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话时,云吉和云利兄弟竟还能无师自通的认为云团团在借着孩子嘲讽他们俩。
要云团团说,这俩兄弟真是想多了。
两个孩子出生在一九七二年,等他们记事的时候,高考都恢复了。过几年他们上学的时候教育系统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云团团祝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话多适合他们呀。
初一早上,在后院吃的饺子,吃过饺子云团团便与贺之亦在村里走了一圈,将该拜年的人家都拜了一遍,就坐在家里等着旁人来给她拜年了。
贺之亦早前做的那些核桃酥,花生蘸,榛子酥什么的到是都有了用武之地。
将准备好的一毛钱,两毛钱都放在抽屉里,准备给来拜年的小孩发红包。不过来云团团这里拜年的大人比小孩多,大人到是不好给钱,只是吃些东西喝杯茶了。
一整天不是给人拜年就是等着旁人给他们拜年。等将最后一波人送走时,天都黑下来了。
云团团和贺之亦都非常默契的没提去前院吃饭的事。而是在家里煮了猫耳朵汤就着之前做好的卤味吃了晚饭。
初二,佟有鱼与云满仓去了佟家。云敏和史胜利回了云家堡。云团团见他俩回来了,只在前院稍坐片刻便与贺之亦回后院拿着年前准备的节礼去了镇上……
云团团要送好些人,她和贺之亦只有自行车没有可以装东西还不丢不显眼的小轿车。所以云团团便先用家里的竹筐将这些东西都带到镇子上,然后去招待所开了间房。之后就是送一份礼就回一趟招待所别提多忙叨人了。
早前云团团还跟佟姥姥说初二要在家陪云老太,可见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云老太得了收音机,正不觉得闷呢,又赶上云彩在家,云敏和史胜利回来,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中午是云彩做的饭,云敏在一旁打下手,做饭的功夫姐妹俩就小声将除夕的事说了一回。
云吉云利是怎么说的,贺之亦是怎么回的,云团团又是怎么反击的。云彩一字不落的学给云敏听。
云敏在听到云团团送小侄子语录,云彩只包了五毛的压岁钱便觉得自己不能包两块了。
摸了摸自己还没半点显怀的肚子,云敏想的则是当初两个兄弟媳妇生产时她随的礼,隔三差五送回来的东西,也不知道这回轮到自己怀孕了,他们又会怎么做。要是……
云吉陪马丽回娘家,云利与梁友娣回梁家,两兄弟都在媳妇娘家吃了午饭才回来,因抱着孩子所以回来的也比较早,他们俩回来的时候,云团团还在镇里乱窜,云敏俩口子还在老宅这边没回家。
互相拜了年,马丽和梁友娣又问了一回云敏怀孕以后有没有什么反应,还给云敏传授了一回她们俩的经验,之后这两人就想将话题往云团团身上带。
毕竟结婚了嘛,早晚得是有孩子。怀孕是一个人的事,可孩子她未必带得了吧?
云敏没接这个茬,主要是她之前也在想这个问题,还曾经劝过云团团早点生孩子,她妈和她奶都能帮着带孩子的话。
只是虽然不接这个话茬,云敏因为马丽和梁友娣提起云团团时的语气多了几分不满。
梁友娣依然没什么主见,可因为过去那一年云团团都不怎么在家里,生产后梁友娣又分家出去单过了,到仿佛回到了刚嫁到云家那会儿,虽然话不多却也是能说的。
现在她与马丽一唱一合的打着关心的噱头说起云团团。若是没有云彩提前打的预防针,也许云敏还真会相信这两个兄弟媳妇是好心,而不是兴灾乐祸了。
“这有什么,谁还天生就什么都会。回头让那丫头多抱抱她这俩侄子,用不了多久就什么都会了。”
倒也不必如此。
马丽和梁友娣没想到云敏会这么说,当即一脸讪讪的岔开了话题。
“也幸好是分家了。”
等佟有鱼和云满仓回来以后,家里就只剩下他们仨了,云老太才将白天的事跟这俩人学了一回。
佟有鱼心忖,如果不分家,闺女们怕是都不想回娘家了。
“以前瞧着都挺好的,咋就一下子变成了这样?”佟有鱼想不明白的看向云老太,“我记得老丫头办那个什么升学宴的时候还没这样呢。”
虽然不记得两个儿媳妇给老闺女准备了什么东西,却是真的有送礼。
云老太也不由回想去年时云家的情况,最后也陪着儿媳妇叹了一口气,“好在我大乖孙脾气好,不跟你那俩个儿子儿媳妇计较。”
想到现在还在镇医院住着的那九个人,云老太便觉得她大乖孙的脾气是真的好。
佟有鱼抽了下嘴角,腹诽道:说得好像我儿子不是你孙子似的。
自己村里的,镇里的,县里的,还有邻县和其他村的,云团团带着贺之亦忙了好几天才消停下来。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贺之亦才知道云团团的人际网有多庞大,三教九流就没有她搭不上边的人。
虽然以前也知道云团团除了满口甜言蜜语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也深着呢。只是现在贺之亦才知道他平日所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看着云团团从早说到晚,贺之亦都替她累得慌。所以每天回家都要煮些润喉的东西给她。然后又不由扪心自问,这么做是兴趣爱好还是有什么意义。
“兴趣爱好吧。”云团团歪头想了想,“我也说不好,就是下意识的就去做了。”
其实她真不是那种缺东西的人。
有空间在手,又有一把子力气,云团团就像那些街溜子,真挺没上进心的。
贺之亦闻言亲了亲云团团的额头,“我知道。”
你其实就想过那种有点小钱,有些闲的日子。
“我明天休息一天,晚上去县城,后天早上进省城。”省城那里到是不需要贺之亦全程陪着了,有些只需要她自己就行。
贺之亦点头,没有说什么。
“这次去省城看看能不能租间院子吧?我想接我奶去省城住一阵子,带上她的收音机。”云团团踢掉贺之亦给她做的室内拖鞋,小口小口的喝着菊花茶,“省医院的候医生有些门路,我想走她的门路给我二姐安排个学习名额。”
原本云团团是准备等镇医院那边的李院长去跟镇长提的。但现在镇医院住了九堆垃圾后,李院长也就抽不出人手出门交流学习了。想着时间不等人,如果云彩真要转行那就真得早做准备。所以云团团便决定帮她走走门路,先将人送到省医院去。
到底是想做护士还是医生,还是最终觉得收钱这活也挺好,那就看云彩自己的选择了。
贺之亦想到柜子里云彩抽空给云团团绣的鞋垫和做的内衣裤,不由觉得她的这两个姐姐都比她哥哥懂事。无论值钱不值钱的东西,都惦记她们这个妹妹。
不过云团团也极好,哪怕现在被两个哥哥气到了,也没一竿子打倒一船人。
云团团喜欢泡脚,贺之亦早就知道她这个习惯了,也特别喜欢云团团在个人卫生上的一些习惯和坚持。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云团团泡脚的时候,贺之亦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脚盆前。
肉呼呼的脚丫一点都不脏,脚指头也长得很好看,不过指甲有些长,已经将今天穿的袜子顶出了个小窟窿。贺之亦这会儿坐在这里,就是准备给云团团将有些长的指甲剪了。
这男人有强迫症的,用修复古籍文物练出来的手艺给云团团剪指甲,还非要什么长短弧度对称。
之前都是云团团自己剪,但贺之亦总觉得剪得不对称,这回袜子破了,贺之亦便觉得这事还得他来。
“这么暗,要不明天早上再剪吧。”担心贺之亦会剪到肉的云团团,好不担心的劝了一句。
贺之亦摇头,今天不剪完他肯定睡不好。
两人正说着话呢,大队长就过来了。
大队长看到屋里有亮光,透过穿户看过去,就正好看见云团团一个人坐在炕上,于是大队长便走了进去。
彼时云团团一只脚在水盆里,一只脚搭在贺之亦腿上的毛巾上。而贺之亦则坐在矮了大半截的小凳上一手抱着云团团的脚,一手举着指甲刀……
饶是见过世面,大队长也没想到他会看到这一幕。清了清嗓子对二人说道:“忙着呢。”
云团团和贺之亦都愣了一下,随即一个缩脚,一个起身。
“二叔怎么过来了?”云团团问这话的时候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屋里的挂钟。
晚上七点四十五分。
“昨天下晌有封小贺的信送到我那了,我早上过来你们没在家,这会儿过来瞧瞧。”
大队长说完就将揣在衣服里的信递给贺之亦,贺之亦一看信封上的字,眼底就飞快闪过一抹厌恶。
贺之亦:“多谢二叔。”
“幸亏村子里有二叔,不然我俩也不敢走的这么放心。刚我们还说明后天去趟省城呢。”云团团用刚刚搭在贺之亦腿上的毛巾擦了脚,一边起身一边让大队长坐下说话,“我们俩这隔三差五的往外跑,十天半个月的不着家。若不是二叔将村子治理得井井有条,还不知道我们家怎么样了呢。”
听到云团团这么说,大队长不禁心忖:旁人家这样不着家的,可能会危险些。但你云团团的家...狗从门口路过都得蹑手蹑脚,生怕吵着你。
大队长去镇上开会的时候也不是没去镇医院瞧过那九个流窜犯的。
那么多人竟一个都没死,还全都瘫在床上动不了,若说你不是故意的,怎么可能?
看到他们九个的惨状,大队长和很多人就都生出一种「还不如死了」的念头。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吧,在医院工作的云彩和在邮局工作的云敏都被人围观了好几天。
虽然都在打听云团团,可心中也对她们姐妹升起了不敢得罪的心思。
生怕惹了小绵羊,再将那只母老虎给招了来。
一通寒喧,送走了大队长,云团团才与贺之亦锁了院门和屋门回屋来。
“谁的信?”见信就放在炕桌上,而贺之亦却明显不想拆开它,云团团不禁好奇问他,“家里的?”
“我只有一个家。”听到云团团用「家里的」这个词,贺之亦直接反驳道,“我家就在这里。”
“那是。我在哪,你的家就在哪。咱们才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顺毛撸了一句,云团团便拿起信封打量了一回。
信封上有邮戳,从哪发出来的一目了然。见上面是承恩市,云团团便也知道贺之亦为什么这么情绪化了。
“想看就看吧。”见云团团拿起信,翻来复去的看信封,贺之亦哪怕不想知道这封信上写了什么,还是让云团团拆开来了。
一两年都不联系他,现在又突然联系他,肯定没好事。
云团团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更想知道这封信里写了什么。只是让云团团没想到的是这封信比她能想像的还要无耻很多倍。
在云团团看来,做为母亲贺兰芳至少能装一回慈爱,然后再对贺之亦提要求。可这封信里,贺兰芳竟然直接对贺之亦提要求,让贺之亦去改口供将崔星辉放出来。
压根就没想过贺之亦如果真的去改了口供,这件事情会对贺之亦有什么影响。
如果贺之亦改口供,那之前的事情就成了诬告,而诬告他人又让人坐了一年的牢...贺之亦要承担的责任法盲都知道不会小,可贺兰芳却是提都不提。
这也太渣了吧。
“说了什么?”贺之亦见云团团看完信,整张脸都变了,过年吃太好长的那些小肉肉都挤到了一起,一边觉得云团团肉呼呼的可爱,满意他将人喂补回来了,一边又用一种略微舒缓的心情问云团团信里写了什么毁三观的事。
反正,他早就习惯了。
“你妈说……要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早在崔星辉出事的时候,贺之亦便想过贺兰芳会这样作,只是没想到这封信会迟了一年才送到他面前。
不知想到了什么,贺之亦突然对云团团说道:“我是不是应该改个姓了?”
“我同意!”
听到贺之亦要改姓,云团团举双手举脚赞同他这个决定。不光如此,云团团还决定后天去省城的时候买本《百家姓》回来给贺之亦做参考。至于说让贺之亦跟她姓...有那么一瞬间,云团团是想过的,不过理智却拒绝了。
她的小贺同学值得被善待,值得拥有自己的姓氏。就算有一天贺之亦想姓云,也应该是他喜欢这个姓,而不是因为要跟她同一个姓氏。
“就挑你喜欢的,你想姓什么咱们就姓什么。”
云团团笑容灿烂的对贺之亦挥手,那副样子就像是土豪去商场,豪气冲天。
贺之亦见状,心下更是温软的不行,被贺兰芳恶心到的心情也在这一刻彻底平复。
将被云团团攥皱的信拿过来,小心的弄平整。随即拿过一本书将这封信夹在其中,“等到了省城,我再去复印几份。”
只要自己还能让她有利可图,贺兰芳女士一定会扒上来吸血。这一点,贺之亦从不怀疑。
贺之亦不认为自己还欠贺兰芳女士什么,就算欠了她什么,这些年也早就还清了。
那些年无论崔星辉怎么折腾,贺兰芳的后妈慈母人设都一直立得稳稳的,就能发现她是个很能放得下身段并且很能忍的人。贺之亦话少,却是个极细心的人。他早就发现贺兰芳是个什么人了,所以他可不认为就这么一封断绝关系的信就真能断了他与贺兰芳的母子关系。
其实如果不是太过违背内心,贺之亦是希望贺兰芳女士的日子越过越红火的。
只有她过得好了,才不会将注意力放在被她放弃的长子身上。反之,不光自己要受气,还会让云团团也跟着受累。
改名换姓不是为了与贺兰芳彻底划清界线,而是想要借此躲开她。只是崔星辉出狱后还要回到云家堡,这方法就失去了作用。
不过能不跟贺兰芳一个姓,还是让贺之亦期待的。
收好信,贺之亦又看了一眼被他妥善收着的结婚证和房产证,又计划着等改了名字后再将证件什么的重新更名。
熄灯「睡觉」,一夜好眠。
因准备吃过午饭再去县城,所以上午的时间也比较充足。这几天一直往外跑,也没去前院,所以云团团与贺之亦吃过早饭便回前院看看。
云彩上班去了,云满仓和佟有鱼去镇上看云敏,顺便帮她看看房子里的炕为什么总是烧不热乎。
云老太留在家里,但她却不是一个人。云家堡里相熟的老太太,大姑娘小媳妇都在老宅陪着云老太听收音机呢。
云团团回去的时候,西屋坐了一屋子的人,看得云团团都有些嘴角微抽。
年节里,见了面都是用一句「过年好」做开场白。与一屋子的人打了招呼,云团团便示意贺之亦先回后院,她留下来陪着她奶招呼一下客人。
贺之亦回了后院后,想了想又将家里还剩下的点心和瓜子花生拿了一半送到前院,之后才回后院做自己的事。
后院也有个收音机,只是那收音机被贺之亦收在架子上。因翻新后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是收音机,加之摆放的位置也有些巧妙,那几天有人来拜年竟也无人发现。
这会儿一个人呆在家里,贺之亦也将收音机打开了。
一边听收音机,一边整理他干活的工具。
过几天静下心来了,也就该开工了。
不过贺之亦不知道他和云团团这次会出去多久,便决定将收音机和干活的工具都带在身上。
原本收机音的壳子又破又大,被贺之亦翻新一回后到是挺方便携带的,将收音机放在他的工具包里,一点都不占地方。
别看老宅那边客人多,但过了晌午就都回家了。因此,贺之亦这边只需要做他们三个人的饭菜就可以了。
想到云老太最近牙口不好,贺之亦便准备中午做条清蒸鱼,再弄个牛肉蛋花粥以及配一道青菜。
贺之亦按着食量做饭,不想有剩饭时,云团团正盘腿坐在炕上与人侃大山呢。
虽然老云家一直强调这收音机是贺之亦送的,可村里的人却没人相信贺之亦这么「财大气粗」的。再加上有人问到云吉和云利的时候,这俩兄弟又因为被问及此事时想到那两本语录而瞬间变了的脸色,也让人更加怀疑真实性了。
确实,这收音机是云团团折腾回来的,可云团团折腾回来的收音机旧的一批,哪像贺之亦翻新的这么好看上档次?
收音机收不到几个台,不过是给贫瘠的文娱生活添个声响罢了。过了这几天的新鲜劲,加上天天那么多人呆在自己家里,云老太多少有些烦了。
可这事一但开了头,就不是她想结束就能结束的了。
过了十二点,将近一点的时候,一屋子的人才都陆续离开了,云团团锁上门与云老太一块回后院吃饭。
吃饭的时候,云团团还提起了这次去省城租房子的事,这一回云老太到没拒绝。
去省城陪陪她大乖孙,之后赶在春耕的时候回来,那会儿大家都开始干活了,也就没谁有闲心跑老宅听广播,还一听就是一大天的了。
“原本我还想着等春耕的时候帮着看看孩子,也能让你两个嫂子腾出身子挣工分去。昨儿我就跟你妈说了这事不能这么干,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
最开始的时候,云老太和佟有鱼两个就想着以后出工了,让两个儿媳妇将孩子送到老宅来,她们婆媳帮忙带看着。可除夕过后,云老太便觉得有些事真不能太惯着。
这个时候有多少女人都没能在坐月子的时候吃上鸡,甚至是月子都坐不满一个月的?又有多少女人哪怕是生了孩子,也要背着孩子下地出工?
光是从这一点上看,老云家就很对得起这两个儿媳妇了。
原本还想着他们小夫妻过日子,没有老人帮衬会辛苦些。可除夕的事却像一巴掌拍在了云老太心上一样。
她在劝云团团注意「升米恩,斗米仇」的时候,也在调整自已这边的计划。
如果云吉云利不舍得媳妇辛苦,马丽和梁友娣也不想下地挣工分,那她们这么安排纯粹是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如果他们是想要下地挣工分的,那总能想到办法。再不济马丽和梁友娣的孩子一般大,两人又是妯娌,不妨今天这个出工,那个照看两个孩子。明天那个出工,这个留在家里带孩子,也是个办法。
云老太想着她现在还能干些轻手力脚的活,留在家里给儿子儿媳妇做个饭,收拾收拾屋子不比带孩子轻松?
云团团支持云老太的想法,为此更是对去省城租房的事多上了几分心。
“这次我们过去,一定会租个差不多的房子。”地位偏点也无所谓,“咱们提前过去熟悉环境,奶也能早点清静。”
说起租房子,云团团不由又想到了已经落户省城的席征,也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房子其实不难租,只要找张亮这个地头蛇,然后去寻居委会主任,哪有空房,房租怎样,房东如何就都知道了。
如果只是她和贺之亦,那屋子大小都无所谓,只要厨房够大就好了。但这房子还要住她奶以及她二姐,所以这个房子就不能小了。
在心里盘算了一回,云团团一抬头就发现时间不早了,于是赶紧加快吃饭速度。贺之亦见了不由蹙眉,“你慢点。”
他们骑自己行车去县城,并不需要赶末班车,而且年前他去县城的时候,屋子都已经打扫过了,这次再次也不过是烧烧炕,擦擦灰就能歇息。所以早一会儿,晚一会儿都不打紧。
云团团听话的放慢吃饭速度,见她奶夹鱼肉时还夹了一根大刺,又顺手将那根大刺给拽了出来。
清蒸的鱼非常嫩,正适合最近牙口不好的云老太吃,想到云老太的牙松动严重,云团团又准备到了省城再带着她奶去看看牙。
现在还没有种牙这种技术,但旁的镶牙技术还是成熟的。如果那些活动的牙确实没办法拯救了,那就早点拔了镶假牙吧。
这么想的云团团又用舌头舔了一回自己的牙,立时对自己这一口牙更满意了。
云老太看过地主家的小姐都是怎么保护牙齿的,云团团又是后世来的对牙齿也有保护之心,祖孙俩一拍即合到是让云团团有了一口好牙。
可惜云老太这个年纪,再用心也因早年失于保养而不得不在晚年承受失牙之苦。
唉,要是牙齿是可再生的就好了。
吃过饭,贺之亦去洗碗,云团团送云老太回前院。云老太不让她大乖孙送,可这会儿村道上不光有残雪也有薄冰,云团团哪放心让云老太自己往回走。将人送回去,云团团又交待她奶最近有时间就收拾一下行李这才转身回去寻贺之亦。
带到省城的年礼有一大部分都提前送到县城那边了,剩下的一些则被贺之亦装在筐里和着他们俩的一些随身行李一块用自行车运到了县城。
在县城住了一夜,两人转天就坐大客车去了省城。
因拿的东西着实有些多,又因为下了车没有自行车载物,所以贺之亦还提前做了个折叠车。
那车着实将云团团惊艳到了,又结实又轻巧,最重要的是能折叠。
不过想到贺之亦是动手达人,云团团又觉得和那些古籍文物相比这个又不算什么了。
下了大包车,俩人推着一折叠车的行李去了招待所。之后便开启了新一轮的拜年模式。
有些需要贺之亦陪她一块过去,有的则不需要。等忙完了正事,云团团又给张亮打了电话,问明席征的现住址后云团团又和贺之亦拿着东西坐着公交车去看病号和孕妇了。
席征住的是警员学校分配的宿舍,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面积不大,但绝对安全。
云团团过去的时候,席征还在家里拄着拐杖练习走路呢。
陈英的肚子已经起来了,看到云团团和贺之亦过来还笑着留他们吃饭。
多大的心让孕妇挺着个肚子给她做饭呀?
只多坐了一会儿,云团团和贺之亦便走了,临走前云团团还笑着跟陈英说要找张亮租处院子的话。
一听云团团这么说,陈英直接拦住她,“我知道一处,原本我们想租来着,后来给分了宿舍便也没租。年前还没租出去,这会儿才过了年,应该还留着。”
一听陈英这么说,云团团当即就乐了。忙问了房东信息和房子位置这才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陈英说的那处房子确实不错,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小跨院,后来子孙不济就将小跨院与主院连接的月洞门封死,又另外在墙上开了个门以收租子为生。
小跨院不大,总共就三间正房,一间厢房外加一个三十多平的小院子。
三间正房,东屋一张双人床,西屋半屋子火炕,炕上有炕柜,中间的堂屋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外,还有一个烧煤的铁皮炉子。
院子里没有水井,但当厨房用的那间厢房里却有自来水的水龙头。
可以说,除了上厕所仍旧得去胡同口的公共旱厕,这房子哪哪都好。
问了一回房租,云团团便找这片的委主任做见证与房东签了租房合同。
居委会这边要做登记,要咨询云团团租房理由。云团团便说她在省城上大学,她奶要来省城看病什么的。
做好了登记,贺之亦也将新锁头买回来了。从里到外换了新锁,云团团又与贺之亦回了招待所。
先将放在招待所的东西都拿过来,然后两人退了房坐当天最后一班车回了县城。
两人在县城的家里收拾了一回被褥和锅瓦瓢盆等等举家过日子的东西,又在第二天坐着客车去了省城。
到了省城,贺之亦负责收拾新租来的屋子,云团团负责拿着购煤票和钱去淘换煤和柴火。
这事难不到云团团。
早在年前去找黑老六领赏金的时候,云团团就请他帮忙推荐个省城的同行。
这次买煤,云团团找的就是黑老六推荐的这位同行……
买来的煤都用玻璃丝袋子装成一袋一袋的送到小院时,贺之亦已经将正房打扫出来了。
不光如此,他还非常奇葩的将堂屋的铁皮炉子做了改良。
将厢房里堆着的旧烟筒擦干净了,可着堂屋围了一圈,用以提高室内温度。
原本喜欢睡床的贺之亦在发现炕比床结实耐用还不会在「睡觉」的时候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后,他就彻底对火炕没了抵抗力。
小院只有一间屋子有炕,那一间肯定是要给云老太的。所以贺之亦便琢磨着垒个火炕是否可行。
毕竟最多住上四五个月……
半晌,贺之亦便决定垒炕了。
将只有一米五的双人床搬到堂屋靠墙放置后,又将原本西屋炕上的炕桌摆在床上,弄了个不伦不类的罗汉榻。
将四把椅子两两对称的摆在双人床前面,又将那好张圆桌靠墙放置。
有煤后,屋里就能烧起来了。但云团团买回来的煤却并不多。于是趁着天黑云团团又推着贺之亦的小折叠车将空间里的木头绊子弄了一车回来。
都是劈好的木头,这一车至少能烧上个把月。
两人各种折腾了三四天,才将小院收拾出来,将小院收拾出来后,云团团便给席征,张亮和李伟打了电话。
过来认认门,顺便也尝尝我们家小贺同学的手艺。
席征虽然仍是不良于行的样子,却还是乐颠颠的拄着拐杖与陈英过来了。张亮最近也没啥事,来得比云团团想像中的快,到是李伟虽然接到了云团团的打电话却是没能过来。
想到年前小白楼的事,云团团还特别理解的点了点头。
都不是空手过来的,不过带来的东西也没几样实用的就是了。
吃了饭,认了门,又聊了一会儿天,张亮就与席征和陈英他们一道离开了。
东屋的炕是新垒的,要大火烧几天才能睡人。所以等客人都走了,云团团烧炕,贺之亦收拾厨房。之后俩人就像前几天那样先在西屋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