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无关紧要的自我安慰没有任何意义。
说完，伊芙琳起身，“好了，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些事，要先走了。”
托尼盯着眼前水杯中伊芙琳喝过的口红痕迹，仿若没听到伊芙琳说的话，又好像是，他不想听到伊芙琳的话。
不想就此离别。
但是，这种不想不过就是他的一厢情愿，没用的。
所以最终，他挤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看想伊芙琳，阳光在他的眼眸里折射出了琥珀的浅色。
——“好的，再见，伊芙琳。”

伊芙琳来到了一所新闻工作大厦的底下。
她在人来人往的接到中寻找一个熟悉的身影, 果不其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克拉克。
她将克拉克一把抓过，抓到了旁边的一间咖啡店里。
克拉克有些差异, “怎么了？急急忙忙的，对了, 大战之后怎么都没见到你的身影, 在忙什么呢？”
伊芙琳有些不舍地看着这个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童年挚友。
她与克拉克的童年回忆她倒是已经想起来七七八八了, 所以这种分别就更伤感了。
毕竟曾经他在自己眼中, 也是一个惹人怜爱自舔伤口的弟弟。
她深吸一口气道：“克拉克，我是来道别的……”
之后，她将和托尼说过的那番大致说辞又说了一边，大概就是自己不属于这给世界，完成了任务就要离开了。
说完后，她看到了克拉克眼中闪过的惊讶、不愿、不舍、难过。
他手中的咖啡纸杯似乎都快被他捏爆了, 但是言语中，他还是尽量保持着平静和克制，“是吗？看来我还得替这个世界感谢你, 是你的帮助才帮我们化解了一场危机。”
伊芙琳揉了揉自己的刘海，“没有，这是我的任务，是我该做的。”
说完, 两个人之间一时无言。
似乎大家都想开口, 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克拉克先开口了，他忽然放下纸杯, 用一种严肃而认真的眼神看着伊芙琳, “所以, 你无论如何都要离开了？”
伊芙琳虽然心情挺沉重的, 毕竟是和友人道别，但是表面上还是故作轻松，“怎么？你想留我？”
克拉克的语气坚定：“是。”
伊芙琳一愣，因为克拉克的语气坚定到超出她的预料。
她摆摆手，笑道：“开玩笑，我必须走。”
“你其实……”克拉克斟酌了一下语气，“其实，我们这个世界也挺好的不是吗？你在这里事业有成，是人们的榜样和梦想，你拥有一切，名利双收，你可以去攀登更高的山峰。”
他在试图说服自己，语气甚至开始变得急促。
但是伊芙琳摇了摇头，语气温柔地说道：“可是克拉克，我的亲人不在这里。”
这句话，似乎把克拉克的一切说服理由都给堵死了。
是啊，亲人，血脉至亲，没有人可以割舍他们。
所以，伊芙琳要离开的理由无懈可击。
伊芙琳也确实是因为亲人才要离开的，如果不是因为原生世界有自己的父母，她确实，在哪个世界过都一样。
可是，原生世界有自己的父母，她必须回去找他们。
此话说完，克拉克沉默了一分钟。
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艰难，似乎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失而复得的东西，又要再度失去。
这种感觉，谁都不好受。
但是最终，他露出了一个理解的笑容，“我理解你的选择，放心吧，虽然我心中不舍，但是我会说服自己。”
伊芙琳伸手轻轻抚上他的头顶，抚上那松软的黑发，就像是看待一个自己可亲的弟弟那般，她用最阳光柔软的微笑对他说道：“那么，和我再见吧，克拉克。”
克拉克嘴角蠕动了一下，又把话头给咽了下去。
但很快，他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即使看起来是强装的。
——“再见，姐姐。”

阿瑟穿着一如既往的酒红色西装, 看起来有些旧，却也足够体面。
他被染成绿色的头发顺着他低头看书的姿势, 略微遮挡住了他的脸颊。
他专心致志。
伊芙琳慢慢走近他, 在他的侧边停下。
或许是感觉到了有人来, 阿瑟没有抬头, 维持着低头的姿势，开口道：“伊芙琳？”
伊芙琳一愣，“你知道是我？”
阿瑟低头勾起唇角，“我知道你的味道。”
伊芙琳无意去追问这到底是什么味道，反正，她今天是来告别的。
她低头, 目光看向阿瑟正在看的这本书——《如何成为一名恶魔》。
她抿了抿唇，“阿瑟，对于之前刚结束的世界大战, 你有什么看法吗？”
——“没有。”
伊芙琳：“好吧，你的言辞还是一如既往的简短，你喜欢这本书？”
——“不喜欢。”
伊芙琳：“那你……为什么要看？”
——“因为无聊。”
伊芙琳扬了扬眉，“我还以为, 你对坏人感兴趣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伊芙琳目光聚焦在阿瑟的侧脸, “我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 或许你想当坏人, 或许……”说到这里, 伊芙琳的语气略略一轻, “你本就是坏人。”
这话说完，阿瑟忽然抬头，那双混沌却又锐利的眼睛，看着伊芙琳，“这话怎么说？”
伊芙琳随意地笑了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和通缉里的那个哥谭小丑，确实挺像的。”
这也是她最近复盘穿来这个世界遇到的一系列事情之后，得出的一个结论。
也是她之前一直忽略的一个结论。
阿瑟，好像和那个哥谭小丑，总是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他们的外形似乎也有些相似，当然，她不能无缘无故去猜测一个人是杀人犯，所以，她那句话，其实就是开玩笑罢了。
而后她摆摆手，一副认输的样子，“我开开玩笑，你别当真。”
然而，阿瑟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玩笑？不，亲爱的小姐，我其实一直对他挺感兴趣的，你觉得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伊芙琳又抿了抿唇，“我觉得他是一个纯粹的人，他一点儿都不复杂。”
——“纯粹？第一次有人说哥谭小丑纯粹。”
伊芙琳：“没错，在人们看来，他是复杂的，他作恶，他玩弄人性，他想毁了哥谭，他有很多目的，可是在我看来，他就是单纯想恶心蝙蝠侠罢了，他明明很纯粹。”
这话说完，阿瑟竟然疯狂地笑了。
他的笑声刺耳又尖锐，如果不是书店里没顾客，他可能已经被围观了。
笑完后，他目光少了几分混沌，看着伊芙琳。
——“你的见解很有意思，那你觉得未来他该如何？”
伊芙琳低头思索了下，“我不知道，我也不会去想，因为那是留给这个世界的难题，与我无关了。”
——“与你无关？”
伊芙琳点点头，笑了，“是的，我要走了，阿瑟。”
这话说完，从来要么面无表情，要么疯狂大笑的阿瑟，竟然在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愕然。
——“去哪儿?”
伊芙琳依旧是笑着，“离开这个世界，我不属于这个世界，阿瑟。”
阿瑟目光沉了几分，没说话。
伊芙琳朝他鞠了一躬，“认识你很高兴，阿瑟，我是来道别的。以后，你……”
她咬了咬牙，心里想的是，阿瑟是这个世界社会最底层的人，他贫穷，被孤立嘲笑，看起来甚至精神状况也有些不太稳定。
如果不加以纠正，阿瑟很可能会成为像哥谭的那些犯罪分子一下，甚至可能成为下一个小丑。
因为，恶人，就是这么来到，被社会逼到绝境，他们就会成为恶人。
伊芙琳对阿瑟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他不要去当坏人。
但是，这能不能实现，由不得自己了。
她最后一字一句道：“阿瑟，我希望以后……你能一直当一个好人。”
“那么再见了，阿瑟。”
阿瑟轻轻动了动喉结，“嗯。”
这是她听到过阿瑟有史以来，最温柔平静的一个语气。
之后，伊芙琳挥了挥手，离开了书店。
仅仅几秒钟后，书店就只剩下她的背影了。
阿瑟看着伊芙琳的背影，嘴里轻轻地说着。
——“当个好人……”
是一阵狂笑，像是在嘲笑伊芙琳的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但是渐渐地，笑声中多了些悲戚。
像是……伤心。
离别的伤心。

伊芙琳走进韦恩集团总裁办公室的时候。
布鲁斯正在对着落地大窗户喝一杯红茶, 玻璃杯子内是淡淡红色的液体，在清晨的阳光下，倒还看起来很漂亮。
伊芙琳走进去, 她找了一个沙发坐下，并未发言。
但是她知道, 布鲁斯的余光已经看到了自己。
——“有事吗？”
伊芙琳透过阳光看向布鲁斯, “我是来向一个朋友道别的。”
——“你说的朋友, 是？”
伊芙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是你，蝙蝠侠。”
布鲁斯虽然顿了顿，但是也未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什么时候知道的？”
伊芙琳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后发，“嗯，不算太久之前, 通过一些细节分析出来的。”
——“嗯。”
又是杀死话题的回复，那她该怎么继续说呢。
——“你要走了？”
伊芙琳：“是的，不问我去哪里吗？我的朋友, 无论是蝙蝠侠，还是你，你们都对我有很多的帮助，我们也积攒了一些令人深刻的友谊, 所以, 你不多问几句吗？”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伊芙琳也很诧异，没想到, 她看穿了他, 他也看穿了她？
她抿着唇微微一笑, “哎呀, 这就被你看穿了？什么时候发现的？”
布鲁斯没立刻回答。
伊芙琳赶紧摆摆手，“算了，不用说了，说这些干嘛呢，没必要了。”
而后，她喃喃着，“其实总的来说，你是令我最深刻的几个朋友之一，我对你还有些不舍，但是呢，我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了……所以，我们就此别过吧。”
伊芙琳说完，却看到布鲁斯一动不动站在窗前，他将手中的茶杯搁在身后桌上，对着外面凝视了两秒钟。
然后，他才转头看向伊芙琳。
那目光深沉，有着很多话。
但最终，他只说了一句。
——“好。”
得到了这个答案，伊芙琳觉得自己和他的道别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之后，她最后以此对布鲁斯微笑。
然后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她走后，身后的布鲁斯继续拿起茶杯喝着茶，仿若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轻声说了句，“我找了你很久，这次分别……非我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