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信尾查总编的见面请求,她不由莞尔一笑:知道红尘一笑,就是卖书给他,并被他大谈特谈笔名由来的那个小姑娘,想必美酒和咖啡先生,一定会大吃一惊!
宋浣溪把信放到一旁,又打开了第二封,这……
查先生委婉地表示,总督之善变,非他所能控,他私人依然想见红尘先生一面。
从大喜到失望,不过两封信的时间。
哪怕宋浣溪素来比同龄人沉稳,也缓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她写书已经红遍港城,演戏也小有名气,女王勋章,不过是锦上添花。
既如此,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罢了。
宋浣溪调整好心态,给查总编的回信上,便恢复了一贯的幽默从容:
美酒和咖啡先生,可还记得百倍赎回的《脂胭斋评石头记》?
请妥善保管,不出三年,一笑必登门造访,取回祖传之物。
查资料的时候本来想早一点港督的黑料,结果发现都是努力干活的,这一章提到的政绩,都是真实的。
包括兴建廉租房,建医院和大学这些公共基础设施,以及修水塘改善缺水状况,还有从大陆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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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宝莲灯二版(三更)
宋浣溪写完回信,二妹宋浣芸已经把晚饭做好,大歌星现在除了烧饭时动不动哼唱一曲狗狗之歌,还是任劳任怨地做着家务。
这一点宋浣溪表示很满意,也开始琢磨着给老二的第二首歌,写个什么主题为好。
吃过饭,饭桌惯例又是宋浣溪一个人的:她已放弃老二的学业,至于文仔——
再差还会比老二差吗!
她忍不住又拿起了查主编的信,再看一遍还是很生气,一港总督,怎么能如此善变呢!
宋浣溪的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了总督晚宴上,柏总督笑脸迎人的样子,然后下一秒,总督转过身,脸上的笑容也迅速的收了起来!
真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两面派!
宋浣溪的脑子一顿,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写好的《宝莲灯》的开头,问题出在哪里了!
人物塑造不够鲜明!
诚然,她笔下的沉香有棱有角,爱憎分明,可刘彦昌呢?!三圣母呢?!
如果她的剧本真的拍成了电影,观众们看完,谁会记得那个懦弱到一无是处的刘彦昌?谁又记得被镇华山之下,只露脸片刻功夫的三圣母!
宋浣溪猛地想起,无酒不欢说过的一句话:
哪怕是一个出来打酱油的配角,也要让他有血有肉,有哭有笑有自己的人生,如此,才会活过来,才会让读者们觉得,你笔下的世界是真实的!
哎呀呀,她怎么能忘了如此关键的事情!
宋浣溪眼前豁然开朗,再看首稿,便觉处处难以入目。
她干脆捉住稿纸两端,手上用劲,直接把这埋首写了一天的稿子,给撕做了两半!
重新起稿:
三圣母本是个活泼的性子,奈何生于仙家,神名中又被冠了个圣字,行事不免处处受限。
兄长杨戬给她立的范本是观音菩萨:像菩萨一样微笑,像菩萨一样轻声软语,像菩萨一样,高居云端,不动分毫。
就……太难了。
幸好兄长也知她本性,特允她每年可出去游玩一次。
所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三圣母自动地把这一年,转换成了人间历法。
所以,她每天都可以溜出来玩一小会儿!
这一日,她遇到了一个呆瓜书生。
彼时天气晴朗,三圣母游于西湖边上,忽而阴云密布,倾刻就要下一场暴雨。
三圣母知道,这是来自兄长的警告——她今日厮混时间太长,该回圣宫了。
她法力比不得兄长,若是执意留下,怕是要淋个落汤鸡了。
她却不愿就此屈服,东张西望下,叫她寻到一个书生,身背书箱,手握油伞,不时焦急地抬头看一眼天色,匆匆赶路。
三圣母立时迎了上去:“小相公有礼了,小女出门忘记带伞,不知可否借相公的伞一用?”
呆瓜瓮声瓮气地回她:“若是只我一人,伞借给娘子也无妨,可我还有一箱子书,这伞,需留给书才行!”
三圣母:“……”
人不如书是么?
这一刻,她只希望雨来的更猛烈些!
三圣母默默地跟在了呆瓜身边,兄长的耐性一向有限,果然,不出盏茶功夫,倾盆大雨倾泄而出。
呆瓜第一时间打开油伞,一把伞果然如他所说,全罩在了书箱上,全然不顾自己和身边娇滴滴的小娘子!
呆瓜还不忘叮嘱三圣母:“小娘子,劳你站远点,身上的水滴,莫要溅到书箱上!”
三圣母:“……呵。”
她默默地退了半步,如他所愿,给书箱让了地方,却仍然固执地跟在了他身边。
三圣母仰头看了看天,想了想,抬起手挥了挥,还跳了两跳,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果不其然,兄长没有辜负她,更多的黑云开始集结,片刻后,豆粒大的冰雹疯狂地砸到了她头上。
随着哗啦一声,结实地可用三十年的油伞彻底报废,同时,积了一伞顶的雨水加冰雹倾泄到了书箱上——
呆瓜书生呆若木鸡,难以置信的扭头看着他的书。
三圣母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脚,把被雨水冲刷的银光闪闪的剪子,踢到了路旁的沟渠中——
若她没有看错,这剪子,上次才被她拿来,剪碎了兄长一箱的新衣,只因他不肯带她去王母的蟠桃盛宴。
哦,她不就是上次的蟠桃宴上,多吃了几个桃子,还顺手藏了几个桃核么,这么好吃的桃子,谁不想在自己家里的后院也种上几棵呢!
唉,兄长就是太死板,没看王母都没吭声嘛!
大抵知道天上下剪子确实有点过分,转眼间,天便放了晴,只在天边,还有些雷霆游荡,似兄长的无能咆哮。
风停雨歇,耳边隐忍的啜泣声立刻变得刺耳,三圣母惊讶地转身,发现呆瓜抱着一匣子书,已是哭得泣不成声。
三圣母:“……”
原谅她,见多了兄长的咆哮,和舅父的笑呵呵,有生之年,真是第一次见到男儿哭的如此稀里哗啦。
许久未见的良心冒了出来,还有些小痛。
三圣母沉默片刻,先施法弄干了身上的一滩水,转头看了眼书箱,把书拿了一本出来,抖了抖上面的水——
嗯,雨水已经和墨迹混合到了一起,变成了一汪黑水。
她手足无措地拿着书,呆瓜书生也回过了神,他抽了抽鼻子,从她手里取过了书,并未抬头,声音沙哑地道:“早知这书还是保不住,倒不如把伞给你了。”
三圣母:“……”
这呆子可算说了句人话。
她心情好转,眼珠一转,大方道:“书名告诉我,我赔给你!”
呆瓜看了她一眼,认真道:“又不是你搞坏的书,你赔什么!”
他神情落寞,抚着手中书籍的封面:“再说,这书,都是我一笔一划抄出来的,又怎可用金钱衡量!”
三圣母脱口道:“那我替你抄吧!”
话音方落,天边雷霆大作,仔细看,还有金色龙样雷霆游弋其中,三圣母耳边,更是传来了兄长嚣张又畅快的大笑声!
既以圣为名,出口即是圣言,天地随之而动,金色雷霆,便是应誓而来!
若她做不到,连神仙挨上一下也要疼得六神无主的金色雷霆,便要落到她身上了!
可三圣母自年幼起,最讨厌的事物便只有两样——
一是读书,
二是逼她读书的兄长!
……我看的书,你们不会看的!
对!我把主站月票榜上的体育类扫了一遍!
第一本靠着和乔丹对着干上位,第二本以乔丹为大腿起家——
第三本去踢足球了,马竞从濒临降级到勇夺欧冠!
然后哥哥进军游戏文,又看了一本LoL!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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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圣母重重地叹了口气,狠不能扇自己两巴掌——只怪自己心直口快!
她认命地跟在呆瓜身边,随他进了城。
呆瓜,哦不,书生刘彦昌虽不知这小娘子为何如此固执,却也对她多了几分欣赏。
直到两人买好白纸,进了一家茶楼,在三圣母,对了,她自我介绍是华三娘,的坚持下,刘彦昌为她研好了墨,铺好了纸,把毛笔递给了她。
然后,按照记忆开始口述,“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刘彦昌摇头晃脑,闭着双眼,说的兴起,一声娇嗔打断了他:“慢点慢点!”
刘彦昌无奈睁眼,下意识地朝着桌面白纸扫去,只一眼,他就如中了石化术般,动弹不得——
这,这也叫字?!
刘彦昌瞳孔地震,难以置信,这世界上居然有人写字会如此丑陋!
他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颤抖着声音:“三娘,你知不知道,这纸,一刀要足足二两银子!”
三娘手中笔一顿,远山一样的黛眉皱了起来:“才二两?”
二两银的纸,怎配得上她的字!
刘彦昌:“……”
他忙伸出手,“三娘,还是让我来吧!”
三娘眉头皱得更紧,她已感到两道细小的电流,沿着脊椎攀附而上,若她说一个好字,顷刻就会化作两道水桶粗的巨雷,对她轰鸣而下!
她立刻抓紧了手中笔,瞪向了刘彦昌:“快背!”
刘彦昌额头突突两下,干脆闭上了眼:“子曰,子曰……眼不见为净!”
在刘彦昌的默默配合下,花了足足三天的功夫,终于把那些被水泡过的书,全都默写了一遍。
三娘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这次算是玩够了,她第一次想念起圣母宫中的玉床,侍女们端上来的琼浆玉液。
她把刚刚抄好的一摞白纸往刘彦昌怀中一塞:“好了!刘兄!后会有期!”
刘彦昌嘴唇动了动,想说还是无期的好,到底还是没忍心说出口,默默地点了点头,目送三娘蹦蹦跳跳地离开。
他叹了口气,看着脚边书箱中半人高的废纸,再摸摸怀中的钱袋,原本鼓鼓囊囊的钱袋,现在只剩下叮当作响的几个铜币了。
刘彦昌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没了盘缠,他真不知要如何获利,支持他把剩下的大半赴京之路走完。
刘彦昌咬了咬牙,背起书箱,拿最后的铜板,买了七八个馒头,揣在怀里,踏上了旅程。
走了大半天,日头渐烈,腹中也饥饿,他索性寻了条小溪,稍事休息。
刘彦昌拿了馒头出来,却不舍得吃,最后只闻了闻味,正准备把馒头放入怀里时,一个爽朗的声音唤住了他:
“这位兄台,你这馒头,可否分我一半?”
刘彦昌抬起头,见是个锦衣公子,生得仪表堂堂,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刘彦昌犹豫片刻,便把手中馒头,整个地递了过去,“都给你。”
锦衣公子一愣,却也没伸手接馒头,反倒笑了起来:“……我方才见公子嗅之再三,方出言试探,没想到公子如此心善。”
刘彦昌苦笑:“我哪里是心善,若你是耄耋老者,我只会分你半个馒头——”
锦衣公子一愣,大笑出声:“哈哈哈,刘兄真是性情中人!”
刘彦昌一愣:“你怎知我姓刘?”
锦衣公子再度大笑出声:“你和我妹子相处了三天,我怎会不知道你是谁!”
原来,这锦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二郎神杨戬!
刘彦昌一怔,长身而起,深深一揖,“还请管好令妹,请勿要让她再出来祸害世人!”
他二两银子一刀的纸!他的荷包!
杨戬愣了一下,不由放声大笑,再看刘彦昌,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他干脆上前,携起刘彦昌的手,笑道:“刘兄,难得你我投缘,我知你囊中羞涩,不妨为兄做东,送你一程!”
话罢,一声忽哨,自林中奔出一辆奢华马车,只是与旁人用马拉车不同,这辆华车,用的竟是一头神骏非凡的黑犬!
它站起足有半人多高,膘肥体壮,一眼看去,足足有半个车厢大小!
刘彦昌惊得退了一步,黑犬立刻伏下头,对他呲牙咧嘴,凶相毕露。
杨戬呵斥道:“你个狗眼看人低的畜生!又想被拴上几天了是吧!”
又转头看向刘彦昌,笑道:“刘兄莫怕,我也想弄两只麒麟孔雀之流来拉车,可恨这畜生妒性太强,把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坐骑都咬死了!”
刘彦昌只当他打了一个比方,完全没有想到,麒麟孔雀都是真的,他打了个哈哈,小心翼翼地跟在杨戬身后,上了犬车。
只是那狗仗人势嚣张跋扈的黑犬,在他靠近后,鼻子狠狠的嗅了两下,竟然吓得退了一步,又立时伏下狗头,在他胸口讨好地蹭了两下!
刘彦昌:“??”
杨戬:“……”
他大概知道什么情况,一切都要从他那刁钻的妹子得了把剪子说起——
咳,还是不说了。
他妹子以后,还得嫁人呢!
二人上了车,刘彦昌才发现,外面看着已经极是奢华的犬车,里面空间竟然颇为宽大。
车厢中有方桌,桌上有酒有佳肴,四色小碟中放着不同的点心瓜果,一股奇香扑鼻而来。
杨戬笑道:“这些凡物倒是要刘兄笑话了,可惜我家中常用的,刘兄无福消受。”
刘彦昌:“……”
确认了,是亲兄妹。
两人相谈甚欢,车上诸物齐全,一连十几日,犬车也不进市集,专挑了没有人烟的路行走,待刘彦昌回过神来,竟已到了天子脚下,京城之外!
刘彦昌下了车,千恩万谢,杨戬与他笑别,临别时,又提点了他一句:“刘兄,若我那不成器的妹子再来寻你,你只管板着脸,不理她就是,她觉得无趣,也就走了!”
刘彦昌认真记下,感激莫名:“多谢杨兄!”
看着犬车一骑绝尘而去,刘彦昌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墨宝——虽不知这一对兄妹,为何一个姓杨,一个姓华,二人那一手见不得人的字,倒是如出一辙。
杨戬:……被发现了,我其实也是个学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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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你多大,沉香多大!(五更)
刘彦昌把身后书箱往上一颠,这十几日的犬车,他也没白坐,断断续续的又把损失的书给默完了。
纵然此时身无分文——
等等,为何他腰中鼓鼓?!
刘彦昌掏出钱袋,打开一看,金灿灿的阳光瞬间闪了眼,同时,一声惊奇声在他耳边响起:“哇!好多钱!”
下一秒,他手中钱袋便被人凭空夺走!
看着蹦蹦跳跳往城门行去的活泼少女,刘彦昌彻底傻了眼,没错,杨兄说,若是他妹子出现,只作不见便是!
可他没说,若是钱包被他妹子夺走,该当如何啊!
宋浣溪一气呵成,写完只觉从未有过的满足,超越了她之前所有书,她感觉笔下的刘彦昌,三圣母,以及杨戬,都真真切切地活了过来!
大满足!
宋浣溪小心地吹干了上面的墨迹,又小心地折好收起,在书架上挑拣半天,最后选了她的英文课本,放了进去。
嗯,老二讨厌数学,更讨厌英语。
宋浣溪打了个呵欠,下意识地抬头看表,赫,又到了凌晨一点!
她赶紧上了床,写作就这一点不好,投入其中后,浑然忘了时间。
昨日睡得太晚,连日积累的疲劳趁势涌来,宋浣溪第二天一大早,是被老二生生摇醒的,“姐姐!快起床!”
“阿姐!起床了!”
“阿浣,起床啦!”
“宋——”
宋浣溪睁开眼,直接瞪向了老二,宋浣芸做贼心虚地嘿嘿一乐,丢下一句:“我做饭去啦!”
一溜烟的跑掉了。
宋浣溪:“……”
真是一个不注意,这猴子就想当大王!
吃过早饭,惯例的嘱咐老二看顾好弟弟,姐弟三人出门前又拜了拜老爹。
宋浣溪这段时日赶通告,《独臂刀》上映后,还是第一次搭班车。
一上车,便发现了不同之处,往日滔滔不绝,爱开玩笑,爱讲八卦的司机,这一次安静许多。
宋浣溪打趣道:“怎么,见了大明星,不要一个签名吗?”
司机一怔,笑了起来:“要得要得!”
话匣子这才打开,从《梁祝》恶评,一路聊到了《独臂刀》的热映。
待宋浣溪下车时,两人一如当初,互相道别,宋浣溪却知,已然回不去了。
这位爱八卦的司机,依然热情,谈的却都是众所皆知的新闻,涉及小道消息,一律不提。
宋浣溪心知,这就是名气带来的变化。
她感慨着到了裴远洋的办公室前,却听到里面传来了女子不满的尖叫声:“我给裴氏拍了多少戏,赚了多少钱,六老板,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裴远洋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用的还是老一套借口:“沉香不适合你。”
宋浣溪已然听出,女子声音,应是影后林钰。
就听得林钰冷笑一声:“适不适合,不过六老板一句话!”
裴远洋平静地道:“沉香多大?你多大?”
室内安静下来,宋浣溪完全可以想到,林钰羞愤难当的样子。
她的眉头轻皱,六老板的嘴,竟然可以这么毒!
或许,她从未认识过真正的六老板。
正胡思乱想间,门被从内一把拉开,林钰一头撞了上来!
宋浣溪忙让开了路,又伸手扶住了冲的太猛,差点摔倒的林影后。
后者眼圈泛红,抬头见是宋浣溪,抿了抿嘴,扭头就要离开,偏裴远洋又在办公室里唤道:“阿浣吗?宝莲灯的剧本都看了?”
一瞬间,宋浣溪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林钰的打量,仔仔细细,不错过一分一毫——
宋浣溪很想说,没了沉香,还有三圣母,只是这话,若由她来说,不合时宜到了极点,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大抵宋浣溪眼中流露的些许同情激怒了林钰,她扭过身,头高高地扬起,骄傲地向外走去。
宋浣溪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背影——或许今日的林影后,就是明日的她。
直到林影后将消失在拐角处,宋浣溪才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肩,抖了两抖——
似乎,在哭?
裴远洋再三唤她的名,才把她的注意力唤了回来。
只是之后,无论裴远洋说了什么,宋浣溪都有些心不在焉。
裴远洋皱起眉头,单刀直入地问道:“你若是不想演这个角色,自有旁人来演!”
宋浣溪一怔,竟脱口问道:“林影后吗?”
裴远洋盯着她半晌,确认她并非在说笑后,慢悠悠地取出一根雪茄,又慢悠悠地点着,方道:“她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给荣昌拍了片。”
宋浣溪默然。
裴远洋沉默片刻,主动掐灭了手中雪茄,语气也温柔许多:“好了,看来这段时间你太累了,回去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来讨论沉香这个角色。”
宋浣溪轻叹一声,从善如流地起身,告辞离去。
裴远洋重新燃起雪茄,双眼眯起,本性还是善良啊,一点都不像他。
宋浣溪出了门,并没有直接离开,转身去了宣发主任的办公室,开门见山:“邹主任,麻烦你把林影后的住址给我。”
她主动解释道:“我见她从六老板办公室里出来,人有些恍惚的样子,我有些不放心,想去看一看她。”
邹文桓一愣,回过神来,立时拿起纸笔,直接就把林影后的地址默了出来。
宋浣溪见他驾轻就熟的样子,忍不住道:“您真是费心了,林影后家的地址都背了下来。”
邹文桓抬头看了她一眼,认真地道:“你家的地址,我也记得一清二楚,不光是你们,公司上下几百人,我都记得八九不离十。”
宋浣溪:“……”
接过写着林影后家宅地址的纸条,宋浣溪轻声道谢,转身离去,在将要出门之际,又被邹文桓唤住,这位六老板最得力的助手似下了某个决心,他认真道:
“叫我雷蒙,宋小姐。”
宋浣溪微微一怔,笑了起来:“好的,雷蒙,你也唤我阿浣吧!”
雷蒙点了点头,“好!”
宋浣溪出了办公楼,一路到了片场门口,这次没有便车可搭,她也不想等,直接叫了辆的士。
一路向着林影后家中开去。
哦了,月更十万字成就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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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林宝贝
就在出租车载着宋浣溪飞驰电掣地往林影后家中奔去时,一支离港两月横渡大洋的大型船队,缓缓地在铜锣湾码头靠了岸。
所有休班的船员都奔上了甲板,贴在了朝向港口的一端,看着岸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兴奋地挥着手。
不少船员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家人,龙五占了视野最好的位置,极力远眺,却没有发现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倒是郭云鹰,在一干接船的人中格外醒目。
这位郭家三代,一身黑色西装,被一群手下拱卫着,同样占据了码头上最好的位置。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轮船才缓缓的靠了岸,舷梯刚一放下,郭云鹰就迫不及待地登了上去,见到龙五开口即道:“辛苦了!”
又看向龙五身后的船员们:“欢迎回家!”
不少船员的眼圈瞬间红了,漂泊在外足足两个月,从港城直驰欧陆,又从欧陆满载而归,一路艰辛,在看到家人的一刻,全化做了欣慰。
龙五早已准备好采购清单和收支帐本,甚至等不及进到船长室,就在甲板上直接递给了郭云鹰。
郭云鹰随手接过,直接转给了旁边的手下,笑道:“五爷还是第一次和林影后分开这么久吧?你先回家,若是有事,明天我再找你。”
龙五重重点了下头:“多谢!”
话罢,迫不及待的就向舷梯走去,郭云鹰又唤住了他:“叫我的司机送你!”
立刻就有一个看上去老实本分的中年人站了出来,“五爷,跟我来!”
龙五感激地又道了一句谢。
他确实想念林钰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时有摩擦,吵起架来,卧室都要重新装修。
分开两个月,却只剩了她的好,她的明眸,她唤他五哥的娇娇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龙五觉得,是时候再生一个崽了。
龙五坐上郭云鹰的专属坐驾,不需催促,司机沉稳地开到了最大速度。
归心,似箭。
林影后所住的街区,明显比宋家要高上两个档次。
一条街上都是些独栋小楼,街面十分干净,路两边的路灯,也是维多利亚女王时期的风格,一根根黑色的灯柱上,是丘比特造型的小天使,只不过手里的弓箭换成了一盏灯笼。
宋浣溪下了车,知道这一片住户非富即贵,家家有车,很难打车,便嘱咐了司机一声,稍候片刻,她愿多出些钱。
按响门铃,很快传来了应答,是一个有些年纪了的家佣,看上去很是能干,问明宋浣溪来意后,很自然地就递了一双干净拖鞋给她。
“太太刚回来,您稍候,我去唤太太下来。”
又问:“您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宋浣溪微笑婉拒后,家佣转身上了楼。
只剩宋浣溪一人坐在客厅,渐渐就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上门十分冒失,一会见了林影后,说些什么呢?
林影后现在,最不想见的,大抵就是她了。
纠结间,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随即是家佣一叠声地呼唤:“太太!太太!”
宋浣溪立刻意识到,出事了!
她猛地站起,直奔楼上而去,整个二楼只有一间房是敞开的门,她立刻又奔到了门前——
一眼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林钰,和一旁束手无策地家佣!
宋浣溪脸色大变,林钰身边一个摔碎的酒瓶,手腕上一道伤口正不断冒出血,本人则是神智不清,含糊地低喃:“酒,给我酒——”
宋浣溪只能大致猜测,林钰回家以后,借酒浇愁,醉了以后,空瓶被她砸碎,看到地上的酒瓶碎片,拿起就往腕上划了两刀!
猜测在宋浣溪脑中一晃而过,她人已经动了起来,扑到林钰身前,抓起床单一角,用牙一咬,转眼就撕了一条下来——她无比庆幸自己的力气还算大。
抬起林钰手腕,麻利地把碎条捆在了手腕,狠狠扎紧,又看向家佣:“有药箱吗?”
六神无主的家佣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声道:“有!有!”
话罢,慌忙起身下了楼,看着家佣慌张的样子,宋浣溪微微摇头,她又低头看向林美人,轻声唤她的名:“林钰,林影后,阿钰——”
最后一个称呼,林影后终于有了回应,她迷迷糊糊地应道:“叫我宝贝——”
宋浣溪:“……好的,宝贝。”
“宝贝别睡,千万别睡!”
林钰气若游丝:“可是我好困,我要睡——”
宋浣溪皱起眉头,家佣已经提着药箱奢了回来,宋浣溪拿出药粉和止血绷带,小心擦拭着林钰手腕上的伤口。
只是伤口有些大,哪怕她已勒紧手腕,还是有汩汩的鲜血流出,不断冲刷撒上去的止血药粉。
见状,宋浣溪当机立断,“走!去医院!”
“我喊的出租还在楼下!”
说着,她叫家佣帮忙,直接把林钰背在了身上,将要踏出卧室时,见到衣架上的睡袍,又嘱家佣把睡袍拿上,把林钰的头脸,盖了个结实。
影后自杀这种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在面馆锻炼出来的臂力派上了大用场,宋浣溪不费吹灰之力的把林钰背到了楼下。
家佣打开门的那一刻,她是松了口气的——的士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