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马游香在心中与黄金卿解释。
‘我知道。’黄金卿给了一个海马游香意料之外的回答。
紧密连接的心灵中,不死的巫妖之王为她展现了一小片灿金色的记忆。
秋日午后,教室的电影鉴赏课,剧情欢快的电影,神情认真专注的少女。
视角是少女的左后方。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祂一直都在。
‘……谢谢你。’沉默数秒后,海马游香轻轻抓住了黄金卿暗紫色的披风。
祂在告诉她,她的选择没有问题,祂一直在她身边,她完全可以放心去干,可看完记忆的那个瞬间,她真的很想留下来。
海马游香深呼吸一口气:“走吧,顺平,你要一起吗?想留下也没问题。”
顺平的犹豫她都看在眼底,这是可以共情的,完全可以理解的。
她不会强求其他人和她做一样的选择,她选择和黄金卿去阻止,不代表顺平作为她的朋友就要和她作出一样的选择。
“不,我和你一起去。”
头顶拿非利,抱着影依龙的吉野顺平却对她露出了一个温柔而又坚定认真的微笑:“还有虽然可能有点突然,但是谢谢你。”
谢谢你当时看见了我,对我伸出了手。
否则我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不会遇见她们,也不会站在这里。
所以我也要去看见点什么,去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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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香还挺守序善的,但黄金卿不是XD不过这不妨碍他们的关系!这章偷偷藏了一些信息量。
铭刻了符文的石柱越是往里就分布得越是密集, 几乎像是一座迷宫。
交错的石柱间,海马游香与吉野顺平找到了三浦春和玛奇玛,并将卡片精灵们身形变淡的理由告知了她们。
注定的离别并非他们之前以为的那样, 里梅口中的卡片精灵无法在核心地区存在,不是说他们能在最后一刻才与心爱的卡片精灵们分开。
他们越是前进, 越是靠近仪式的核心, 他们身边的卡片精灵就越是无法维持他们能看见的姿态。
这是一种更为残酷的分别。
但无论是三浦春,还是玛奇玛,又或是海马游香和吉野顺平,都没有因此回头的打算。
甚至脚步都没有停歇。
直到所有卡片精灵都已经变成半透明时候, 海马游香与她的朋友们终于停下了脚步。
到了该好好告别的时候了。
不同的人会选择不同的告别方式,虽然很多时候这并非是能够选择的东西, 情绪这种事情总是身不由己。
比如说吉野顺平自认为是一个比较冷静淡泊的人, 却在拿非利伸手摸他脑袋时候,一下子红了眼眶。
一向情绪外露的三浦春更是哭哭啼啼地和淘气仙星们抱了个满怀,后者们对她的安慰是手忙脚乱的拍打与闪烁着光芒的鲜花之冠。
玛奇玛与光道众则在给呜呜哀鸣的光道猎犬雷光顺毛。
海马游香没有哭, 她只是安静地与黄金卿面对面站立。
而后, 少女骨节分明的手掌贴合上了人形怪物半透明的白色巨手。
这像是过往触碰逼真的虚拟影像,却可以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对方冰冷的温度。
哪怕知道其实她与祂其实从未分开过, 只是之后没法像现在这样亲眼注视祂, 亲手触碰祂……她也还是感到了宛若悲伤的不舍。
对视间, 黄金构成的不死之王半跪着俯下身来, 于是海马游香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与死亡相伴相随的冰冷气息,也更清晰地看见了那两双比起眼睛更像是红宝石的红眸。
祂太过非人的高大, 当祂这样做时, 她便被祂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 那凋零冬日般的气息也宛若有形的存在般顺着祂的手掌攀附上了她的身躯。
这是一个拥抱。
生者与死者的界限, 非人与人的界限在此刻模糊了。
仿佛来自死亡彼岸的声音萦绕过她的耳畔与心间,她以轻吻回应这份邀请,并短暂流连了几瞬呼吸。
其实不止于此,还有许多话想要说。
“游香,我们走吧。”
当真正松开那只冰冷的手时候,海马游香感到了一丝怅然若失。
可是毫无疑问的是,现在还没有到他们长相厮守的时候。
“再见。”
她后退一步,彻底走出祂的怀抱。
介于生与死之间的王无言颔首,海马游香背过身去时也还能感觉到祂的目光。
祂一直在注视她。
自己肯定的认知被当事方又一次肯定,仍然可以带来奇异的快乐。
海马游香勾起唇角,头也没回的与朋友们一起向前行去了。
她知道祂会与她同行。
黄金卿无言地看了一会海马游香的背影,她与另一个女孩手牵着手,同时很快加入了少年与女人的对话之中,随后,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的少年和他身旁的少女也参与了进来。
她过去总是一个人,即使与他人同行,也从未真正融入。
现在她身边有了很多……朋友。
这让她脸上多了许多发自内心的笑容。
不过祂并不因此担心她被夺走。
黄金在任何光线下都能折射出耀眼的光,色泽艳丽的宝石在其主人迈步时发出清脆声响,永生不死的黄金巫妖如同行走在自己国度一般从容不迫地跟上少女的步伐。
连系着他们的东西,比任何诅咒都要沉重、恒久、不朽。
那是无论是在哪里,无论是过去亦是未来,都无法逃离的……
有着生机勃勃翠绿与樱粉长发的少女若有所思地看向天空,摩挲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
最纯净黄金构成的指环上,深红色的宝石戒面浓郁得像是无法化开的血液,细碎的光芒在其中流转成环,几乎宛若诅咒之石的漩涡。
“你们没有超爱你们的卡片精灵,但是我有,所以我要花一点时间好好告别!”
五条悟用这种很欠揍的理由,支开本欲直接继续前进的无名法老王和伏黑惠等人,把两脸不乐意的零衣露世拉到了一旁。
“才没有超爱你。”
一到角落,零衣就两手交叉,比了个大大的错误符号。
“嘴上这样说,但是一开始就来找我的零衣也很可爱啦。”
和卡片精灵们一样都是半透明的五条悟说这种非常不要脸的话的下场就是被零衣踢了一脚。
不是很重,但对于靠着无下限术式很多年没受过伤的五条悟来说微妙的有点新奇。
硬要说的话,靠身体反应也能躲过去,但是被自家卡片精灵拳打脚踢的机会也不多,所以踢就踢吧。
“你的表情好恶心哦。”
露世狂戳五条悟勾起的嘴角:“不要这样笑。”
“所以呢,有什么要说的吗?”
零衣双手抱胸,试图速战速决。
五条悟莞尔:“真的就是好好告别而已。”
六眼的能力无法使用,不需要眼罩作为类似降噪器的屏障,于是那双像倒映了天空一般的浅蓝色眼睛也得以露出来,回归眼睛最本源的用法。
当他好好说话,用这样一双眼睛看人时候,很少会有人不心软。
卡片精灵也一样。
零衣慢慢松开手,露世也停止了戳面团一样戳五条悟脸的动作。
虽然下一秒,五条悟就又露出了有点欠的笑脸:“一路上被你们好好保护了呢~”
“真的吗?”错愕在零衣脸上一闪而过,不擅长掩饰自己心情的少女露出了有点古怪的表情:“你也会说这种话啊。”
五条悟左看右看零衣:“嗯?我可是很有礼貌的哦!”
“才不是说这个呢,”零衣的手蠢蠢欲动,却还是忍住了:“我还以为你……”
“还以为你只有保护者的意识呢。”露世直白地替零衣说出了她想说的话。
总是面无表情的露世,因为曾经失去记忆,反而对其他人的情绪更为敏感,能轻易地抓到最本质根源的东西:“明明之前也只是觉得这种状态新奇有趣而已。”
因为是最强,所以一直以来只会充当‘保护者’的角色。因为是史无前例的最强,甚至不需要依靠同伴,或许有过与同伴并肩作战的日子,但大概也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至少作为闪刀姬的她们,所遇见的五条悟就是这样的‘保护者’,仿佛谁也不需要,光靠自己一个人就能撑起一切的‘保护者’。
露世并不讨厌这样的五条悟,只是觉得这样的五条悟过于遥远。
而零衣,她是真的讨厌这样的五条悟,越是喜欢,就越是讨厌。
因为他们在这一点上如此相似。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抛去那种新奇的心态,接受被我们保护这件事的?”
黑发少女仍然没有表情,话语平淡,目光中却充满了浓浓的好奇。
露世真的很好奇。
零衣是国家千挑万选,唯一可以完全发挥出闪刀机这一机甲武器,扭转小国被侵略命运的战姬,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是她所在国家的五条悟。
只不过零衣有过作为普通女孩的生活,只是在成为闪刀姬后被迫舍弃了日常,以最强兵器的身份挽救万民,成为国家与民众的保护者,五条悟从出生开始就担负起了那样的命运。
独身一人作战,支援各处的闪刀姬是孤独的,零衣在那样的生活里感到疲惫痛苦,又因责任感不能放下,甚至越是疲惫,越是要独自承担一切。
直到她救下另一个国家的‘闪刀姬’,也就她——露世,才有了可以对等交流,依靠的伙伴。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零衣是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原来那样是多么自我折磨,多么孤独,多么傲慢,而后才和她成为现在这样的关系的。
五条悟是怎么一下子就理解了的?
有他和其他朋友的相处作为铺垫,也好像太快了。
露世本来对五条悟开窍没抱什么希望的。
“嗯……硬要说的话,好像是你们扛着我跑的时候!”
五条悟像女子高中生一样地摇着手指回忆,荡漾粘腻的语气让零衣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零衣的肩膀很宽厚,令人安心!”五条悟一巴掌拍在零衣肩膀上,换来后者怀疑人生的目光。
紧接着,五条悟对凝视着他的两位卡片精灵少女wink了一下:“当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你们扛着跑,但忽然间感觉挺安心的,这样也不坏的感觉,很神奇吧~”
零衣一脸恶寒,露世倒是对五条悟的wink接受良好,眉毛都没动一下,目光也没有偏移他的眼睛:“那你会记住这种感觉吗?”
这下换成五条悟有点没能反应过来的唔了一声。
露世用毫无波澜的声线问:“之后也会像这样依靠我们吗?”
明明口口声声说最喜欢闪刀姬,也一直只使用她们,实际上却从来没有真正地依靠过她们。
即使是她,偶尔也会感到火大。
零衣经常因为他生气,也是她少数可以理解的事情。
嘴巴上一套,行动上又是一套的轻浮男人最讨厌了。
露世以目光发射无声控诉。
被封印了能力,但并没有被封印智商的男人终于在这番话与少女的目光中明白了什么。
他以问题回答问题:“总是卡手,是因为这个吗?”
零衣哼了一声:“不然呢,反正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卡组。”
五条悟的反应却在零衣意料之外,他没有以玩笑和撒娇的语气应付过这件事,反倒是露出了分外开心的笑脸。
“哎呀,”一米九的男人长着一张少年脸也还是很有压迫感的一米九,饶是如此,发出猫儿似的气声却并不显得违和:“我会好好记住这种感觉的。”
然后,露世与零衣看见他对她们弯下腰,神色颇为认真的伸出了两只手的小指:“也会好好依靠你们的,来勾手指发誓吧。”
但当零衣和露世用自己小指勾住他小指时候,却听见他又有些荡漾的说:“嗯嗯,那之后不会再让我卡手了吧~太好啦~”
零衣差点把他手指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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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流闪刀姬故事!五条悟卡手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一些行为(……),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没有那种和卡片互相依靠依赖的意识,嘴上又会那样说好听话!加上周围朋友都是那种和卡片互相依靠的类型,闪刀姬拳头都硬了。
第69章
虽然心中早已有这也许是一出请君入瓮陷阱的准备, 但真正踏入仪式的中心场地时,海马游香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就她目光所及,就有十一个手持热武器的黑衣人, 其中甚至还包括了黑泽。
“你比我想象中来得早一点,海马小姐。”
被三位黑衣人围住, 模样并不起眼的男人忽然开口道。
他的声音与他的模样一般平平无奇, 好像人群中最普通的一个,但很多时候,普通并不意味着真的普通。
将各方面都处理到‘普通’,以至于任何人都无法在第一眼就注意到, 是一种需要特意培养的素质。
海马游香远远看向男人貌似和蔼的脸庞,语气平稳:“你想要什么?”
既然对她的到来早已有准备, 那么一定是对她有所图谋。
而她身上值得对方如此图谋, 或是足以被卷入这场阴谋的东西,只有……
男人说:“那张卡片——【幻魔皇拉比艾尔】,把它给我吧。”
果然。海马游香心下微微一沉, 面上神色不改, 甚至把紧张不已的三浦春从自己身前拉开,向男人的方向走了两步。
她的步伐微妙地停在了男人身边黑衣人们举起手/枪之前, 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你要和我决斗吗?”
“当然, 毕竟在这里, 不通过这种方式, 我无法得到它的认可呢,”男人微微一笑:“所以拜托你尽快输给我了。”
以一个手势让所有黑衣人改变站姿的男人, 端着副虚伪的和蔼:“为了防止你误会, 我的意思是, 你把它加入卡组, 然后故意输给我。”
这句话终于让海马游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一表情变化让男人哈哈笑了起来,与此同时,手/枪上膛的声音也清晰地合成了一片。
“我开玩笑的,”他笑眯眯地说:“毕竟不需要那么麻烦,不是吗?”
“琴酒,去拿那张卡。”
海马游香用余光看见了黑泽——又或许应该称他为琴酒,他的银发只比失踪前长了一点,仍然扎成一束短短的马尾,样貌与记忆中无异,神色却冰冷得像是一个陌生人。
他面上没有分毫犹豫,甚至只花了一两秒就领悟到男人的意思,抬起手臂将枪口对准了她,以这样的姿势向她走了过来。
“黑泽!!”
三浦春大喊他的名字,语气里分不清是生气更多还是失望与担心更多。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他的步伐,也没能让他持枪的手有分毫颤抖。
他用毫无温度的声音命令她:“交出来。”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脑袋的经验,海马游香在原来世界积累了不少,只是她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变成普通女子高中生,还要继续积累这种经验。
甚至连累朋友一起。
“何必为了一张卡片,这样大费周章。”
从包里摸出那张她从未使用过的卡片,海马游香将其递给琴酒,目光中一片冷意:“起码别拿枪对着其他人了,他们身上可没你们想要的东西。”
琴酒没有吭声,他径直拿过卡片,却在触碰到卡片的时候感到了一股阻力。
灼热滚烫,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触碰它。
“boss,我没办法触碰到这张卡。”
琴酒后退一步,仍然保持着举枪的动作。
“是吗,真可惜啊……”“小心!”
直觉在大脑中疯狂警报,而在身体行动之前,不远处少女的飞扑先一步使自己的位置发生改变。
海马游香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与她一样因为冲力被撞倒在地的还有琴酒,但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眼前一片刺目的鲜红让海马游香感到了心悸。
“小春!”理智让她撕开衣摆,试图止住这不断涌出的鲜血,可心中猛地涌现的愤怒与焦急,却让她几乎有点稳不住手。
枪响接踵而至,琴酒本能地开枪射杀远处的狙击手,目光落到自己原来所处位置附近的弹坑,又落到正在被海马游香紧急止血的三浦春身上,像是某种冰冷而坚硬宝石的眼睛一时间失去了焦距。
按照弹道方向,他如果没有被三浦春撞倒,他会被直接命中脑袋。
“你到底还是背叛了,琴酒。”
他所尊敬的boss,用有点可惜的语气说道。
他下意识的摇头,又下意识地看向三浦春的伤口:“我没有背叛。”
哪怕是最动摇的时候,他没有背叛组织的打算。
甚至,即使是此刻,他也……
琴酒花了一点力气让自己继续看向男人。
“凡是不够忠诚的,就是叛徒,你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才对。”
名为乌丸莲耶的男人终于放下了自己的假面,他以一种看待物件的目光看向自己曾经的手下:“我也很可惜啊,你变成叛徒,变成如此软弱的模样。”
琴酒看向自己的手,就在他恍惚了几秒的刚刚,海马游香夺走了他的枪。
然后她用这把枪对准了他的boss。
是啊,毫无疑问,不够忠诚的人就是叛徒,他过去无数次的抓出这样的老鼠,将其成为一具再也无法吐露组织秘密的尸体。
会被一个普通女子高中生夺走手枪,是谁都要笑掉大牙的无能。
他成为了组织的叛徒……吗?
实际上还有弥补的机会,他想。
玛奇玛比组织预判的更为擅长战斗,这个升职速度奇快的女人动起来的速度更快,她带着她身边的吉野顺平躲过了子弹,以他也望尘莫及的速度与近身格斗水平夺走了离她最近成员的枪,一下击毙两个,甚至给完全不会用枪的吉野顺平也塞了一把枪,而后者甚至有胆子用那把没上膛的枪瞄准boss。
但是,只要他挟持住海马游香或是三浦春,他们就会在这对峙的局面中落入下风。
他的动作很快,海马游香的枪来不及瞄准他就会被他抢回来,而三浦春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boss比他宽容,他会得到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可是……他真的想要那个机会吗?
红色的血像是可以透过空气流进他的眼睛,把他的心脏变成一面冰冷一面滚烫的矛盾体。
他也许是背叛了组织,然而组织也先一步背叛了他。
不管他当时怎么做,怎么说,boss都决定了要连他一起杀死。
就像是丢弃一件不再那么趁手的武器,为了它不会对自己造成麻烦,或是落到敌人的手里,所以丢弃应等同于毁坏。
只是原来他也不过是这样一件工具而已吗?
“围殴可不是好文明啊~”
躲藏在石柱后的狙击手被银发男人以手臂勒晕,突然冲进战局的三人中,唯有他像花孔雀一般显眼:“稍微懂礼貌一点吧!”
“我们来晚了,抱歉。”
夏油杰侧身躲过击向自己的子弹,迅捷地跑到了海马游香身边,在她说话之前,就从她的目光里明了了她的意思。
“小春这里就交给我吧。”
冰冷的地面不适合伤者,虽然还是不太喜欢和普通人类接触,无名的法老王还是替自己的伙伴搀扶起了似乎昏迷过去了的少女。
琴酒的手臂动了一下,却没有继续下一步。
他比谁都知道三浦春怕痛,切菜切到手指也会大呼小叫,能忍耐疼痛的极限也许是制作毛怪衣服时候被针扎到手。
因为被子弹击中,就痛到失去意识,也很正常,谁让她要多管闲事……如果她只推开海马游香,也不会被子弹贯穿整个手臂。
他半跪在原地,目光沉沉地落在她昏迷过去还皱着的眉头上。
他没有将功补过,也没有从谁的臂弯里接过她,他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旁观者,忽然间不再属于任何一边。
又像是忽然间有了选择的权力。
真可笑啊。琴酒想。
随后,他在这纷乱的却好像与他没有干系的战况中再次听见了他曾经最为尊敬男人的声音:“是呢,来迟了哦。”
不知何时,横斜的石柱中有七根柱子浮现出了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符文,上面有些符文琴酒很熟悉,他不久之前刚刚将缩小版本的石柱带到对方的手上。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那些【仪式道具】的作用。
那七束光集中在乌丸莲耶的身上,他的头发变成了长长的红色,肌肉以可怖的速度膨胀,骨节碰撞的咔咔声中,他矮小瘦弱的四肢变得高大粗壮——只令人联想到怪物般的高大粗壮。
而他身边的组织成员们,在一瞬间被他吸成了干尸。
这就是他追随了这么多年的boss。琴酒第一次如此认真而清晰地注视自己的前.上司。
仿佛一切褪下华丽的外袍,终于展示出内里的腐朽不堪。这句话分明不适用于在组织黑暗面中长起来的他,可他还是这样想了。
那位大人的愿望是永生,作为最高层的……或是说曾经最好用的工具之一,他隐约知道乌丸莲耶的愿望。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永生过于飘渺,难以想象,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完成任务而已。
现下终于得以窥见他愿望真实的模样,却让他感到……
琴酒听见自己一阵阵翻涌的心音。
海马游香与玛奇玛几乎在同一时间对他发射了子弹,可是子弹落在他的皮肤上,不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还变成了无数碎片。
“这就是幻魔的力量啊,真是……美妙。”
已经看不出是乌丸莲耶的怪物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只是【神炎皇乌利亚】的力量就已经如此,我已经迫不及待享受其他幻魔的力量了。”
他看向海马游香:“已经不需要你向我供奉了。”
“我可没有打算把那张卡给你。”
海马游香紧皱起眉头,对方手上还持有另一张幻魔卡片,那张卡让他变成这样,但除此之外,是不是还给了他其他力量?
比如说规则。
黄金卿曾经告诉她,关于决斗的那个规则,不是世界重叠开始时候就存在的。
这个世界存在两条规则,里梅告别他们之前说这里有‘两个家伙’,这应该不是一种偶然。
另一个家伙不见踪影,这里只有这个人,他在拥有另一张幻魔卡片的同时,还意欲取得她手上的幻魔卡片……
而抛开这一切,就他似乎通过某种方式吸收了卡片中力量的姿态,她也不能把那张卡给他。
“那又怎么样呢,多挣扎一会也是一样的,”他朝他们迈了一步,石质的地板被踩出一条裂缝:“我是说,我要亲自来夺取,并且连带将你们成为幻魔的祭品。”
“就像你制定将其他人和卡片精灵作为祭品杀戮,为自己与这个世界提供能量的规则一样吗?”
海马游香突兀地问。
“不,那可不是我制定的规则。”他的瞳孔中充满了血丝,因为瞪得几乎要脱离眼眶而显出一种另类的贪婪:“放心吧,你们只会成为我与幻魔的养料。”
果然制定规则的要点是持有幻魔卡片。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需要的点吗?
仪式也好,诅咒也好,最重要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海马游香摩挲过无名指上的戒指,掌握着这世界最为瑰丽诅咒的不死之王曾经告诉过她一些她从未试图了解过的知识。
道具,主持者,场地。
而约束度与范围、程度、主持者的能力有关,在后者能力有限的情况下,就尽可能地对前两者进行约束。
而越是不对已有事物造成改变,就越是容易达成……
她拿出萦绕着污秽不详力量的卡片,某种决意在她心中浮现:“我宣布规则三,在仪式的中心,任何存在都必须用决斗取代战斗。”
话语说出口的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吸收了她的力量,大脑贫血似的一阵阵眩晕。
海马游香身体有些不稳地后退一步,毫无血色的脸庞上却浮现出了一个毫无温度的笑意。
成功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对方付出代价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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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很快就知道错了,嗯,好像这里已经算是知道了……下章就有我期待的迫害琴酒场面,为了那碟醋包了n章饺子!
第70章
面对海马游香增加的新规则, 已经看不出人样的乌丸莲耶只是露出了一个更为张狂的笑容。
“你对幻魔的力量一无所知,小姑娘。”
他舒展着那仿佛有自我意识的肌肉,散发着暗红色彩的卡片自他手中出现:“决斗?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和神炎皇了吗?真是太天真了, 根本毫无作用啊。”
“幻魔的力量,是普通的卡片无论如何也无法匹敌的, ”他笑着露出齿根:“如果你能使用你的幻魔, 也许还能与我有一战之力。”
“但为了这种规则,把自己耗成这样的你,已经失去了驾驭幻魔的权力啊。”
乌丸莲耶的话让海马游香感到恶心,但他话里确实有一条没错。
她现在确实没办法使用【幻魔皇拉比艾尔】的力量。
想要使用那张散发着扭曲与不详力量的卡片, 只能用强力驾驭,又或是成为它的信徒, 为它奉上自我。
她利用它制定规则时候, 听见了它的诱惑。
它不断地呢喃低语:使用我,献上你的全部,与我融合, 就能获得无上的力量。
她拒绝了它的诱惑, 强行利用它订下规则,于是遭到了它的抵抗。
如果想要以这种强压的方式使用它决斗, 不出两个回合, 她就会支撑不住吧。
可那又怎么样?
海马游香忽然笑了一声, 面上浮现的是比对方更甚的傲慢:“我从一开始, 就没想过要用你口中的幻魔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