该奖的。”皇帝突然转移了话题,“奖什么呢?”
“儿臣分内之事,无需奖赏。”柴齐躬身道。
“说得也是……那就奖你回家歇三天,去吧!好好洗个澡,都有味儿了……”
“谢父皇!”柴齐便转身离开了。
柴菁挠挠头,和柴恒交换了一个眼神。
太子办了那么大的案子都只是歇三天的奖励,他哪还好意思因为这点功劳要求封王?
显然皇帝突然转移话题也是这个意思,这两个人都不是不识趣的人,当然也不会再提封王的事。
“对了,那个齐德广在渭城的家朕已经让人给抄了,确实是贪得无厌,家里珍宝无数,足足七十万两银子!朕已经全都收归国库了。”皇帝转向柴恒,“恒儿这次立了功,那朕就把齐德广的宅子赏你了,那宅子可大了,里面修得特别好看,后花园比朕的御花园都大。”
柴恒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也只能这样,躬身道:“多谢父皇!”
柴菁笑道:“那父皇,我呢?我也有赏吧?也赐儿臣一个大宅子吧?宫里早就住腻了……”
皇帝白了她一眼,“你有什么功?就来要赏?”
“我……我帮父皇保下了秦华英肚子里的孩子!”柴菁有些心虚。
果然,皇帝不屑地道,“这么一点儿小事儿还好意思提?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柴菁不干了,“父皇偏心!我没有立大功,那是因为父皇根本没有给我机会!我一身本事都没处使呢!要是把贪腐案交给我,我也能查出来!”
皇帝“哼”了一声,“行吧,朕就给你点儿事做,免得你整天闲着无事到处惹事。”
柴菁惊喜道:“什么事儿?是查案还是暗杀?最好是那种好几拨人都搞不定的大难题,交给我,我全给办了!让父皇看看我的手段!”
皇帝忍不住笑了,“你呀……好吧,朕现在封你为御乐坊的司乐使,负责乐坊的一切事宜。下个月十八是太后的七十岁大寿,乐坊献乐之事可不能出差错。”
柴菁皱眉,“乐坊有什么好管的?大材小用……”
“朕说你是眼高手低!先管好乐坊再说吧!若是办得好,朕再考虑给你更重要的差事。”
柴菁无奈,只能点头,“好吧,那就先去乐坊……对了,既然我是司乐使,那副使能不能让我自己决定?”
“可以,你看着办。”
“谢父皇!”
洛锦刚把钱藏好就听到赵嬷嬷叫她,说是公主找她。洛锦也不耽搁,马上就进了公主的卧房。
“本公主刚刚给你求了个官职,”柴菁板着脸,“你可一定要好好干,不可辜负本公主!”
洛锦听说“官职”两个字顿时心头一喜,“我……奴婢当官儿了?真的?有编制吗?几品?”
“编制……有,肯定有。算是九品吧,我没记错的话。”
【竟然就这么有编制了吗?】
【上辈子考公考了好几年都没考上,没想到在这里拿到了!】
【上岸了!好耶!】
柴菁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知道她好像挺开心的。
“那公主殿下,奴婢具体是做什么的?”洛锦问。
柴菁一早就发现,洛锦这家伙根本不习惯像别的宫女那样自称“奴婢,”她以前也没在意过,以后更不会在意。
她摆出严肃的样子,“以后就是女官了,不用自称‘奴婢’了,在本公主……不,本官面前,自称‘下官’就可以了。”
洛锦一怔,“本……官?公主也要当官了吗?”
柴菁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对呀,本官现在是御乐坊的司乐使!你是本官的下属,司乐副使!”
洛锦的脸色微变。
【御乐坊!陈昌默就是御乐坊的琴师!】
【这段孽缘要开始了吗?】
【不行,绝对不能让公主爱上陈昌默那个渣男!】
第14章 昆山玉碎
柴菁努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有表现出异常。她端起桌上的茶水,假装喝茶,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之前就在洛锦的心声中听过“陈昌默”这个名字,原来这人在御乐坊。
【陛下为什么要让公主去当司乐使呢?奇怪……】
【老皇帝是个人精,他的所有举动不可能没有目的。陈昌默是寒渊的细作,皇帝一定是觉得乐坊不正常,才派公主去查的。】
【可是皇帝怎么也想不到,他此举竟然把女儿给搭进去了!】
洛锦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开口道:“下官有点好奇,以前的司乐使去哪儿了?为什么突然就换司乐使了呢?”
柴菁皱眉,“这……本官倒是没想过,明天得去找大哥查查。”
【陈昌默,我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跟公主接近的!】
【哼,看我……看本官怎么收拾你!混蛋!】
当天晚上,柴恒来梨花宫找柴菁说话,两个人又把宫女全都屏退了,关上了房门。
几个宫女悄悄议论,“奇怪,以前二位殿下谈话也不避开咱们呀!”
“对呀,咱们又不会往外传,听到了也当没听到。”
看到洛锦在院子里站着,有几个宫女凑上去跟她说话。
“恭喜你呀,听说公主要你当她的副使?这可是当上女官了!”
“好羡慕呀,公主最近突然就特别看中你,有没有什么经验能跟我们说说吗?”
洛锦挠挠头,“不知道呀……”
她也不清楚公主为什么突然就跟她这么亲近了,她明明也没有做过什么呀……
难道是……人格魅力?
几个宫女对望一眼,也并不觉得意外,讨好公主的方法洛锦怎么可能随便就跟她们说呢?
“明天我就要搬去新宅了,”柴恒说,“我特意给你留了个院子,你不想回宫住就去我那儿住,我那宅子可真大,后花园就有几亩地,里面种了各种果树,还养了很多珍奇的动物。有孔雀、梅花鹿、猴子……啊,还有食铁兽!”
“行!给我收拾好屋子,我随时去住。”柴菁瞥了柴恒一眼,看他嘴角含笑的样子,忍不住挑了挑眉,“我去住的时候不带锦儿,自己去!”
“为什么呀?”柴恒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你不是挺喜欢她吗?”
“切……”柴菁撇嘴,“你是想让我带锦儿去住,而不是想让我去住对吧?就你那点儿小心思,我一眼就看穿了。说起来……你的情伤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情伤……是什么?”
“秦华英是谁也不记得了?她最近过得好不好也没听你问过……”
柴恒皱眉,“我问她干嘛?她跟我又没有关系。”
柴菁笑了,“我就说锦儿能治疗你受伤的心灵吧?说起来,我最近认真地想了想,总觉得锦儿的身上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柴恒点头道:“我知道呀,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们的世界对她来说是一本小说,她知道这个世界的未来会如何发展。有时我们可以听到她的心声,这当然跟旁人不一样。”
柴菁却摇了摇头,“不是这些,我指的是她这个人本身。二哥,你说如果是你被别人听到了心声,你觉得听到你的心声的那个人会怎么想你?”
柴恒怔了怔,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的心声……不可以被听到!太……太脏了。真被听到……听到的人会极度厌恶我吧?”
“……”柴菁白了他一眼,“没错,我也是,如果真被人听到我真实的想法,那人一定会极其厌恶我。因为我心底隐藏了太多的恶,比如说对秦华英,我和她从小就认识,一向交好。但我从心底里嫉妒她,根本不想她过得好,甚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可以决定她的生死的时候……我可能会让她去死!这一切不是因为她害你,仅仅是因为我嫉妒她比我好看,比我优秀……”
她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就连那么疼我的太子哥哥,我有时也会想,如果他不在,我是不是也不机会争取储君之位……只是这个念头很淡,不会真的去这么做罢了。二哥,你的心底也会有这样的恶念吧?”
柴恒呆呆地望着她,“你原来是……这么想吗?”
柴菁忽然一脸震惊,“不会……就我有这么多的恶念吧?只有我?难道坏人只有我一个?”
“那倒不是,邪恶的念头,因嫉妒、贪婪而生出的恶意,我也会有,只是未必会催生出恶行罢了。”柴恒说道,“我想每个人都是这样吧……我有时也会嫉妒太子,但我也佩服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比得上他。”
柴菁叹了口气,“可她就没有,不是吗?”
她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就像这纯白的月光一般,这不是很奇怪吗?她有普通人的感情、有爱有恨,会贪婪、会自私,但是不会像我们这样带着恶意。换作我是她,我会怎么想公主呢?一个靠出身踩在我头上的人,我会不会……很希望她去死?其他宫女是这么想的吧?如果我听到这样的心声,我一定会讨厌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