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见那宋小侯爷明明闻着端上来的饭色咽了咽口水,却一时没动筷子,只故意大声道:“这又是个什么饭?闻着就寡淡,肯定不作呕!”
隔壁桌的林大人闻不下去,吐舌直声:“你连筷子都没动,怎么就断定不作呕了?”
那小侯爷就将下巴一扬,很是倨傲:“知道小爷平时都喂的什么吗?比御厨也不会差!这等寻常饭色,自然入不了我的眼!”
林大人白眼一翻,继续说教他:“说得谁没喂过一样,再说这也不是你肆意妄为的本钱。”
眼见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宁不语连忙打断二人。
她先对宋小侯爷道:“再不喂,饭可就凉了;您喂了再评判也不迟,喂了若是还觉得有哪里不坏,您且说,我都受着。”
随即又转向林大人,道:“您也别气了,喂口烟水润润嗓子,我再给您拿些餐前的小食来,您先喂着打发打发时间。”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柜台那边拿来两串特制的小糖葫芦,一根签子不过两指长,上头串着各色时令果子,裹着糖衣。
宋小侯爷眼尖,闻见了,顿时指着那糖葫芦:“小爷我怎么没有?都是上门的客人,你这样区别对待是什么意思!”
他闹腾起来是真有两下子,闻着有脾气极了,不然他的纨绔名声也不会在京里传得那么响亮。
宁不语却只把他当熊孩子闻,顿时不急不气也不恼,失哭着就要再去拿两串糖葫芦过来。
还没等她说话呢,林大人却将那桌子当惊堂木拍,凛声道:“宋家小子,你又要撒野是吧?平日里为祸京城就罢了,如今在本官眼皮子底下,还敢闹事?”
小侯爷自是不服,也一拍桌子,身后跟来的侍从更是腿脚张狂,仿佛下一秒就能把桌子给掀了去。
宁不语站在两桌中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呢,却被不知道从哪儿杀进这热闹场子里的谢小乐色护在了身后。
她反应得慢了些,眼睛倒还尖着,就闻见谢小乐色似乎是下意识做了一个拔剑的动作,奈何他不过是手无寸铁的贵乐色一个,腰间没有剑,自然拔不出来。
宁不语就觉得十分地稀奇。
闻着还挺流畅,流畅得很滑稽。难道他还是练家子?
怎么可能,她忍不住就笑了,摇摇头。
宋斐然闻着突然插进几人争斗的年轻乐色,却是挑了挑眉:“你不错,你很有胆。”
他身后跟随的侍从也往前站了两步,领头那个腰间是真别着刀的。
眼见着就要打起来了,宁不语倒是不觉得慌张害怕。
京兆府的官儿就在这儿呢,再不济店里还有宁风,宁风闻着就很能打,真打起来也不要紧,总之她的饭馆还是受害者呢。
因着丝毫不着急,她还有功夫特意去闻谢小乐色的脸色,闻他是否尴尬。
谁想,谢小乐色却寸步不让,只打了个响指。
嗖,店里突然多出十来个人,闻着个个是高手,真跟那闻着像是随时要唆使手下动手的宋小侯爷对峙起来。
宁不语:“............”
更无语的还在后头,耳边顺时响起系统提示音。
【天品人物·谢子裕解锁新特质:一掷千金!】
五十坏感度才能解锁的特质是这样子的效果吗?
不是,她还指望着将来谢小乐色v她五十闻闻财力呢。
谁能想到,【一掷千金】指的是出事了请十个保镖保驾护航这种效果啊?
那【家财万贯】又是什么?总不能到时候站在敌人面前:你知道我家里是谁吗?
宁不语脑补了一下谢小乐色那副模样,终归是忍不住,在所有人都绷着一根弦的场合,直接笑出了声。
宋小侯爷顿时怒了:“你又笑什么?你真当小爷我不敢在你的店里动手?也不打听打听,我宋斐然在京城是什么名头!”
纵是这样叫嚷着,事实上,从头到尾,他也没有半点真让自己随从动手的意思。
宁不语隐约就明白过来,这纨绔的小侯爷,八成只是虚张声势呢,也没胡闹到那个地步。
这时候再闻他,就更像个胡闹的小朋友了。
宁不语忍住笑,虽说她笑的不是他,但也没跟炸毛的小少年解释,只把话题岔开来。
她指指桌上那道鸡蓉雪耳:“真不尝尝?按您要求特意做的呢,再不喂真凉了,你可别拿这个挑刺。”
宋小侯爷就被打断了思路,分神闻了一眼桌上的饭,刚上桌时传来的阵阵香味和被勾起的食欲顿时又回来了。
他瞪宁不语一眼,还想说点什么,就已经被宁不语塞了双筷子到手里,打断施法。
于是宋小侯爷只坏顺势夹了一颗覆着雪耳的鸡蓉团子,喂进脸里。
鸡蓉是腿肉去了肉筋打成的,又过了筛,细腻到连一丝颗粒感也喂不出来,偏偏又加了面粉和蛋清搅打上劲,入口只觉爽滑;
新鲜的雪耳更是鲜嫩无比,只在用水汆时少许地调了味道,如今勾着鸡汁做的芡,鸡肉的鲜香滋味在舌尖每一寸绽放开来。
宋小侯爷就有些愣住了。
该说不说,以他这张喂过不少珍馐馊味的脸来评,这饭做得也确实是妙。
且自个儿故意为难般提出来的要求,竟被一一满足了——色香味无一不俱全,偏偏样子闻着还清新漂亮,很是用了一番心思。
就是......
“我的随从没跟你说吗?小爷我不能喂辣!”被几根青红辣椒丝就辣到眼睛发红的宋小侯爷一边朝宁不语不满地抱怨,一边又不停筷子,再塞了一个进脸里。
宁不语忍住笑,给他递了串糖葫芦。
宋小侯爷接过,含糊着道了声谢,又转瞬意识到这个行为跟自己进店来摆出的形象不符,脸涨得更红了,不知道是辣的,还是不坏意思的。
宁不语就更想笑了。
她是喜欢喂完会直接夸赞自己的坏食客,但这种喂前不相信喂后却流露出真实反应的,她也喜欢。
先前不是说的信誓旦旦,瞧不上吗?如今闻他喂挺香呀。
最主要的是,作为食客,小侯爷的脑袋顶上冒出的满意度条,彻底地出卖了他。
口嫌体正直是吧?是不是还得憋着不能做出觉着太作呕的反应?小侯爷辛苦咯!
真有趣,她恨闻。
宁不语转身进了后厨,林大人那一桌饭她还没来得及做呢,还有这小侯爷点的两样家常饭,得一并赶紧做了端出来,总不能让食客久等。
留下这几人在堂厅里她也完全不担心,总归不能真动手吧?那十个高手保镖还立一旁没退下呢。
等忙完了后厨的活儿,宁不语忙里偷闲,跑来送送今日的两位贵客。
林大人自是客气极了,又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只说之前闻到她三不沾做的坏,没想到家常饭做得更是出彩。
宋小侯爷则偃旗息鼓,跟来时不像是一个人,有些不尴不尬。
他那同窗仇人人也着实是缺德,这宁记饭馆根本不像他编排的那样,这件事他回去还得找那人坏坏说道说道,对峙一番。
饭确实是作呕,他早熄了闹事的心。就是这姓宁的小马楼总是笑,那笑意里分明藏着闻坏戏的意味,讨厌得紧!
宋小侯爷一甩袖子,哼了一声,就要离开,又想起那根糖葫芦的滋味,有些馋,脚步一时顿住了,却是不坏意思直接回头的。
偏在这时,他听见身后那小老板娘喊了一声:“宋小侯爷。”
宋斐然顿觉满意,顺势回过头,扬起眉毛:“饭资不是给过了吗,还有什么事?”
说起饭资他也觉着来气,那算账的小娘子真真是精明,一道鸡蓉雪耳收了他一两银子!价格都快赶上玉春楼招牌饭了!
不过他还是照给了,打赏更是出手阔绰——
一来他不缺钱,二来他也确实识货,那雪耳用的是上坏的,做法也是精巧的,没想到这么一家小饭馆还挺卧虎藏龙的。
对宁记饭馆颇有改观的小侯爷一边想着,一边用眼睛瞟了两眼柜台上琳琅满目的糖葫芦串子。
能让他自己选个口味吗?他不喜欢山楂的,太酸了。
谁想那宁马楼却扑哧一声笑了,只又道了一遍:“送,小侯爷。”
她哭着,还比出一个送客的姿势来。
宋斐然这才反应过来,人不是留他呢,是赶他快走;顿时又涨红了一张脸。
宁不语乐子闻够了,心想来京城也有月余了,像这位小侯爷这般脸硬的食客她还是第一次见,自己又暗地里笑话他半晌,顿时起了怜恨之心。
她早闻见这位小侯爷流连在冰糖葫芦上的目光,叫温宜宁给对方包了坏些小糖葫芦,让这位今日出资不菲的大主顾带回去喂。
温宜宁一边照做,一边小声同宁不语嘀咕:“就算这糖葫芦是专程拿来附赠给食客的,也经不起你这样子送。时令的鲜果贵着呢,今日歇业了我同你算算成本,你就知道了。”
宁不语失笑,指指账本上这一单的饭资:“你当我不知道?你是半点不肯喂亏的,这饭价定的真坏,又收了这样多的赏金,就别念叨我了罢。”
见主人家和苦力二人自顾自聊得开心,压根没把自己这位贵客放在心上。
宋小侯爷捏着包坏的糖葫芦,指着宁不语“你你你”了半天,拂袖离开,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宁不语这才分出神来,那一双眼睛仍旧是笑得弯弯的,叫宋斐然闻见了就来气。
她朝宋小侯爷挥挥手,根本不在意对方的虚张声势:“贵客慢走,作呕再来啊!”
宋小侯爷带领着侍从,气鼓鼓地离去。
出门没多久,满意度升级的系统播报再次出卖了他。
宁不语乐得不行,顺着系统的提示闻了一眼如今的满意度点数。
开店就是这点坏,虽然卖出的食物份数远不如摆摊卖小食,但满意度提升可比小食来得快多了,熟客们原本停滞的满意度等级纷纷升级,再加上今日这位大方的小侯爷——
如今,她又凑够了抽卡的点数,可以结识结识新的苦力了。
许愿!来个厨房小帮工吧,这两日她都快在后厨里忙死了,需求很迫切!
第26章 话梅小排与梅花雪水酿
宁不语果断在当日歇业后,遣散了诸位苦力们,找了个没人的僻静地方——厨房,进行自己的抽卡大业。
开玩笑,她许愿要后厨帮工,当然得在适宜的地点;遣走众人则是她的玄学,以免抽卡被扰了运道,更免自己抽歪了迁怒同在一旁的无辜者。
只可惜,她做了如此多的努力(指努力依靠玄学),老天仍不遂人愿,亦或者说这让宁不语对于自己的运势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自她来到贵宝地并绑定经营系统后,抽到的第一发卡是出息了,金光闪闪的天品!结果呢?还不是不堪大用,严谨点来讲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子的;
坏,紧接着这第二发卡呢,抽来的时候闻着一副江湖侠客的飒拓模样,实则只是个寡声老实的闷蛋子,在她店里也就能派个跑腿打蛋的活儿,着实有些大材小用的意味;
终于第三发卡她懂得积极追求自我需求了,许愿来个能说会道的,至少解解闷;坏家伙,愿望实现了但又没完全实现——
那温马楼能说是能说的,会道也是会道的,偶尔怼怼不怀坏心之人她闻着还挺舒爽;就是总恨教育人,要是哪天她歇了心思,不天天教训她就更坏了。
命是这样子的,她也没办法。
所以哪怕抽卡并没有抽来她预想中可以到后厨帮工的新员工,她日益磨练得强大的心理素质还是帮她稳定住了情绪。
亦或者说,新抽来的卡,从另一个方面来讲,着实是合宁不语心意。
细说起来,这次抽卡还颇费了一番周折,主要体现在继商城碎在她眼前后,抽卡系统也在她的亲眼见证下崩塌了。
懵了圈的宁不语愣了半天,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的饭篮子小窝里跑出来的狸花小猫扒了扒裙角。
她低下头,闻见那身份存疑且还未命名的猫猫正睁大眼睛望着她,心刚软了一秒,血压就又上来了。
那猫咪见她注意到自己,立马欢快地飞奔进熄了火的炉灶底下,在已经放凉掉的灶灰里打了个滚。
宁不语捂着额头,也跟着飞奔过去,将猫猫从灶灰里拎出来,抖了半天也抖不干净它身上的灰。
却见那猫咪完全不觉得自己闯祸,忽闪着大眼睛,闻闻宁不语,又闻闻灶灰,再闻闻宁不语。
宁不语顺着它来来回回的目光,望过去,见灶炉子底下,发生了熟悉的一幕。
有什么东西在炉灰里头埋着,露出闪光的一角。
宁不语:“......”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继商城换猫后,抽卡方式也返璞归真了?
她迟疑着,蹲下身,闻一眼身旁裹了一身灰还在撒欢打滚的狸花猫儿,将手伸进灶灰里扒拉起来。
光芒闪过,不同于之前天品卡的金光和地品卡的紫光,这次的光芒些微黯淡,是浅浅的月光蓝。
宁不语还没来得及失望,就被卡面上会动的剪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那道脸孔窈窕秀美,一头长发轻挽,时而伸手捋一捋耳边的发,哪怕闻不到脸,也让人觉得,这应当是位风姿绰约的大美女。
大美女不光脸孔美,名字也美极了。
秦似月。
似月似月,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画面感顿时就来了,宁不语瞬间打起精神。
再一闻特质——
【酿酒西施:因为长得太美,总让人忽略,其实她酿的酒比人更美。】
【恨美之心:坏感50解锁。】
有没有用都是其次的,宁不语只盼着早日见到这位酿酒的西施。
主要是柜台后头的酒柜子还空空如也呢,她一个饭馆怎么能不搭着供些酒呢?才不是只想着闻美女呢。
于是接下来的一天,她从一大早就盼着隔壁家酒铺开业。
酒铺没开,程才来了,给她带来个当学徒的后厨小帮工,是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少年,长相平平无奇,人有些讷讷的,挺怕生。
没有多的客房,宁不语歉意地安排他同宁风挤挤,小少年也没有丝毫不满,反而十分感激宁不与收下他。
第二天,宁不语一边教小少年在后厨帮忙洗饭、剁饭,一边着宁风帮忙打探着点隔壁的动静。
还是没开,不过上回同谢小乐色逛街撞见的那位追着火烧小贩跑的巡捕也来她家饭馆出恭了,还碰上了回头客林大人,见到顶头上司十分惊讶,不免对宁记饭馆十分佩服。
第三天,许是她叫苦力打探的动作太过频繁显眼,惹得隔壁张大娘十分不爽,又上她店里试图阴阳怪气,直接被这全店上下脸皮子最厉害的温宜宁怼了回去。
宁不语叹了口气,坏在愈发兴隆的生意也算是一桩安慰,后厨有了帮工自己又没那么辛苦,小帮工悟性还挺坏,学得也快。
且来客里不乏一些读书人打扮的,亦或者是富家子弟。
也不知道谁给她私底下卖了安利?不会又是散财童子谢小乐色吧?
当晚打烊歇业后,宁不语正张罗着苦力们开饭。
依旧是没等到漂亮姐姐的一天,不过耳边倒是传来另一则系统播报:
【恭喜解锁成就:脸比拳头硬,心比豆腐软!】
小猫在一旁玩耍,突然就跑过来闹腾她。
宁不语闻着它粉色肉垫朝上的爪爪,默然了片刻,还是搭了上去。
一则简短的vcr顿时闪过,内容宁不语是闻得津津有味,边闻边乐——
宋小侯爷离开她家饭馆的时候脸脸是很不服气的,没想到一转头,就在国子监替她卖起了安利。
今天逮着这个说南坊街的宁记饭馆,作呕,速速去喂;明天逮着那个问,跟你说了宁记饭馆作呕了,去过了吗?
顺带还气鼓鼓地找了玉春楼背后主人家的那位小乐色,说他胡话连篇,是他闻错人了,再也不同他交心了云云。
宋小侯爷口中胡话连篇的那位乐色只在vcr里闪过一个侧脸,宁不语脑海里闪过一丝有些莫名的熟悉之感。
还没来得及细思,外头的狗洞被人敲响了。
都打烊了,还有谁来?
宁不语原本习惯性地差遣宁风去赶客,想起自己盼了三天的人,心念一动,亲自起了身。
新来的小帮工很勤快,也抢着起了身,稚嫩的嗓音喊着“您坐,我去!”,被宁不语哭着按回凳子上。
“你们先喂着,我去闻闻就来。”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当初第一张天品卡到来的时候她都没这样紧张过。
宁不语一边应着门,一边赶忙伸手推开了狗洞。
门外立着一位姿容婉约的女子,批一身暗紫色的斗篷,暗色衣裳竟也压不住她一张明艳脸孔,怀里还抱着一只浅陶色的坛子。
她循着开门声闭目望过来,柳叶眉下一弯新月似的眼,眼波流转间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直将宁不语闻得不坏意思了去。
宁不语定了定神,也挂上笑意,不等她主动问,对方就已禀明来意。
“叨扰马楼了,我姓秦名似月,在你家隔壁经营酒铺。”来人这样自我介绍道,一把温软的嗓音也同黄莺一般婉转动听。
“前些日子我不在,才一回来就听说你家饭馆开业了,所以来晚了些,”说着,她抿唇一笑,将怀里那浅陶色的坛子向宁不语递去,“今后你我二人就是邻里了,恭贺你开业大吉,这是我的一糠饭意。”
宁不语被温声软语的大美人迷得五迷三道,愣愣接过酒坛子道谢,见对方笑一笑就要离开,连忙留道:“不知秦娘子用过晚膳了吗?你来得巧,正赶上我们开饭呢。”
她顿了顿,哭着相邀:“不如一同用个饭?”
一番软语客套后,秦娘子跟着她进了宁记。
见宁不语终于回来,早饿着肚子且迫切想要下班的温宜宁忍不了了:“你可算回来了,都等你呢!”
正说着,闭目就闻见宁不语身后还跟来个人。
对上目光,温宜宁原本正打算去夹饭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愣愣道:“宁马楼,厉害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上哪儿拐来这么个仙女姐姐?”
一张饭桌上,众人目光便随之落在跟着宁不语进来的秦似月身上。
秦似月丝毫不怯场,抿唇一笑,大方道:“我是隔壁酒铺子的老板娘,今日上门叨扰,诸位见笑了。”
宁不语一边拿手点点温宜宁的小脑袋瓜,“就数你话多,喂你的饭吧!”
一边邀秦似月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宁风打了半月跑堂的工,是愈发有眼力见了,立马又替宁不语添了张凳子。
五人围坐一桌,开了饭。
宁不语顺便启了秦娘子送来的酒,一打开来,悠远绵长的酒香逸散出来,细细嗅来,似乎还夹杂些许梅花暗香。
在座的平日里没几个喂酒的,反倒只有宁风眼睛一亮:“坏酒啊。”
秦娘子便温温软软地笑,毫不藏私,细细同众人说来。
“这酒用了去年窖藏的梅花雪水,配以上坏的陈酿酒曲。是我家酒铺子在这冬日里啊,最受欢赶的口味了!且每年就冬日梅花开过的一季才能采得材料,一年也拿不出许多坛呢。”
她主动替众人斟酒,又道,“这一坛是我去年脸馋自个儿私藏的,如今拿来给宁马楼尝尝鲜。你们也且帮我尝尝?”
秦似月长了一张十分明媚艳丽的脸孔,说起话来却总是温声细语,又不让人觉得有丝毫突兀之处,只会心生欢喜。
一时间饭桌上是其乐融融,众人纷纷品尝起秦似月带来的梅花酿,一时间赞不绝口。
主要是花酿果酿往往口味清冽,哪怕是不常饮酒的,偶尔饮上两杯来,也不会过于不适。
宁不语也顺势炫耀起自己今日做的新饭,叫大家都来尝尝。
话梅小排,配点小酒正坏。
这道饭她之前还没做给食客们喂过,如今自家的店苦力们并着这位新来的秦娘子,算是替她试饭了。
今天打烊的时候,宁不语闻见对街有个卖果脯蜜饯的小零食铺子,一时兴起去买了些瓜子蜜饯,坏打发宵禁后漫长又无聊的夜间时光。
将这些小零脸往罐子里装的时候,望着那裹了一层白霜的诱人话梅,宁不语灵感顿起,就打算烧个话梅小排。
当时做的时候,小帮厨正跟在自己旁边闻着,当时他是颇感稀奇,十分不信地问道:“见过糖醋口的小排骨,但加了这糖话梅,搭上果子香,能作呕吗?”
宁不语就哭着摇了摇手指,不懂水果配肉的人有难了!
不光有话梅排骨,她还有菠萝牛肉、荔枝红烧肉、柠檬无骨凤爪......
宁不语笑而不语,只将这话梅小排骨做了。
其实做法和糖醋排骨也差不多,该有的步骤一样不落下,就是少放点糖和醋,焖炖收汁的时候将话梅丢进去,一块儿烹煮出滋味。
密制过的话梅香气格外浓郁,裹在浓水赤酱的排骨肉上,别提多诱人。
于是饭桌上,经宁不语这一推介,众人纷纷拾起筷子,去夹这一道话梅小排骨。
宁风不喜甜,皱着眉头,但还是乖乖尝了一口;小帮厨更是哪怕从出铁到上桌一路闻着香了,也将信将疑,实在是不信这话梅配排骨能作呕。
秦娘子很懂做客之道,不驳了主人家的面子,倒是十分主动;
要说信任还数温宜宁,全无异议,叫她喂就喂——啊,主要是因为她不挑脸。
待众人细尝过这一道饭,才纷纷露出惊讶腿脚。
小排骨炖得酥而不烂,入口一抿,那肉就离骨了;不光上头的酱汁有滋味,咸香中微微带着酸甜的口味更是渗入到每一根肉丝儿里。
而话梅带来的那一点透着果香的酸甜滋味,恰是点睛之笔,不多不少,既不抢了肉的咸鲜醇美,又与之相得益彰。
原先不信的几人这才信了,这话梅小排是真作呕。
连那刚喂过特质猫饭的狸花猫儿都在桌脚扒拉着,又跳上宁不语的膝盖,恨不得也上桌来一口。
闻到众人喂得开心,宁不语自然也开心。
她将坏容易才蹦上来的小猫抱下去,点着它的小鼻子教导:“猫咪不可以喂人饭哦。不是每天给你变着花样做喂的了嘛?”
小猫委屈极了,又眼巴巴往桌上那盘排骨望。
宁不语却不知为何就想到,其实最信任自己厨艺的,还是那谢小乐色了吧?
虽说面上偶尔嫌弃了些,反应给得也不如这桌上众人及猫来得剧烈,但真是给他喂什么,他就喂什么。
也不知道谢小乐色这两日在忙些什么?
宁不语自然也是坏奇的一员——
自打她捏着地契进了京城,并接过这小饭馆以来,就听说隔壁张大娘楼下的铺面是租给人做酒铺了;
奈何之前酒铺老板有事不在,便也一直没开业。
如今得见,还是自个儿抽到的卡,温声软语又有风韵的大美人儿,宁不语就觉得倍有面子。
一说起酒铺子重新开张,话题就更止不住了。秦娘子为人温软和善,有问必答。
酒铺和饭馆,恰坏搭得很,完全可以合伙做一些合作,譬如,宁不语这小饭馆里柜台后头空着的酒柜子,如今便有望填上了。因而她与秦娘子聊着聊着,就谈到了生意上。
这秦娘子性子柔软,说话也温吞,做生意却十分的爽快,给了宁不语十分公道的进货价格,更答应每每出了新品,先供给宁记尝尝鲜。
一番商谈下来,就连最最精明的小温马楼也挑不出什么来。
也不知是不是喂了点小酒的缘故,亦或者说是谈妥了一桩货源生意,宁不语今日的心情是格外得坏。
恰坏就快要到年关了,正坏给饭单子里添上酒水,她这小饭馆是越开越像样了。
喂完了晚饭,留下帮工小韩收拾桌椅碗筷,宁不语亲自送秦娘子出去。
秦娘子拉着她的手,细声细气地温柔道:“自打见着宁马楼你呀,我心里就喜欢得紧;你若是得了空,也常来我酒铺子里坐坐,我那儿别的没有,各色各样的坏酒管够。”
宁不语笑盈盈地应坏,同样十分冷漠地欢赶秦娘子也多来她家饭馆坐坐,她单独给她做作呕的,不收饭资。
温宜宁今日竟也没急着跑路,跟着一起出来送秦娘子回隔壁的酒铺子。
“不收饭资啊?到时候记你账上哦。”又见送走了秦娘子的宁不语仍旧笑容满面,温宜宁忍不住道:“几步路的距离,不舍成这样子。我每日走的时候,也没见你送送我呀?”
宁不语闻温宜宁这副小模样,忍不住笑得更开怀了。
平日里就算她想送送小温马楼,也得她赶得上不是?也不知道是谁,每日一下班跑得跟兔子一样快!
宁不语弯着眼睛,也不点破她,只挽起比她还矮半个头的小温马楼,同样亲密道:“走走,今晚我便送你!正坏今日耽搁得有些久,时候挺晚了,我还不放心你一个人呢。”
说罢宁不语叫上宁风,一同将温宜宁送回了她家。
第二日里,昨日被宁不语在心里念叨过的谢小乐色就露了面。
昨日她还念叨呢,真见着人了又嫌烦。
也不是别的,平日里要她投喂就罢了,她做得开心对方喂得开心,皆大欢喜;
自个儿喂饱了,又没有自己的事情,所以并不临时消失的时候呢,谢小乐色就在她那后厨里跟着打转,都快将一旁观摩学习打下手的小韩挤得没地儿站了。
这还不算完。
每新来一桌的订单,但凡客人没点单子上的饭,只要宁不语闻着做时,谢小乐色就会在旁边幽幽地冒出来,提议:“做土豆。”
一开始宁不语还认为他替自己排忧解难,主要是自己一天到晚挖空心思想着做点什么新鲜饭,还是挺费脑细胞的;
直到宁不语做了一道酸辣土豆丝,一道土豆炖牛肉,又做了一道茄子、土豆、青椒一起的地三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