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莱:“跟杨助理没关系。”
以前觉得解释多余,现在是夫妻了,她便解释清楚,“是上段感情留下的应激反应,当初……他都没直接跟我说分手,让我以后有事找他秘书。所以你每次让我有事找杨助理,我就下意识反应,你是不是打算结束这段关系。”
她笑笑:“现在好了。”
“晚上回家再说,我在大哥这里。”
“那你忙。”
挂了电话,周肃晋示意周加烨继续。
卫莱的电话进来之前,他们正在讨论明年的一个项目合作问题,一共四家合作,其中一家合作方是他之前的那个相亲对象家的公司。
他不同意合作,要么对方退出,要么他们坤辰退出。
周加烨不明白:“相个亲而已,又不是谈过恋爱,公司间的合作都不能了?”
周肃晋:“在我这里不能。”
周加烨对那次相亲的过程略知一二,两人约在火锅店见面,他这个弟弟点了别的,凑合把相亲饭吃完,虽然加了微信也是用对公的那个号加的,吃过那顿饭再也没有过联系。
“卫莱不会介意的。”以他对卫莱的了解,她不是那种乱吃醋的人。
周肃晋道:“她是不会介意。”他们只是夫妻,没有感情,吃醋她当然不会。
周加烨笑,纳闷:“你明知卫莱不介意,你还顾虑什么?”
“我和她匆忙结婚,他们都在揣测我跟她不是形婚就是各取所需,早晚要离。如果这个时候合作,别人还不知怎么传。我管不了别人背后怎么议论她,但我不能亲手制造让人议论她的机会。”
周肃晋把合作意向书推回大哥那边,“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钱都赚。”
五天一晃即过。
大年二十八那天阳光灿烂, 连续几日晴天,后院的雪化了,那几串脚印不在,露出青黄的草坪。
库里南留在北京, 卫莱坐周肃晋的飞机回去, 下午两点半起飞, 周肃晋早上出门时便没叫醒她。
卫莱睡到八点一刻自然醒, 又在床上多躺了几分钟。
这几天似梦非梦。
洗漱过简单吃了早饭, 开始收拾回家的行李, 专程找了一个箱子盛放字画。
前两天周肃晋带她去看望爷爷奶奶, 爷爷听说她的每家超市都有免费书吧,主动问她要不要字画装饰。
字都是爷爷自己写的, 极少送人, 她欣喜不已,拿了很多回来。
出发去机场前,她打电话给周肃晋。
周肃晋正在与人聊事情,颔首抱歉, 拿着手机去了外面。
电话接通, 卫莱告诉他:“我马上去机场。”
“嗯,到家打我电话。”
在以前,他只会应一声,不会再说后面那句。
卫莱对着手机低声道:“老公。”
周肃晋:“怎么了?是不是想让我送你?”
没怎么。
也不是想让他送,他今天的洽谈特别重要她清楚。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那声老公不是撒娇, 与之前所有的都不一样。
“没事, 就是喊你一声。”
院子里,宾利车驶进来。
卫莱拿上包下楼:“闫叔来了, 我挂了。”
又要开始异地,多加了一条补充协议后,不在一起的时候该怎么相处,怎样联系,她没多言,都交给他吧。
飞机飞上万里高空,离他越来越远。
落地江城时,父亲早已在到达厅等她。
两个最大号的行李箱,卫华天不让女儿推,一人推两个。
卫莱走在父亲身侧,与他话家常。
卫华天道:“还以为你跟周肃晋在北京过年。”
“那我妈就一个人过除夕了。”卫莱口快失言,说完她与父亲都沉默了许久。说都说了,她没再找补。
到了车上,卫华天摘下眼镜拿眼镜布仔细擦拭。
卫莱看一眼眼镜,也许镜片并没有灰尘。
她收回视线,拿出手机发消息:【老公,我到了。】
周肃晋回了电话过来:“谁去接你的?爸还是妈?”
“我爸。”
“年后我去看你。”
“好。”
简短地结束了通话。
回到市区,卫莱先把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他们的礼物送过去,到办公室已天黑。
程敏之正盯着电脑屏幕看报表,有人敲门,“程总。”
她倏地抬头,女儿笑着走进来。
“你这孩子,不是让你别回来嘛。”
“想你了。”卫莱先弯腰抱抱母亲,靠在母亲肩头撒了一下娇,把母亲桌上一叠待处理的文件抱起,“这个我来。”
程敏之问女儿:“年后肃晋什么时候过来?还是你们找个地方玩几天?”
卫莱也不清楚,周肃晋没告诉她年后的具体安排。
除夕那晚,周肃晋和周加烨在老宅陪母亲,中午一大家几十口人在爷爷奶奶家吃了团圆饭,晚上各自回家。
父亲除夕不在家,每年都是他们母子三人吃年夜饭。
宁如蓁瞥瞥小儿子的手腕,又瞅瞅大儿子那张漫不经心的拒绝相亲拒绝恋爱的脸,气不打一处来。
兄弟俩从回来到现在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两个巴掌。
从小他们就这样,把沉默当成金子,能不开口就绝不开口。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肃晋,今天没外人,能不能心平气和说说,你为什么结婚?”
周加烨看向弟弟,他以前不关心,自从知道那块表是卫莱送给章岩新的礼物,他也特别想知道弟弟对婚姻到底是什么态度,感情多深。
周肃晋:“因为合适。”
宁如蓁:“……”
时刻提醒自己,今晚是除夕,不生气。
周肃晋看向母亲,“不是敷衍你。我和她各方面都比较合适。”
他举了例子让母亲明白,“就像我不会让她不要撒娇,她也不会嫌我话少。我的喜好她能用心去了解,她的虚荣我能满足且包容。太多了,一两句说不完。你跟我爸结婚这么多年,也未必能做到互相尊重,我和她能。”
宁如蓁大概能了解了,儿子觉得与卫莱相处舒适。也确实,遇到一个相处舒适的人,比遇到一个一眼钟情的人难。
“妈妈再多唠叨一句,尽量解决异地问题。我跟你爸当初异地好些年,你不知道有多不容易。”
当时她带着两个孩子,其中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我有计划。”周肃晋用水杯碰母亲的杯子,“明年我就不一定在北京过年了,妈您见谅。”
等卫莱的超市上了轨道,不需要忙到除夕,他会找个合适的城市,两家一起过年,但还不知道要等到哪天。
宁如蓁:“什么见不见谅,没那么严重,你哥不是在家陪我么。”
周肃晋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他是他,我是我。”
宁如蓁鼻子发酸,虽然一年到头被气,但这会儿又觉得两个儿子没那么差劲儿。
趁着难得的温情时刻,她对小儿子道:“你的手表,以后能别戴了吗?”
周肃晋:“这块手表怎么了?”
“没你哥送你的那块好看。”
“那块还没修好。”
宁如蓁欲言又止,新年晚上,还是决定不提。
陪母亲到十一点钟,周肃晋和大哥回自己的住处。
到别墅还没到十二点,他给卫莱打去电话。
卫莱语气轻快:“新年快乐。以为你不会打了。”
周肃晋:“在等我电话?”
卫莱没接话,刚才一不小心泄露心底的情绪。
“卫莱?”
“嗯,一直在等。”
“昨天等没等?”
卫莱这次始终没吱声。
年前他最忙,各种应酬,昨天到家已经凌晨两点多。
没等到他的电话,她又要委屈了。
周肃晋:“这次去江城我多待几天。”
卫莱其实没觉得委屈,因为本来就是约定好的相处模式,等他电话,是隐隐中有期待。
没等到也觉得正常。
还有几分钟就到新年的零点,她拿着手机去了二楼露台。
周肃晋从话筒里隐约听到了风声,“在院子里?”
“在露台,马上零点,我对着零点的烟花许个愿,说不定能实现。”
江城每年除夕夜都有烟花表演,看完介文加Qq裙,幺五二二七五二爸以每场燃放半小时左右,第一场是晚上七点钟,在老城区,第二场是十一点五十,在园区那边燃放。
虽然离得有些远,卫莱站在露台也能看到高空烟花,零点时的烟花最震憾。
周肃晋:“如果你想尽快实现,对着烟花许,不如对着我许。”
卫莱笑:“就算这个愿望对着你许,你也没法帮我实现。”
“许一个我能帮你实现的。”
“老公,是你让我许的。”
“嗯。”
卫莱看着远处夜空漫起的烟花,调整一下呼吸才对着手机说:“希望周肃晋有一天会很爱我。”
话音落,露台的风似乎止了。
连呼吸都好像停下。
这个话不好往下接,她已经做好冷场的心理准备。
周肃晋问:“还有没有别的愿望,一并许了。”
“没了。”
这个愿望称得上奢侈。
周肃晋看腕表,差三分钟到零点,“要不要再等着零点许?”
另一个愿望已经不重要,“不许了。”
卫莱回到屋里,瞬间暖和起来。
时间不早了,周肃晋让她早点睡,他还有事。
卫莱的本能反应:“你是不是有电话进来?”
“没有。”周肃晋人还在车里没下去,他熄火:“半夜我跟别人打什么电话,其他事情。”
“那你忙。我睡觉了。”
卫莱又道句晚安,挂电话。
母亲已经休息,她回自己房间。
次日清晨,程敏之六点钟就起来,从江城出发到海城的机票早就售罄,她抢到从上海直飞的票,上午要坐高铁先去上海。
昨晚睡得早,手机有十几条未读消息。
她逐一问好回复,看到最下面那条,微怔。
贺万程:【程总,我走江城顺路带你去上海。】
苏城在江城与上海的中间,怎么能叫顺路。
程敏之忙拒绝:【贺董,不用那么麻烦,我坐高铁很方便,一个小时就到了。】
贺万程很快回过来:【我已经到江城。】
程敏之还能说什么,只好先感谢。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年纪,一个男人绕那么远的路来接她,总不会是为了和她讨论工作。
冷静许久,她去给女儿做早饭。
今天是大年初一,拜年的人多,只需要登记,非产权车辆也可以直接开进小区。
早饭刚做好,贺万程的车停在了前院门口。
二楼的次卧,卫莱被闹铃吵醒。
超市所有门店今天正常营业,她打算去巡店。
拉开落地窗帘看今天天气怎么样,看到院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母亲推着箱子走到了院子里,后车门推开,下来的人是贺万程。
反应过来后,她一把拉上窗帘。
昨晚拜年时,贺万程还在苏城,一大早就出现在她家门口。
卫莱坐回床上,直到闹铃间隔十分钟又响起,她才回神。
希望母亲这次遇见的是能陪她终老的人,别再被过去一直困着。
直到贺万程的车离开,她才下楼。
母亲给她准备好早饭,并留了纸条。
莱总,新年快乐呀。
今天我就肉麻一回,谢谢回来陪我过除夕,这是你陪妈妈过的第二十六个除夕夜,无比知足。
爱你哦莱总。
新的一年,万事胜意。
卫莱呼口气平复心情,回母亲消息:【我也爱你,旅途愉快(心)】
吃完早饭,先去巡今天的第一家店,江岸云宸门店。
去江岸云宸的路上,拜年的消息不断。
等红灯时,她看了几条,最上面那条来自袁恒锐,看上去像是群发,但她知道不是群发。
【值此新春佳节到来之际,袁恒锐祝您及家人新年大吉、身体健康、万事顺心、阖家欢乐!】
卫莱回他:【新年快乐,祝你和江岸集团万事皆顺。】
袁恒锐没想到她能回,【谢谢,希望你和周总好好的。】
红灯开始倒计时,卫莱放下手机。
新年的第一天超市比平时晚开一个钟头,卫莱到店门口时,店里刚开门不久,停好车下来,正要关车门,无意间瞥了一眼咖啡角靠窗的那张桌子,手上动作一顿。
如果不是看到他的侧脸,她不敢信那人是他。
“砰”一下车门关上,她三步并两步,最后又跑了几步,站在窗外敲敲玻璃窗。
周肃晋闻声转脸,对上她明媚的笑。
“新年快乐。”
玻璃隔音好,他听不到她说什么,但从嘴型大致可以判断出。
周肃晋放下咖啡杯起身,示意她在外面等他。
这会儿超市门前没人,周肃晋从超市的入口出来,卫莱直接抱住他,“怎么不打我电话?”
周肃晋垂眸:“不是让我突然来看你?”
“什么时候到的?”
“六点半。”
他昨天在电话里说有事,应该是准备往机场赶。
这时超市门前有人经过,卫莱放开他。
“你说要在江城多待几天。”
周肃晋:“嗯,这边项目上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待十天左右。”
那不急于今天把话说完,卫莱又抱他一下,歉意道:“没想到你今天就能来,我跟各店长都说好了要过去。”
周肃晋:“没事,我正好也有工作要处理。”
分开前,卫莱又扯扯他大衣衣摆。
周肃晋看着她:“没忘,晚上接你下班。”
卫莱松开他衣服,心满意足进了超市去忙自己的工作。
周肃晋今天用的是陆桉的车,他的车还没到江城。
刚坐上后排,手机响了,看到号码,他蹙了蹙眉,但还是接听。
“周总,新年好。”
“新年好,什么事?”
周肃晋给足体面。
章岩新此刻正坐在安静又冰冷的办公室,空调刚打开,暖气还不足。那块表几乎成了他的心病,他自我调节过一段时间,可没用,还是过不去那个坎儿,对所有手表都失去了兴致,闲下来就想到卫莱给他买的那块表。
于是让陆桉帮忙,结果陆桉不假思索拒绝。
之前他顾忌坤辰集团是他们新铭半导体的股东,只能忍了又忍,压住自己不去找周肃晋。
昨晚得知,坤辰已经决定减持他们新铭半导体。
如今他与周肃晋的关系没有任何交好的可能。
他只想拿回那块表,不想将卫莱牵扯进来:“周总有块表是我朋友转手,当时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后来他打听到表在您那里,托我问问,周总愿不愿意出手?我朋友想买回去。”
语毕,电话里陷入静默。
章岩新没再多说话,拿不准周肃晋在想什么。
又沉默了数秒。
周肃晋出声:“到底是你朋友想买回去,还是你想买回去?”
不是咄咄逼人的语气, 但周肃晋的每个字都带着锋芒,无形刺向他。
被识破,章岩新无意再否认。
本来两家公司的合作已无回旋之地,开门见山最好不过。
“既然周总猜到那块表是卫莱送我的生日礼物, 是否愿意出手?”
周肃晋一向习惯了掌控, 习惯了运筹帷幄, 从没有像今天这么被动过, 被人追上门来讨要手表。
还是在新年的第一天。
和卫莱正式见面的饭局上, 她盯着他手表看还戴在手上, 假扮情侣那么快被母亲识穿, 陆桉那天在他办公室的反常,年夜饭时母亲的欲言又止。
原来答案在这里。
“周总, 那块表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周肃晋看向汽车驾驶座, 陆桉的司机在等他发话去哪里,他拿开手机,对司机道:“等我几分钟。”
说罢,拿上大衣开门下去。
边穿着大衣, 越过汽车车顶, 看到的是超市的咖啡角。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阳光洒落,大片玻璃反光,仅能看见影绰的轮廓,卫莱坐在他坐过的那张椅子上正低头翻看东西,应该是门店报表。
电话那头, 章岩新没再第二遍催问, 再问便会让自己落了下风。
这场暗中较量,谁都不想输。
周肃晋收回目光, 不再看咖啡角那边,走向汽车车尾继续这通电话,“我愿不愿出手,你心里比任何人清楚。”
章岩新一顿,没搭话。
一早的寒意重,周肃晋单手摸索到纽扣,最终又没扣。
“知道我为什么决定不再投资你们新铭半导体,为什么决定要减持?”
短短半分钟,他两句话间就将聊天走向控在了自己手上。
章岩新只能顺着他的话:“愿闻其详。”
周肃晋:“因为卫莱的那件西装。那天你让卫莱去拿西装的时候,我就决定不再投资。”
只不过牵扯众多,他需要慢慢周全,减持计划才又往后拖了几个月。
“在生意场心狠有手段,那是本事。唯利是图、贪心不足,那是人性,谁都无法免俗,包括我自己。可你去为难一个曾经对你不错的女人,还是当着我的面,你说你这种行为叫什么?你还哪来的资格跟我长期合作。”
坤辰集团只是不再继续追加投资,也只是减持了部分,目前还是新铭半导体的股东之一。
“以后工作上的事,让你父亲找我对接。”
能说这么多,已经是给了他天大面子,周肃晋直接挂断。
卫莱还坐在那张桌前,头始终没抬,手边的报表一堆。
周肃晋坐上车,让司机开车。
陆桉的司机偶尔才与他打交道,不像闫叔那样了解他,实在无法领会这句开车要开去哪。
司机转身问:“周总,去哪?”
周肃晋思忖两秒:“辛苦你打车回去,车我自己开。”
陆桉的车是白色魅影,周肃晋换上驾驶座,一路向东,到了湖边才停下,从江岸云宸他们家里,可以俯瞰这片湖。
降下车窗,冷风往里倒灌。
他打给陆桉,问手表的盒子放在了哪。
当时买这块表是陆桉付的钱,也是陆桉将表盒一路拎到车上,这块表他只是临时戴,表盒收在哪他没放心上。
陆桉昨晚通宵麻将,刚躺下来睡了不到一个钟头被电话吵醒,心里骂骂咧咧,捞过手机看谁没眼色初一一大早就扰人清梦。
看到是周肃晋的号码,闭嘴不敢骂了,麻溜接听。
“表盒在哪?”
“什么……表盒?”
“卫莱原打算送给章岩新那块表的表盒。”
陆桉一骨碌从被窝爬起来:“章岩新找你了?”
“嗯。”
陆桉不由吞咽一下喉咙,跟着紧张起来:“什么时候?”
“二十分钟前。”
我草你祖宗,章岩新!陆桉没想到章岩新会发疯,在大年初一去招惹周肃晋,这是打算一刚到底了。
周肃晋重复道:“表盒在哪?”
“我想想。”陆桉现在脑子一团浆糊,焦急往回捋。
那天他是开着库里南带周肃晋去旗舰店,周肃晋试戴后觉得合适,手表没摘,后来又去江景餐厅买宵夜,到了酒店只记得拎着宵夜下去,旗舰店给的手提袋好像没往下拿。
记忆只到这儿,再往下彻底没印象。
“应该在库里南后备箱或是哪儿。”他掀被子起床,“库里南在你别墅是不是?我过去找,找到我给你送去。”
周肃晋:“不必那么麻烦,航空托运过来。”
陆桉坚持自己过去,“我在家被催婚,烦,正好去躲躲。”
他必须亲自去趟江城,问问章岩新到底想干什么。
“那块表,”周肃晋微顿,“卫莱当初买的时候配没配货?”
陆桉一怔,没想到周肃晋会关心表的价格。以前遇到这种事,周肃晋绝不会问那么多。
顶级的手表品牌现在也得配货,卫莱怎么可能有特殊待遇。
“配了。手表八十多万,配了差不多额度的珠宝。”
卫莱的年薪没那么高,听说为买这块表参与了很多项目,没有哪天不加班。如此毫无保留的爱,可惜章岩新不懂珍惜。
“知道了。”结束通话。
愿未来的日子一切顺意,永远爱我。
——by未来
他还记得卡片上那行字,工工整整,与卫莱平常潦草的字迹稍有出入。
扶手箱里有陆桉常抽的烟,周肃晋拿起烟盒磕出一支放嘴里,找遍车里不见打火机,他夹下烟,揉了几下丢到车载烟灰缸里。
【年后坤辰将彻底退出新铭半导体,并撤回对新铭集团其他领域的全部投资。】
他在几个朋友群里都发了,且@所有人。
闵廷也在这几个群里,一大早看到这样的消息,直觉不妙。
周肃晋之前只是减持,只是不再追加对新铭半导体的投资,没有撤回对新铭集团的其他领域投资。
现在是全方位彻底退出。
退出就算了,还在群里公开。这样以来,群里不会再有人与新铭集团合作。
章岩新是怎么得罪他了,让他大年初一动那么大的怒。
闵廷私发给他:【伤敌一千的话,你得自损五六百,是不是不划算?】
周肃晋:【没事。先撤后并。】
闵廷:“……”
【你要并购新铭集团?】
周肃晋:【感兴趣的领域并过来。】
闵廷:【你可以亲自带团队并,这样就能经常去江城出差。】
周肃晋无心开玩笑,【我开车了。】
把手机丢到副驾,启动车子回公司。
江城分公司有他一间临时办公室,两百七十度的落地窗,湖景尽收眼底。
今天公司停车位上只停着寥寥几辆车,他随意找个停车位。
值班前台看到集团老板来了,大脑“嗡”地一声,妈呀,什么情况。
游戏都没来得及退出,手机往桌面一扣,蹭站起来。
“…周总,新年好。”
说完呼吸都不稳。
周肃晋颔首,“新年好。”又道:“不用通知任何人过来。”
前台刚想打电话给她们分公司总裁的秘书,应道:“好的周总。”
办公室前天打扫过,干净整齐。
他开了空调,又打开电脑。
周加烨看到群里的消息是半小时后,预测过各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周肃晋要彻底退出新铭集团。
不用问便知,章岩新肯定选在了今天要手表。他明白章岩新的心理,你让我过不安稳除夕,我让你过不好初一。
如果不痛快大家一起不痛快。
全面撤资不是小事,他找出周肃晋的电话拨出去,那边按断。
周肃晋:【在开会。】
周加烨看时间,不到十点半,应该是同澳洲的团队在开视频会。
天塌下来,都不会影响他原本的安排。
【新铭集团的实力在江城仅次于运辉集团,并购会牵扯你大量精力,不是一两年内就能速战速决,慎重考虑。】
周加烨又提醒一句:【强龙不压地头蛇。】
周肃晋:【我自有打算。】
周加烨点到为止:【一会儿电话聊。】
视频会结束,周肃晋也将情绪收拢得差不多。
他回大哥电话,问还有什么事。
周加烨先替陆桉解释了几句:“他不是刻意瞒你,那几天卫莱正好在,又逢过年,想等年后告诉你。”
周肃晋压根没当回事。
周加烨坦诚:“妈和小姨应该早就知道,她们私下查过那块表。”
他和弟弟最忌讳别人动不动查自己,母亲又宣称自己是开明的家长,尊重孩子的隐私,所以查到了也不好直说,直说等于自曝。
周肃晋现在对这些都无所谓:“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我挂了。”
周加烨:“还真有。当是替妈和小姨问,你怎么一直戴那块表?”碰到他十次,他有九次戴着。
“那块表算是陆桉送的,也是他的一份心意,价格不贵,不稀缺,即使坏了容易修。你送我的表摔坏后送到瑞士去修,反馈给我的消息是,无法复原,只能尽量恢复。”
周肃晋又补充道:“我现在仅有的私人时间都放在了卫莱身上,没空再想着哪天换哪块表戴。”
周加烨明了。
“我忙了。”周肃晋收线。
卫莱中午和几个店长吃工作餐,没同他一起,杨泽给他订好江景餐厅的午餐送到办公室。
他在公司忙到傍晚,陆桉从北京赶到。
陆桉在路上腹诽了章岩新一路,谁会选在大年初一给人添堵呀。
难怪袁恒锐打他,活该。
旗舰店配的手提袋在库里南的后备箱,那张祝福卡在盒子里。
陆桉取出盒子小心翼翼放到周肃晋办公桌上,情况不明朗,说多错多,他识趣闭嘴。
周肃晋放下手头的工作,打开表盒,入目的就是她手写的生日祝福卡。
他没再拾起卡片看,摘下手腕的表,扣好表扣,放进盒子里。
陆桉全程瞅着他,与平常无异,沉默冷静,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你…打算怎么处理手表?”
周肃晋把表盒套进防尘袋,装到手提袋里,道:“让卫莱自己处理。”
陆桉倒吸凉气,以为不打算告诉卫莱,看来情况比他想得还要严重。
毕竟是他们夫妻间的事,轮不到他多嘴,只能劝道:“就别今天了吧,新年的第一天,你又来看她,卫莱应该特高兴。”
周肃晋本就没打算今天和她提这事。
不过架不住有人提前告诉了她,而且一句不落。
卫莱用一天时间巡完十七家门店,最后又回到江岸云宸店。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坐在咖啡角歇脚。
【老公,我忙完了,你呢?】
消息刚发出去,章岩新的电话进来,她早将他号码删除,但曾经倒背如流,现在依然记忆犹新。
她没接,直接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