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岩新今晚与几个朋友在这聚餐，他和穆荻在外人面前始终表现出相处融洽的样子，今晚带了穆荻一起过来。
他走路从来都是目不斜视，今天却扫了一眼厅内餐位，几乎满座，目光定格在一道熟悉的背影上。
她遇到难过的事通常会一个人吃饭。
“不去打个招呼？”穆荻出声。
章岩新收回视线往包厢走，没搭腔。
穆荻转脸又看一眼卫莱，几步追上章岩新道：“后不后悔当初没有坚定地选择她？”
问了也白问。
她只图个嘴上痛快，只要没外人在，他对她任何话都是充耳不闻，以沉默回应。
自从得知那块表，他再没戴过手表，无论出席多重要的场合。
穆荻手机这时候响了，一看备注，她止步在包厢门口，转身找安静的地方接听。
鲁满亿查找半年，始终没锁定团队里谁被卫莱收买，以至于现在看谁都像，看谁都有嫌疑。
在他眼皮子底下居然把他几家门店搞亏损，不查出来他心里怎么能踏实。
“舅舅，什么事？”
“你帮我个忙。”将事情原委告知外甥女，自己查不出只好让外甥女这个旁观者帮着辨别。
穆荻无言，就是她干的。
“行，我有空过去帮你查查。”对舅舅心存愧疚，她提供有价值的消息补偿：“舅舅，你不是在筹备开新店，选址还没定吗，就选在卫莱·百多边上，他们内部现在很乱，接下来会更乱，对福满园来说是个机会。”
“消息确切？”
“嗯。”
陈其告诉她的，不会有误。
卫莱正在吃餐后水果，眼前突然被一道黑影挡住光线，她抬头，赵连申在她对面空位坐下。
外套脱了，只穿一件藏青色衬衫，衣袖卷到小臂。
赵连申今晚与江城一个朋友吃饭，朋友喊了几人一起，来的人里有章岩新和他老婆，话不投机，他借口出来打电话，巧了正好看到卫莱在这用餐。
卫莱把果盘往他面前推推：“如果是来威胁我把卫莱·百多的股份全部转你，免谈。如果聊周肃晋，那也免了，是你自作多情，他压根就不关心你和你的公司在干什么。”
看来自作多情的不止他一个，周肃晋同样也不关心自己老婆在干什么。
周肃晋连戏台都不搭，他一人唱独角戏没意思。
原本想挖陈其到百多实业的团队，没挖动。
他看中陈其及其组建的团队，人挖不来，他独吞卫莱·百多的意义不大。
既能赚钱又能让周肃晋心里不痛快的方式不是只有独吞卫莱·百多一种。
赵连申拿叉子叉了一个青提放嘴里，“你想用我的钱给自己赚钱，又手握一半多的股份，没那么多好事，把你的股份再转让10%给我，我不参与经营，合作继续。”
卫莱抬眸看他，话还没说出口，赵连申放下叉子：“没有的谈。如果行，我明天让律师过去。”
卫莱没有再犹豫：“成交。”
用10%的股份换取与百多实业长期合作，她是愿意的，也不亏。当初挑中百多，就是因为它的综合实力最强。
【麻烦算是解决了。】她告诉唐栀一声。
唐栀激动地差点从餐椅上站起来，【周总帮的忙？】
【没找他。我用10%的股份换取与赵连申的长期合作。】
唐栀心疼10%的股份，但怎么说呢，总比两败俱伤强。真要与赵连申撕破脸，损失可不止10%。
卫莱：【幸亏稳住陈其，不然我拿20%的股份出来，赵连申都不会同意。】
她笃定，赵连申找过陈其，只不过碰了壁。
唐栀找了一个炸烟花的表情包发出去，卫莱·百多挤进前三十强有了盼头，她成为小富婆的梦可以做起来。
她持有一点点卫莱·百多的股份，虽然不多，但足够她在家里耀武扬威，哪天她哥再想拿钱让她干活，直接把钱甩回去。
卫莱切出唐栀的对话框，发给父亲，明天还要麻烦父亲把关一下与百多实业的合同条款。
卫华天：【爸爸准时过去。你吃过饭了没？】
卫莱：【吃过了。】
她刚从江景餐厅出来，时间还早，在车里坐了半刻，没有想去的地方，开车回公寓。
【莱莱，爸爸今年和你赵阿姨春节出去旅游，除夕不在家，你什么时候有空，和一晗回来吃顿饭。】
卫莱到家才看到父亲的这条消息，今年她只在中秋前去过父亲家里一次。
坐到书桌前，回父亲：【好的，我问问赵一晗哪天回去。】
放下手机，靠在椅子里走神一会儿，拉开矮柜的抽屉，拿出最上面那张摆台，是父母离婚前的最后一张全家福。
她过完十岁生日，他们就离了。
手机振动，周肃晋的电话。
卫莱坐好接听，怎么酝酿都酝酿不出撒娇的语气，只能放弃，“喂。”
周肃晋刚忙完，人还在公司，问她：“在加班？”
“没，已经在外面吃过饭回来。”她弯腰，把全家福放进抽屉，轻轻关上。
周肃晋听得出她声音平平淡淡，低声道：“还在生我的气？”
卫莱心平气和向他解释：“真没生气，你可能不了解我，我很少生气，只有工作上被人刁难我才会气。我最开始就把百多当成赵连申的，怎么会生你的气。下午我那么说是没控制好情绪。”
周肃晋不再多言，她言语间的疏离他感觉得出，“我现在走不开，过两天就去看你。”
“没关系，你忙你的，不用经常往江城跑。两个星期过来一趟就行，如果特别忙，再久一点也没事。”
“卫莱……”周肃晋不知怎么往下说，转而说道：“赵连申交给我来解决。”
“不用，公司的事我解决好了。”
“怎么解决的？”
“给赵连申10%的股份。”
卫莱在安静几秒之后：“可能在你眼里我退让了，但这是我能保全卫莱超市唯一的一条路。我们在意的东西不一样，我宁愿退让，也不想让我妈妈的十五家门店受到牵连。我已经尽力让损失最小，这个结果我自己还算满意，不亏。”
顿了顿，“还有别的事吗？”
这句话以前都是他问她，原来意味着要结束通话。
周肃晋道：“没有。”
卫莱不再黏着他：“那晚安。”

第58章
与百多实业签过合同, 完成股份转让手续，卫莱开始计划拜访母亲的两个供应商朋友，与去年的行程差不多，最后一站去北京找祁临升聚聚。
唐栀去年就想陪卫莱去, 那时她只是前同事身份, 多少有点不便, 今年不同了, 算是工作出差。
卫莱·百多新增五十多家门店, 采购体量是之前的数倍, 与几家供应商的合作还需重谈。
“我陪你一起去, 谈的时候能帮你补充你可能会漏掉的细节。”
卫莱在翻看日历，确定启程的时间, 回唐栀：“行, 你带好一周的行李，至少要六天，万一雪大，说不定七八天。”
“再多几天都没问题。”以前在穆荻那边, 出差十天半个月是家常便饭, 唐栀问：“还是开你的库里南去？”
“司机开公司的商务车去。”卫莱特意解释一句，“出长途商务车比库里南坐着舒服。”
“我本来打算带双运动鞋，跟你两人换着开。”
不用自己开车也挺好，这样两人路上能天南海北闲扯。
出发的时间定下来，后天一早就走。
卫莱跟周肃晋说了一声，以免他来江城她不在。
【我这两天要去出差, 大概在外一周。】
周肃晋正在开会, 简短回复：【回江城后告诉我。】
卫莱：【好的。】
散会后，周肃晋交代杨泽, 把后天去江城的航线取消。
至于原因，自然不用向下属解释。
其他人陆续离开会议室，周加烨示意秘书先回去，他有话跟周肃晋说。
待会议室只剩他们两人和杨泽，他开窗点了支烟，直言不讳：“你跟卫莱怎么了？”后天不是周末，航线申请了又取消，两件事都不正常。
周肃晋没有隐瞒：“出了点问题。”
看来问题不小，不然他不会调整工作飞江城。
周加烨吐出烟雾，转脸问：“因为赵连申？”
卫莱超市与百多实业达成战略合作的事，陆桉提过，他只知大概，现在具体什么情况，他没关注。
“导.火索是赵连申，原因在我。”
周肃晋把最后一份需要签字的文件签好，递给杨泽。
杨泽一点都不想听老板的隐私，拿上文件几乎是四步并两步走出会议室，并带上门。
感情上的事，周加烨无法给建议，“你可以去咨询咨询小姨。夫妻矛盾该怎么化解，小姨在行。”
周肃晋合上笔盖，道：“谁都不需要咨询。异地，私人空间，我这么多年养成的性格和习惯。小姨再在行，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
还有事要忙，他先行离开会议室。
【想要我怎么哄你都可以。】
他发给卫莱。
行程的第五天上午，卫莱到达北京，约了祁临升中午吃饭。
与乐檬食品合作，祁临升出了不少力，乐檬有款零食的礼盒装只有卫莱·百多有售，是特供款，也是祁临升为她们向公司争取到的。
祁临升碰杯恭喜她：“五月份去江城时，卫莱·百多只有三家门店，现在已经五十六家，明年底保守破百。”
“计不计划在北京开？”他问道。
卫莱喝下他敬的酒才回，“有计划。”
北京这边的团队要等年后才能组建，门店选址已经在进行中，都是由陈其负责，需要她操心的不多。
祁临升笑说：“再想吃你们卫莱超市的面包，不用跑去江城了。”
卫莱超市的烘焙，连他这个不常吃甜品的人都觉得不错。
卫莱也笑，“下次想吃什么我快递给您。”
与祁临升聊到将近两点半，虽然也谈工作，但更像是老朋友聚聚餐。
中午她单独请祁临升，唐栀逛街去了。
从餐厅出来，她让司机开去坤辰集团总部。
唐栀发消息给她：【跟祁总还没聊完？】
【刚散，你慢慢逛，我还有事。】
【方便说什么事吗？】
【去看看周肃晋。】
唐栀发语音给她：“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们俩因为赵连申吵架了，一路上我也不敢提周总。”
没吵架就好。
“你有没有想买的东西，我帮你转转。”
“不用。”卫莱现在对逛街提不起兴趣。
去之前没提前告诉周肃晋，也没打电话给闫叔，不确定周肃晋在不在公司。
卫莱一直看窗外，倒退的路景渐渐熟悉。
汽车路过S.Z.餐厅，经过周肃晋曾牵着她走过的天桥，那晚大雪纷纷，落了他们满身。
今天却风和日丽，阳光落了几道在后座。
看到坤辰大厦的logo，卫莱回神，给周肃晋发消息：【在公司吗？现在忙不忙？】
周肃晋：【在外面谈事。出差回江城了？】
卫莱：【没。我没有要紧的事，你谈完再打电话给我。】
过了片刻，他的电话进来。
“谈完还得两个钟头。”
听着他磁性熟悉的声音，卫莱忽然不知道接什么话，自己还是想他的。
她没吱声，周肃晋问道：“是不是心情不好？”
“不是，给你买了份新年礼物。”卫莱提着手提袋下车，“我放在一楼的前台，你记得拿。”
周肃晋微顿：“你在北京？”
“嗯，过来找祁临升谈事，顺便请他吃饭。”卫莱走到最上面一个台阶停下，“我就不等你回来了，晚上还要赶去隔壁市，跟商场负责人约好谈进驻。谈完就直接回江城了。”
电话里有一瞬异常沉静。
周肃晋打破沉默：“什么时候来的？”
“上午。”
他还在跟人谈事，卫莱打算结束通话：“你忙，我把东西送进去。”
周肃晋没挂：“晚上住哪家酒店，我去看你。”
“不用。你晚上肯定有应酬，我也不知道几点忙完。”卫莱道声再见，挂电话。
同去年一样，她给周肃晋买了一件大衣。
在手提袋里附了一张卡片：
周总，新年快乐。
——卫莱
周肃晋在晚上六点钟拿到衣服，闫叔专程回公司取回来。
他指间捏着卡片，看了又看。
她已经很久不喊他老公。
陆桉打电话找他，问他人呢。
如卫莱所说，他晚上确实有应酬，还是无法推掉的应酬。
他对陆桉道：“在楼下，你们先开始。”
陆桉差点无言：“…今晚你做东，你这个主人不来，怎么开始？”
周肃晋把卡片放进手提袋的衣服旁，回楼上包厢。
陆桉隐约觉察出周肃晋情绪不高，以往他做东的饭局，除了谈合作以外，怎么也会说笑几句别的，今晚却一句没有。
赵连申去了江城，他原以为卫莱与百多实业的内斗即将开始，没想到风平浪静到现在。
据说，赵连申将自己经常用的一辆京牌商务车送给卫莱·百多使用，方便其管理层到北京出差。
现在江城每条街上都有卫莱·百多生鲜超市，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幸亏赵连申不叫赵百多，否则周肃晋看到超市的招牌会怎么想。
陆桉揣摩不透赵连申的心思，这人经常不按常理出牌。
“陆总。”桌上有人敬他。
陆桉笑笑，举起酒杯。
“好些日子没看到你。”
“我现在常驻江城，一个月有二十天在那边。”
“又有新项目？”
“快了。”
历经一年，坤辰从新铭集团彻底退出，等过完年周肃晋大概就要对付章岩新。
“还以为项目把你绊住。”对方笑，“江城这么有魅力？”
“可不是。江城清净，没有人唠叨催婚。”陆桉又开玩笑说，“主要是我攒的超市优惠券还没用完。”
说着自己也哈哈笑。
笑完发觉周肃晋淡淡扫了他一眼。
此时，隔壁城市。
卫莱与商场负责人刚结束见面，聊得很愉快，年前只来得及走合同流程，年后一上班便可以进场装修。
进驻这么顺利是沾了百多实业的光，卫莱超市只在江城有名气，出了江城没人知道，如今与百多合作，而且百多是其最大股东，无论在哪个城市谈入驻，还是与上游供应商谈合作，都很顺畅。
从负责人办公室出来，隔壁就是商场，唐栀挽着卫莱，“要不要逛逛？”
卫莱想了想：“没东西要买。”
搁在以前，唐栀会说逛街又不是必须得买东西，今天却顺着卫莱道：“我也没什么要买，在北京该买的都买了，那回酒店。”
虽然卫莱今天去看了周肃晋，可她总觉得他们夫妻之间不对劲。
她与卫莱当初同一批应聘到穆荻公司，刚毕业，又都是因为恋家才回江城，两人很快熟悉起来，工作上意外地合拍，几年相处下来，即使卫莱情绪不外露，她还是或多或少能感觉出卫莱心里有事。
感情上的事，她又不好多问。
卫莱拿出手机搜附近的饭店：“回酒店不着急，请你吃饭。”
唐栀笑：“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谢谢我们卫总。”
她们的酒店就在路对面，挑了一家走过去只要十分钟的当地火爆餐厅。
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排队排了接近一个半钟头。
等叫号期间，卫莱处理工作群里的消息。
赵一晗的微信头像跳出来：【你出差哪天回？】
卫莱：【明天就回去。你怎么知道我出差？】
赵一晗晚上下班经过卫莱超市总店，买了一些年货又顺便去楼上看看卫莱，敲门没人开，问了程阿姨才知道卫莱出去快一周。
她听她们老板说，赵连申前几天来江城，与几个朋友一起吃饭，没避讳自己是百多实业的大股东。
现在不少人都知道卫莱跟赵连申合开超市，大跌眼镜。
【周肃晋什么态度？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得罪他的人公司破产，这个人就是赵连申。】
卫莱：【周肃晋不在意。】
赵一晗理解的不在意和卫莱的不在意完全是两个意思，【不介意就好。以前我还担心周肃晋不适合你，现在看来挺不错。你忙吧。】
如果不强求感情，周肃晋是最好的结婚对象，没有之一。
按照他们合约时的方式相处，会是一段很轻松的婚姻关系。
这几天她想通了，不再得寸进尺。
尝过美食回到酒店已经很晚，卫莱正在吹头发时手机响了。
唐栀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周肃晋名字，把手机送给卫莱，“你老公的电话。”
卫莱关上电吹风，“喂，你忙完了？”
周肃晋：“嗯。”
饭局刚散，他人还在包厢。
他问：“明天几点回去？”
“七点钟左右吧，争取晚上到家。”
“你把酒店地址一会儿发我，我在七点钟前到。”
“那你得几点赶过来，不用。”
“你都来了，不见一面？”
卫莱不吱声。
“卫莱？”
“好，马上发给你。”
卫莱挂上电话，把酒店地址发过去。
手机放一旁，继续吹头发。
努力回想合约时他们是如何相处。
唐栀带上耳机，找部影片打开看，她想卫莱应该不是很想聊天。
卫莱吹干头发回到床上，塑料闺蜜群里在讨论除夕去哪儿玩。
殷乐今年打算与老公去滑雪，顺便拍银河，最近她迷恋上拍星空：【我老公说今年必须得让我过过瘾。】
乔思田：【我老公也想去滑雪。】
殷乐：【那一起呀？】
乔思田：【他担心我怕冷，说还是去南半球好了。】
殷乐：“……”
又秀上了。
乔思田@卫莱：【宝宝，你和你们家周总有什么计划？】
卫莱：【暂时还没计划。】
今年母亲在海城过除夕，她大概率一个人吃年夜饭。
退出群聊，调成静音睡觉。
翌日早上，没用闹铃叫便醒来，拿过手机一看，才六点钟，天还没亮。
和司机说好七点半出发，七点钟她和唐栀下楼吃早饭。
【起没起床？】周肃晋发消息给她。
卫莱：【起了，你等我两分钟。】
她对唐栀道：“周肃晋在楼下，你先去吃。”
“快去快去，不用管我。”
卫莱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看了看妆容和头发，很快电梯到达一楼。上次见面是十几天之前，感觉像是很久之前的事。
周肃晋在酒店门外的车里，看到她从酒店侧边感应门出来，他推车门下去，卫莱两手插在大衣口袋，步子不慢，但也不快。
这次没扑向他怀里。
周肃晋像以往那样，伸手将她圈在身前。
卫莱忍住了没委屈，手放在他大衣的口袋。
周肃晋垂眸，以为她刚才抬手是要抱他。
“大衣合适吗？”
周肃晋颔首，“合适。”
其他没说，手臂收紧，用力抱了抱她：“年后我有十天左右的时间陪你，你把工作也安排一下，找个雪山看星空。”
问她：“想去哪个国家？要不去瑞士？”他说了一个小镇。
卫莱：“我去过。”又解释说为什么不想再去，“殷乐和她老公也要去那边玩，我就不跟他们去差不多的地方了。”
周肃晋看她，应该是章岩新带她去看过，她不想再去。
他道：“那就换个地方。”

卫莱依旧摇了摇头, 哪里都不想去。
很多人心情不好或是特别累时，选择旅游来散心调整，她刚好相反，休假的时候只想在家, 一个人好好吃饭, 安安静静看书。
旅游是她心情好, 身体精力充沛时的选择。
现在冬天, 好玩的地方无非是滑雪, 或是到南半球出海, 那些好玩的地方她去过数次, 大学时与同学结伴去过很多国家，后来有人陪她不止一次故地重游。
所有的星空她也都看过, 极地星空看过两次。
周肃晋单手抱她, 从他的大衣口袋捉起她的手攥住，“一年都没出去，不想找个地方待几天？”
卫莱：“不想。年后要跟同事去澳洲和欧洲洽谈海外采购合作，到时顺带玩几天。”
周肃晋没再多言。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沉默。
凛风裹着他身上冷冽的气息直往她大衣里钻, 往她脸上扑。
在他怀里一点不暖和, 卫莱下意识将鼻尖靠在他心口的衬衫上，试图找点暖意。
周肃晋垂眸看着她，她微翘的鼻尖泛红，他低头，唇在她冰凉的鼻尖吻了吻。
他温热的呼吸落下来，卫莱屏息：“谢谢。”
谢他给她取暖, 周肃晋没应。
卫莱抬头：“你回去吧, 我一会儿也就走了。”
周肃晋放开她之前道：“异地问题我一直在解决，明年能有四个月左右的时间待在江城。”
“你真要没那么重要, 我不会花心思转移我的工作重心。”他松开她，“上去吃早饭。”
卫莱“嗯”着，“你也上车。”
没克制好自己，在他转身时她又贪心地抱了他一下。
周肃晋回抱她：“不是要走，手机在车里，我拿一下，陪你去吃早饭。”
卫莱退开他怀抱，“唐栀在餐厅等我。以后有的是时间陪我吃早饭，你早点回去，别耽误上午的工作。”
她挥挥手，转身回酒店。
与刚才出来时一样，卫莱两手插在大衣兜里。
不一样的是，步伐快一些，一步两个台阶。
进酒店旋转门前，她又回头看他一眼。
唐栀让厨师煮了一碗面，刚端到位子上还没开始吃，卫莱回来。
“周总呢？”
“上午还有事，回去了。”
卫莱去拿早餐，中西式都有，她只取了面包牛奶和煎蛋，又夹了几个青提。
唐栀盯着她餐盘看：“那么多吃的，你怎么只挑这些。”
卫莱笑：“你不是也只吃面。”
唐栀词穷，笑出来。
她瞧出卫莱面色轻松许多，“果然惊喜能给人好心情。”
卫莱浅笑，没反驳。
心情变轻松是因为从心底接受了与他有边界感的相处方式，今天这样就挺好，他赶来见她一面，说上几句话，什么事都顺着她。
她对他有想念，但不会再撒娇硬是强求他怎样。
不强求就不会累。
他有舒适的私人空间，她也会因不用等待而变得轻松。
这些天下来，她终于在刚才抱他的那刻，消化了自己所有的情绪，与自己和解。
她和唐栀边吃边聊，吃得慢，司机早已吃完去楼下车里。
唐栀一碗面没够，又去拿了几片烤肉。
卫莱有电话进来，是司机。
司机告诉她，周总要跟他换车。
“周肃晋还没走？”她吃惊，放下手里的玻璃杯。
司机道：“没。”
换与不换，他没办法做主，周肃晋不是他老板，他得请示卫莱。
“我这就过去。”
卫莱匆匆离开餐厅，餐厅在二楼，她直接走楼梯下去。
周肃晋把自己的宾利给她们用，又道：“闫叔随车，跟你的司机换着开，两人开不会疲劳。”
卫莱想通后，又像以前那样坦然接受他的好意，客气问一句：“这两天影不影响你用车？”
周肃晋道：“不影响，公司车多。”
宾利的座椅又比商务车坐着舒服，卫莱让司机换车，把商务车留给周肃晋，没操心车怎么回江城，他会安排妥当。
将车里的东西搬到宾利后备箱，又去楼上房间拿行李退房，期间周肃晋一直在楼下没走。
再次道别，卫莱没有抱他。
开后门上车，她坐在平常周肃晋坐的那个座位。
唐栀坐上另一边，关上车门不由打量车内，贵气幽沉又干净。
她什么名贵的车都坐过，哥哥的二手车行里豪车应有尽有，可不管坐多贵的车，都不会像坐周肃晋的车如此拘谨，下意识就想收起呼吸，无形中有股压迫感。
还不如坐商务车自在。
倏然有冷风往车里钻，唐栀转脸，是卫莱降下车窗。
“我回去了。”卫莱冲周肃晋摆摆手。
滑上车窗，他在车外看不见她。
闫叔启动车子，她扭头，又多看了他几眼。
周肃晋目送一段宾利，坐上商务车。
保镖发动引擎，左拐，驶向与宾利相反的方向。
早上四点多起来往这里赶，回程周肃晋靠在座椅里闭目养神。
卫莱的气消了。
但不再黏着他。
回到坤辰大厦，遇到从外面回来的周加烨。
商务车的车牌号眼熟，一时间想不起在哪见过。
“谁的车？”他问。
周肃晋关上车门，两人一同往电梯间走，他回道：“赵连申的。”
周加烨：“……”
难怪觉着眼熟，赵连申有时会开这辆车去奶奶家拜年，在奶奶家院子里见过几次。
电梯到达所在楼层不过短短几十秒，来不及问清周肃晋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用赵连申的车。
回到自己办公室，周加烨打电话给陆桉，询问怎么回事：“他们两人握手言和了？”
陆桉：“…怎么可能。车是赵连申看完介文加Qq裙，幺五二二七五二爸以送给卫莱·百多的，可能卫莱出差开了这辆车，周肃晋用自己的车换下来。”
“赵连申想干嘛？”
“谁知道。这得问他本人。”
陆桉刚到自家公司，在江城待久了，对自己原来的办公室生出一种陌生感。
母亲说他不务正业，勒令他从江城回来，陆家小辈那么多，缺他一个集团不会不转，反而转得更快。
江城即将成为周肃晋的工作重心之一，索性他全面与周肃晋合作，以后就留在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