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帝：“承昭当时什么表情？”
侍卫低着头：“殿下脸色微僵。”
建武帝大笑。
建武帝摆摆手示意侍卫出去，跟旁边的顾总管道：“承昭从小稳重，这次可被甜甜他们吓了一跳。”
顾总管弯腰：“殿下是低调。”
建武帝：“回头朕也试试。”
顾总管嘴角抽了抽，若建武帝大喊三殿下厉害，三殿下的表情…
建武帝又笑了一会，拿起朱笔继续批奏折。
他似乎随口说了一句：“找几个人去看着老四。”
顾总管一凛，轻松的心情一扫而空，连忙躬身应是。
顾总管倒退着出去，走出大殿便擦了擦冷汗。
许国公府。
回城时许家和姬承昭同路，许二哥便没有在坐马车，而是和姬承昭骑马。
姬承昭本来是准备和许二谈谈话，但话到嘴边，他看了眼身后的马车。
许甜甜直接拉开了马车窗帘，趴在马车窗户之上，露出一张嫩白的脸颊，眼睛乌黑发亮的看着他们两人。
到底是个小姑娘，这样说会伤她脸面。
…想来许二应该不用他提醒，自己会跟妹妹谈话。
姬承昭做下决定后，和他们分别。
他一路上总觉得后背被这目光盯得发烫，驾马转过街角后，僵硬的脊背线条才略微松了一些。
希望下一次见面，她已经学会收敛。
许二哥不知道姬承昭喊他一声的原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狐疑，他怎么感觉表哥有话要说？
许甜甜在姬承昭刚离开之时，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便立刻收回了视线。
许甜甜目光落在许二哥沉思的脸颊上：“二哥，想什么呢？”
“你说想什么？”
许二哥回神，从马上下来上了她的马车：“还不是你，差点儿被你吓死。”
许二哥回神之后浑身无力。
他跟许甜甜跑了一早上的马，早就体力不支，虽然后来在楼台之上，歇息了半个多时辰，但体力还没恢复，又要跟表哥骑马回城。
许＊一介书生＊二哥：要死。
许甜甜额头冒出三个问号，跟她有什么关系？
许二哥：“你突然跳起来夸表哥厉害，知不知道多吓人？”
长安城的大家闺秀讲究一个笑不露齿，优雅矜持，给自己未婚夫加油，都没人那么…
她态度却那么热情激动，几乎要跳起来拍栏杆！
许甜甜：？？？
许甜甜：？？？
“吹口哨不行，喊些实话也不行？”
表哥赛马之时确实很厉害，也确实很帅，她不信在场中人没这种感觉，她只是把自己的感受喊出来而已。
长安城中简直离谱。
许二被噎住。
他觉得自己妹妹说的有道理，他没想许甜甜变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又觉得跳起来为表哥呐喊确实…
许二哥：“也不是不让你夸人，只是有外人在……你不能指望外人会为你着想。”
许甜甜恍然大悟。
“你说的有道理，我懂了。”
在亲人面前怎么样都可以，外人面前不一样。
她以后会避着人的。
比如想夸表哥，完全可以拉表哥去偏僻角落，这样其他人就没办法指摘她了。
或者她可以给表哥画一张画，把表哥骑马的英姿画下来，还可以配一首夸他的诗。
这样别人肯定不会知道，而且画能保存很久以后，表哥随时都可以看到她对他的敬佩之心。
许二哥看着她一脸明白，心里却放不下。
她真的明白了吗？
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二哥还想说什么，马车停下，许甜甜下车，许二哥只能把话全部咽下。
许国公夫人听他们回来，询问他们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许甜甜表示他们遇到了表哥，又把姬承昭赛马的英姿夸了一遍。
许甜甜：“娘，我感觉表哥的骑术比爹好。”
许国公夫人喝茶的手顿了顿，奇怪的沉默一秒：“这话不要在你爹面前说。”
许甜甜：“哦哦。”
许甜甜：“不过爹不会生气的，在边疆之时，爹手下的将领有的骑术比他好，爹都会很高兴。”
许国公夫人表情很微妙：“总之不要说。”
你爹手下的将领年纪比你大太多，你表哥年纪可不大。
许甜甜：“好嘞。”
许甜甜：“爹跟大军一起出发，回来还要半个月吧？”
许国公夫人：“差不多。”
许甜甜：“好晚。”
她叹了口气, 有两分意料之中。
许二离开之前一直对她欲言又止，许国公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是甜甜能做出来的举动。
…所以许国公回来后果然应该被打一顿, 他这几年怎么教的甜甜？！
距离许国公回来还剩半个月, 许二照常上学，许甜甜最近则一直在家里待着。
许国公夫人把许甜甜抓过来学习管家理事。
大昭官家女子成婚一般较晚, 十七八岁成婚的比比皆是, 许甜甜16岁归京, 就是因为要学习管家理事和人情往来。
许国公夫人要手把手教她一两年。
许甜甜试图逃避：“其实我已经跟大嫂学过了。”
她大哥五年之前成亲，这些年她大嫂一直跟着大哥在边疆, 她大嫂没少让她跟着一起管家。
许国公夫人看她一眼：“你大嫂写信回来了。”
所以她的进度如何, 还需不需要加强，许国公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许甜甜听到这话当即闭了嘴, 乖巧的朝许国公夫人笑了笑。
许国公夫人让几个管事嬷嬷把府里的账册带上来：“过来，看看有哪里不对。”
虽然许甜甜没有正儿八经学习过，但从小耳濡目染, 她七八岁之前，她娘每天做事都是带着许甜甜一起的。
去边疆之后, 她大嫂在府里只有她一个小姑子, 平日里两人感情好，做事也经常带她一起。
许甜甜见逃不过去，只能认真看起账本，很快找出其中几个问题。
她把找出的问题一一说出，许国公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给她细细讲解：
“每个府的账册大致都分为几个部分，其一是…”
许国公夫人把管理府邸要做什么, 从头给许甜甜捋了一遍。
在府邸之内容易出现什么问题，人情往来这方面又要注意什么，一一跟许甜甜说清。
其中账本是重中之重。
账本简单分为支出和收入，这其中收入一般为哪几项，支出一般为哪几项。
有经验的主母，能够从账册中看出一个府中的情况。
许甜甜每天睁眼便是这些事物，忙碌一天之后，她躺在床上忍不住想，干这些事竟然比跑马还累？
许甜甜某天忍不住自言自语，怎么没人给我送帖子呢？
有人给她送帖子，她就应约出去了！
其实有。
很多宴会都会惯例朝许国公府送来帖子，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邀请许甜甜，但这些帖子都没有到达许甜甜的手，被许国公夫人拒绝了。
许国公府走到这个地步，便该谨慎小心，圣上相信他们，他们也要对得起圣上的信任。
许国公府不需要和任何人关系太好。
唯一能救许甜甜的是宸贵妃。
宸贵妃如果邀请许甜甜进宫玩，许国公夫人不会拒绝。
宸贵妃又是真心喜欢这个小侄女，她有这个动机。
可惜坏也坏在宸贵妃真心喜欢许甜甜。
前两天她想让许甜甜进宫陪她时，得知许甜甜被许国公夫人带在身边学习，所以直接把邀请压下了。
“……”
十几天前在马场的事，没有掀起任何风浪。
平平淡淡恍如没有发生。
只有意图竞争三皇子妃之位的几个姑娘暗暗警惕起来。
许二哥在国子监的几个损友，笑着调侃许二，说他竟然会给人扯着嗓子给别人加油，下次他们几个约着一起跑马，许二也夸夸他们呗。
许二哥呵呵一声，拿起佩剑朝他们追去。
几个朋友：“！！”
卧槽哪来的剑！！
有话好说，把剑放下！！
九月二十四日。
许国公归京。
许国公这次回京，是大胜而归，也是回来述职。
许国公已经在南边边疆好几年，大昭军队若非战事，将军每三年一轮换，许国公得建武帝信任，加上几年前轮换之际正值战事，所以一直待在南边边疆。
这次许国公打了胜仗，再次连下越国六城，一时半会儿越国不可能再和他们交战，许国公便趁机回来述职。
再在南边待下去，时间就太长了。
一大早，城中便热闹起来。
民众中议论纷纷：
“今日许国公便回来了吧？”
“对，没错。”
“听说我们大昭又连下越国六城。”
“哈哈，越国不行啊，幸好我们是大昭人，我听我三姑婆的表姨家儿媳妇的表姐说，越国日子过得可苦了，他们那边饿死了不少人。”
“越国那狗皇帝就会给自己修宫殿…”
长安城中的民众，知道的事情很多。
当然说起他们消息的灵便，还要说到姬承昭。
没有人知道，长安城中这些年渐渐多出的说书先生，原本都是什么人。
民众们站在道路两边，等待着看大军进城。
大家都想看看打了好多胜仗的许国公，想迎接一下保家卫国的将士们。
许甜甜也在这里。
她趴在酒楼雅间窗户处，探着脑袋往城门方向看，她爹来了吗？
许二哥请了假，和许甜甜一起出来，附近雅间的窗户都开着，许二哥便也不在乎自己妹妹探出脑袋的举动。
热闹的声音从外面传到雅间，许二哥看了一眼天色：“我估计还要半个时辰，你要不要过来吃点东西？”
“我不想吃。”
许甜甜看到楼下有卖花的，她转头跟许二哥到：“二哥，你让人去点儿花！”
“等会儿我给爹编个花环。”
许二哥探头看了一眼窗下，发现不少百姓都在买花，大昭百姓还是挺浪漫的。
他让小厮下去，把剩下的花儿买下来。
时间往前推，城外十里。
建武帝派姬承昭代表他前去迎接。
建武帝认为，承昭和他出现的意义几乎相同，只是他出现，排场就大了，会抢了军队入城的目光。
今日军队应该是主角。
建武帝坐在永寿宫，握着宸贵妃的手，语气是说起自家人的亲昵：“不知道承昭接没接到他舅舅？”
宸贵妃笑：“应该到了。”
确实到了。
许国公看到已经长成青年的姬承昭，行礼过后，满眼赞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
“殿下已经比我高了！”
姬承昭唇角微弯，眼神中带着笑意：“祝贺舅舅再次大胜。”
许国公和姬承昭之间是君臣，但也是亲人，所以两人说话很是自然。
和许国公说完话，姬承昭也要和将士们说一些话：
“欢迎各位将士回家，我代表父皇多谢诸位在战场上的…”
许国公听姬承昭对将士们说的话，眼神中的满意更盛。
姬承昭的话听起来真诚有力，短短两句便把将士们的情绪都调动起来，许国公看到某个将士眼眶都红了。
许国公：不愧是他外甥！
该走的流程走完，姬承昭跟将士们讲过话，便上马和军队一起往城中走。
许国公和姬承昭马匹并肩，两人在路上边走边交谈。
大军入城时两人才停下交谈，许国公朝身后的将士们道：“都拿出精神来。”
将士们一个个挺直脊背。
许国公看看僵硬的将士，又看看旁边的姬承昭，他看向姬承昭的目光，已经像是在看自己心爱的金元宝了。
再说一遍，不愧是他外甥！
怎么看怎么满意。
怎么看怎么完美。
毫无缺点。
一直在街道两边的群众有人大喊：“来了来了，进城了！”
黑色洪流进入街道。
整齐有序的马蹄声，严肃精神的将士，街道上迅速蔓延出一种军队特有的压力。
长安城中的民众略停了一下，便有人欢呼：“许国公！”
“许国公！”
“边军！！”
给人的压力大是大了点儿。
但这是他们大昭的军队啊！
哈哈哈要担心的是敌国才对！！
欢呼声从街道传进酒楼，许甜甜耳朵一动，迅速趴到窗户上。
“来了！”
热情的长安城民众把手里的香囊和手帕扔给将士们。
前方并肩的许国公和姬承昭被扔的香囊最多。
不知哪个雅间的人那么有创意, 在军队经过之时一直往下撒花瓣。
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像是下了一层粉色的雪。
许国公看着落在旁边的花，啧了一声, 好笑的道：“怎么还有人洒花瓣。”
这玩意跟他这个大老粗配吗？
许国公旁边的姬承昭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许国公旁边的人是谁？”
“好帅！”
许国公把头上的花瓣儿拿下来, 看向旁边更受花瓣儿欢迎的姬承昭, 笑了两声：“你看你多受欢迎。”
姬承昭拿下身上的花瓣，表情没什么波动。
热热闹闹的笑声中, 许国公和姬承昭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许甜甜看到将士们靠近, 兴奋的喊：“爹！！”
许国公和姬承昭抬头, 看到前方大概十米远的一个酒楼，许甜甜从窗户处探出头。
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脸颊上, 她的笑容在朦胧的光晕中, 明媚而耀眼。
许国公几乎立刻就笑起来，露出八颗牙齿：“乖女！”
姬承昭也跟着抬头看过来。
许甜甜手里拿着一个花环, 正要扔过去时，看到姬承昭的脸，许甜甜惊讶了一下, 导致扔花环的力道有些弱。
许甜甜立刻回神：“欸！花环！！”
要落了，要落了！
花环力道不足, 在距离许国公和姬承昭一米的距离要落地, 两人都是练武之人，反应很快，驱马向前。
姬承昭弯腰，接住将要落地的花环。
花环上是山茶花和蟹爪兰，山茶花是红色, 花朵大而艳丽，蟹爪兰花比较小, 呈现紫色。
花环落在青年的掌心，对比之下生机勃勃。
许甜甜看到花环没落到地上，松了口气。
她忍不住弯起眼睛，想到许二哥上次的教育，把呐喊声咽回去，只原地跳了一下，朝姬承昭做了一个超厉害的手势。
表哥帅！！
许甜甜眼神亮晶晶的，姬承昭收回视线，看了眼手上的花环，不太合适…
姬承昭表情刚变化，旁边的许国公就赶上来，松了口气，满是理所当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伸出手：“不错啊承昭，多亏了你。”
“给我吧。”
花环距离姬承昭更近，如果不是他及时伸手，怕是要掉到地上。
许国公：幸好有这外甥。
姬承昭看到许国公的视线，有一瞬间，莫名其妙的握紧了花环。
很快姬承昭反应过来，又缓缓松开手指，把花环递过去。
许国公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把甜甜给他扔的花环接过来，二话不说戴在了头上。
许国公常年在军营，肤色被晒成了古铜色，身上带着被血与火淬炼出来的血腥气，花环和他很不搭。
但戴在他头上，给他添了几分好笑的柔和。
周围的欢呼声更热烈了一些。
许国公朝许甜甜挥手，美滋滋的扶着头上的花环：“甜甜手艺真好。”
姬承昭看着他头顶的花环，垂眸没说话。
…这花环不适合舅舅。
有没有一种可能，花环不是给他的？
“……”
大军渐渐走过街道，街上挤满的民众渐渐散开，各个酒楼打开的窗户也关上。
“走了走了。”
许甜甜开心的坐到桌子上：“走吧二哥，咱们回家。”
进城的军队只有一千人，这些人要在皇城前接受建武帝的表彰，之后许国公要去跟建武帝述职，不知道建武帝会不会留膳，大概得到午后许国公才能到家。
许甜甜和许二哥可以先回家等着。
许二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着急，我喝杯酒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许甜甜：？？
许二哥幽幽道：“我可能长得不够夺目，所以咱爹看不到我。”
许甜甜说许国公到了时，许二哥也打开了一扇窗。
并排的两扇窗。
距离不过一米。
然而许国公从靠近酒楼，到远离酒楼，完全忽视了这扇窗户，一点儿都没看到他的存在。
许二哥有点怀疑人生。
是他爹眼神不好，还是他自己一点儿存在感没有？
许甜甜噗嗤：“谁让你不开口的？！”
许二哥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如果开口喊爹，爹不可能不注意到他，但他一直站在另一扇窗户不动，看不见他也情有可原啊。
许甜甜：“走走走，别忧郁了，赶紧回家。”
“娘还在等着我们呢。”
许二哥无言以对，把杯子里的酒喝完，叹气：“走吧。”
许国公府。
许国公夫人今日难得没有处理事务，跟老夫人坐在一起，等着许甜甜和许二哥回来。
许甜甜进来便开始跟她们汇报自己看到的情况。
“放心吧，爹没瘦。就是有点黑，也没有刮胡子，比我二哥邋遢多了。”
“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皇宫门口。”
“很多人都给他们砸帕子和香囊，我给爹编了个花环…”
许甜甜想到什么说什么，脸颊上的表情灵动鲜活。
老太太搂着许甜甜，满眼都是喜爱。
许二哥心想，如果能给老太太配音，她心里现在肯定想的是，祖母的乖孙孙哦。
许二哥：“……”
虽然但是，爹回来不就能知道具体情况了吗？最多一个时辰，用得着再说那么细？
许甜甜把话说完，拍了拍脑袋，从老太太怀里钻出来：“祖母，我去把爹进城的场面画下来！”
“等会儿拿过来给你们看！”
老太太身体很弱，不适合外出，许甜甜想老太太肯定想看到爹进城的场面。
老太太欸了一声。
许二哥看着自家祖母的眼神，心想现在升级了，现在祖母心里想的是，应该是“祖母的心肝肉~”
许甜甜说干就干。
跟着她的丫鬟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提前让人去书房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许甜甜开始画起来。
许甜甜拿起笔像是变了一个人，落笔随意，画出的画却生动鲜活，寥寥几笔便栩栩如生，旁边帮她磨墨的丫鬟看着纸上渐渐出现的画面，目光惊叹。
长安城中，赵姑娘自来有书画双绝的称号，依她看这称号应该给小姐才对。
熙熙攘攘的人群，黑压压的军队，街边酒楼依次打开的窗户，以及并肩而行的将军和皇子。
民众们的欢呼，将士们的精气神都跃然纸上。
这幅画上最引人注目的是披着黑甲的将军。
将军如同一把入鞘的长枪，像是能划破黑夜，如同天神降临，在画中夺目显眼。
许甜甜画完满意的欣赏了一下。
没错，她爹爹就是这么帅。
说起帅，许甜甜忍不住想起不慌不忙接住花环的表哥。
许甜甜心中一动：“再来一张画纸。”
她要把表哥帮她接住花环的场景也画下来！
许甜甜笔下的人物如同有灵魂一样，她画许国公时，许国公如同天神降临，她画姬承昭，姬承昭周身也像是围着一层光芒。
青年身骑大马，弯腰不慌不忙接住花环。
在熙熙攘攘之中，其他人皆是他的陪衬。
…嗯，这陪衬包括许国公。
许甜甜画完两幅画，满意的笑起来。
第一幅画给娘和祖母带过去，第二幅画给表哥，或许也可以给姑母。
姑母在皇宫中，应该也挺想看到表哥进城的场景。
许甜甜画两幅画总共用了一个时辰，画完已近午时。
许国公此时正急急忙忙赶回家。
建武帝讲话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带着花环的许国公。
如果不是这么多年皇帝生涯的锻炼，建武帝可能会当场会笑出声。
让将士们解散之后，许国公进宫，把南边边疆的事交代清楚…其实许国公经常给建武帝上密折，但总有一些细节用嘴说更清楚。
说完正事，两个好久没见的人开始说私事。
建武帝好笑：“你怎么戴个花环？”
艳丽的花环让许国公显得更黑更壮，怎么说呢，就像是一头黑熊，手里拿着一朵小花。
许国公美滋滋的扶着花环：“乖女给我编的。”
建武帝从许国公的眼神中看出了炫耀，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
他在跟他炫耀？
建武帝没看错，许国公确实在炫耀。
许国公：
怎么了怎么了，他乖女专门给他编了花环，他不该炫耀吗？
建武帝三个女儿，有一个给他编过花环没？
当然这话许国公没敢说。
如果说了建武帝肯定要拿龙靴砸他。
许国公炫耀完以后，突然开口：“对了圣上，中午臣不陪您用膳，臣要回家。”
几年没见老母亲和妻子。
一个月没见乖女儿。
许国公想回家。
建武帝：？？？
建武帝：“朕说要留你用膳了吗？”
许国公：“臣觉得您的眼神在这么说。”
许国公：“您放心吧，晚上臣来参加庆功宴，明天中午臣也陪您用膳。”
建武帝：“……”
建武帝拿起毛笔砸到他身上，看着抓起毛笔说“多谢圣上赏赐，臣告退”的人，一时间好气又好笑。
他简直胆大包天！
脸皮还异常厚！
建武帝又忍不住有点欣慰，他成了皇帝以后，能跟他没大没小的人也只剩这么一个了。
建武帝回永寿宫用膳，跟宸贵妃道：“许斌脸皮还是那么厚，一个花环也值得炫耀。”
“承昭出宫专门给我跟你带的糕点，我都没跟他提。”
宸贵妃噗嗤一声。
建武帝有没有觉得，他们俩都有点幼稚。
姬承昭听到建武帝和宸贵妃的谈话，想起被舅舅要走的花环，动作微不可见的停顿了一秒。
许国公赶回国公府。
跟老太太和夫人聊了半个时辰，见许甜甜一直没出现，问起她的去向。
许国公夫人：“甜甜在给你画画，说要把你入城的场景画下来。”
许国公：？
原来是要画他！
许国公禁不住挺了挺背：“我去叫甜甜用膳。”
许国公夫人看着许国公龙行虎步的背影，摇头，让丫鬟去叫便是了，他这是想提前看画吧？
许国公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到达许甜甜书房，他轻咳一声，挺直背敲门示意：“甜甜，爹进来了。”
许甜甜在收拾毛笔，闻言抬头：“爹！”
许国公眼睛弯起，嘴角咧开，明知故问的看了眼桌子上放着的画：“在画画啊。”
许甜甜：“对，刚画好。”
许国公凑过来：“咳，我看看。”
许国公：？？？
许国公：！！！
许国公看清放在桌子上的画，第一反应是揉了揉眼睛。
第二反应是再揉了揉眼睛。
——放在上面的画，是姬承昭那一幅。
许国公看着被画的如同天神的姬承昭，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的自己，笑容渐渐消失：“乖女，是不是画错了？”
这玩意是谁？！
许甜甜恍然大悟：“不是这张, 爹你看下一张。”
许甜甜亲自上手，把上面这一张画拿走，让他看下面那一张。
下面那张, 许国公被画的威武帅气。
如果刚刚只看到了这幅画, 许国公现在肯定非常高兴, 偏偏他还看到了姬承昭。
许国公手中拿着自己的画，眼神止不住落在许甜甜手中的姬承昭上, 笑不出来。
“乖女, 是不是有人非让你画别人啊？”
许甜甜没听懂许国公话里的言外之意, 直接摇头：“不是啊爹，是我自己想画的。”
“你看表哥多帅气！”
许国公用手捂住胸口, 看着许甜甜画纸上的姬承昭, 哪里帅气？
到底哪里帅气？
不就普普通通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他怎么看不出来哪里帅气？
许国公试探情况：“你什么时候见过你表哥？”
许甜甜：“回来的时候，姑母叫我进宫见过表哥一趟, 然后二哥休沐带我去跑马，正好碰到表哥和四皇子。”
许甜甜说起当天便激动：“表哥和四皇子赛马，当时的场景简直太帅了, 爹你没看到真的很可惜。”
“我敢说表哥的骑术比你——”
许甜甜差点嘴快说出来，想到许国公夫人交代她不要跟许国公说, 许甜甜又把话咽了回去, 硬生生转了个弯：“骑术比您的手下强。”
许国公身为许甜甜的父亲，能听不出她原本想说的话是什么吗？
她以前夸其他人都不掩饰的！为什么姬承昭和别人的待遇不一样？！他有哪里特殊？！
许国公看着许甜甜，觉得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破了一个洞，呼呼的往外漏风。
她才回来一个月！
只是提前回来了那么一个月！
姬承昭何德何能, 让甜甜给他画画！
他是甜甜的爹！
姬承昭竟然能跟他有同样的待遇！
甜甜说起他时还会进行掩饰！！
许国公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还从小跟着他去边城, 在他眼皮子底下，由他拉扯长大，他打仗时都要抽空给女儿写信！
虽然知道女儿总会有这么一天，但谁能想到这么突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