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大舅打过来问情况,他那个炫耀的大嗓门大家都听到了。
顾氏家族群里很热闹:
“一帆啊,你真的是那个Magic公司的老总?”
“天啊,表姐,完全想不到,小说里的霸道总竟然在身边。”
“一帆表姨,你能搞到尹卿卿的签名吗?我们班的同学老多少喜欢她了。”
“小叶总,当霸总工资不少吧!”
“老叶阿香啊,有这么一个女儿,老叶家的祖坟冒青烟了吧?!”
“说到祖坟,咱们今年要不要给爷爷奶奶爸妈他们的坟稍微新修一下?也是告诉他们叶家出了个优秀人才。”
“……”
为什么一个霸总需要修葺祖坟,这和当年考上大学时的场景莫名重合。
脑中不断浮现当年的谢师宴,一堆认识不认识的亲戚……
叶一帆现在好想找个车缝钻进去,这种要命的羞耻感是怎么回事?
“噗噗——嘶,你掐我干嘛!”顾子衡揉着腰一脸控诉。
“谁叫你幸灾乐祸。”
“还不允许笑了啊,猩猩霸总嗷~~~”一个音痛出了八个调。
“……”
中午聚会时那种指点晚辈人生的议论再也未出现过。
可能在叶姑姑她们眼中,一个能养活自己的女人和一个当霸总的女人还是不一样的,前者在21世纪的现实生活其实没那么少,后者仿佛只有电视上听到过。
这还得亏Magic的名声。
如果是其他企业,她们可能不会这样,她们甚至因Magic名声神话了这个企业。
对此,叶一帆只能说,希望未来的女企业家也越来越多。
不罕见、不稀奇。
而对于叶舅舅他们而言,一个人有钱了可以办很多事情,女人也是,经济独立和财务自由不是两码子事情,打工人和企业老板是两码子事情。
叶一帆即便现在说她交了个男朋友,他们也会怀疑这个男朋友是不是别有用心,凤凰男什么的。
当然,不可避免。
这些亲戚会在群里吼“苟富贵,勿相忘”、“不要忘记拉扯你表哥/表弟/表妹/表弟,甚至于上小学的侄子侄女一把”等等,诸如此类。
甚至于他们的确抱有类似心态。
这个时候,叶一帆就需要判断和平衡了,她不一点都不擅长这个,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可能回的只有僵硬拒绝。
还是叶南康和顾香在群里帮了一把。
叶南康眨了眨眼睛,回去教,女儿的依赖让他感到开心。
叶一帆回了个Ok的手势。
他们没有马上回凤翔小区。
这件事毕竟牵扯到了叶南康的父亲,不登门问一问情况说不过去。
只是一家四口到时,人都差点没进去。
叶南康刚压下去的火,蹭的一下子又起来了,然后down的一下又掉下去了,掉入深渊,前所未有的寒心:“爸,你连你五十多岁的儿子都不相信了?”
“不是……”
叶老爷子犹犹豫豫。
殊不知这样的表现更让人心寒。
顾香握着叶南康的手从进小区一直都没放下,而叶一帆和顾子衡从一侧各伸出一只手搭上叶南康的肩膀,拍了拍。
他们在。
叶南康的心情平复下来,最后和叶老爷子去了书房父子俩单独聊天。
然后再离开。
整个过程,叶家四口人将用防贼的目光盯着他们的周老太太当作空气。
大年初二,在一桌还算丰盛的自制晚宴中度过了。
其实不说,光是味道,吸溜吸溜,从表哥顾文博吃得那个两三个月浑圆肚子便知道了,临走的时候,他还带了一些牛肉干泡爪之类的自制美食。
入梦奇迹。
死道友不死贫道。
当叶一帆以尽量简洁化的语言描述年初一年初二的警局经历时,果然,一连串的“哈哈哈”、“鹅鹅鹅”、“赫赫赫”。
若非奇迹整形医院对音呗有规则要求,可能已笑震后山。
叶一帆幽怨:
“至于吗?”
“鹅鹅鹅,我鹅鹅只是想起了曾经演的一部偶像剧,”尹卿卿笑得立不住,但很有危机感地远离叶一帆,趴在王蒙身上,“一帆你这样的霸总角色不是男一男二,一定是大反派。”
霸总·叶一帆:“……”
“咳咳,”秋典握拳在唇边止住笑意,给了个眼神,在纸上写了一个消息,“初五初六我很有可能会去卞中市出差。”
叶一帆抬起头,纸上回个问号。
“对,查你牵扯进来的这个案子,”秋典点了点头,继续,“因为这可能不是一起凶杀案,而是连环凶杀案。”
“哎?!!”
“不止一个死者?”
“连环凶杀?”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纸上出现各种各样的卡通画,水准各有不同。
秋典描述地更详细了一点。
一开始,警察并没有发现这个连环凶杀案,因凶手作案的地址不固定,有卞中市,有金河市,还有隔壁省县级城市、小镇等,负责机构不同。
受害者也不同,男女老少都有,还有这次的夫妻,看上去都没多大关系。
尹卿卿:
“你怎么发现他们有联系的呢?”
“发现的过程其实也没有侦探小说神奇,虽然作案地址扩了省,但都属于邻界地区,中心正是卞中市,现在金国高速路这么发达,一辆车就可来回,各地警局也不是完全没有联系,尤其是法医室。”
法医第一个发现异常的。
因多起案件的作案工具属于同一种——匕首,还都是非常偏向M7式刺刀但略有不同的那种,有一把匕首甚至在三具尸体上同时留下相同的圆印。
秋典主动申请加入卞中市连环凶杀案,以他漂亮的履历,成功应该不难,问过上司,上司说只是时间问题。
他之所以把这件事在这里写出来给小伙伴们看,不止因叶一帆卷入了这件事,还有——
“你怀疑和奇迹整形医院有关?”
秋典微不可闻地点点头,医院≠Moonlight,不一定是Moonlight,这种手法与卞丘市酒店杀人案差距太大。
但凶器不得不在意。
这些个凶器全都是匕首,不是一般的锋利,类似于国外某个军队的军·刺,但又完全不一样,什么人会拿这种兵器杀人?
雇佣兵?
退伍兵?
亦或其他?
秋典和同事们猜测差不多,但关于匕首的来源,他不得不思考会不会来自奇迹整形医院的小卖部,毕竟这里什么都有。
叶一帆:
“有图吗?”
“或许我们看过?”
秋典当然没有凶器的图,但他见过现实世界M7式刺刀,以及那些尸体上的印子,他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刷画了起来。
呱呱呱——
一行乌鸦飞过?
小伙伴们终于发现秋典的一个缺点了,他竟然是一位传说中的灵魂画手!
而且还是一个不自知的灵魂画手,那些个大圈圈中圈圈小圈圈微圈圈是真的吗?他脸上严肃正经的表情也是认真的吗?
叶一帆:“……”
王蒙:“……”
左维:“圈圈?”
尹卿卿:“噗——”
秋典是认真的。
为了证明自己是认真的, 一出游戏,他就给小伙伴们群发了米国制式M7□□的资料,包括图片在内的详细数据。
四人:“……”
这跟圈圈们毫不相关好吗?
秋典灵魂画手的头衔根本摘不掉了, 王蒙童鞋完全不理解怎么有人把匕首画成呃呃呃, 丑丑的胖头鱼?
画的不错,以后别画了。
“不差不多吗?”
“不,差太多了哥。”
“至于吗?”秋典嘀咕, 顺便问一下:“……关于凶器, 你们有记忆吗?”
左维和尹卿卿表示,小卖部兵器区库存量极多, 各种废铜烂铁一堆,他们对于刀剑不怎么感冒,即使见过也记不住。
王蒙记得住, 但去小卖部的次数最少、时间最短, 未有印象。
秋典把最后的希望放到叶一帆身上。
叶一帆仔细核对通款制式M7刺刀的基本信息:“全长30.4cm、表面发蓝处理、刃厚0.45cm、柄长13cm、柄材Kraton、鞘材M8A1式鞘、重量300g……”@1。
脑中答案刹那间浮现。
甚至知道了在尸体上印出类似于鱼鳞的图纹来自于匕首的那个部位。
叶一帆没有在群里说出答案,只是打了个四位队友都知道的√。
叶:【√。】
尹卿卿:【!!!】
左维:【!!!】
王蒙:【为什么是匕首?】
小卖部上架的兵器五花八门, 更新比叶一帆他们想象的更快些,但他们几乎没碰到有人买,且它们都不算便宜。
匕首是其中相对最便宜的,只需十几个信用点,锋利, 体积小易携带,也不像某些奇形怪状到不知道怎么使用。
第二种类似“便利易携易学的”武器可能只有袖珍枪了,从几十到几百信用点都有, 子弹为消耗品, 需要额外花费配型购买。
从凶手中后期并不低调的抛尸手段来看, 不使用其他武器可能是凶手信用点有限。
凶手最有可能在B字病人当中, C也不能完全排除。
单凭这个‘√’,秋典就在脑海中分析拼凑了不少的东西。
叶一帆:
……祝早日抓到凶手。
不管奇迹整形医院带来的负面情绪有多糟糕,这都不是在现实世界中杀人的借口,他们绝不希望现实社会也沦为人间地狱。
初二过后,按照往年规矩,叶家人的聚会合该一点点减少。
但出了叶一帆这个bug。
“装X一时爽,聚会火葬场!”
这个时候,叶一帆顾子衡姐弟俩,才知道顾家的亲戚数量竟然有这么多,因顾香一而再再而三强调保密协议,知情者还基本属于三代血亲关系以内的亲戚及其家庭。
叶南康婉拒聚会,他们便拎着大包小包年礼登门拜年。
一位七大姨说:“一帆小时候,我还抱过呢!丢丢大一点,现在长成大姑娘了啊,真漂亮,难怪这么聪明。”
言语中充满了矛盾逻辑。
另一位二舅婆对顾香道:“小香你们是怎么养的孩子,怎么个个养的这么好呢,长得好还聪明,子衡看起来跟他姐也差不了多少,将来肯定也是个当总裁的料,我家几个小子,一个比一个邋遢,大儿全靠啃老,二女那糟心婚姻balabalabala……”
顾香其实不觉得烦恼,她应付起来还挺游刃有余的,这么多人夸她的呦呦,已经多少年没听到啦?面对其他人羡慕的目光,可能还真有一点点扬眉吐气!
叶南康就不太适应这些恭维,他不抽烟,不酗酒,性格温润,堪称一干中年男人当中的清流。
这让顾香身上的羡慕嫉妒值不断up↑。
而叶一帆和顾子衡,不是在跟彼此都不熟的同龄人尬笑玩游戏,就是一不留神陷入熊孩子的支配当中。
“……”
初五,叶一帆正在给两小萝卜头散百元红包,手机震了一下。
是秋典的信息;
他到卞中市了。
至今为止,连环凶杀案的信息还未被公布出来,警察们隐瞒得很好,可能也有媒体记者放假过年的原因?
叶一帆:
注意安全,加油!
秋典并非一人来卞中市。
他还带了两个比较得力手下——老郭和小赵,小赵便是酒店杀人案中那个平头警察,年纪不算大,但工作挺细心的。
到了卞中市,秋典也没有跟叶一帆、左维见面,发了信息后,马不停蹄地加入工作。
在重案组会议上,他们得到了更多信息。
首先,凶手的第一次作案已基本上确定,在三线城市邻郊一座烂尾楼中,死者有六位,全是当地混的口碑不太好的社会青年。
他们比较怀疑:“凶手可能是其中一员,或者说聚集了这些社会青年,但因为不明原因闹翻了,狠下杀手。”
凶手可能是第一次杀人,还会担心被发现,事后做了比较完整的移尸掩埋处理,让六名死者的发现时间往后推。
但也正是如此,根据现场搜证血迹、脚步、毛发等,基本确认凶手只有一人,DNA未出现在犯罪系统过。
可能因为美国军/刺这种敏感又可疑的武器,还有凶手一对六的高武力值,和使用匕首的熟练程度,让一干警察的猜测方向有点歪。
毕竟他们并不知道奇迹医院的存在,奇迹就是打破常识的。
秋典也不好解释原因,选择默默重新查监控,还有梳理资料,甚至于询问证人,搜索他们因错误排除法而遗漏的信息。
在重案组同事的眼中,他这就是高冷、不合群、不好相处。
重案组的负责人之一姓陈,正是上次审问叶一帆的中年男警察,他出于对秋典能力的信任,调两个警察帮他。
加上秋典自己、老郭、小赵,正巧五个人。
72小时内,秋典五人暗中走遍了每一个案发现场,查看每一具受害者尸体,寻访几十户发现人、证人等。
被调任的两名警察兢兢业业工作,但还是避免不了在群里跟其他组抱怨。
人之常情。
直到秋典锁定了一个犯罪嫌疑人——冯义康,男,四十一岁,卞中市深县人,曾担任过长达八年的货车司机,两年前出车祸离职,后开了间夫妻水果店,忙碌的基本为他妻子,冯义康偶尔会负责运货?
重案组警察们:
……为什么是他?!!
首先,冯义康已经41岁,年纪过了黄金壮年期不说,曾因出过车祸至今还有一条腿微瘸,不像是能干翻六个社会青年的人。
况且冯义康的口碑不错,还是街坊邻居口中的老实人,从小到大除了停车违规一两次扣分外,未犯过其他错误。
又有妻有子,生活不说有多富裕,但车子房子都有,口碑也有。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人?
秋典能说吗?
他不能。
他只能保持神秘的微笑,和一干便衣警察暗中访问冯义康家庭。
冯义康的妻子在见到他们的时候表现得过于正常了,非常镇定地告诉他们,冯义康去外地进货了,现在不在,有什么事情、有什么东西等冯义康回来再问他。
其他警察还没反应过来,秋典微眯了下眼睛,在其他警察亮身份之前问,反问:“进货,怕不是水果吧?这次又有什么稀奇货?他到底从哪里找的这些稀奇货?”
冯义康的妻子看了他一眼,泼辣回:“问八百遍了也不嫌烦,都说我不知道他的进货渠道了。你们再胡闹,这条街监控几乎360°无死角覆盖,拐个歪儿就是武警大院,敢闹事信不信我报警把你们都抓起来!”
“……”
人生头一次被这么威胁的重案组警察们,敢情住在这条街上是这个原因?
他们不是傻子,冯义康这下子摆明了是有问题,货也不是水果,冯义康哪怕不是杀手也绝对在搞违纪乱法的事情。
他们佩服死秋典了。
先不说他如何调查出冯义康这个来,光从冯义康妻子的言行举止,快速反击,模糊对暗号,炸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不愧是传说中的秋·福尔摩斯·典!
秋典并不知道重案组同事们的崇拜,在知道问不出什么信息后,他向冯义康妻子表露身份,对方长大了嘴巴。
久久回不了神。
回过神后,又想辩驳,但这么多警察可不是吃干饭的,一顿操作猛如虎,对方只能把她知道的全都讲出来。
冯义康在当货车司机的时候的确是老实人,那不过是因穷罢了。
出车祸,家庭巨变。
某一日,冯义康也变了。
冯义康变得吃喝嫖·赌抽,样样都干,而且也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到了一些神奇的货,多是乱七八糟的药,在黑市上乱卖,暴富的他更加乱来。
“那杀千刀的,不仅在外面横,在家里更横,老娘当初是看他老实才嫁给他,结果……呜呜呜——”冯义康的妻子一边暴哭,一边把藏在衣服里的淤青露了出来,打破这个邻居们眼里口中的美好家庭。
冯义康之所以没有和他妻子离婚的原因——两人有个儿子,他是个很传统的人,非常看重这个传宗接代的儿子。
且他还发现,家庭是他遮掩身份的最完美避风港,甚至利用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搬到武警大院附近。
秋典他们也决定埋伏在冯义康家附近,将其一举抓获。
◎(二更)冯义康之死◎
冯义康这个人既然敢把家安在武警大院附近, 安稳睡了好些年,他要么胆大包天,要么有一定的自恋型人格。
网上连环凶杀案一点信息都未透, 但完全然风平浪静也不行, 未知比已知可怕,秋典针对凶手的心理状况,有选择性的透露一部分杀人案。
看到似是而非的信息, 冯义康果然心安了。
年初八晚上六点多, 天已全黑,他开着一辆不起眼的二手皮卡车, 出现在街道附近,车停在一个小巷子里。
待冯义康慢吞吞下车,叼着烟走到距离车两百多米远的地儿, 距离居民楼有一定的距离, 埋伏多日的便衣警察开始行动起来。
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团团包抄。
冯义康是个很敏锐的人,或者心中有鬼戒备心自然强, 几乎在警察行动的一瞬间,他察觉到不对劲。
“&?@!”一串国骂。
他见逃不掉,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
不得不说,冯义康的力气相当大,速度也完全不像腿部受过伤的, 干五、六个成年人不是问题,拿刀打架像是头疯子,偏偏他遇上的是一堆武警。
是的, 在秋典的建议下, 重案组向武警部队申请援助。
尽管如此, 在一个警察手臂受伤的情况下, 冯义康被死死压在地上,两只手都戴上手铐,最难解锁的那一种。
接下来便是搜索查证。
冯义康的家已经查过了,没什么有用信息,这家伙什么都防着他老婆,连出货赚的钱都很少往家里拿,小孩子的玩具倒是一个比一个贵,上万塔币的比比皆是;
冯义康的皮卡车也里里外外检查一帆,法证发现两把疑似凶器的匕首,且车上多处有鲁米诺血液反应。
物证基本上实锤了。
只是让重案组警察不得不关注的还有,皮卡车上有两套蓝白条纹病号服、两套蓝色工衣、一把型号不明的空枪(无子弹),以及一些疑似冯义康妻子口中“货”的新型毒·药,五颜六色针剂看上去奇奇怪怪。
看着同事们小心翼翼装袋,急匆匆联系缉/毒警察,秋典无法跟她们解释,这些新型毒·药并非毒药,可能还是救命药剂。
不管如何,冯义康被逮捕归案。
此案关系重大,一系列药检过后,包括陈警察在内的两个重案组负责人以及两名审讯专家,亲自审问。
审讯室有一面墙采用的是单向透视玻璃原子镜防窥镜,即只能从外面看到里面,秋典等剩下大部分警察在外旁观。
秋典是可以进去的,但他婉拒了,他有意避免和冯义康面对面。
审讯开始。
一开始,冯义康表现得很沉默,什么都不说,或许也知道了证据确凿,喊冤的话他都懒得吱声。
几个审判专家一系列操作下去,冯义康整个人暴跳如雷。
从他一堆需要哔哔哔的脏话小论文中,可以看出许多罪犯的影子。
冯义康对于长达七年的货币司机生涯是批判的、瞧不起的、骂自己傻的,但从他眉毛内侧和嘴唇的变化,可知其实是怀念、回忆、提到会安心的。
变化自车祸死。
车祸让冯义康变得敏感易怒起来,他怀疑妻子的不忠、看不起;车祸让他失了一条臂、浑身伤疤、腿部严重残疾,街坊邻里看他笑话,小兔崽子都朝他扔石头……
审讯的警察们彼此对视一眼。
冯义康似乎有某种幻想情节,说的真情实意,但他车祸给他身上留下的痕迹现在只有瘸腿的部分,还不是很严重。
浑身可怕伤疤?
乃至于失去手臂……
法医法症并没有检查出任何痕迹,包括手术痕迹,只有手上有一个‘冯义康’刺青,说明了这个人的确很自恋。
说的不好听,以现阶段的医学手术,失去的手臂接个机械臂还行,但身体移植什么的,那根本是天方夜谭。
审讯专家尝试着顺“胡话”引导下去。
但结果却大失所望,冯义康即便讲了那些“胡话”,头脑依旧清醒,一到关键的地方,话便打住,不肯透露。
审讯专家决定下重要,他将二十多位受害人的照片一一摊在桌上。
冯义康的反应让警察们频频皱眉,这个人对于血腥场景已经麻木,对那些他亲手杀的人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的愧疚感。
秋典握了握拳头。
直讯专家又将确凿证据丢了出去:“DNA检测正在进行中,想必你已经知道结果,以此案件的严重性,你判死刑的可能性非常高,你现在只能祈求将那些毒·药上下链和你的同伙供出来,”
或许死刑动了冯义康的神经,警察话语未尽,他整个人疯狂挣扎起来,两只手的手铐竟然差点没把他定住。
为以保万一,追加四副。
其中有两副为脚铐。
整个过程相当费时,又进了四个武警联合才将冯义康按住。
冯义康还在怒吼:“&ⅲ@≈&@∞是他们逼我的&ⅲ@≈&@∞……”
“他们?”
“他们是谁?”
“受害者?供货商?同伙人?”
但冯义康无论怎么撬嘴,除了像野兽一样怒吼,不在开口,不愿透露任何信息,他们只好晾着他一段时间。
出了审讯室,警察们小组讨论。
首先,有一个警察拿出份报告:“冯的那些毒·药,缉·毒警队说是都没见过,听说过,正在分析其中的成分和作用,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不含阿·芙蓉,小白鼠无一猝死,但有一种淡橘色透明药剂有明显的兴奋作用。”
有点奇奇怪怪的药。
“冯义康已落网,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连环凶杀案的前因后果,还有冯义康的进货渠道,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什么……”
“关于他们……”审判专家皱了下眉,百思不得其解,“当我们提到死刑的时候,冯义康是惧怕的,但说到他们,从冯义康的微表情和言行举止可看出,他除了害怕,竟多了几分心安,就好像那些所谓的他们会救他出去一样……”
怎么可能?
怎么会有人不把金国执法者放入眼中?
还是说,他们的地位……
不敢推测。
陈警察声音凝重:“将看管冯义康的警力提到最高,24小时轮流值班,我就不信,有苍蝇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作怪。”
若真来了正好,他们能把这些个妖魔鬼怪一并扭送入狱。
正义如阳光灿烂。
秋典眼眸闪过一丝暖意,但很快消失不见,取代的是不可捉摸的深渊。
作为外省支援者,秋典和老郭、小赵都没被排在24小时值班表上。
会议在11点结束。
秋典三人住进警局附近的小旅馆,一个单人标间和双人标间。
秋典住单人标间。
告别同事,一入房间,秋典揉了揉酸涩的眉心,抓到凶手他并没有很开心,这种明知道情报但不能讲的情绪让他感觉窒息。
点了一支烟。
秋典的烟瘾并不重,高中时期可能是抽得最狠的一段时间,入了警校差不多已经戒了,所以看见他买烟时,老郭和小赵惊的眼睛珠子掉了下来。
“头儿?”
“没事。”
两人带着担心和一头雾水回了自己房间。
秋典在未开灯的昏暗房间连抽三根,烟雾吐了一圈又一圈,00:00,直接坐着椅子上入了奇迹梦境。
太平间的工作十分压抑,最有活力的可能只有小泽法医,一个爱装可爱模样七八十岁的老太太。
秋典神色平静地缝合着一具具尸体。
可以说,他现在的针线水平说不定已经可以接现实中的刺绣活了;对于尸体的了解,胸、脊柱、颈椎、腰椎、骶椎、心、肝、脾、肺、肾等,比普通法医还强。
不要以为缝合只是简单的缝补,必须按照人体的生理机学来。
神奇药剂很神奇,但也不能把手和腿器官自主交换,对得上是根本。
如果出现器官互换类似的低级错误,小泽法医骂都是简单的了,更有可能被整死,比如恐吓、惊吓到违背规则等,一个上司想要整死人的手段很多。
假如缝缝补补很完美,即便不打药剂远远看不出什么区别,就会得到小泽法医的夸奖。
当然,满足这个条件的少之又少。
秋典向封岩学习了那么久,至今为止,也只是他不大惊小怪的性格和干事麻溜比较讨小泽法医的喜欢。
但今天似乎超常发挥了。
秋典平静地接受夸奖,内心可能有一万个和谐字问候对方。
正在这时,有一个清洁工敲门。
小泽法医高高兴兴地去逗弄新入职的清洁工了,这似乎是她为数不多的兴趣之一,满满的恶趣味。
以上都很正常。
直到实习清洁工离开,秋典和另一个蓝衣职工帮忙清理红色垃圾箱中的尸体,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瞳孔微缩。
是冯义康!
为什么会是他?
难道冯义康因24暴露在监控下违反A类法则,没有熬过去……
不对——
冯义康这种手术和体检过那么多次的人,怎么可能败在一个心电除颤上。
虽然秋典只是一瞬间的情绪爆发,很快便压下去,但小泽法医出乎意料的敏感,她挑了挑眉,意味深长一笑:
“是秋酱认识的人吗?”
◎(一更)怀疑与车祸◎
秋典的身体瞬间紧绷, 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见过一两次,似乎是金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