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远在世界另外一边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也从博物院翻译员口中得知了解咒的真相。顾不上太多,在博物馆办公室的夏油杰当即就想驱使咒灵赶往机场。
“你认为她会献祭自己!?”说起这个可能性,五条悟的声音都在隐隐颤抖,然而夏油杰却还是点点头,“但这绝对不可能是她自愿的,更有可能是禅院家逼迫她这么做的,毕竟……一个只是寺庙主持的养女,而另外一个则是禅院嫡子。”
说到这里,夏
油杰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咒术界世家大族的恶意,乃至对人命的践踏,他的表情变得狰狞,“阿蝉……她从来都没有过选择的权利。”
去往机场的路上两人一直在给你打电话,然而无论是夏油杰还是五条悟,电话打过去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这愈发坐实他们对于你将会发什么的最坏设想。
五条悟面无表情,然而咒力却不受控制地肆虐,他似乎又一次要失去你了。
上次是在梦里,他亲眼目睹你在他的怀中死去,而这次呢?他又没能保护好你,甚至于要再次目睹你的死亡。
光是将你同死亡联系在一起就足以让他的心脏发痛。
等你从直哉的房间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拿起手机一看就发现数百个未接电话,都是来自五条悟亦或是夏油杰的,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已经得知了解咒的真相,现在你也不可能会打电话过去,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不过你还是会对夏油杰心存愧疚,因为他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你能够离开禅院家,并且真心实意地希望你能够获得美好的未来。
抱歉,你对着手机这么说了一句,而后将手机关机。
当天晚上你睡得不是很好,就连梦也是断断续续的,一下子梦到上辈子读高中的画面,一下子又梦到五条悟,后来甚至又梦到了小时候的禅院直哉。等你醒过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这是你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最后一天,你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和回家的喜悦比起来,所谓分离的不舍也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你甚至还有空在献祭仪式的现场又转悠一圈,反复演练一下自己到时候该怎么才能尽量不被火熏到。
剩下的时间则是全部用来陪伴真希和真依,把她们想要玩的游戏全都玩了一遍,什么放风筝,手鞠,竹蜻蜓,翻花绳,这么一圈玩下来,把你累得够呛,但姐妹俩还是精神十足,又要拉着你陪她们去喂金鱼,正是上次禅院直哉在庙会上捞的金鱼,你没想到居然到现在还活着,你印象里的金鱼总是活不长久。
“不可以给金鱼喂太多吃的,它们感觉不到饱,很容易就会把自己撑死。”这还是源自你幼时的惨痛教训,因为太喜欢那条金鱼了,于是喂个不停,结果隔天金鱼都翻肚皮死掉了。
嗯,知道了!”真依听到你这话以后便乖巧地点头,只抓了几颗小小的鱼食,一颗一颗地丢进鱼缸里,而后又扒拉在桌边凑近鱼缸,“除了金黄色和白色的金鱼还有其他颜色的金鱼吗?”
“有啊,还有很多不同的品种呢。”你说。
真依“哇”了一声,真希则是呆呆地看着金鱼,“我们就好像金鱼一样,禅院就是鱼缸。”而所谓的禅院家则是偶尔向她们投下一两颗鱼食,这是多么可悲却又残酷的事实。
“但我相信,真希以后一定会跳出这个鱼缸,游向大海。”听到你这么说,真依便也抬起头来,“那我呢?真希要丢下我吗?我也想去看看大海,我只在书上看到大海,大海里真的有美人鱼吗?”
真希露出个笑容,拉住妹妹真依的手,“嗯,那我们就一起去看大海吧。”
“姐姐也会和我们一起吗?”直到现在真依也还是不知道你在今晚就会与这个世界告别,仍然以为你明天还是会来陪她们玩。
“我……当然会很想和你们一起去看海的。”只不过,已经没有那样的机会了,你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口,真依还用亮晶晶地眼睛注视着你,而真希则是错开你愧疚的目光看向别处。
她知道你在说谎的,可还是没有选择在妹妹真依面前戳破你的谎言。
时间很快就来到晚上,等到月亮升起时就是仪式开始之时,你抬头望向天空,一轮满月悬挂在夜幕中,夜雾将它遮去一部分,使得月光也变得影影绰绰的。你早早地站上祭祀台,用鲜血画成的图案被你踩在脚下,血液经过一天的时间已经凝固发黑,乍一眼看去十分诡异。
夜风吹开遮挡在圆月前的云彩,皎洁的月光也撒向人间,同一时刻,在同样的月光之下,两名少年穿梭在天际,移动速度之快只能用肉眼捕捉到残影。
而他们飞速前进的目的地则是禅院家,月光落在五条悟身上,当他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候那种非人感便会格外格外明显,银白色的头发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淡色的光晕,他望向那轮明月,“今晚就是满月了,他们今晚就会举行仪式的,你放出去的咒灵没有传消息回来吗?”
夏油杰沉声道:“全都被祓除了,但从被祓除前传过来的消息看得出,禅院家已经被咒术师保护得
严严实实。”
“啊……是么。”五条悟偏过头,扯动嘴角,露出个狂气的笑容,“那就来搞一场破坏吧,因为我现在啊——可真是不爽到了极点。”
如果放在平时,夏油杰是肯定会持反对意见,他总是希望用稳妥的方法结局问题,然而现在他却意外地觉得五条悟提出的建议不错,甚至可以说是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随着禅院家的建筑物越来越清晰,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才落地的瞬间就有不下五个咒术师将他们团团包围,其中还不乏有训练有素的雇佣兵,荷枪实弹,黑黢黢的枪口直直地对着两人。
两位少年只是简单地对视一眼,就明白了接下来的计划,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几个雇佣兵就已经倒地不起,而方才被他们紧紧握在手里的枪械也被白发少年随意地扭曲成废铁,“真是的——你说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呢?”
夏油杰熟练地用体术撂倒两个咒术师,还没完回头叮嘱五条悟,“不要把鲜血弄到身上,她会害怕的。”
一想到等会就能见到你了,五条悟的脸色也稍微好看了点,他一面随意地应答,一面用极快的速度解决掉一些杂鱼小兵,“啧,怎么会有这么多。”
就像是预料到今晚会有人来偷袭一样,禅院家为此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手,被击晕后倒地的咒术师已经垒成一座小山的模样,五条悟对夏油杰说:“你先进去,我待会就过来。”
话音刚刚落下,五条悟便将敌人的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夏油杰顺势离开,他则是留在原地,不急不缓地抬起右手比出使用术式的手势,“喂——你们的对手可是我啊。”
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却没有在禅院家引起多大的注意,因为绝大部分的咒术师都集中在祭祀现场周围,一路上走来夏油杰轻松地将守在走廊上的三三两两守卫打昏,当然,在打昏前他也没忘向对方问出祭祀的地点。
“那里已经被布下了结界,你是无论如何都破解不了的!”
而黑发少年则是浅笑起来,可他眼中没有半分笑意,更多的是令人背后发凉的寒意,“是么……那就把一切都毁掉试试看吧。”
好恐怖……他究竟,在说什么啊?
守卫昏迷前的最后一眼便是黑发少年径直向祭祀地点
走去的背影,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不亚于是同整个禅院家宣战吗?届时他面对的不光是禅院直哉,更是禅院直哉背后的名为禅院的庞大而精密的权力机器。
可是这些夏油杰早就知道了,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清楚地认识到这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是这些他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不过是你而已。
空气中隐约飘来火苗燃烧时的焦味,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加快脚步,朝着祭祀台跑去,如果说原先的他还抱有一丝希望,那么在目睹你站在火焰中泪眼朦胧的画面时,他有一瞬间感觉到了窒息,旋即汹涌而来的是滔天怒火。
“阿蝉——!!”
【少女站在祭祀台之上,脚下踩着诡异而古怪的图阵,微凉的夜风吹拂她的裙摆,她白皙的面庞在月光之下显得愈发苍白,漂亮的杏眼也因为紧张而眨个不停,眼中还有雾气弥漫开。
然而只是想到自己的牺牲能够换来爱人的苏醒,心间的恐惧也逐渐消失。火焰逐渐燃上祭祀台,星星点点的火苗蹿上少女的裙摆,可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心心念念的都是陷入沉睡的恋人。
少女的身影逐渐被吞没在火光中,爱人也终究归于消失。】
祭祀仪式开始之前系统更新了最后一段剧情,你盯着剧本看了好几眼,决定等会火烧起来的时候就躲开点,免得火星子蹦到身上,这样想着,祭祀台被点燃,你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被燃烧时飘出的黑烟呛得直咳嗽。
“咳咳咳——”你捂着自己的嘴巴,咳得泪眼汪汪,可还是得要提防着火苗烧到自己。
火势来得很凶猛,你看着都有些害怕,就催着系统赶紧结束剧本。
【剧本结束】
【正在跳转……】
因为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你的身体也开始逐渐透明化,你不由地松了口气,可在听见夏油杰的声音时你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抬头望去,你看见了被挡在结界外的黑发少年。
那是你第一次在夏油杰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是混杂着愤怒和悲伤到了极点的崩溃神色,随之而来的是五条悟,你看见后者对着结界发动术式,原本固若金汤的结界在他的术式之下脆弱得宛若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愣神的瞬间自己的小腿就被火焰烫了一下,痛得你倒吸一口凉气,你不可置信的表情落在少年眼中却变成了其他意味。
现场登时乱作一团,你看见夏油杰向你跑来,他在做什么?难道没有看见这周围都是火焰吗?
“不要再过来了!你会被烧伤的!”你的身影愈发透明化,在月光的照射下,甚至连影子都快要消失。
耳边传来少年的声音混着系统的提示音,少年像是没有察觉到火焰的灼烧,穿过火焰向你跑来。
“阿蝉,我带你离开这里。”
【跳转成功。】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的同时,你的身影也彻底归于消失,离开这个世界前的最后一秒,你似乎看见夏油杰奋力地向你伸出手。
可他什么都没抓到,你就这样在他眼前彻底消失。
“夏油杰,东京都立咒术专门高等学校学生,涉嫌蓄意攻击禅院家,并且造成重大损失以及人员伤亡。判处三个月禁闭。”
所谓的咒术界高层都坐在屏风之后,透过屏障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于站在最中央的黑发少年身上,他不为所动,面色很平静地环视四周,目光平缓地滑过每一个屏障,躲在其后的高层却隐隐地察觉到那种猎物被捕食者盯上的错觉。
但怎么可能,他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咒术师而已,并且也没有强大的家庭背景作为倚靠,根本就不可能对他们产生威胁,哪怕他实力再强大,也注定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距离那件事发生已经过了将近一周,当五条悟和夏油杰袭击禅院家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不光是在高专里引起注意,放眼整个咒术界也是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仅凭两个学生就能突破禅院家的防卫。
咒术界高层对外宣布的袭击理由是意图谋杀禅院嫡子,然而后来事情的影响还是被压了下去,其中是五条家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毕竟五条家也不想看到神子五条悟被冠上什么罪名。
而所谓的判处三个月禁闭,实际上也只执行了一个月不到,当时他们的班主任夜蛾在得知两人入.侵禅院家的真实理由后沉默许久,有意无意地将禁闭时间缩短。
不过有时候夏油
杰还是会倾向于选择到禁闭室坐一坐,五条悟也会跟着一起,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最后往往是五条悟先开口,“所以你该不会是要放弃了吧?”
“什么?”太久没和人说过话的夏油杰声音有些沙哑,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如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情绪,宛若一潭死水。
“毁掉禅院家啊。”五条悟说话的时候唇角泛出带有恶意的笑容,他还能记得你消失前泪眼婆娑的模样,火光将你吞没,你有多怕痛他是知道的,在火焰的灼烧之下献祭出自己的灵魂,这又该有多痛呢?
真恶心,对于那些针对咒术界的恶意,少年都不加掩饰地表露在脸上,他的笑意更浓,但更像是某种讯号,意味着他的心态也终于发生转变,“以前我还觉得只是那些高层很恶心,现在看来,整个咒术界都糟透了。”
夏油杰终于有所反应,“啊……所以呢,都要一起毁掉吗?”
“反正这种事情对我们来说也不难吧?”五条悟又半眯起眼睛,“而且我不相信她会完全消失,她还会回来的,或者说,我会找到她的。”
五条悟笃定的语气在旁人看来就像是偏执的表现,但夏油杰却不这么觉得,他问:“是另一个‘你’告诉你的?”
“是啊,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我’,甚至不惜用诅咒留下她的部分灵魂,那就意味着,我还能再找到她的。”
“那么就不应该是毁掉咒术界了。”宛若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夏油杰也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认定他们还会再找到你的,正是这份微小的希望才支撑着他到现在,“而是努力让咒术界变得不那么肮脏。”
“你还是那么喜欢说正论啊……”
“只不过,手段不会那么简单而已。”所谓的权力斗争都是这样的,这还是你曾经教过他的道理。
禅院直哉在一个午后醒来,在他醒来的瞬间守在门外的咒术师就察觉出屋内的动静,紧接着门被打开,医生、侍女鱼贯而入,他不耐烦地应付着医生的询问,目光在人群中寻找你的身影,可是看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找到你,这让他愈发焦躁。
“她呢!?”他拔高音量,吓得侍女浑身一抖,瑟瑟地说:“夏小姐……她写了封信给直哉少爷
,少爷还是先看看吧。”
说完,其余人都很有眼力见地离开房间,只留下禅院直哉一人,他看见那份被放在枕边的信,看到信封上的字时表情才稍微好看一点,他心想,如果你在信里好好解释一番自己为什么不在场,说不定他的气就会消掉。
少年微微上扬的嘴角在展开信纸之后一点一点的下垂,最后双唇紧抿,绷成一条直线,捏着信纸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脆弱的信纸很快就被攥得皱巴巴的。
什么啊……你是在开玩笑吗?
这是遗书吗?禅院直哉有一瞬间大脑陷入空白,他的双手微微地颤抖,理智告诉他,你绝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然而感性却始终无法接受你已经死去的事实。
信纸从他手中滑落,解咒后的身体还有些虚弱,跑起来甚至是踉跄的,若是放在平日他决计不会以这副姿态奔走在长廊间,可他现在却丝毫顾不上这些,他只想着快些见到你,快些证明那份遗书也是你的谎言之一。
“阿蝉——!阿蝉你在哪里!?”少年近乎绝望的呼喊声回荡在长廊之间。
你的房间空荡荡的,却出奇的整洁,像是从来都没有人入住过,他愣愣地注视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
就如同你教会禅院直哉什么叫做“喜欢”一样,你也同样教会了他什么叫做“失去”。
以你的灵魂献祭换来禅院直哉的苏醒,至此禅院直哉的灵魂似乎也被彻底打上你的烙印。
正如你所说的,醒来以后的禅院直哉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变回原来的恶劣脾气,他收敛起曾经少年时的锐气,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最终成长为你口中的“成熟稳重的的人”。
后来的真依见到禅院直哉与其他家族咒术师温和交谈的模样,都会惊讶地和真希说:“直哉大人真的变了一副模样呢,他以前脾气还很坏的,现在却经常笑,而且上次又送了礼物过来诶。”
真希却说:“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头一次地,她竟然有些可怜起这个禅院嫡子来,毕竟他已经永远失去了所爱之人,而且,余生都会用来赎罪。!
第71章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你还以为自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但你的身上还穿着祭祀时的那套白裙子,至于周围的环境更是你从来没有见过的荒山野岭。
不光是环境发生变化,就连季节也发生了变化,你记得上一秒还是初秋,现在则显然已经进入冬季,你也分不清现在究竟是早上还是晚上,刺骨的寒风吹过,你被冻得瑟瑟发抖,你只知道再这么下去,你肯定会发烧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找到个人问问路再说吧,但是这么偏僻的山里真的会有人吗?举行祭祀的时候你都没有穿鞋子,导致现在得要赤着脚走在山路间,你得要很小心才能防止碎石划伤脚底板,因此走起路来也很缓慢。
拨开树叶,你站在高处眺望远方,惊喜地在一片山林间发现星星点点的灯火,那意味着有人存在,你的心中升起希望,加快脚步,朝着光源走去,甚至连脚底被石子划出一道口子都没有意识到。
靠近光源,你瞧见一个人背对你坐着,看样子像是进山里打猎的猎户,兴许你能够从他那里找到下山的路。
“你好。”你出声,向他走去,柴火堆烧得正旺,噼噼啪啪地爆裂出火星子,你想起自己前不久被火烫到的经历就下意识地绕着火堆走开。
对方却没有反应,你很有礼貌地又问:“请问您是猎户吗?我想问问下山的路怎么走,你——”
话还没有说完,凑近以后你才发现他的脖子呈现出不正常的幅度,就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扭曲成这个诡异的角度,你的呼吸都停止了几秒,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的身后传来细碎的、属于落叶被踩碎时发出的动静。
身体因为感受到危险而背后发毛,你回过头,但对方已经比你想象中还要快地来到你面前,那是个有着一头蓝色长发的男人,眼睛则是异瞳,更为诡异的是他的脸颊上遍布着缝合线。
他是人类吗?或许是他身上的非人感太多明显,让你都不由自主地怀疑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呀……我记得刚才就只有一个人的,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他的声音很平缓,明明从外表来看他更像是一位青年,但听声音却带着几分稚气。
光是这一句话里的信息量就很大,首先你可以肯定就是眼
前的家伙把猎户给杀了的,其次就是,他很有可能也要杀了你。
意识到这一点的你后退几步,你的小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他却像是没有瞧见你的恐惧一样,在那里自顾自地说:“你的眼睛很漂亮,我都有些不舍得把你改造了,不过……你最漂亮的还是——”
冰冷的双手搭在你的肩头,他笑眼盈盈地说:“是你残缺的灵魂啊,诶?你不知道吗?你的灵魂啊可是缺少了一部分,但这样反而变得更漂亮了,或许这就是残缺美吧。”
他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成功获得剧本《dokidoki!就算是咒灵也要谈恋爱~!》】系统的提示音让你回过神来,可是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上一秒还笑容危险的他下一秒却神色一变,好奇得如孩子般捧起你的脸,“真奇怪的感觉?这是你的能力吗?”
【面对咒灵带来的压迫感,人类少女眼中弥漫开雾气,她不安地咬着嘴唇,“你能不能不要伤害我?”】
还是熟悉的味道,剧本又变回那个狗血且古早的风格,但这句台词恰好就是你的真心话,但是想要表现得和剧本里的一样那是不可能的,什么眼中弥漫雾气,再咬嘴唇,在恐惧之下你连说话都是哆哆嗦嗦的,“你能不能不要伤害我?”
咒灵略作思考,旋即给了你一个灿烂的笑容,“唔……可以呀,但是我真的很好奇诶你的能力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你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谢自己拥有这么个系统,感谢自己还能抽中恋爱剧本,咒灵再危险,变成恋爱脑之后危险性总应该会下降的吧?
【从未体验过这种感情的咒灵无比好奇,真奇怪呀,明明之前还想要将人类少女杀死的,可是这样的杀意却在短短的几秒之后转变为粘稠的爱意。真是又诡异又有趣呢。】
谢谢系统,让你知道他现在的心理活动,你含糊不清地回答他:“我也不知道,但是在这之前,我想我们应该先交换名字吧。”
“诶?你不害怕吗?我可是杀了人哦,你明明怕得要命吧?浑身都在抖欸。”
怎么可能会不害怕啊,如果不是因为跑不掉,你意识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就会逃跑的好吗!?
“刚刚就算逃跑也会被你杀掉的。”
你很诚实地回答道,然后就听见他又笑了起来,非常没有社交距离意识地抓住你的手,因为是咒灵所以体温低得要命,你本来就已经冷得不行,现在还要被他抓住手,你忍不住皱皱眉。
“真人,我的名字是真人,要记好了哦。”
真奇怪的名字,你简短地介绍自己,“我叫夏蝉。”
“可现在是冬天诶,还会有蝉吗?”又很随意地开起你名字的玩笑,“啊……那就只有你一只蝉了哦。”
刚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开口就是连串的喷嚏,哈秋哈秋地打个不停,你习惯性地向对方道歉,但是等道完歉才发现真人是咒灵,准确来说是刚刚杀过人的咒灵。
完全没必要对他有礼貌,所以你的道歉说到一半就被你打住,“我好冷,哪里是下山的路?”
“阿蝉是要下山吗?真可惜呢,待会就会有暴风雪降临哦,唔……你现在下去的话,说不定走到一半就会被雪淹没欸。”没有丝毫的同理心,也对,根本不是人类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会有同理心这种东西?
只是你没有预料到在系统剧本的影响下他还能对你抱有一定的恶意,换句话说,他一开始对你的恶意就已经快要溢出来了吧?所以才会在剧本作用下还能那么恶劣,哪怕曾被你认为是性格最恶劣的禅院直哉也未曾向你表露过如此明显的恶意。
又有一阵夜风吹过,你浑身一抖,抿抿唇,半垂下眼眸,真人在无数人的脸上见到过恐惧的神色,但与你比起来都像是拙劣的涂鸦,他头一次发现恐惧也能如此的瑰丽,简直就像是用画笔精心描绘出的精美画作。
“所以阿蝉最好还是待在山里哦。”他如是对你说道,可是如果真的如他所说暴风雪即将到来,那你又该躲到哪里去呢?
正打算挪动步子,脚底传来的刺痛让你低下头,苍白的脚掌不知何时已经沾满鲜血,刚才因为太冷你都没有注意到,一旦意识到自己受伤了,疼痛才姗姗来迟,却又源源不断。
“但是我们要去哪里呢?”根据系统的剧本,真人的设定是咒灵,那也就是说你很可能还在原来的世界,这就有麻烦了,你现在很矛盾,既想要摆脱真人,又担心被其他熟人发现。
不过你也无法确定现在是什么年份,说不定是在你遇见禅院
直哉之前呢?
真人没有回答,而是蹲下来,伸手抓住你的脚踝,冰凉的指尖划过你的伤口,“这样子就会受伤吗?阿蝉好脆弱哦。”
“你松开。”你晃动小腿试图让他松开手,但是他却装作没有听见,在你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站起身,“那就去他的度假小屋吧。”
“谁?”
“就是刚才那个啊,这么说来还得要谢谢他呢,不过他现在也应该听不见了吧,好可惜,早知道就把他做成改造人了。”真人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单手圈住你的腰。
被抱起来了,但你捉摸不透他的性格,又害怕他会心血来潮把你丢下,又讨厌他过低的体温,权衡之下你只能保持一个很僵硬又别扭的姿势。
“你在害怕吗?”
废话,你怎么可能会不害怕啊,因为吹冷风吹得太久,你的脑袋已经开始昏昏沉沉,你已经能预感到自己即将发烧,不光是身体虚弱,你的心理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本来都还想着终于能够离开了,但是下一秒得要进行新的剧本。
原来觉得没什么的,只是想着想着,你的眼圈就开始泛红,一想到会在咒灵面前掉眼泪,你就抬手飞快地把还在眼睛里打转的泪水擦去。
然而你的动作还是被他察觉,他全程都表现出一副愉悦的样子,面对你更是充满好奇心,几乎是你的每一个小动作甚至是细微表情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你在哭吗?”
被发现了,因为脑袋实在是痛得厉害,你都没什么精力和他掰扯,有气无力地回答:“是啊。”
而后他便像个孩子似的用空出的那只手在你眼尾轻轻地点了下,他的指腹沾染上些许泪水,你亲眼看见他舔舐指尖的动作,“是很平凡的咸味呢。”
“咒灵也会有味觉吗?”
“你猜猜看?”
“我猜没有,你都没有心跳,也没有体温,更不可能会有味觉。”
真人朝你眨眨眼,平心而论,他的外貌很精致,可以说得上是漂亮的,但是被他的异瞳注视着的时候,你深知在他看来你更像是个有趣的玩具。这一清晰的认知使你并没有被他迷惑性的外表所蒙骗。
你补充道:“因为你是咒灵,这些东西你都不可能拥有。”
此时天空中陆陆续续飘下雪花,并不是你往常见到的纤薄的单片雪花,而是许多雪花汇聚成一团的、外观类似于鹅毛的雪花,你这才相信真的会有暴风雪。
“这还真是专属于人类的傲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