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洞县的情况危险,小臣自告奋勇前去查看实情。请殿下坐镇东都替小臣压镇。”如果可以的话,崔长史想请皇太子出山。
皇太子一旦去灾地涮一涮声?望,那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不过崔长史不敢。一旦储君掉一根毛,往后崔家都得倒大霉。所以崔长史只能替皇帝跑路去灾区探实情。
崔长兄哪怕是?舔狗,还是?舔着皇太子舒坦,他才能爬到皇太子跟前办事情。
不过要论狠心办事情,那是?自苦之道,这一位也能自己吃一吃苦头。
想要前程,不吃苦头那哪成。
“辛苦长史了。”皇太子很?感动。这是?真感动。不是?假的。
对于?自己不去灾区,皇太子李茂鼎心底很?满意。
民间疾苦是?什么模样,皇太子已经瞧过。就是?再见疾苦,还能有灾区更惨?
所以那灾区什么模样,皇太子李茂鼎一点也不想去瞧一瞧。涮声?望?
李茂鼎没胆量,他一位天家储君,万一在洪洞县也事情怎么办?
皇家的荣华富贵享受过,也见识过黎庶百姓过得什么苦逼日?子。那皇太子李茂鼎能不抓紧多享受,让他去吃苦?
不可能。
大夏京都,皇城之内。
泰和?宫的御书房之中,李恒这一位帝王知道东都往东,大江下游出事的时候,这时间已经过好几日?。
大夏疆域广,这年年都会出事情。不过是?有的事情大,有的事情小。东南西北,不可能处处风调雨顺。
对于?这等事情皇帝有心思准备。按着流程安排,应该疏散灾民的,那就疏散。
拉灾民填蜀地,还给灾民均田地。这等时候也合适。
行吃苦,后享福。
对于?黎庶百姓而言,在现实面前他们没有被?压垮。相反的百姓们能见着一点光,他们就会像野草一样的顽强活下去。
李恒在朝廷上布置安排,一切按着流程。
至于?在跟宰辅重臣们的小朝会上,这自然更有详细的廷推。
谁揽着这等事情,谁又做钦差巡查地方。这些事情在小朝会上才是?解决问题的时候。这是?整个大夏朝的脑子在考虑问题。
朝廷没有小事。再小的事情,在朝堂上看着小。一旦风声?刮到民间之后,那也可能变成一场龙卷风。
时代的一粒微尘,一旦落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上时,那都会变成一座大山。
对于?李恒而言,他做事情从来只利于?大夏的社稷。至于?会不会小小微尘变成百姓眼?中的大山,皇帝管不了。
或者说时代的局限性在此。皇帝是?凡人,他的统治也是?治人。
地方上的官吏大房们,他们才是?真正?在地方上扎根的统治者。
父母官,何为父母,何为官。这二者一结合,自然就是?把形象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在这一个世道里,父母一言可决子女前程姻缘等等的终生大事。
父母是?大山,可以是?伟岸,更可以是?洪水。一切变幻,世事总难料的。
宏武二十二年,孟秋之末,夷则月尾。
京都,燕王府的书房内。
燕王李茂眺见过小舅子,从小舅子的手中燕王拿到一份资料。这里面妥妥的全是?皇太子的黑料。
“哈哈哈,这便是?大夏的储君,太丢人,太丢祖宗的体面。”李茂眺笑过后,他又落一场泪。
“让弟弟见笑了。”李茂眺在小舅子面前,他这也是?真性情。
在定国公府的金世子面前,李茂眺自然要维护好姐夫与小舅子的感情。
母族如今靠不住,李茂眺就得靠一靠妻族。
妻族定国公府金氏一族也是?赫赫扬扬的国公府。对于?李茂眺而言,金世子如今与他亲近,这就是?金氏一族的意思。
这不是?暗示,这就是?明示。谁让燕王府里有一位皇长孙。定国公府已经踏上燕王府的船,想下来也不容易。
“姐夫。”金世子对于?燕王亲近的很?。他说道:“如今还得闹一场,让一些人出头倒一波东宫的台。不求成功,只能在皇上跟前揭开皇太子的真面目。也让世人知晓,东宫储君不堪大任。”金世子的立场不用怀疑,他就是?妥妥的燕王派。
金世子的小外甥是?皇长孙,一旦燕王上位,定国公府就是?外戚。金世子的小外甥就会是?皇太子。
这等时候不下注亲姐夫,总不能去帮衬姐夫的敌人。
“此事确实不能无?动于?衷。”燕王李茂眺跟小舅子一个心思。给皇太子上眼?药太有必要。
这一回不成,还有下一回,还有下下一回。
只要锄头挥得好,总能成功挖了墙角。
不过真出头,李茂眺当然不能是?当事人。他还要上演一下兄友弟恭的戏码。不合乎君父的喜好,他这一位皇次子还怎么上位?
“姐夫心里可有称心如意的人选?”金世子说道:“如果姐夫有顾虑,小弟愿意效犬马之劳。”
金世子跟姐姐燕王妃感情好。他又心疼自家的小外甥。如今当然是?恨不能掏心又掏肺。
对于?小舅子的热忱,燕王李茂眺很?感动。
“本王他日?若能上位,必不负弟弟恩情。”李茂眺一脸感动。
“弟弟跟姐夫是?亲人,小外甥在我眼?中就如亲子。只盼着姐姐和?姐夫恩爱,小外甥平安长大,一辈子喜乐安康。”金世子特意提一提小外甥。
“好叫弟弟知晓,在本王心中,最是?信可嫡长之制。本王与王妃恩爱,我们二人的亲子当然是?天然不二的继承人选。本王挣下诺大的家来,将来也要让孩子继承。”李茂眺也在暗示。
本王打?下的江山,这一切都会让定国公府的皇外孙来继承。
宏武二十二年,仲秋临,南吕月的初一日?。
金粟宫,主殿内。
各宫妃嫔们已经来齐,众人就等着贵妃领着一道往长寿宫去请安。
石德妃的目光多瞧了钱淑妃几眼?。钱淑妃对于?石德妃的眼?神挺敏感。她问道:“德妃瞧着本宫做甚?”
“就发现德妃似乎气色不佳,可是?换季了,如今歇息不好?”石德妃笑着提一话道。
“嗯,就是?歇息不好。”钱淑妃敷衍的回话道。
石德妃心头撇一撇嘴。
就在石德妃还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话题时。贾贵妃来了。
小妃嫔们起身恭迎贵妃。此时贾祤先落坐,尔后她虚虚一扶,笑着让小妃嫔们不必多礼。
“贵妃娘娘今个儿气色真好。瞧着娘娘一趟,满殿生辉。”张昭仪先开口,她一开口就拍了贾祤的马屁。
“昭仪这话说的,本宫听着舒坦。就是?昭仪太谬赞了。”贾祤的目光在满宫上下的妃嫔们周上扫过一圈。
贾祤笑道:“本宫瞧着诸位姐妹们的气色都不错。”
然后贾祤的目光落在钱淑妃的身上。贾祤说道:“淑妃,你可是?没有歇好,瞧着气色倒是?跟往常一比差一点。”
岂止是?差一点,这脂粉都压不住。这是?差太多。
当然场面话,还得委婉一点。贾祤一问,钱淑妃有一点崩不住。
前面德妃这般一问,现在贵妃又不问。如果不是?二人的排序在她前面,二人也是?正?一品的妃娘娘。
钱淑妃都想开口训人。这是?拿她开涮不成。钱淑妃臭着一张脸,她把不开心摆在台面上。
钱淑妃回道:“是?啊,没歇好。”
“嗯。”贾祤轻轻点头,然后不再接茬。
“本宫也不好耽搁下去,更怕误了去长寿宫请安的时辰。这会儿就出发吧,我等都去向慈寿太后娘娘问安。”贾祤起身,她当先提步往殿外去。
钱淑妃心情不好,她就冷哼一声?后方才起身。
长寿宫,主殿内。一宫主位的娘娘进?了主殿内,大家伙一起等候慈寿太后的出现。
这会儿的宋昭媛倒是?安安静静。或者说哪怕如今晋为正?二品,宋昭媛还是?心头难安。
谁让她的对头都活得特别的滋润,这让宋昭媛心堵。
宋昭媛微微的低头,她这会儿在偷乐。因?为钱淑妃不开心,宋昭媛就挺开心。
一直到宫人掀开珠帘,慈寿太后在宫人们的拥簇下走来。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贾祤等妃嫔赶紧起身。这会儿众人还是?一起向钱太见礼问安。
钱太后落坐后,她说道:“免礼。”
“谢太后娘娘恩典。”此时众位妃嫔谢恩后,方才在太后的赐坐之语后,一一又重新落坐。
钱太后跟往常一样,先关心一下各位妃嫔娘娘膝下的皇嗣。
尔后钱太后的目光落在钱淑妃的身上,她淡淡的扫一眼?,然后就收回目光。
皇太后没有多留妃嫔。倒是?对于?族侄女钱淑妃一如即往的在意,这一回当然一样留下钱淑妃。
贾祤等人就是?走一个过程,问安一回,然后告退离开。
长寿宫,主殿内。
钱淑妃在哭述,她说道:“姑母,茂鼎怎么办,这一回他在东都闹出差子。”
关于?朝堂上对于?皇太子的倒台风声?,这一来就是?大的。这当然把钱淑妃吓住了。毕竟是?亲儿子李茂鼎捅出来的篓子,钱淑妃哪里能不害怕。
钱太后的神色也不好看。这会儿没有其它的妃嫔在,钱太后也不装了。
“太子出错,哀家在宫廷内苑,哀家也没有法子帮衬。唉,太子糊涂。”钱太后能说干什么?
皇太子能耐出问题,品行也出问题。这等时候钱太后都想问一问,这是?东宫的师傅们不行,还是?钱淑妃这一个亲爹不行,这把儿子生的太蠢?
朝堂之上,风声?涛涛。
洪洞县决堤一事,那当然是?起头。这不是?倒台皇太子的关键之处。
关键之处在于?东都的官仓,在钦差去镇灾前,官仓失火,诺大的粮食缺口早出来。
一把火烧官仓,这是?什么行为?
皇太子在东都坐镇,他这是?吃闲饭就干瞧着。总之对于?这等事情一出来,朝廷上的舆情汹汹。
不过钱太后在钱淑妃跟前想骂人,最后瞧着憔悴的钱淑妃。钱太后还是?忍下心里的不痛快。
钱太后还是?宽慰一下钱淑妃,她说道:“哀家会在天子跟前说情。唉。”
“姑母。”钱淑妃很?感动。这等落难时就见真情。
对于?钱淑妃而言,当然是?世上谁最亲,除了儿子就是?姑母。
瞧瞧,这出问题了,还得姑母出面来摆平。
钱淑妃心头还有焦燥。不过有钱太后的安慰,好歹钱淑妃心里有底。她从长寿宫离开时,她这眉眼?间都舒展开来。
钱淑妃有人兜底,她就舒坦了心情。钱太后这儿还是?愁得很?。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情。关乎东宫的储君,她这一位皇帝嫡母的面子也不值钱。
只是?再不值钱,这等时候钱太后也要闹清楚皇帝是?什么心思?
泰和?宫,御书房。
李恒听着卫谨禀话,道:“皇上,长寿宫的嬷嬷送上十全补汤,说是?慈寿太后娘娘的心意。盼着皇上在中秋之时多多滋补。也是?秋日?调节一番,在冬日?不容易沾上寒气。”
对于?嬷嬷替慈寿太后说的好话,卫谨当然要传达。
这可是?皇太后的暗示,至于?皇帝会如何理解,这是?天子的想法。卫谨公公就不敢多称测。
十全补汤上来,皇帝没有喝。皇帝说道:“赏给你了。”
“谢皇上赏赐。”卫谨公公也是?聪明人,皇帝一说赏,这等补汤当然全进?卫谨公公的胃里。
“你记得擦一擦嘴,再去给长寿宫传口谕,朕晚膳前会去长寿宫向母后请安。”李恒吩咐话道。
“诺。”卫谨恭敬应下话。
皇帝晚膳前会去一趟长寿宫,这等消息落进?钱太后的耳中。她松一口气,好歹皇帝一些体面还乐意给的。
只是?此刻在泰和?宫里,李恒的神色冷漠的很?。
对于?殿内的侍候宫人,在皇帝眼?中全是?活桩子。这些人在皇帝眼?中压根儿不是?人这一列。
皇帝只当他们是?奴才,是?能信任的奴才。如果有本事的,皇帝也愿意提拔。
当然这一切有前题,这些奴才得忠心不二。
皇帝看过绣衣卫和?暗卫两重秘本。然后,李恒这一位宏武帝的心里受伤程度加深。
李恒不想说话。
哪怕皇太子下面有能人,有些人替皇太子擦了屁股。可有些事情做了就有痕迹。
这一切落在皇帝眼?中,他对皇太子李茂鼎越来越不满意。
是?否要换一个储君,这一个念头已经在李恒的心里升起。
哪怕李茂鼎从来不是?皇帝心中的合格储君人选。他选上这一个长子,他也给了机会。
这一回皇太子的表现,前面就是?拉低分。等着洪洞县决堤,东都的官仓再来一趟火灾,一把火烧了朝廷的粮。
这让皇帝的心火上升。这些官吏不做人,这些皇帝心头有数。真正?让皇帝差一点破防的是?皇太子的应对。
钦差查出一些根底,皇太子在中间插一脚。为了摆明洪洞县和?官仓的问题。一些被?推出来倒霉鬼,当然他们也不冤枉。
在皇帝眼?中,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个个都是?要挨刀的污吏。这些人的没一个干净。
往常这些人能办事,皇帝可能还容忍一些。一旦这些不办事情,皇帝自然要宰掉这等不合格的牧羊犬。
牧羊犬不合格,皇帝不生气。反正?天下想当官的不缺人。
皇帝生气的是?皇太子,这一位长子是?一错再错。到最后为了平帐,他居然敢动灾民。
战场之上,各为其主,这等时候的撕杀是?为着谁主沉浮。可谓是?人生的存存曲。
这等战场间的生死?,谁命大看天意。在皇帝眼?中是?上苍的意思。
但是?一旦皇家的储君不怜民,还残民,这就是?祸害。
他的屁股不正?,他怎么不想想,民不得活,天家不神圣了,百姓会怎么想?
这样的天家,还配称为天家吗?
“太子怎么敢。”李恒看着秘报之上,皇太子伸手掩了一些人的罪证,为着这些人的清白,还是?差心腹抹杀掉一些灾民之时。
皇帝的眼?珠里乏上了血丝。他不想听皇太子有多少理由这般做。或者皇太子想听一听别人的吹捧,这等事情也确实在普罗大众那一边掩住了。
苦主没了,事情平了。但是?在皇帝这里还没有过去。
因?为皇太子的屁股坐歪了,一个人的立场错了,在皇帝眼?中就是?万般错处,不可改也。
一个脏了手的皇太子,还被?人拿捏住把柄的皇太子。这是?坏,也是?蠢。
皇太子敢指使心腹抹去灾民,如何就不敢把那些污吏一些抹掉?
要抹除,怎么就不干干净净,一点后患也不留下。
大丈夫做事情,狠一点,皇帝还能理解一些。可这等拖泥又带水,最后屁股都坐不正?的傻子,皇帝很?伤心,他想不通这怎么会是?他的儿子,还是?长子?
“他怎么就敢。”李恒这时候握住秘报的手很?用力。那一跳一跳的青筋显示帝王的怒火。
对于?李恒而言,他这般失态也是?少有。
京都的宏武帝看着皇太子前后办事情态度, 宏武帝心头大怒。
东都,皇太?子李茂鼎本来这时候还在忐忑不安。
在如今居住的府邸中。皇太?子召见心腹崔长史议事。
此时的崔长史刚从洪洞县归来。那里的烂摊子才收拾完。可谓是前后忙碌,崔长史本来以为这一回总算有一个?圆满的收场。
哪料想一回来,皇太?子就给他的头顶砸来一黑锅。
听完皇太?子的担忧后, 崔长史差一点想气?晕。不过就想想, 依着崔长史的心底真话。
量小非君子, 无毒不丈夫。
皇太?子既然在枕边人?的吹风下, 那已经?把事情做绝。那就不如一绝到底。那枕边人?还能留下吗?
还有这一位被皇太?子纳在后宅的石侍妾。这美色重要,还是前程重要?
依崔长史来选择一定是前程重要。前程在,美色多得是, 想如何?挑有的是人?乐意巴巴儿的捧上前来请欣赏。
崔长史心黑。奈何?这上头的皇太?子耳根子太?软。枕头风一吹,崔长史还不敢说透话。
原由简单,朝廷里的官员有多少人?真的底子干净?
或多或少都干过拉稀的事情。不过只?要把事情的盖子捂下去, 对?上对?下都有一个?圆满的交待。这事情是能混过去。
愚民可欺,这里的欺,就是欺负。而是欺瞒。只?要面上做的漂亮, 愚民高呼一下青天大老爷, 这又不是不可能。
朝廷看的是过程吗?朝廷看的是效果。
对?于皇帝也一样,有咬人?的狗, 有牧羊的犬等等, 各类的人?用法不同。这分寸拿自然又不同。
崔长史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清楚, 他就依附于皇太?子这一颗大树。大树在,他的前程可期待。
大树一旦倒了, 树倒猢狲散, 那时候他又哪有什么?前程可期盼。
偏偏这一回皇太?子站的立场, 这有一点刁钻。这没有站在皇帝喜欢的角度上。
作为君父,皇帝的一言一行, 一举一动是臣子们在思量琢磨的对?象。
虽然说圣心不可测,可有些事情皇帝又没瞒着。皇帝一些举动,一些策略也在讲述帝王的政治意图。
皇旁的眼中就得给升斗小民一条活路。也得给一给上升的台阶。
活路在哪,均了朝廷的田地,让升斗的小民有立锥之地。
上升的台阶在哪?自然是战场上的撕杀。这是吃了刀口子上的饭。拿命去搏前程。
至于说当官?
一般的小民想想就可以。想多了,那纯粹是白日做梦。
没有贵人?提携,没有特别出?众的天赋和运气?。一般的小屁民可能用半辈子的拼搏来比过别人?几代,甚至是十几代祖宗们的努力而得来的富贵与?人?脉资源吗?
至少崔长史能上位,他就是靠着人?脉与?资源。真拼本事,小屁民有什么??
读书识字吗?
这一个?世道里但凡能读得起?书的就没有穷人?。穷人?活得就拼尽全力,哪能的钱财供出?读书人?。不识字,如何?做得官老爷。
何?况想做官老爷,有人?举荐你吗?恩主在哪儿。
崔长史这等时候想得不多,他只?能替皇太?子查漏补缺。可偏偏这最大的缺就在皇太?子身上。怎么?补?
如果可以的话,崔长史最想让皇太?子后宅的石侍妾消失掉。
这一位消失掉,没人?给皇太?子吹枕头风。那些东都的酒囊饭袋们也跟着那些被皇太?子灭口的灾民们一起?消失。这一起?子皇太?子先?前的错误才能不再算错误。
所有的当事人?消失掉,钦差皇太?子来为民做主。只?要把这些贪官污吏的官财拿出?来散一散。
升斗小民真得着朝廷的实惠,他们不会问?这些实惠从哪里挖出?来。他们就会看到这是朝廷的天恩。
这是皇太?子给的恩典。指不定多少人?想给皇太?子立牌位祭祀。
崔长史想法挺多,最后还得咽回肚子里。疏不间亲,这一个?道理崔长史还懂得。
“殿下,这一回总要杀一些猪猡。让一些人?吐了钱财出?来。东都的普罗大众要安抚。一些大户只?要不是蠢的,总不能善财不舍。”崔长史这时候已经?拿出?胆量,他要替皇太?子平帐。
怎么?平帐,官仓的一些窟窿当然要填。不过哪一些填,哪一些拉了典型出?来挨刀子。
这里面的讲究就是崔长史要去办的事情。
“此事辛苦奉卿了。”皇太?子嘴里的奉卿,自然就是崔长史的表字。
“臣之本份。”崔长史态度恭敬,这会儿他还不急不徐,这很好的安抚了皇太?子。
对?于能填好窟窿。皇太?子安心。此时二人?说是商议,不如说是崔长史在给皇太?子点拔。
当然这等点拔得婉转,得让皇太?子先?提出?来,崔长史就是应下差遣。至于是崔长兄引导着皇太?子想到的,这一切不重要。
等着崔长史离开后,皇太?子松一口气?。
他回一趟后宅。石侍妾这一位美人?儿凑上来。
石侍妾长得并不妖媚,相反她楚楚动人?又可怜。当然这是白天里的石侍妾。一旦皇太?子和石侍妾二人?独处时,石侍妾就会勾人?又会撩人?。
皇太?子被石侍妾勾引的神魂荡漾。偏偏这样的美人?儿在皇太?子跟前又是一脸崇拜的捧着皇太?子。
皇太?子在东都的日子里,有着石侍妾的宽慰,这让皇太?子才不那么?的忧虑。
“殿下。”石侍妾的声音温柔,还有一点软尔恬淡的感觉。这美人?一唤,皇太?子心里就暖起?来。
“妾有喜了。”石侍妾脸上满面笑?容,她的眼眸里也是欢喜。
这等时候李茂鼎听着这等消息,他当然也欢喜。
为何???
因为石侍妾这一位枕边人?,皇太?子李茂鼎是要带回皇宫的。
石侍妾闺名素素,她的亲爹是东都尹下面的属官。正七品的官帽子不大,说出?来也好听。石侍妾怎么?遭也是官家的女儿。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事情。至少在世人?眼中是如此。
不过皇太?子李茂鼎不知道的还有一些。至少石侍妾是不会交待。
京都皇城,宫廷内苑。
在东都的皇太?子沉浸于温柔乡时。泰和宫的皇帝准备停下今天的政务。他要去一趟长寿宫,去见一见嫡母慈寿皇太?后。
长寿宫。
对?于皇帝的到来,钱太?后满面笑?容,和蔼亲切。
这一对?天家母子见面后,相互问?候一番。此时钱太?后更?关心天子近日忙碌朝务,莫要操劳过甚。
口头的关心后,李恒先?开口提起?东边的事情。
“母后,茂鼎去东都许久。如今东都也出?了大事情。您乃他的祖母,想必也在意他的近况。”李恒淡然开口,说的也坦然。
“皇太?子出?巡为着朝廷政务,哀家一介后宫女眷,也不必掺合前朝要务。天子如果觉得哀家听着不合适的,您莫要提,免得让您有为难之处。”钱太?后就是客气?一下。
“不过茂鼎的近况里,哀家就想关心一下他的身子骨怎么?样,在外面吃苦头,可是瘦了,可是无恙?”钱太?后关心孙子,这就是人?之常情。
钱太?后这般一说后,皇帝摆摆后,他示意殿内侍候的宫人?退下。
天子有吩咐,宫人?们自然见礼后一一告退离开。
殿内剩下天家母子二人?,李恒从袖中拿出?一份秘本。他递给钱太?后,他说道:“母后可以一瞧茂鼎的近况。上面奏报的清清楚楚。”
钱太?后瞧着皇帝的轻描淡写,却是从中间嗅出?来不寻常的问?题。钱太?后迟疑一下后,她还是拿定决心的接过秘报,然后翻开仔细的阅读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感情朝堂上对?于皇太?子的指责全是小儿科。真正的黑料还在皇帝的手里。
“这……”一个?不仁的帽子压在皇太?子的头上,这不成为现成的把柄。钱太?后心头难受的紧。
“母后看完了?”李恒问?道。
“哀家看完了。”钱太?后叹息一声。
“母后会茂鼎叹息什么?,他做的事情,他岂能不知道后果。”李恒这会儿真的淡然。或者说皇帝应该生的气?,在泰和宫里的已经?生过。
这时候皇帝能淡然,也是东都的烂摊子凭着目前大夏皇朝的根基能解决掉。也不会留什么?大后患。
对?于天子而言,他的仁,那是大仁大爱。他的仁只?对?于黎庶,这为的还是李氏的社稷江山。
要说皇帝跟黎庶有多少同理心?那怎么?可能。
皇帝从小就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哪怕是习武学文吃的苦头,本质上也是提升自己的能耐。
至于黎庶为何?让皇帝在意,也不过是上辈子留下来的深刻印象。因为皇帝真正的看懂黎庶的星星点点怒火一旦点燃,那可以改天换天。
一个?皇朝的覆灭,总有它?的该死之处。没有什么?无辜一说。真正无辜的是黎庶,他们辛苦一辈子活得如牛马,他们也不过是想活着。
他们会爆发?,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活不下去。
皇帝均田地也罢,皇帝想让勋贵们跟着皇家一起?享社稷富贵也罢,本质上一切都只?是为着皇帝的江山安稳。
如今皇太?子在破坏皇帝的规矩。皇太?子的耳根子太?软,今天凭着一个?枕边人?的枕头风,他就可以包庇。
这等事情有一,就不能有二,再有三?,再有无数次吗?
这才是皇帝最失望的地方。如果皇太?子的狠,那是一如即往,一切出?发?点为着社稷安稳。
皇帝可能还会觉得此儿类他。
就像皇帝的仁,皇帝的仁都是包装的。
真以为皇帝是吃素长大的。那些被皇帝收割的大户,那些被皇帝吃掉的贪官污吏们。
皇帝心里能没数?
这全是皇帝养的猪狗,猪就是预备着需要时宰掉的。狗自然就是主人?的狗腿子,那得急主人?之所急,想主人?之所想。
一旦狗想翻身,狗想噬主。主人?当然就是一棒子敲掉,然后再吃了狗肉。
“茂鼎的做法,朕相当不理解。”李恒对?钱太?后说道:“他乃储君,他如何?纵恶犬之辈在身边,小人?有小人?的用法。如今他在纵容,朕能想像有一天他被恶犬之辈反噬。”这才是李恒真正不能接受的结果。
大夏皇朝交到这样的储君手里,社稷的明天在哪里。就是闭眼了,李恒都能气?得从帝陵之中爬出?来。
“唉。”一声叹息从钱太?后的嘴里叹出?来。
“天子想废太?子?”钱太?后问?道。
“朕无此意。”李恒哪怕想,如今还到时候。或者说李恒还想给皇太?子机会,也是做给外戚一系的人?马瞧一瞧。
皇帝给皇太?子的机会良多。最后真是废太?子,也是因为皇太?子烂泥扶不上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