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甜甜眼神亮晶晶的，把水吹凉了一些，迫不及待尝了尝。
比蜂蜜水要好喝！
许甜甜喝着玫瑰水，跟新上任的对象说话：“你一开始不是说不会做菜吗？”
“会，我只是不喜欢。”
“那你除了红烧肉，还会做其他的吗？”
“都会。”
许甜甜：嘿嘿。
许甜甜：“那等我买到肉，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楼营长想都没想立刻答应。
不就是做菜吗，她想吃什么他都愿意给她做！

这天下工以后, 知青们回到知青点，映入眼帘的便是面带笑容的楼知青。
楼营长面前的石桌上摆满了大白兔奶糖。
知青们：“……”这是？
知情比较多的王爱国与陈知青，看到他的表情和桌子上摆着的奶糖, 脑海中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追到人了？
方建设作为代表询问, 看了眼桌子：“你这是？”
楼营长轻咳一声, 嘴角的笑意压制不住：“我有对象了，奶糖是跟大家分享一下喜气。”
王爱国和陈知青：果然。
其他知青：震惊。
知青们震惊了会, 反应过来, 连忙恭喜：
“竟然有对象了, 恭喜恭喜！”
“是谁呀？”
“是村子里的人吗？”
“什么时候成亲？”
楼营长一个个回复：
“是许甜甜，成亲的日子还要商量。”
“等定下来后一定告诉大家。”
看他表情便能看出他有多开心, 之前知青们和当地人结婚, 表情都不是太高兴，大家也不太敢闹。
楼知青就不同了。
大家笑呵呵的道：
“行, 到时候我们一定参加。”
楼营长一人分了一把大白兔奶糖，知青们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来，说话时更真诚了。
这可是大白兔奶糖！
女知青中, 赵知青多看了楼昭一眼，眉眼间闪过一抹懊恼。
她一直把目标放在叶知青身上, 认为整个知青点叶知青最有出息, 最有可能带她回城，让她过上好日子。
楼昭整天不爱上工，气质又不像个正派人，她只在刚来的时候注意了一眼，便把他抛在了脑后。
没想到他家底这么厚。
谁会在刚有对象的时候便一人分一把大白兔奶糖啊？大家一般顶多在成亲当天买一些糖, 还是最便宜的那种！
能出手就是这么多大白兔奶糖的人，家世肯定不错, 说不准过不了多久就能把他调回城了。
她以为楼知青不上工，是想混日子，没想过会有其他选项，但现在再转变目标晚了，他已经找到了对象。
大家心思没赵知青这么多。
不管是不是认为楼知青找个乡下人很傻，但能得到一捧大白兔奶糖，大家的态度都很热情。
楼营长收到很多祝福。
知青点热闹了一通，王爱国和陈知青后知后觉，想到一件事：
之前楼昭是在追对象，所以换着花样做点心，现在已经追到了，还会不会每天做点心啊？
“……”
这个问题的答案，众人很快就知道了。
楼知青在正式处对象之后，不但开始做点心，还开始偶尔做饭菜。
为了避开知青们使用厨房，他每次都在知青们回来之前炒完菜，知青们回来后，正好能闻到厨房的余味。
比如今天他似乎做了拔丝苹果。
拔丝苹果香甜的气息，在厨房中久久不散。
知青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厨房。
要死！！
他谈个对象，为什么要伤害他们？！
许甜甜和楼昭在处对象，这事很快整个大队都知道了。
不是那几个老太太说的，许甜甜和楼昭压根没藏。
几个老太太当晚在扫盲班外，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许奶奶说一说这事，让她管一管，转头就看到许甜甜和楼昭光明正大的牵手遛弯。
遛弯时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氛围肉眼可见的亲昵。
许奶奶：？？？
她手都抖了：“那那那，刚才过去的是谁？”
老太太们相互看看，小声：“你没看错。”
许奶奶当场破防。
许奶奶捂着心口迅速回家，搬着椅子等在院落中，许甜甜到家便面对了三堂会审。
许奶奶拍桌子：“你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时候跟姓楼的知青在一块的？你知不知道他压根不上工？”
许伯娘嘴角压着笑，哎呦，许甜甜一直以来这么能耐，二叔把她惯的不像样，连厨房都没进过，她还以为她以后要找一个什么好婆家，谁知道挑来挑去就看中一个二流子？
笑死人了。
许甜甜：“今天刚处对象，我知道他不上工。”
许奶奶迫不及待：“你知道他不上工，你还敢跟他处对象，他拿什么养家？”
许甜甜：“我可以养家。”
许甜甜想想又补了一句：“我爹知道这回事。”
许奶奶不敢置信，拔高嗓音：“你爹竟然知道？你爹疯了？！”
许甜甜：“没疯。”
许奶奶：“他没疯怎么可能答应？！”
许甜甜想想应该怎么劝，沉默两秒道：“我对象做饭很好吃，并且他愿意给爹养老。”
做饭很好吃算个——
许奶奶听到他愿意给许父养老，想骂人的话略微卡了一下，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理解。
愿意给许父养老，跟入赘也没什么区别。
许奶奶心里还是不得劲，骂骂咧咧，手里拿着苍蝇拍，抬起又落下：“你爹真是翅膀硬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一下，这个该死的兔崽子！”
别管多大的人，还是会被亲娘骂。
许甜甜稍微缩了缩脖子，好像有点对不起亲爹。
…没有事先通知奶奶，这点她确实有错，楼昭同志过来时给她带了好吃的，于是她把这件事给忘了。
许奶奶暂时勉强接受了这个事。
许伯娘笑意却消失大半。
楼知青准备负责给二叔养老？
这怎么能行？
他负责给二叔养老，以后再给二叔摔盆打幡，那二叔攒下的钱，还能落到小宝手上吗？
许甜甜是不是故意的？这丫头片子肯定是想图谋二叔手里的钱，所以才找了个这么样的对象！
许伯娘心中不甘，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
当天晚上去扫盲班的人，有不少都看到了许甜甜和楼昭牵手的场景。
一传二，二传三，大队差不多都知道了。
大队长想起楼知青做的那些点心，想起他说不是用来投机倒把的，忍不住冒出一个想法。
楼知青做的点心…不会是为了送给许甜甜吧？
夜间家家户户都在讨论许甜甜和楼昭的事。
主要是许二和许甜甜这对父女，在大队中很出名。
那可是许甜甜！
从小被捧着惯着长大的许甜甜！
大队里家家户户当宝的男孩获得的待遇，在许甜甜面前都算不得什么。
许甜甜高中毕业，又长得白净漂亮，爹还是厂子中的临时工，一个月能拿十几块，为什么大队中没人敢去跟许甜甜提亲？
因为不可能！
许父就这么一个女儿，对女婿的要求高的离谱，你就说谁家女孩子不会洗衣做饭，不会下地上工…家家户户谁家敢娶？养得起吗？
大队中一般女孩十六七岁就开始有人提亲，许甜甜只有媒婆上门过一次，后来许父说的话传出来后，就再没一家上门。
许父说：他女儿被惯坏了，洗衣做饭都不会。
媒婆：嗨，谁都是从不会走过来的，学一学就会了。
许父：我不准备让闺女学。
媒婆：？？？
大家都知道许父想把女儿嫁到城里，他对许甜甜对象期望这么大，现在许甜甜跟新来的知青在一块了——
姓楼这知青下乡这么久，可是标准的混日子选手，一次工也没上过。
“你们说许二知道吗？”
“我看还不知道。”
“这要是知道了，他不得气死？”
跟许家关系比较好的人为他们担心，其他人难免有点看热闹的意思，村子里的热闹可不多。
“明天许二就回来了吧？”
“不知道许甜甜会不会听话？”
第二天一大早。
大队中人去上工时，特意从许家门口路过，探着头往院子里看。
这时候许甜甜还没醒。
大家什么都没看到。
下午，知道许甜甜每次都去桥边接许二，桥边的人骤然多了很多。
凑热闹是国人天性。
有一部分爱看热闹的人，特意挑差不多的时间，跟大队长说回来喝水，或者说自己拉肚子，等在桥边。
许甜甜今天没来。
来的是许奶奶。
许奶奶看到河边聚集这么多人，脸色当即黑了。
这都什么人啊？
瞎凑什么热闹！
大家摸了摸鼻子，各自看向其他方向。
楼营长在知青点，心情难得紧张，他也知道今晚许父回来。
他在做点心，准备等会送到许家。
在万众期盼之中，许父的自行车在道路尽头出现。
许父心情很好，骑着自行车靠近，搜寻自己女儿的身影。
今天河边怎么这么多人？
许父没有多想，在周围看了一圈，没找到许甜甜，却看到了自己母亲。
许奶奶黑着脸坐在桥头，见他骑着自行车靠近，从桥头上猛然站起：“小兔崽子。”
刚想开口叫娘的许父：…？？

许父停下自行车, 不明所以，他犯什么事了？
许奶奶走上前，二话不说照他后背拍了一巴掌：“赶紧回家, 回去再骂你。”
这么多人看着呢。
许父：他娘真不对劲。
许父朝那边一群人点了点头, 带着许奶奶往家里驶去。
桥边一群人有些遗憾的伸长脖子, 哎呦，怎么不在这说, 回什么家？
马上就到家了, 许父问出心里的疑惑：“娘, 发生什么事了？”
确保桥边的人看不到他们的身影，许奶奶忍不住了, 朝他后背拍上去：“你说呢？你闺女跟姓楼那知青处对象了, 这事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我看到他们俩牵手才知道，比外人知道的都晚, 你还把我当你娘吗？！”
许父紧急刹车：
“甜甜跟姓楼那小子牵手？”
车子差点栽倒，许奶奶人老骨脆，连忙抓住二儿子的衣服, 用了很大劲才没有歪。
危险过去后，许奶奶更生气：
“你要把我摔死？”
许奶奶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儿子, 整理了一下衣服, 意识到二儿子非常震惊：
“怎么，你不知道？甜甜说你知道她跟姓楼那小子的事。”
许父：“知道是知道。”
许父：“但他们怎么能牵手呢？”
老父亲的一颗心受不住。
许奶奶凉凉说：“那你说晚了，你闺女跟楼知青牵手的事，整个大队都知道了…你以为今天下午桥边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是为了看你的！看你会不会被气死！”
这个消息委实令人难以消化。
许父呼吸急促, 怪不得大家的目光好像都放在他身上！
剩下两步远的路，许奶奶也不往自行车上坐了, 腿着往许家走，询问自己二儿子：“你对甜甜和楼知青的事怎么看？同意不同意啊？”
许父不说话。
他心痛。
虽然几天前他已经预想到了这一幕，他甜甜漂亮又可爱，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甜甜？
但他完全没想过会这么快啊！
只是上了几天班而已，回来姓楼的都牵上闺女小手了！这如何了得！
可让他说不愿意…
许奶奶见他不说话，倒是主动给楼知青说了句好话：“我看这姓楼的知青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他做的点心确实好吃，我跟你爹都觉得他能有这么一门手艺，绝对饿不死。”
许奶奶是看中楼知青那句愿意给二儿子养老。
二儿子只有许甜甜一个孩子，一直是许奶奶的心病，她这个岁数的人，都固执的认为养儿防老。
许甜甜要是嫁出去，几个月说不定还回不来一趟，二儿子可怎么办呢？
侄子到底不是亲儿子，还有个眼皮子浅的大儿媳妇，用脚趾想都知道，跟着侄子过绝对过不好。
要是女婿愿意给他养老，二儿子就可以直接跟着女儿女婿过。
那是亲女儿，跟侄子不一样。老太太相信以许甜甜跟二儿子的感情，二儿子后半辈子绝对过得很好。
许父一时间没想到老太太的小心思，他只觉得，楼昭不止把自己女儿拐走了，连家里的老太太老爷子都站在了他那一边。
许父的心哇凉哇凉。
他觉得自己被偷家了。
许父和许奶奶进家门后，坐在椅子上等候的许甜甜连忙站起来：“爹！奶奶！”
“爹你回来了！工作累不累？”
许父把自行车停放在一旁，看着围着他转悠的女儿，接过女儿贴心倒的水喝了一口：“甜甜，你跟姓楼那小子处对象了？”
许甜甜已经有心理准备，点了点头：“对，我昨天答应他了。”
许父：“你决定好了？”
许甜甜想想那些美味的点心，坚定点头：“决定好了。”
许父心酸：“好，爹知道了，明天中午让他来家里吃饭吧。”
他得问问具体的事。
许甜甜眨了眨眼：“他晚上应该会来送点心。”
他每天这个时间点都要过来的。
今天因为父亲要回家，往后推了推，说要多做一些点心。
许父：“……”
许父努力平静，行吧。
许父觉得成，许奶奶觉得不成。
她倒抽一口凉气，觉得二儿子和许甜甜都是不知人情的货，既然家里对楼知青和许甜甜的事没意见，见面就不能小视。
这女婿第一次上门，他们家什么都没准备怎么行？最起码得准备两个肉菜！
许奶奶想了想，上个星期许甜甜买回来的那斤肉，抹上盐巴做成了熏肉，正好可以切一些炒个蒜蓉腊肉；
许甜甜前两天还给了她一些肉丸子，这肉丸子可以用来做个丸子汤，也算荤菜；
除此之外，两个月前二儿子给了她一罐肉罐头，她没舍得吃，拿出来也很体面；
再让许大红去菜园子里拔些青菜，用肉罐头剩下的汁水炒一炒；
最后炒一盘子青椒鸡蛋…
许奶奶不一会就在脑子里扒拉出好几个菜色，指挥着许大红和许伯娘迅速忙碌起来。
许伯娘心里不高兴，磨磨唧唧的，许奶奶把她骂了一顿。
许大红看自己娘边切菜边嘀咕，无奈的点燃柴火。
她娘怎么总是学不乖呢？
大家都很关注许甜甜家。
左邻右舍恨不得趴在墙角看热闹。
王婶说拉肚子，回来后趴在许家墙角，面色疑惑不解。
她听来听去没听到争吵声。
王婶：“不应该啊，许二怎么不发怒？”
她女儿之前和隔壁村的二流子处对象，王婶几乎气死，关上门把女儿抽了一顿。
这事王婶没敢往外面说。
现在知道许甜甜也找了个二流子，王婶颇有一种“你女儿原来也是这样”的感觉，许二小时候打过她儿子，把女儿惯成这样，现在他女儿也找了个二流子。
她非常想知道许二遇到这种事会多生气。
但许家一直平平静静的。
许二竟然没打许甜甜？
不止没打，很多人震惊的发现，在一个小时过后，姓楼的知青还提着一些东西进了许家门。
进了许家门？
我的天。
许二是不是疯了？
楼营长每天做点心，都是在队员们去上工的时间，等队员们下工，点心已经出炉，只余下知青点残留着浅淡的香气，外界根本闻不到。
大部分队员只听家里的孩子说过，他做的红糖发糕很好吃…小孩子只认得红糖发糕的味道。
但人人都会做的红糖发糕，有什么手艺可言？
红糖是金贵东西，在队员们朴素的思想中，加了红糖当然好吃！他做的好吃完全是因为加了红糖！
所以在很多队员的认知中，楼知青还是一个吊儿郎当，不爱上工的二流子。
结果就这样一个二流子进了许家？许二竟然没把他打出来？
这不科学！
楼营长完全没心思考虑，清河大队队员们在想什么，他有些紧张。
头一次执行任务，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楼营长站在许家门外深呼吸了几口气，抿唇平复心情，伸手敲了敲门。
吱嘎一声，门被拉开。
许父站在门后，脸色不太好看：“进来吧。”
楼营长刚才的心理准备白做了，心跳不讲理的加速，扑通，扑通，一声比一声响。
楼营长恭敬：“许叔。”
许父嗯了一声。
楼营长跟着走进来，许老爷子正坐在堂屋中，楼营长有一瞬间想起他刚到清河大队时，叫许老爷子为许叔。
许老爷子也想起了这事，只是没表现出来。
楼营长和许家人一一打过招呼，把自己带的礼物放到桌子上。油纸阻隔了一些味道，香气却还是缓慢的渗透出来。
许家人都忍不住往那几个油纸包上看了几眼。
当然，没人去拆。
这是楼知青上门带过来的礼物，在他还没离开时就把礼物拆掉，不合适。
许甜甜听到声音从房间中走出，看到放在一旁的油纸包，朝他悄悄露出两个小梨涡。
好吃的~~
许奶奶是许家人中笑的最灿烂的一个，迈着小脚从厨房中出来：“楼知青来了，快坐，正好饭做好了。”
“甜甜，你把堂屋桌子拉到中间。”
许奶奶想让自己孙女表现一下。
楼营长：“我来。”
楼营长二话不说把桌子拉到堂屋中间。
许甜甜眉眼弯弯，朝楼营长特别甜的笑了笑，仿佛在说你真好。
楼营长胸中忍不住涌起一股热流。
总共六个菜，许奶奶和许大红许伯娘等人，一趟端了过来。
许甜甜不爱做饭和洗衣服，帮忙端个菜是没问题的，楼营长去厨房帮忙拿了筷子和馒头，厨房还剩下几个汤碗。
汤碗比较烫。
楼营长碰了一下，示意许甜甜回去，自己端起汤碗。
许奶奶往这边看了一眼，见许甜甜两手空空，眼神中的笑意更浓郁了一些。
许奶奶：“我没做多少菜，凑合吃。”
楼营长：“已经很好了。”
堂屋方桌一边坐两人，可以坐下八九人，按理来说这种情况，清河大队一般会男女分桌，但今日是楼昭上门，长辈都要在桌子上。
许二红许三红她们没成年，对家里大事插不进嘴，许奶奶盛出一些菜，让她们俩带着许小宝在厨房吃。
许伯娘心里不得劲，这种场合，她小宝身为许家唯一男丁，不应该坐在桌子上吗？
可惜没人关注她的想法。
许甜甜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位置，四方桌，许爷爷许奶奶一面，许大伯许伯娘一面，剩下许父楼昭，还有许甜甜和堂姐。
许甜甜想了想，在楼昭旁边坐下。
总不能让堂姐跟自己对象坐一起。
楼营长惊喜，朝自己旁边人看来，手指动了动，蠢蠢欲动想去牵着她的手。
他眉眼含着温柔。
许甜甜回了他一个眉眼弯弯的笑。
坐在桌子另一面的许父：…酸了。
姓楼这小子果然可恶！！！

许父出声打断两人的对视：“吃饭！”
许奶奶还能不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什么, 瞟了一眼许父，自己女儿跟女婿感情好，他应该高兴, 又不是嫁出去就不回来了, 酸个什么？
许奶奶招呼着楼昭吃：“赶紧吃, 不要见外。”
楼昭回神，吃起饭来。
国人喜欢在饭桌上说事, 许奶奶问起楼昭的打算。
“成亲肯定要征求父母的同意, 你父母对你在这边成亲的事, 有没有什么意见？”
“我还没跟他们提。明天我和甜甜去县城拍电报回去。”
楼营长顿了顿：“不过他们不会有意见，我已经26岁了, 之前一直不愿意成亲, 我爹知道我成亲，只有高兴的份。”
豁, 直接拍电报啊？
许奶奶脑子里转悠过这个念头，又注意到别的事，楼昭已经26了？他们还以为他只有23.24岁。
许奶奶：“那你怎么会这个时候下乡？”
有上学晚的孩子, 再加上留级，21岁左右高中毕业下乡很正常, 二十六年纪就太大了。
楼昭：“之前我爹一直想让我跟他做厨师, 我不太喜欢，今年我妹高中毕业，我就把工作让给她，自己下乡来了。”
他之前是个厨师？
这次下乡是因为把工作让给了自己妹妹？
许伯娘眼睛先是一亮，又转为不屑, 大城市的厨师啊！可惜这人有点毛病，竟然把工作让给了自己妹妹！
许奶奶也有点心痛, 但想想要不是他脑子突然犯毛病，还不一定能下乡跟甜甜遇见。
最起码听他话音，他是做过厨师的人，有一手厨艺在手，到哪都吃得开，比之前他们认知中的二流子要好多了。
许甜甜不太在乎这个，她在乎的是，原来楼昭已经当过两年厨师了啊，怪不得做菜那么好吃。
楼营长仿佛感觉到了许甜甜的目光，左手在桌子下放到许甜甜腿上：
“我工作这几年也攒下了一些钱，彩礼方面，我会找人备齐三转一响。”
“再加200元礼钱。”
许甜甜看了眼楼昭，唇角向上弯了弯，眼神清澈而灵动。
三转一响？
两百元礼钱？
每听到一句，许伯娘就要抽一口气。
三转一响置办下来得多少钱啊！
自行车票加起来得200；
缝纫机和他需要的工业券加起来要100；
收音机稍微便宜一些，加上票券80多就能买到；
手表有贵的有便宜的，贵的听说一只就要200多，便宜的也要好几十。
零零总总，三转一响全置办下来，加起来要五六百。
再给两百礼钱…
许伯娘眼都红了，这是个什么概念？她当年嫁过来时，许家总共就给了两身衣服和8块钱！
清河大队这一片，别说三转一响全给配齐，谁出嫁能有一辆自行车或者一个缝纫机，就是十里八乡独一份！
许甜甜凭啥啊？
她凭啥这么风光？
许伯娘要酸死了。
许家其他人倒是满意，许父看向楼昭的神色好看了些。
不要说只看钱。
这是态度问题，如果连钱都不愿意给对象花，感情一定有问题。
许奶奶假做推辞：“你的存款还够吗？还是要留一些家用。”
楼营长：“您放心，够的。”
楼营长看了一眼许甜甜，200这个数字是他跟许甜甜商量出来的，他原本想给888或者999。
许甜甜觉得200已经是独一份了，888或者999没有必要。
许奶奶笑呵呵的：“那就好。”
没想到甜甜找的还是一个金龟婿。
楼营长用自己敢于在媳妇身上砸钱的气势，成功砸晕了许爷爷许奶奶。
拦路虎只剩下许父自己。
许父这一关最难过。
他并不反对他们俩的事，但他坚决要把他们成亲的日期往后拖。
定亲行啊，准备定亲礼什么的，最起码得半个月后吧；成亲就放在一年后，他们认识的时间还短，正好多相处相处。
楼营长：“……”
楼营长软磨硬泡，才把时间定在三个月后。
许伯娘表情都维持不住了，酸的要命。
这小丫头片子命怎么这么好？
这一顿饭算是宾主尽欢。
饭后许奶奶让许甜甜去送楼昭，楼昭拉着自己对象，绕到许家门外的树后：“你都不帮我。”
许父刚才说要一年后才能成亲，徐甜甜都不帮他。
许甜甜牵着他的手，像是小孩子一样晃了晃，表情无辜可爱。
楼营长唇角忍不住上翘，把兴师问罪抛出脑后。
“明天去省城买手表？”
“为什么要去省城？”
“县城手表的样式太少。”
“那是不是得去开介绍信啊。”
“嗯，我明早去开，不耽误。”
许甜甜：“那好~”
许甜甜想起什么道：“我们还要买两身衣服，我给你买…省城衣服应该样式要好一些。”
这边成亲需要对象互相给对方买一身衣服。
楼营长：“好~”
他其实衣服不多，平日都是穿军装，现在许甜甜说要给他买衣服，楼营长突然有了“自己过几个月就要成亲了”的真实感。
楼营长心口滚烫，眼神中流露出满满当当的愉悦。
他忍不住抬起许甜甜的手，在她手上亲了一下，亲完就若无其事直起腰，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
这是他敢做的最大胆的举动。
许甜甜愣了一下。
手指上刚才传来的触感非常轻，像是一根细细的羽毛，轻轻和皮肤接触了一下。
她看着面前表情看似平静的人，脸颊莫名热了起来。
手指刚才被触碰的地方发痒，许甜甜把这只手背在身后。
谈对象原来还要亲手啊。
好奇怪。
两人相互对视。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这里气氛不对，还是嫌弃他们俩在外面待的时间太久了，许父骤然在院落中发出清咳声。
许父：“咳。”
许父：“咳咳。”
楼营长：“……”
楼营长回神，朝着院落的方向看了一眼，无声叹了口气，果然不论什么时候，岳父都是一道难越的关卡。
他其实还想跟许甜甜多说一会话，但许父已经在提醒，他总不能当做没听见。
楼营长又说了几句话，让许甜甜回去。
至于让她送到知青点——天色已晚，她把他送到知青点，再自己一个人回家，楼营长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