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契》(化蝶之二)——丹菁
丹菁  发于:2008年12月11日

关灯
护眼

你也强迫自己视而不见,我能请教你到底是为什么吗?”瞧他一脸不耐,盂仕振偏是要招惹他。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可以请你出去吗?”宇文逆天抬起微眯的旭眸瞪着他该死的笑脸。
  “你要我出去,我自然得出去,毕竟你可是书院的主人,是不?”孟仕振站起身,作势要往外走,

却又忍不住开口:“对了,你是打算又要到后山去陪项卿了是不?我想项卿一定会很意外,没想到可以

在两年后的这时刻和你再见上一面,毕竟这两年来的元旦,你都不在书院里,向来是陪了个可爱的孩子

下山去,今个儿项卿见到你,可不知道会有多意外。”
  “你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用意?”宇文逆天突地站起身,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怒目中隐现炽怒。
  这岂不是摆明了拐着弯骂他!
  “我只是想说,项卿也真可怜,才死十年便让人给忘了,就算订下什么鸳鸯契亦是徒然。”孟振依

旧笑着一张脸。“我说人心啊,总是教人难以捉摸,此一时彼一时。”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宇文逆天恼怒地暴喝一声。“鸳鸯契总得要活着的人才能订定,倘若他

想要我遵守约定,那就活起来给我看!倘若他能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哪怕是一个十年,就算是十世我

也愿意为他遵守誓约,可他能够站在我面前吗?”倘若他还能活着,倘若他能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这

纸契约,尽管只是口头上的约定,他也会遵守,可…埋在寒土底下的他是否明白?
  “遂你又与千俯订下另一个契约?”盯着他痛苦的神情,孟什振撤了撤嘴。“你犯不着摆这张脸让

我瞧,我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至于你想同谁在一起,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只是有点心疼千俯罢了。


  “他有什么好心疼的?”宇文逆天松开了紧握的手,深深地把磨人的相思藏进心底。“等到明年三

月,他终是要离开这里的。倘若一举及第,再上大内殿试,求得进士,他的未来可是一片光明,你心疼

他什么?他够聪颖,知道未来的路要怎么走,未来他会过得很好……”他都替他打点好了,能替他做的

他都替他备着了,一切就等着他伸手去取,没有人会傻得放过这样的机会吧!
  走了也好,一旦他离开,他便可以回复以往的生活了,就在这座书院里,静静地陪在项卿身边,静

静地等着坟开同枢、化蝶双飞……
  “你是在自欺欺人吗?”孟仕振冷哼了声。“你都已经与他订下鸳鸯契了,难道还想因为一个邵项

卿而弃他于不顾?真是荒唐透顶,你宁可抱座坟头也不愿意回头看看你周围的人吗?你以为自个儿的安

排都是为了他好吗?你又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了!”
  “我和他订下的不是鸳鸯契,况且我已经中止契约了,我们之间不过是书院主人和学儒的关系罢了

;为了书院,我自然会希望他能够中进士,以提升书院的名气,是不?”宇文逆天矢口否认。
  “那么,你是对他没兴趣,是不?”孟仕振晒笑。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宇文逆天戒慎地盯着他。“我不允许你对他胡来,他往后还得娶妻生

子的,我不允许你胡来!”
  “你凭什么?”孟仕振笑得不怀好意。“倘若他有意而我也愿意,咱们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宇文逆

天,你不要以为你不要的东西,别人就不能动,更何况千俯并不是属于你的,你没有权利限制他的未来

,更不能妄自替他决定一生;别以为你替他所做的决定全都是最好的,你也得看他要不要。”他说得够

清楚了,倘若他还是听不懂,那么他也只好横刀夺爱,横竖千俯今儿个可是寂寞得很;虽说他必定非常

青涩,可他不介意将他调教一番。
  “盂仕振!”字文逆天慑魂的妖眸直瞪着他。
  “怎么?”他抬头,眼神挑衅得很。“你改变心意了?还是你想约束我?很遗憾的是,你跟我之间

,要的不过是一时贪欢罢了,相信你很明白。这一生同你订下契约的两人,一个在黄泉之下,一个则在

黄土之上,你到底要如何抉择,就得看你自个儿怎么决定了,你千万别再告诉我,你对千俯没有兴趣,

更别告诉我,你看不见千俯对你的心意,你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
  “你!”宇文逆天紧握双拳,微颤的手臂上浮现令人触目惊心的颤跳青筋。“你不懂!你不懂我的

挣扎!”
  “我当然不懂,也不想懂。”孟仕振不客气地回复他。“咱们两人的性子向来合得很,也一样贪恋

交欢之趣、一样懂得掠夺之乐,可曾几何时,你却变成这般教我认不出来的模样。逆天,你已经不是我

认识的你了。”
  “我只是不想毁了他的未来!我不想有一天也把他逼进和项卿一般的境地,我怕一样保护不了他…

…”那样深沉的惊惧一生一次便足矣,倘若再来一遭,他不知道自个儿是否承受得起。
  “呸,千俯和项卿的家世全然不同,你怕什么来看?”孟振怒喊了声。“千俯的爹早已经死了,你

犯不着怕他突然又跑出一个在朝为官的爹来阻扰你们,更不用怕千俯会跟项卿一样!”
  “可……”他有大多的顾虑,不只是如此。
  若知道有一天事情会变成如此难为的境地,早在一开始,他就不该带他回书院,不该亲手铸成这个

错……放开他,谁知道他是多么地不舍。倘若可以,他也想似往常那般为所欲为,可经历了项卿之事后

,要他如何还能恁地放肆?他岂能只为了自己一时的贪恋而累及千俯的一生?
  “罢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撂下这句话,孟仕振也不舍得再伤他,毕竟走上这一条路的辛酸,

个中滋味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懂;他的心思,他并非不懂。
  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宇文逆天妖诡的眼眸不禁茫然,苍茫得教人心疼。
  今儿个冬令比以往还冷上几分,空无一物的怀里,空虚不已。可他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强行掠夺吗?

事隔十二年后,年少的轻狂不羁早已被沉重的愧疚给磨淡腐蚀了,他宁可在书院里得知他在某个地方过

得很好,也不要他在他怀里失去呼吸。
  倘若要他再次失去,他宁可一世孤寂,他是真的怕了……


 
 
  走在回书院的山路上,眼看着书院已在不远的小径尽头,寻千俯的脚步却是异常的沉重,半是走半

是停,不为迎面彻骨的寒冷夜风,只为了藏在心底尚理不清头绪的退思。
  这整整一个月,他都没有来找他,或许就如他所说的,契约已经中止了,他也不再找他。
  倘若如此,他还凭什么回书院?
  难道他真的不能待在他身边吗?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因为两人之间的身份地位差距?倘若

待他高中进土后,是否待在他身边的理由也能较理直气壮些?
  可他亦是个男人哩,为何会对他产生这样的情债?
  难道他真的爱上他了?倘若同娘说,不知道娘会有什么反应?饶是像娘这般大胆的女人,也会被他

吓住的,是不?
  不过话说回来,为何宇文逆天在发觉自个儿的心情后,反而还要闪躲他?是因为他并不喜欢自己,

还是他心里藏着另一个订下契约的人?
  倘若是这样,他为何还要同他订下那样古怪的契约?
  难道他心里没有一点点喜欢他吗?
  啤,这样的想法跟个姑娘家有什么两样!可他却没有办法制止这般的想法,无法退抑想接近他的心

情。
  这个时分,他必定是待在后山吧!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寻千俯走进书院,看着远方灯火点点的斋舍,才踏出一步,又突地止步望向另

一头通向后山的小径。
  后山到底有什么东西,为何能让宇文逆天夜夜流连?
  他想去看,他想知道,他不能忍受自己的一无所知,他想知道任何一件有关他的事,他想知道自己

的心情到底是为了哪桩。
  念头一定,他随即走向另一条小径。
  尽管寒风刺痛了他的脸,尽管步履有点凌乱,他仍是迫不及待的想见他,他想证明自己的心情。
  顷刻,他气喘吁吁地踩上接近后山的小径,突地发觉后山里居然有个山洞,尽管周围有林木遮掩,

但仍依稀可见那是个山洞。
  难不成……
  他小心翼翼地踩上山洞旁的小径,扶着岩壁直往上走去,在极隐密的山洞口向内探去,果不其然见

到一抹身影正盘坐着背对着他;他想更清楚一点看清里头的人,却见到里头的人登时回首。
  “是谁准你到这儿来的!”宇文逆天冷声微斥。“我不是说过这儿是任何人都不准进来的吗?”
  “我……”寻千俯拨开掩在洞口的树枝,缓缓地走进洞内,敛眼踌躇了半晌,才要抬头问他,却见

到里头有一座坟。他左右观看了一下,却见不到里头有第三个人,难不成他夜夜陪伴的是一座孤坟?
  “出去!”宇文逆天没料到他居然会找到这里来,他甚至希望他下山后就别再回来,可他却……是

他的话说得还不够狠绝吗?
  “躺在坟里的便是和你订下第一个契约的人吗?”他走向坟头,看着碑上刻着“邵项卿”三个大字

,可想而知躺在里头的是个男人,而且倘若无误,应是他的爱人了,是不?
  是因为这个人死了,遂他才又找上他?他是因为感到寂寞才找上他的吗?可既然找上他了,为何他

却又夜夜流连在这里?
  他觉得头有点痛,连眼睛都有点花了,纷乱的思绪溃不成军,他几乎要站不住脚。
  “你……”宇文逆天寒目幽诡得透不出一丝光痕。“是谁同你说这件事的?”
  “你到底是为何要和我订下契约的?”心里微微渗出一股酸意,迅速蔓延周身。他是吃味了吗?“

你同他订的契约和我订的是一样的吗?你对他和对我是一样的吗?”他不该问这么诡异的问题,可他就

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到底要不要他?
  “你在胡说些什么!”宇文逆天闪避着他烟烟生辉的眼眸,双手交握于背后。“出去,我说过不准

任何人到这里来,你也不例外!”可恶,到底是谁对他说了什么?
  算算日子,他应是今儿个才到书院的,有谁能挡在他回书院的路上同他说嘴,还说了些搅乱他心神

的话?
  倘若让他在这当头发觉了,那他以往的努力岂不白费!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他再待下去,待在这里只会埋没他、耽误他。
  “我到底算什么?你为什么要跟我订下如此古怪的契约?就因为我是个替代品,还是因为我是个没

有爹的孩子?”他是在问他,亦是自问。“不,不是这样的,你对我亦有动情,是不?要不然你为何愿

意这样供给我的生活所需?”他要好好想想,他虽谈不上是百世难见的才子,可也不是个傻子,问题出

在哪里,只消他正视自己,推测宇文逆天的思维,应会找到事情的症结。
  ‘那是因为我看得出你的不凡,我付银两买的便是你的未来;倘若你能高中进士,不但可以壮大书

院的名气,更可以替书院吸引众多学儒,这么说你清楚了吗?”宇文道天撇过头去,刻意不去看他脸上

不寻常的红晕,怕自个儿一时沉不住气,可他却突地听到他低沉的笑声,甫一回眼,便见到他正笑眯着

自个儿。“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说谎话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寻千俯迷人的唇弯成教宇文逆天心动的弧度,他才想推开他,却见他倒在自个儿怀里。
  “你压根儿不在意书院的名气,你连宇文家的万贯家财都不在意了,怎么可能有这种心思。”若是

才相识时,不了解他的性子的自己,倒有可能误信他的谎话;可现下他们都已经相处了两年,他岂会不

懂他?
  太好了,跟他的想法一样,他对自己果真是有点动情的。
  这样的心态太诡橘,可偏他止不住欣喜的心情,也真正明了了自个儿的心思。
  他终于明白自己之所以会转不开身、调不开眼,是因为自个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倾心于他了。
  不管了!再也不管男人与男人之间是违背常伦,他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
  “不是那样的,你不要贴到我身上来!”宇文逆天想推开他,又怕自个儿的力道过猛误伤了他。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要他如何割舍?
  或许自己最大的错误,是不该让他如此了解自己。
  “你会情难遏抑吗?”头有点晕,他感到自个儿的脸烫得有点不寻常,却仍是紧抓住他。“我上一

次见到迅羽和之凤,才猛然得知龙阳之欢居然是这样的事,我从没想过男人与男人之间竟也可以,…唉

,都怪我笨,否则我早该发现自个儿的心意,早该知道这一切全都是因为自个儿的倾心。”他抬眸照着

他张皇失措的俊脸,一不禁又笑咧了嘴,将脸埋进他的肩窝,渐渐爱上这样的滋味。
  还好他懂了,否则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怎会想要亲吻一个男人,永远不懂得勃发的情欲到底是

自何处萌芽。
  “你不要诱惑我!”宇文逆天暗哑地道。
  两人的拥抱紧密得几乎没有一丝空隙,而他炽烫的体温正无情地考验着他傲人的自制力;想推开他

,却又不舍……
  “你认为我在诱惑你吗?那你对我亦是有些动心了,是不?”他嘿嘿地笑了两声,原是想强吻他的

,可眼前一暗,双手只能紧紧地攀住他的肩头,撑住自己几欲滑落的身躯。
  “你怎么了?”宇文逆天随即以双手拥紧他的腰,发觉他脸上诡异的红晕。
  “有点不舒服,可是我的心情很好。”因为他终于把事情搞懂了。
  字文道天伸手触向他的额,发觉他额上的热度过烈,他不禁暗咒了声,将他打横抱起,便往外头飞

奔。
  “你连照顾自己都不懂吗?毛头小子!”他怒斥了声。
  “你在生气吗?也好,总比你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来得好。”他模糊地道,嘴角依旧扬着满足的笑


  “傻子!”字文逆天啼笑皆非地照了他一眼,足不点地的直往自己的房舍而去。明儿个到底会如何

他不知道,但今儿个……暂且让他圆梦吧!

 
                             第8章

  为何要这样折磨他?
  将寻千俯带回自个儿的房舍,字文逆天捧着甫煎好的药汁坐在床榻前,看着他晕红的脸,不由得有

些出神。
  他很清楚倘若不抑制自个儿的情感,到最后痛苦的人一定是自己;可他很难将视线自他脸上移开,

很难假装不在意,毕竟他已同他说了那些教人醉心的话语,要事情再回到一切尚未发生之前,实在有点

困难。
  一开始不过是为了逃离失去项卿的痛苦而接近他,孰知这一份转移的感情却在他身上扎了根、发了

芽,等到他攀然发现时,为时已晚。
  倘若打一开始,项卿便没有离开他,他是绝对不会注意到千俯的;可是项卿已自这个世间消失,而

他也借着千俯的存在,一点一滴地遗忘那缕在魂魄上的椎楚。
  能订下契约的,只有活着的人,因此他很想选择千俯,但事实总难预料,而且他不愿意毁了他的人

生。
  实在是进退两难啊,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