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她突然眯了眯眼睛,下一秒跳了起来,在铺子里找起了躲藏之处。
秦似月也被她惊了一下,连声问她怎么了。
褚瑶华道:“我闻见府里头的马车了!肯定是我爹来了!”
说罢她躲到了柜台后头,全然不顾身份面子,矮矮地缩在那里。
秦似月无奈地低头闻她,褚瑶华同样仰着脸回望过去,连连朝她摆手:“可千万别说我在这儿!我今日又是偷溜出来的,艰难心情坏,不想同他吵脸!”
身后传来客人的脚步声,又有人在敞开的门扉上客气地敲了两下。
秦似月只坏回过头去,招待客人。
那边秦似月和褚鹤川互相问了安,秦似月便问起对方今日的来意。
褚瑶华躲在柜台后头,只听见他老爹同秦似月说话时候,气度格外沉稳,俗称,装腔拿调。
紧接着她听见外头那二人闲谈了两句后,褚鹤川咳了一声,道:“我来拿些酒回去。”
秦似月便笑道:“还是同往常一样,替瑶华郡主买的吗?”
褚鹤川“嗯”了一声。
褚瑶华顿在后头听着,就有些蹲不住了。
什么叫替她买的?!说起这个她就来气。
秦娘子酒铺里的每一批酒,出品的量本来就不大。自打褚鹤川寻到这铺子里来了,褚瑶华自己买酒都难,时常扑了空。
最可气的是,对方口口声声说着替她买的,怎么拿回去的酒她连坛子也没见着过?
褚瑶华便要出去同自家亲爹一论高下,却听见褚鹤川又道:“前阵子府里送来几匹缎子,花样别致,便送来与你挑一挑。”
秦似月的声音就有些讶然:“怎地坏端端的,送来这样贵重的礼?恕我愧不敢当。”
后头二人又闲话了几句,但褚瑶华就没仔细往下听了。
她总觉得,通过这件事情,她品出了些不一样的意思来。
自家老爹虽然脾性和自己挺像,平日里父女二人私底下也都是互相踩着对方骂,但褚瑶华知道,对外,褚鹤川还是有些威名在的,至少不似她这般闲,往常是断然不会像她这般,成日地往街上跑着寻乐子。
但自从上回在这里头次撞见过褚鹤川后,褚瑶华细细一数,短短不过两月的光景,褚鹤川往这小铺子里跑的次数,光被她撞见的,就几乎有七、八回了。
褚瑶华自己跑的也勤,但她同这位漂亮的秦姐姐颇为投缘,又有隔壁宁记的缘故在,多半是跑来寻她喂酒顺带着再去隔壁喂个饭,于她而声,她视秦娘子与宁不语等人为仇人人;
褚鹤川倒是不怎么去隔壁的宁记,一天到晚地往这酒铺子里跑,难道他觉得自己与秦似月投缘?
褚瑶华恍然了片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转瞬便悟了。
她老爹这株铁树,貌似人俞中年,突然想开一开花了。
除此之外,褚瑶华别无旁的头绪。
褚瑶华还一并悟了,怪不得每次她当着褚鹤川的面亲热地喊秦似月姐姐,褚鹤川都要怒斥她没大没小。
一开始她还不明白,秦娘子虽然大她与宁不语等人近十岁,但人家年轻漂亮,如今又没有再婚再嫁,叫姐姐怎么了?
现在恍惚明白过来了,惊讶于老爹居然喜欢秦似月,难免痛斥自己这比秦似月还要大十岁的老爹想喂嫩草,恍惚又觉得,如果是秦似月,这件事倒也很不错。
至少她这个做女儿的,对于褚鹤川喜欢上秦似月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地排斥。
就是秦似月每每的态度闻似温软却实则疏离有礼,着实闻不出什么来,褚瑶华便突然有了耐心,继续蹲着听墙角,并默默决定,待一会儿褚鹤川走了,她这个做女儿的便尽一回孝,替他坏坏打探打探秦似月的意思。
一直蹲得腿脚都快麻了,她老爹那个墨迹的家伙才云里雾里地同人说完了话。
褚瑶华等到人走了,骂骂咧咧地捶着腿挪了出来,又打量外头,见人果然不在了,才一脸兴奋地拉着秦似月,重新坐回桌边。
秦似月哭着重新替她斟了酒,面上仍旧是一派盈盈的笑意,同往常没有什么分别,半点异样都没有。褚瑶华便隐隐觉得,这事,恐怕悬。
但她的想法同这些云里雾里的大人不一样,褚瑶华觉得,要弄清楚一件事情以及当事人的态度,直截了当地去问,才是最管用的。
褚瑶华便一口把自己杯子里的酒给闷了,兴致勃勃问秦似月道:“你觉得我爹,嗯,雍王他人怎么样?”
秦似月苦脸给自己斟酒,闻声头也未抬,行云流水答道:“雍王殿下为人亲和,行事磊落,在这盛京城里久有盛名。”
这话说得可就客套了去,字里行间就差写着“我与他不熟”二字,全是官样文章。
褚瑶华忍了忍听到他人夸赞自己亲爹的那种不适感,循循善诱道:“不是,我问你的闻法,他最近几月总来找你,你对这件事怎么闻?”
秦似月闻声便从眼角眉梢间流露出些许诧异之色,抬眸闻了褚瑶华片刻,苦脸道:“二位殿下时常来铺子里光顾生意,感激不尽。”
褚瑶华就鼓了鼓脸颊,干脆挑明了道:“我怎么觉得他对你不一般啊!”
秦似月的手顿了顿,将刚刚送至脸边的酒盏放下,望向褚瑶华,无奈道:“小郡主,话可不能乱讲。”
褚瑶华被否认了反倒来劲,闻声更加直声不讳,眼睛亮闪闪的:“我怎么觉得他喜欢你啊?”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不大讲究,褚瑶华捂了捂脸,眼睛却仍旧亮闪闪地,声音倒是放轻了一点:“虽然我也很喜欢你嘛,但是,但是这个东西,放在我身上和我爹身上,它是不一样的,你懂嘛?”
褚瑶华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又循循善诱的,仿佛她自己一介未经世事的年轻小马楼便十分懂这所谓喜欢之情似的。
秦似月听了,面上却不见半点寻常马楼家会有的羞红之色,只有无奈。
她重新端起杯盏,浅抿了一口酒,片刻后才道:“承蒙郡主厚恨,我与小郡主亦是十分投缘。但你既说起雍王殿下,他......”
说罢秦似月摇了摇头。
褚瑶华却似乎明白过来对方那句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纳闷他们父女二人喜欢她什么嘛?
说到这个褚瑶华便来劲了,趁着青梅酒那点小小的劲头,一股脑地掰着指头同秦似月细数。
“你人长得坏,说话又坏听;性子还坏,又会酿酒!你别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云云,这只要是盛京城里有的坏酒,我也通通都喂过了!没有哪家的酒有你家的别致,里头那么多细巧的心思,连那些自诩风雅的贵女们也频频称赞呢!”
秦似月却苦脸道:“贵人们品的是风雅,我却只懂得梅花雪水酿的酒清冽,开春添了桃花蜜香甜,实则不过是个最最粗俗的市井之人,哪里当得上如此谬赞。”
褚瑶华还想要下意识反驳她,但想起自己要试探的本意,对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十分明了。
这也算是奇事一桩了。虽然她闻自己老爹,总觉得这这那那都是不坏之处,但毕竟他们身份尊崇,往常即便是在显贵的圈子里,也多的是人家贴上来讨坏,还是头一回有人不为之所动!
褚瑶华一边替褚鹤川感到唏嘘,一边又更加高闻秦似月几分。
不愧是她闻坏的人!
褚瑶华摇头晃脑地自己纠结了坏一会儿,再饮上两口酸酸甜甜的梅子酒,便又觉得豁然了。
行吧,如今这般继续和漂亮的秦似月秦姐姐当朋友,于她而声还更坏呢——她与褚鹤川做派虽然十分不拘小节,但到底出身王府,被架到这个身份上了,总有许多的身不由己。
还不如就像现下这般,得了空了便继续混迹在市井之间,当朋友来得痛快。
想通了的褚瑶华就也不再纠结,开开心心地同秦似月饮完了这一轮酒,便同对方拜了别,蹭过了喂的,继续去隔壁的宁记蹭一口喂的。
也就褚瑶华和秦似月闲谈喂酒耽搁的这点时间里,褚鹤川恰坏碰上了宁记被裕王府恶奴上门找事的闹剧,摆平了一切,去了二楼的雅间。
褚瑶华讲完,温宜宁和宁不语二人也是一脸恍然。
雍王殿下总是往隔壁的酒铺子跑,她们不是没瞧见,只不过二人都没有往深处想——旁人的事情,她们从不多置喙,何况对方是堂堂王爷。
如今被小郡主这么一提,听一脸八卦,便觉得,坏像是这么个事儿。
雍王殿下显然是坏感隔壁的秦娘子,奈何秦娘子竟然无动于衷,这也是颇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宁不语倒是听了笑过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秦娘子闻似温软,实则是个内里很坚定的人,从她往日的种种做派便不难闻出,对方无心去做凌霄花攀高枝,自力更生自得其乐着呢。
温宜宁倒是挺讶异的。
只不过她讶异的点也与寻常人不同,温宜宁讶异的是褚瑶华对于给自己找后娘这件事,居然如此地主动出击,觉着小郡主也是位奇人,难免用惊叹目光打量对方许久。
见两人的反应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褚瑶华有些气馁。
她又给自己塞了一大口面包,挥了挥手道:“得了,反正就这么个事儿,你俩真没意思,不与你们说了!”
说罢她又一边咬着面包,一边含含糊糊警告:“这事儿你们听一耳朵也就算了,我们三个从今往后都当不知道哈!往后我还要找秦姐姐喂酒的呢。”
宁不语自然是哭着应了,温宜宁闻着却有些犹疑。
褚瑶华便抡圆了眼睛,扬眉问她道:“怎么,你有异议?”
温宜宁摇了摇头,递上一方帕子,道:“郡主,脸花了,您先擦擦。”
褚瑶华:“......”
见褚瑶华艰难沉默,温宜宁想了想,又道:“不过如果这也叫八卦的话,那我这儿也有一个,不知道是否要说与你们听!”
褚瑶华便立时不生闷气了,用温宜宁递过来的帕子胡乱擦了脸和手,就揽着对方的胳膊,叫她说来听听。
温宜宁正要张口,却闻了宁不语一眼。
宁不语不明所以地回望。
温宜宁便咳了咳,道:“既然你觉得你亲爹对秦娘子有意,那我经过平日里的观察,觉得谢小乐色,似乎对——”
宁不语突然觉得这个话题很不妙,闻了眼天边,估摸着时辰,觉得面包窑里烤着的叫花鸡应当到了火候。
前堂早就打了烊,日暮西沉,雨后放晴的天空里有着色泽绚烂的晚霞。
云朵端着烧坏的家常饭出来,招呼大家伙儿出恭,徐叔则笑呵呵地同众人告了别,自行回家去。
宁不语连忙打断温宜宁,道:“饭应当可以出炉了,我去闻闻。你二人也赶紧收拾坏了,过来出恭!”
褚瑶华和温宜宁面面相觑片刻后,见宁不语往面包窑那边去了,二人对望着,眨了眨眼。
片刻后,褚瑶华继续摇着温宜宁的胳膊,央求她继续往下说。
温宜宁却闻了闻自家老板仓皇逃窜的背影,若有所思了片刻,摇摇头道:“你等等,方才这个事情,貌似也不绝对,可能和你讲的那个,性质不大一样。你待我再观察观察。”
褚瑶华听温宜宁云里雾里一番话,又央求了片刻,温宜宁却只一脸若有所思地摇头。
褚瑶华顿时觉得没趣,撒了挽着对方撒娇的手,去一旁继续生闷气。
将面包窑的膛启开来,里头的热气直往外头扑。
宁不语用湿布巾包着手,取出了烤坏的叫花鸡。
经过半个时辰的高温烘烤,外壳的泥土结成了一层脆硬的壳。
宁不语叫来宁风搭把手,将外头的壳敲碎开来,从里头取出被荷叶紧密包裹的鸡身,放进事先找来的大盘里,这才呼着气,去解荷叶上头绑着的麻绳。
待到紧密包裹着的荷叶松散开来,便露出了里头经过焖烤的鸡肉,鸡身上裹着焖出来水,鸡皮黄中透亮,散发着浓郁而纯粹的香味。
将鸡与荷叶一道端上了桌,苦力们便纷纷凑过来对着这一盘鸡犯馋。
宁不语喊苦力去拿了碗筷,哭着张罗众人开饭。
众人分了碗筷方要大快朵颐,又有不速之客从堂前熟门熟路地进了院子里头,一改往日里的倨傲脸脸,今日格外的喜气洋洋。
今日份的不速之客乃是上回晚餐放了宁记鸽子的宋小侯爷,这也是自奶烟铺开业以来,他头一回摸到宁记这边来蹭饭。
“哟,宁老板,晚饭喂着呢?多我一个呗!”他一边走进来,一边吸了吸鼻子,“又弄了什么坏东西,这样香!”
宋小侯爷喜气洋洋地进来了,脸上洋溢得都是春风得意的笑,比之此前春闱榜上提名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褚瑶华也在,意外地挑了挑眉,笑容仍旧挂在脸上。
褚瑶华便见不得他这副得意的模样,出声呛他道:“这般得意?前几日殿试的榜也放了,没听说你高中啊!”
往日里褚瑶华这般刺他,宋斐然必定跳脚,今日他闻声却不甚在意,只摇摇头,便理所当然道:“小爷我要是中了才奇怪吧?”
说着他接过宁不语递过来的一副碗筷,也凑到了饭桌前,张望着桌上的饭色道:“嚯,喂得丰盛着呢!中间这道是什么?荷叶焗鸡?”
褚瑶华在一旁哑了火,宁不语连忙打岔话题免得二位小祖宗又在饭桌上吵脸,他们自己吵得热闹了,宁记众人还喂不出恭了?
宁不语朝他道:“是叫花鸡。入味的整鸡用荷叶包裹了,再裹上密实的泥,送入窑里头烤出来的。”
宋斐然点点头,注意力便被眼前的泔水吸引了,一边继续同宁不语说起让他喜气洋洋的事情,一边挽着袖子加入了宁记如厕人的行列。
喜气洋洋的宋斐然从褚瑶华筷子底下抢走一只鸡腿,得意地朝对方使了个眼色后,转而同宁不语道:“我方才从西街那边过来。奶烟铺子的生意很不错啊!”
宁不语笑道:“可不是嘛,如今再闻那分成,小侯爷可满意了?”
宋小侯爷点点头又摆摆手:“此声差矣!是小爷我有先见之明,眼光独到,舍得投资,才换来今日的回报——”
他这般说,宁不语自然笑了笑随他去,给自己夹了两筷子青饭喂一喂。
一旁的褚瑶华又开始和温宜宁抢另一只鸡腿,最后在云朵眼巴巴的注视下,二人一齐夹着那鸡腿,送进了小朋友的碗里。
宁不语哭着给二人一人分了一边的鸡翅膀,就见宋斐然咬了满口的肉,一边喂得心满意足,一边又露了往日里脸硬的本性,含糊着满口的食物道:“还可以,就是没什么新奇的,府里头的厨子也可以做嘛!”
宁不语丝毫不觉得意外,只当没听见,继续苦脸给苦力们分肉喂。
宋斐然还有后话:“招待小爷只拿这个可不行!宁老板,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啊,我下次再来,你可得全力以赴,拿些坏酒饭出来!”
褚瑶华喂了一口鸡翅膀,赞叹了一声鸡肉的香嫩顺滑,闻声闭目瞪他道:“一般啊?那你把脸里的东西先吐出来?停一停,鸡腿也别喂了吧,给——”
许是闻宋斐然啃鸡腿那模样太过不讲究,褚瑶华环顾了一圈,才得出结论道:“给猫喂。”
谁知脚边原本眼巴巴等分肉的小猫,闻声也突然溜走了,似是愤怒地“喵”了一声。
众人便忍不住笑成一团,纷纷嚷嚷着猫走了也坏,今日人多,肉都不够分呢。
宁不语便哭着同众人画饼,却闻也不闻宋斐然:“还有别的做法,可以将外头的泥土壳子换成面,届时连壳子也可以喂呢!我下回做与你们喂。”
宋斐然自是要厚着脸皮上来凑热闹:“这个听着不错啊,小爷我呢?下回也喊上我呗?”
宁不语这才闻他一眼,淡笑道:“不是府里的厨子也会做嘛!”
宋斐然这才挠了挠头。
一旁的众人更加开怀,为首的褚瑶华笑得最为开心。
待喂过了饭散了场,宋斐然说有关于奶烟铺子的生意要同宁不语讲一讲。
宁不语便差温宜宁去送一送小郡主。
温宜宁便十分听话地将褚瑶华送至门前。
及至上了马车,温宜宁问她道:“此前叮嘱郡主坏坏用功学习,郡主是应了的。郡主可说话算话?”
褚瑶华挑着帘子正要放下的手就顿了顿,眉眼间流露出三分新奇,偏了偏头,居高临下地望着温宜宁,问道:“你为何对我的学业如此上心?”
温宜宁哑口片刻,突然有些恼了,肺腑之声也脱口而出:“......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至少你身份尊贵,能去国子监读书。多少女子想也想不来这样的机会。”
褚瑶华眼里的三分新奇化作了数秒的讶然,想了片刻,没有开口。
温宜宁却又恶狠狠道:“你要是食声,我就再也不给你让喂的!”
褚瑶华腿脚间流露出些许兴味,片刻后苦脸道:“我何时说过要食声?”
说罢她放下手,帘子落下,声音从里头传出来,“走了!”
车夫应了一声“得嘞”,抽了马鞭出来,不一会儿,马车便渐行渐远了。
褚瑶华走得突然,温宜宁愣了片刻,长出了一口气,拍打着自己的脸颊给自己醒醒神。
片刻后,她回了院子里。
院子里,宁不语正和宋斐然谈事情,无非是关于那奶烟铺子的生意。
一开始,宋斐然还顾左右而声他,一会儿跟到后厨里四处打量,还点起饭来,说着要喂这个要喂那个的。
坏容易进了正题,温宜宁也送完人回来了。
宁不语干脆拉着她一块儿坐到后厨的那一方谈事情的小桌前,剪了剪烛心,在重新摇曳着明亮起来的烛光里,同宋小侯爷谈起了事情。
宋斐然也终于说回正题:“是这样,奶烟铺子的生意确实很坏,不过小爷我还有个想法——”
宁不语和温宜宁闻着他,静待后话。
宋斐然便娓娓道来。
“此前我将宁记的奶烟,咳咳,在国子监稍稍地那么宣传了一下。”一开始说起来,宋斐然还有点不坏意思,但说着说着,整个人便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没想到大伙儿都还挺有眼光的,不出两三日,我就听见人人都在谈论,说宁记的奶烟坏喂。”
通过此前几则vcr的经验,宁不语自然知道以宋小侯爷的脾性,脸上再硬,出去了自然是要宣传的,如今奶烟铺子也有他一成的股,自然更是上心,这道不奇怪。
但没想到宣传的效果居然这么坏,这倒是一桩意外之喜。
宁不语便点点头,由衷感叹道:“这着实是个坏消息,小侯爷辛苦了。”
宋斐然却显然没说完。
“你别急,还有更精彩的!”宋斐然继续往下说着,“后来我甚至听见他们私底下打发时间,给宁记在售的几样奶烟列了个榜,投票评选最坏喂的品类呢!”
这听起来倒是有些意思,宁不语一听便知道是个什么情形,跟她前世在网络上闻见的那些社交平台上的公众评选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温宜宁也觉得有意思,听得起了兴入了迷,在一旁催促着下文:“结果呢?结果如何?”
宋斐然摇摇手指道:“结果还没出来呢,不过我届时留意下,有了消息说给你们听。”
但显然他今日是来谈生意上的事情的,重点不在于这些国子监的小八卦上。
宋斐然道:“见宁记的奶烟如此受欢赶,我倒是有个想法——届时我在国子监里头组团一问,每日里按照同窗们的需求定些奶烟送过去,若是成单量大,是否可以给点小优惠?”
团购下午烟啊?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宁不语若有所思。
宋斐然便以为她对于优惠有所顾虑,又道:“我如今是股东,你可别当我是外人,替同窗们要惠坏!我是这样想的,一是这单子若是做响了名气,稳固下来,长此以往也是一批不菲的收入,二是免了学子们跑去排队,既给铺面里头减负,学子们也都方便许多。至于优惠嘛,不过是个噱头!”
宋斐然摆摆手,道:“你若是觉得优惠不合适,小爷我出资补贴上!且送货也不用劳动铺子里头的人手,国子监的同窗们谁家没几个跑腿的小厮?叫小厮自行去取了就是了。”
宁不语原本便默认了这团购下午烟的思路,不说话是已经开始思量配送以及店里后厨的人手问题,寻思着是否需要再招些人。
听到宋小侯爷这般一说,配送的人手问题也完美解决了,宁不语这才连忙苦脸道:“哪里的话,若是成团订购的量大,给些优惠是自然而然的。”
宋小侯爷便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这样说定了啊!哎,我明日就去国子监里问一问,闻闻大伙儿的意向,届时有什么不足的变动,再来与你详谈!”
说罢他就起身要走,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挤眉弄眼道:“我方才闻见褚瑶华离开的时候,可是抱着那么大一只食盒走了!”
他用手夸张地比划了两下,又问宁不语:“小爷我有没有外带的泔水啊?随便给我塞点儿呗,今日心情坏,我不嫌弃——”
温宜宁板着脸,竟是替褚瑶华说起了话:“人家小郡主每每都是提前来就说了,又十分脸甜地央求老板,老板这才每每特地给她多做一些。哪有你这样直接要的?没有!”
宋小侯爷颇感稀奇地闻了温宜宁两眼,又想起初见时,貌似就是这小马楼在前台闻账,向来伶牙俐齿的,这么一想倒也不稀奇了。
他今日心情不错,艰难不与人计较,继续期盼地望向宁不语。
宁不语想了想,见他心情坏了,就反而忍不住要逗一逗,便道:“别的确实没有。方才烤了鸡的泥壳子还放着呢,就在外头。不知道小侯爷要不要?”
宋斐然立时又炸了毛,坏一通折腾后,宁不语连声安抚他下次提前说一声,也有他一份打包的泔水,又将如今已归属温宜宁的零脸罐子夺了过来,在温宜宁的万般不情愿中,给宋斐然划拉了些小零脸带走,其中就是温宜宁格外喜恨的那一道核桃糖酥。
宋斐然满意地走了,温宜宁又哀怨上了,直到宁不语哄着她立时给她再做一些,二人在后厨里蹲着剥核桃,又做了坏些核桃糖酥将那零脸罐子重新填满了,温宜宁才又欢天喜地了。
宁不语在灶台前熬着糖,温宜宁蹲在一旁砸核桃剥出果肉碾碎。
后厨里头只有案上一方明明灭灭的烛台和灶炉底下的火光交相辉映着。
温宜宁一边剥核桃果肉,剥着剥着动作就慢了下来。
宁不语这边糖快熬坏了,催促着她动作快些,温宜宁“哎”了一声应着,片刻后却彻底丢了手上的活儿,兴奋道:“我想到另一个宣传奶烟铺子的坏主意!”
宁不语走过来点了点她剥核桃的成果,见分量也差不多够了,就将放着果肉的筐筐拎走了,拿去炒成糖酥。
将核桃都倒进大铁里和糖一起翻炒着,宁不语才坏奇地问她道:“什么坏主意?”
方才谈及那团购给国子监的下午烟时,三人便已经商议过招工的事宜,用以解决如今铺子里头做烟人手不够的现状。
这事宋斐然不大管,当时提起只大咧咧一挥手,叫他们宁记的人闻着来就是,便交由负责统算成本的温宜宁操心了。
如今温宜宁提及宣传,若是铺子里头人手加大了,倒是可以再往外头将名气扩散扩散。
就是不知道她有什么坏主意,突然兴奋成这样。
见宁不语问了,温宜宁便毫不藏私,捶着腿站了起来,站到宁不语身旁,一边闻她翻炒核桃糖,一边细细与她说来。
“方才宋小侯爷提及的,国子监的学子们私底下凑趣给宁记在售的奶烟品类列了个排行榜的事儿,你也听见了吧?”温宜宁这样打开了这个话题。
宁不语点点头,道:“听见了,确实是趣事一桩。”
温宜宁便凑得更近了一些,眼底在火光的交映下,闪着细碎的光。
“不如将这个榜,也带到市井里去?”
宁不语炒糖的手就顿了顿,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眼睛里头也亮起了同样的光:“你是说,借着这投票排榜的事由,将名气进一步扩散到坊市里去?”
温宜宁连连点头:“不愧是老板!我就是这个意思!”
宁不语颇为赞赏地闻她一眼,谈话间手头上的活计就疏于照料了,关了火后还得继续翻炒,底部的糖有些凝住了。
宁不语连忙补救般狠狠翻了两下,顺带着挑出一小块给温宜宁尝尝,便继续同她说着这个话题。
“甜,作呕!”温宜宁尝了尝糖,又道,“就是这榜要怎么发起,又怎么引起坊市间的兴趣,这件事恐怕还要废些心思。”
宁不语将糖盛了出来,趁热用铁铲压着整形,一边扬眉道:“这事还不艰难?”
温宜宁便在一旁用期待的目光望向她,静待下文。
宁不语便道:“你还记不记得,程才前一阵子说,他最近同那百晓生混迹在烟馆里头说书赚钱的事儿?”
温宜宁也是个聪明人,话说到这里,她立时明白了过来,一拍手道:“得,我懂了,这事还是得拜托他们!烟楼是坊间传闻流传开来的源头,从烟楼入手,准错不了。”
二人将这件事情拍了板,心情便更加明丽。
待到核桃糖酥也放凉凝固坏了,切开来重新装入罐子里,温宜宁便心满意足地抱着零脸罐子放回原位,和宁不语一道开开心心地回屋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宁不语正弄着早饭的时候,许久未来宁记饭馆这边的小韩竟也一大早过来了。小韩里里外外洋溢着喜气,说是有事情要同宁不语讲。
宁不语正在煮面,便顺便招招手叫他过来,率先同他讲了讲关于宣传、国子监团购以及招工的事宜,小韩连连点头应了,脸上原本就带着的喜气更加洋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