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强扭的瓜真甜(出书版)—— by偷马头
偷马头  发于:2024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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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不要回家。”黎娇娇一听见留院观察眼泪又下来了,一个劲地摇头:“我要在这里,我爸住在哪了我要过去陪他!”
孟景同除了床上好像还没见过黎娇娇哭得这么伤心无助的样子,一滴一滴眼泪滚落出来好像烫在他的心口上,烫得一阵阵疼。他抿抿唇:“你在旁边一直哭他也休息不好,这样吧,我们一起坐在病房门口等,你随时可以通过门上的窗子看见他,然后明天一早我就去帮你安排手术的事情。”
触及到专业领域的孟景同一下摆脱掉了前几天的无措感,每一句话都变得掷地有声。他不断用手指擦拭黎娇娇好像无穷无尽的眼泪,然后把她身上裹着的外套又紧了紧。
“怎么吓成这样,穿着睡衣就过来了,好歹披件衣服。”
这已经是他最厚的衣服,虽然还是薄了点,不过孟景同自己穿着从未嫌弃过,直到它上了黎娇娇的身,他才开始觉得这件衣服不够厚,不够保暖,也不够长,不够把黎娇娇整个人都包起来,让她两条腿只能在宽松的睡裤下被冻得瑟瑟发抖。
黎娇娇身体确实抖得厉害,有冻的,也有吓的,她瘪着嘴盯着孟景同看了一会儿,才小声嗫啜道:“你不也是……”
孟景同直到此刻才总算明白刚才值班医生看他别有深意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因为他自己身上也只有一件薄薄的线衫和睡裤——就这线衫还是因为医院宿舍的暖气时有时无,他觉得太冷才不得不穿在身上御寒的。
看来他也是半斤八两。
肾结石同属肾病科,黎茂根被安排在了与孟景华同层的单人病房中。时间到了深夜,整个住院部一片寂静,黎娇娇坐在门外的椅子上低着头,眼泪倒是不掉了,就是一言不发,蔫蔫地坐着。
住院部暖气充盈,但少女的身体蜷缩在孟景同的外套里还是抖得厉害,孟景同回了宿舍一趟把自己冬天的外套又拿了两件过来裹在她腿上:“还冷不冷?”
她愣了好半晌才摇摇头,又一下抓住孟景同的手:“孟景同,肾结石为什么会导致休克呢……是不是还有什么更严重的你不敢说,你不要瞒我好不好……”
孟景同知道她这是关心则乱了,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手掌的温热化解她掌心的虚汗。
“肾结石本身是不会引起休克,但是因为叔叔他结石的位置正好卡在输尿管。”他一边给她暖手一边尽量仔细浅显地给她解释其中缘由:“输尿管很细,就像是我们的喉咙里不小心卡进了一块儿骨头一样,虽然很疼,但是只要把骨头取出来不造成感染就没问题了。”
黎娇娇其实知道输尿管结石会很痛,引起休克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她只是太担心太害怕。
——她的生日就在几天后了。
这几天黎娇娇一直在和压抑的心情抗争,努力的想要让自己表现得更开朗一些,想和黎茂根一起去扫墓的时候能是笑着面对妈妈,也想让黎茂根不再为她担心。
“好了,别想了。”
孟景同看她又低下头去,鼻子一吸一吸的好像又要哭出来似的立刻打断她的情绪:“不会有事的,肾结石手术风险也不高,目前国内的技术很成熟,术后只要好好休息一阵子就可以出院了。”
他大掌紧握着黎娇娇的手坐到了她身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了凌晨三点,“困吗?困的话可以靠着我休息一下。”
黎娇娇赶忙摇头:“我不睡,万一我爸醒了要找我我得立刻进去……”
孟景同感觉黎娇娇好像一下变成了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雀,迟迟回不过神来的样子让人心疼之余又格外怜爱。
“你放心睡,我帮你盯着。”他看着她眼睛里的血丝,又哭得通红的眼眶,“我已经睡过一觉了,现在还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黑眼圈浓得跟只熊猫似的,眼底难以掩饰的疲色一下揭穿谎言。黎娇娇当然不会看不出来,她别开眼看着自己脚上拖鞋被弄脏的棉毛面儿:“我觉得你更应该回去睡觉。”
这话说出口,黎娇娇的情绪总算才稍稍中那种恐惧感中剥离出来些许回到现实,她察觉自己的手被孟景同牢牢地抓在手里,想往回抽却又动弹不得。
“那你要喊沈先生过来吗?”
这话酸得确实不像是孟景同能说出来的,黎娇娇有些意外地看过去,对上男人那双黑眸时便觉手上更吃了两分力。
她突然有点想笑:“你不是没生气吗?”
“我是没生气。”
吃醋和生气又不是一码事。
道理孟景同都懂,可黎娇娇真站面前又是另一回事了。他手指从她的指缝间穿过,扣住的同时也感觉自己多日来丢失的那一部分重新回归了原位。
“我真的不困,别去找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着黎娇娇的眼睛,将自己的紧张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但即便如此,原本温热而干燥的掌心开始出现少许的湿润感还是很有存在感的。
黎娇娇就一直侧头看着他,看了一会儿也跟着把目光放到他一直注视的电梯按钮上:“今天是嘉陆的妈妈拜托我陪他去探店的,因为他准备开一家建筑设计工作室,之后可能需要一些应酬,需要提前了解一下各个档位的餐厅。”
这算是简单解释了一下今天和沈嘉陆单独外出的原因。
“嗯。”
孟景同沉沉地嗯了一声,看似依旧平静,实际上嘴角一点点似有若无的上扬却再一次出卖他的心情。
黎娇娇余光瞥见,突然觉得头顶的厚沉云翳间透下了一束光。
“好了,我困了。”
脑海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有了稍微松懈的瞬间,那股一直被恐惧紧张死死压制的睡意就从缝隙中迅速弥漫而出。
黎娇娇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鼻水是被冻出来的还是哭出来的:“我就睡一小会,我爸醒了一定要叫醒我。”
孟景同听她吸溜吸溜地吸鼻水又皱起眉:“冷的话去我宿舍睡,会比这里好一点。”
“你可真是个呆子。”
黎娇娇轻轻地骂了一声,真是搞不懂孟景同这个脑子是怎么长的,这情商忽高忽低,也懒得再管他直接把脑袋往身旁人的大臂处一靠便闭上了眼。
她本以为自己虽然困倦疲惫但应该没那么快睡着,却没想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黎明。
“娇娇,叔叔醒了。”
身旁孟景同的声音依旧清醒,显然是一夜未眠。黎娇娇来不及细想,直接跟一根弹簧似的跳起来一头扎进病房,只见病房里黎茂根确实已经睁开了眼,看着脸色尚可,就是眉头因为疼痛一直拧着。
“爸,你没事吧!”
一看见黎茂根黎娇娇就又是那个最软弱的黎娇娇。她在病房门口顿了一下眼眶又红了,瘪着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你昨天吓死我了……”
黎茂根从黎娇娇小时候开始就最听不得她哭,只要黎娇娇一哭他就没辙,只能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娇娇啊,娇娇不哭啊,我能有什么事儿啊……”好歹到了这么一把年纪,纵使没有生命危险但就光这疼都让黎茂根声音比平时虚了不知几个度:“就是有点疼,哎……之前体检的时候其实检查出来了,我没当回事儿……”
“你体检出结石了怎么也不跟我说,我还当你是胃疼呢,你心怎么这么大啊,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黎娇娇眼眶红得都跟什么似的了还装凶,看得黎茂根想笑,但一抽气又是一阵钻心的疼,一张老脸顿时扭曲在了一起。
“放松,不要笑,不要有情绪波动。”
黎娇娇看着心疼死了,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好身后孟景同看她蹿进去蹿得太猛,跟进来看了一眼,“昨天我们通过CT看过你的结石了,位置挺刁钻的,你再稍微忍一忍,应该会尽快帮你安排手术。”
孟景同走到病床前抬手想去翻一下黎茂根的眼皮有没有浮肿,却被黎茂根侧头躲开。
“第一医院现在人手已经少到这个地步了吗?”
言外之意就是竟然让实习医生给病患看诊。
黎娇娇噎了一下,正准备发作训这个大病临头还敢挑三拣四的老倔强,就听孟景同自然地接话:“肾结石如果是多发性会对肾功能产生影响,我虽然是实习医生不过提前做好检查这样待会儿缪主任来了就能能快进行手术,你的输尿管已经堵了一夜,我觉得不应该再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耽误时间。”
孟景同说的不错,他昨夜喝了酒,现在结石与那种撑胀感一时之间也说不清到底哪种更难受。
在苦痛面前黎茂根很快败下阵来,他略有不耐地闭上眼表示算是认同了孟景同的话,看得黎娇娇一愣一愣的。
孟景同给黎茂根做了一下简单的检查,稍稍舒了口气:“还好,没什么异常,我现在去办手续,你最好先不要进食,也不要喝水。”
黎茂根还是闭着眼不说话,直到孟景同出了病房才立刻不悦地皱起眉:“我可是他的长辈!”
“你也是他的病人!”黎娇娇嘟着嘴哼了一声,腮帮子都快要被黎茂根起鼓了,“病人就有点病人的样子,不要拿年龄压人,这里的护士小姐姐各个跟我年纪差不多,你有本事也跟她们说这话去。”
黎茂根被堵得差点儿没话说:“那小子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黎娇娇两手叉腰:“还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是吧!你都说两百遍了!”
黎茂根肾疼,心更疼,自家亲亲小娇娇已经被拐出去一半儿了。他感觉自己此刻就是整个世界上最奄奄一息的人,然后奄奄一息地在床上躺了会儿,又睁开眼睛:“娇娇,我手机呢?”
“在家呢!谁还记得你手机!”黎娇娇昨晚吓得都六神无主了,能记得带上自己的手机给孟景同发个消息都不容易,还管的上黎茂根的手机,“你要通知王叔吗?我待会儿要回家会给他打电话的,你除了衣服什么的之外有什么要我拿过来的吗……”
“不是。”黎茂根觉得孟景同这小崽子实在是太狂妄了,得找个人来收拾收拾他,“我想给你明堂叔叔打个电话。”
沈明堂一家人来的时候黎茂根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沈嘉陆一看黎娇娇憔悴的小脸儿就知道她肯定是在这守了一夜,头发蓬乱,眼眶还肿着,身上也不知道穿着谁的外套,一点儿也不合身,看着让人心疼得很。
“沈叔叔,我爸刚进手术室。”黎娇娇声音还哑着,心里记挂着手术室里的爸爸语气一点儿没有刚才的精神气,“还麻烦您在这等等。”
“那没事,估计你爸爸待会出来麻醉也没那么快过,一时半会也醒不来,娇娇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沈明堂也是打心底疼黎娇娇的,看她一双眼睛肿得桃核似的也难受。
“可怜的孩子。”李玲玉摸了摸黎娇娇的脑袋,帮她把一头蓬乱的发理了理,又伸出手抱了抱她:“受罪了。”
黎娇娇被李玲玉抱了一下又有点想哭,把脑袋埋在女人怀里吸了吸鼻子,又使劲地摇了摇头。
“没事,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手术风险也不高,就是吓了一跳而已。”
她眼眶有点红,却努力地管理着表情,沈嘉陆也很想像母亲那样抱一抱她,但他知道他还不能这么做。
“你是不是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吃饭,想吃点什么?”沈嘉陆弯下身朝她绽开一个暖暖的笑,“昨天我看见西成也终于推出豆乳盒子了,我现在去的话半小时就能回来,你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黎娇娇摇摇头,她现在是真的没什么胃口,手术前黎茂根不能吃东西,她也跟着什么都没吃,现在却几乎感觉不到饿,“我想等我爸手术完再说……”
好在肾结石手术时间并不太久,黎茂根是上午九点被推进的手术室,中午十二点不到就结束了。沈家三口陪着黎娇娇坐在手术室门口,黎娇娇一看见手术室的灯暗下去就一下不管不顾地扑到了第一个推门出来的人身上:
“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孟景同刚从手术室出来就被黎娇娇扑了个满怀,只能庆幸还好他急着和黎娇娇报平安第一个推门而出,要不然黎娇娇指不定扑谁怀里去了。
“手术很成功,结石已经取出来了。”
老缪从孟景同身后接话,又暧昧地瞟了孟景同一眼:“今天一早来上班就被抓来做手术,我还忘了问你,听说你昨天还跑急诊科去了,不得了啊。”
孟景同有点臊,可手上还是牢牢地扶住了黎娇娇的腰,然后拍了拍她的背:“没事,等麻醉过了他就能醒了,不怕了。”
黎娇娇的魂儿直到这一刻才总算又回到了她的身体里,身后不远处沈家二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俩人都有些同情地看向自家儿子。
沈嘉陆低头别开眼,总算明白黎娇娇身上这件不合身的外套是谁的了。
孟景同是在黎娇娇跟着病床回病房的时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沈家三口,他们自然地跟着病床离开,一旁的老缪见状又用手肘顶了顶孟景同的小臂:“我觉得你得小心点那个小伙子,这小姑娘我看着漂亮可爱的,别被撬墙角了。”
“……”
不愧是过来人。
那头黎娇娇跟着病床回到病房门口被拦下,如花似玉的小护士因为沈嘉陆在场说话声音都比平时更软了两分:“现在应该让病人好好休息,等麻醉过了按铃喊我们就行。”
“谢谢。”
黎娇娇送走小护士才坐回李玲玉身边,然后就听沈明堂说:“娇娇,你爸爸这个情况肯定得在医院休养最起码一周,你生日那天就来我们家好不好,到时候我们和嘉陆一起陪你去看看你妈妈,然后回我们家吃个便饭怎么样,你李阿姨做的长寿面可好吃了。”
“谢谢沈叔叔……”
沈明堂的建议黎娇娇说不触动是不可能的,但生日和扫墓这件事在肾结石的冲击下好像显得也不那么重要了,黎娇娇在黎茂根手术期间就已经想好扫墓推迟到黎茂根出院了再去,这段时间她就好好在医院照顾爸爸,她相信妈妈也能理解的,“不过我这段时间还是想留在医院照顾照顾我爸,我之前查了一下好像手术完直到输尿管恢复之前都很不方便,我不放心让我爸一个人留在医院。”
“哎……好孩子。”沈明堂拍了拍黎娇娇的肩,虽然有些遗憾自家嘉陆没法陪她过生日,但也确实十分理解她的心情,“这段时间我们也会经常来医院的,正好过年也没什么事儿,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有什么事儿和我们说,不要客气,知道吗?”
黎娇娇听着感动得不行,又扑一边儿李玲玉怀里去了。李玲玉一边揉这可爱小姑娘的脑袋瓜一边还企图挽回自家儿子的幸福:“这段时间你就别去医院食堂给你爸买饭了,我和你沈叔叔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给你们多做两份带过来,吃着也放心。”
黎茂根这个嘴确实是刁的,以前胃病发作得喝粥的时候还跟黎娇娇闹小孩脾气,可把黎娇娇气坏了。现在李玲玉能这么说,虽然不太好意思,不过也真的是帮了黎娇娇大忙。
“呜呜呜阿姨你简直是我和我爸的救世主啊——”
她把脑袋埋李玲玉怀里撒娇撒的毫无底线,听得一旁沈明堂满脸笑意:“娇娇这么可爱,以后要谁娶回家了得多享福啊。”
他说完又看了一旁用温柔目光注视着黎娇娇的儿子。
儿子啊,你妈是已经拼了,你可得抓住机会啊。
老缪做完手术就回科室继续坐诊去了,走之前还派给孟景同一个给病人家属科普术后护理的活儿,也算是送佛送到西。
孟景同从手术楼回到住院部,刚出电梯就听沈家三口和黎娇娇聊得热络得很,黎娇娇跟沈家二老撒起娇来是得心应手,哄得人家开开心心,而沈嘉陆就在一旁看似听个热闹,实际上那一双盛满笑意的双眸只装着黎娇娇一个人。
“抱歉,打扰一下。”
他三两步走过去,插话的时候语气表情皆无比平静,目光却像是冬夜中从窗子里透入暖意融融的室内的一丝冷风从黎娇娇身上淡淡地扫过去,“我来简单说明一下关于肾结石术后护理的事情。”
黎娇娇突觉背后一凉。
“好,麻烦您了。”沈嘉陆侧过身自然地挡在两人中间,“听说术后几天需要插尿管排尿。”
学建筑的人总是对视角更加敏锐。沈嘉陆这个角度找得很好,正好隔断了两人相望的视线。
“对。”孟景同索性也正好将目光落在沈嘉陆身上,“前两天他会有一些血尿,不用害怕,过两天再开始让他多喝水,促进碎石排出。”
不同于上一次在金名都门口短暂的会面,这一次孟景同身上穿着雪白的大褂,那是他的战袍,而这里就是属于他的领地。
沈嘉陆作为与孟景同对视的那一方自然是能最直观感受到他心境的变化,他脸上的笑容稍顿了一下,又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不过刚才缪医师已经嘱咐过我,让我经常来看看。”孟景同余光对上从沈嘉陆身体另一侧探出个头来的黎娇娇,眸光又柔和下来,“对于术后恢复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会尽力而为。”
“麻烦您了。”
“客气。”
俩人握了握手,神态间却已经几乎看不出什么友好的味道了。黎娇娇看着都别扭,还好沈明堂瞥见病房里的人睁开了眼睛,立刻叫上黎娇娇:“娇娇,你爸爸醒了!”
这可真是各种层面上的救了大命了。黎娇娇嗷地一声钻进病房,黎茂根才刚刚从麻药中缓过来,看见进门的老友,疼痛好像一下都减缓了不少。
“明堂!”
“哎,我们都来啦,来看看你,没什么事儿吧?”
“没什么大事儿……”
沈明堂在床边坐下,李玲玉也自然地拉着沈嘉陆跟了过去。黎娇娇本来是第一个冲进病房的,结果反倒是落于人后,只能绕到病床的另一头听他们说话聊天。
她乖巧地站在床边,看着孟景同也进了病房简单地给黎茂根做了些基本检查才按响了护士铃。
好几个护士推着车进来,一下把病床与所有人隔开,孟景同顺势护着黎娇娇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在小小的混乱中悄悄地抓住了她的手。
黎娇娇愣了一下,没想到孟景同这厮竟然还会玩这手,立刻心虚地看了一眼周围,手上停顿了两秒直到快要被男人掌心的温热淹没才赶紧开始挣扎。
可孟景同的手劲哪里是黎娇娇能甩掉的,他不光没有松手,反倒还在那一瞬间明白了黎娇娇之前为什么总喜欢对他开一些带有恶趣味的玩笑。
因为她的反应着实可爱得无以复加了。
而黎娇娇只觉得孟景同是疯了,今早黎茂根对他的态度已经算是很不友好,他竟然还敢在病床前搞这种小把戏。
“你疯了?”
护士们把病床上的黎茂根围得很严实,就像是一团粉白相间的浪一样将沈家三口不断地往门边推远。孟景同脑海中又浮现出黎娇娇在病房门口和沈家二老万分自然地撒娇的模样,手指从她的指缝间缓缓滑入——
“嗯,我疯了。”
第九章 真的恋爱
“黎叔叔,娇娇,开饭啦。”
就像李玲玉之前说的那样,在之后的几天里沈嘉陆每天都往医院跑两趟,把黎茂根住院期间父女俩的中晚餐都承包了下来。
“嘉陆啊——”
黎茂根现在已经发展到每次看见沈嘉陆比看见黎娇娇都高兴了,要不是怕牵扯到伤口估计都得跳起来笑脸相迎。
“抱歉今天晚了点,是不是饿了?”沈嘉陆一笑起来好像整个病房的温度都升高了两度,“路上正好连续遇到了几个红灯。”
“这才晚了几分钟呀,咱们不管速度,安全第一啊。”黎茂根脸上笑得那几根褶子都叠一块儿了,跟叠叠乐一样,黎娇娇看着觉得自家亲爹为了吃饭真是好没底线一人。
然后沈嘉陆把布袋子里的饭盒一个个拿出来,李玲玉做的菜荤素搭配饭汤齐全,支起床上桌摆好,盖子一开,那真和把馆子搬到病房里了似的。
黎娇娇把黎茂根从床上搀扶起来,就看见沈嘉陆又跟变魔术似的变出一盒雪媚娘,圆圆胖胖整整齐齐地挤在盒子里,看着乖巧可爱得很。
“昨天你说想吃,今天我就顺路去找了一下,没买错吧?”提起这个,沈嘉陆的笑容变得有些腼腆,“这个卖的还挺火的,还好我去的早,刚好赶上最后一盒。”
沈嘉陆迟到的真正原因好像浮出水面了。黎茂根躺在床上看着床边俩人的互动那眼神热得好像恨不得直接把民政局搬来把俩人塞进去似的。
“你还特地跑了一趟啊,我就是随口说说……”黎娇娇每天挂在嘴边念叨着想吃的东西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可能昨天确实是多说了两句雪媚娘,就被沈嘉陆记在了心上。
那头,孟景同自黎茂根住了院黎娇娇天天陪床,就没再和老缪吃过一个完整饭,基本俩人一落座就开始闷头吃,吃完立刻收拾东西找借口走人,让老缪上次跟同事聊天,笑着戏称自己现在就是个空巢老人。
“娇娇啊,你说这东西就是拿糯米皮包了一团奶油,有什么好吃的啊……”
他走到门口还没进门就听见黎茂根大嗓门儿吐槽雪媚娘奇怪的口感,“软乎乎的,吃着跟没吃似的,这是不是就是你之前说的什么空气?”
“……爸那是空气巧克力,两码事。”
病房里黎娇娇也正用手捏着一个雪媚娘,虽然看得出已经吃得很小心了,却架不住这家的雪媚娘确实用料丰富,嘴边浮着一层厚厚的奶粉就像是被人戴上了搞怪的白须。
门没关,孟景同站在门外敲敲门余光扫了一眼黎茂根头顶已经几乎空了的药瓶,直接走过去先帮他换了药。
“孟医生,恢复期可以吃点甜点吧。”沈嘉陆的问题明明是以黎茂根为主角朝孟景同抛过去,却在问出口的同时伸出手笑眯眯地用手捻着纸,帮黎娇娇擦了擦嘴边的奶粉:“下次还是不要买这个了吧,吃起来不方便。”
他的语气神态比动作要显得更加亲昵,黎娇娇被沈嘉陆的手擦了两下余光一直在偷瞄孟景同的表情,看他面无表情地给黎茂根调整流速,侧脸线条看不出喜怒,索性一口把剩下的雪媚娘给包了,然后口齿不清地丢下一句“我去洗洗脸”就冲进了洗手间。
沈嘉陆收回手,自然地用嘴唇将手指上残留的奶粉抿去,再看向孟景同的时候依旧是温润得无可挑剔:“孟医生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可以吃。”孟景同松开输液管之后才慢悠悠地回答,然后看向床上的黎茂根:“抱歉,洗手间可以借用一下吗,我洗个手。”
得到黎茂根允许后孟景同转身进了病房的洗手间,黎娇娇还没洗脸,只是盯着镜子,一脸'我怎么会把自己吃成这副智障样'的表情。
孟景同反手将门关上,反锁一气呵成,然后手一揽便将黎娇娇拉着转了个身,将她的后腰牢牢地压在洗手台上,顺势就低头吻了下去。
这注定是一个奶香十足的吻,她唇角残留的奶粉被他一下卷入口中,与她口中奶油的余味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唔……”
门外的黎茂根还在和沈嘉陆说话,黎娇娇还能听见黎茂根在问沈嘉陆工作室选址和装修的事情,沈嘉陆回答说:“工人年前已经在赶工了,不过最早也要年后才能交付,不着急。”
下一秒,黎娇娇整个人已经完全软在了孟景同怀里。
口中被孟景同舌头纠缠起舞的唾液仿佛都变成了丝滑的甜牛奶,黎娇娇的手原本抵在孟景同的胸口表示自己的抗拒和对他再次发疯的质疑,最后也只能在逐渐失去力气的情况下别无选择地抓住了他身上的白褂。
“孟医生,你这算不算性骚扰?”
黎娇娇被吻得头晕眼花,大脑的氧气硬生生被孟景同抽离大半,好不容易吐出这么一句话,她已经很努力想说得掷地有声又铿锵有力了,却还是无法避免地显出一股娇嗔的味道来,“我记得我们好像已经分手了啊。”
她抬头,一双眼睛浮着一层湿润的水光,那是刚才被孟景同吻出来的。眼圈周围泛着点红,好像世界上最单纯无辜的小动物,可说出来的话却又恶劣起来了。
孟景同连续被刺了两下,尤其是第二下,跟被一只小毒虫咬了似的,疼且罢了,还偏偏咬得他伤口周围一下红肿起来,滚烫难耐间还翻滚着让人难以忍受的痒。
“孟医生是不是有点太轻浮了,对没有关系的女孩子又是抓手又是亲嘴的,看不出来呀。”
没有关系的女孩子在说这两句话的时候总算喘平了气,嘴角勾起的弧度看起来揶揄得很。而孟景同在和黎娇娇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也总算悟出一个真理:
当黎娇娇调侃你的时候,不要试图和她讲道理,因为她肯定还会顺着你的道理越说越离谱。
他重新低头用额头抵住黎娇娇的额头,手上顺势捏住她的小脸儿:“再亲待会儿出去可能会被看出来。”
你流氓啊你!?
黎娇娇这辈子还就吃软不吃硬,她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一下炸了起来:“你有本事就亲!我可告诉你我爸就在外——”
面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孟景同的唇舌硬生生拦截在了嗓子眼儿。黎娇娇两只手一开始还在空中不断地挥舞扑腾着跟一双蟹钳似的,然而被抓住身体的螃蟹不管怎么示威挣扎也都是徒劳一场,到最后黎娇娇也只能再一次在孟景同的怀里被揉顺了毛,拿这个陡然变得无赖的人毫无办法。
“你无赖,你不要脸!”
来了,黎娇娇一旦没办法了之后百分百会展开的骂人阶段。
“嗯,我无赖,我不要脸。”
孟景同估计这辈子也是头一回被骂了还这么高兴,在这段时间里他总是无比怀念黎娇娇像现在这样朝他张牙舞爪的样子,怀念她能够无比自然地在他面前嬉笑怒骂的那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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