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淑琴也没有着急,就安静坐着等。
过得了两分钟左右,谢三丫就被狱警带着走了进来,何淑琴留意到谢三丫无论是手上,还是脚上,都戴着镣铐,她什么也没有说,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
谢三丫看到何淑琴时,却并不?平静,她被关了几个?月,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且被抓进监狱时,她才刚小产完,身体根本就来不?及恢复,因此,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瘦,眼窝,精神很差。
狱警将谢三丫放下,叮嘱了一句:“你就在这里跟她说,有啥想说的都说,不?过别搞事情,否则你回去?后?要加大工作量。”
谢三丫想说谁管什么工作量,她都要死的人了,管个?屁啊。可她的死期还没有到,他们是真的会逼着她继续做工作的,这些日子,谢三丫每天都在监狱里面干活,除了吃饭睡觉,根本就没有休息时间?,她真的烦透了工作。
于是,就老实下来。
等狱警离开,何淑琴立马冲到了铁栅栏那边:“何淑琴,真是你!”
“你真的肯来见我一面!”说这句话时,谢三丫的声音里是明显带着诧异与惊喜的。
要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她多次要求见自?己的丈夫王卫军一面,但王卫军只来了一次,还没有给?她好脸色,把她骂了一顿后?,就再?也不?肯来了。
她想要见自?己的儿子王铁柱,但因为王铁柱是傻子,没有民事行为能力,还必须要监护人同?意才行,王卫民与王卫军兄弟都不?肯,她也就一直没见到。
这些日子,谢三丫都快要憋疯了!
她恨王婆子。
恨王卫民。
更恨丈夫王卫军,说来说去?,都是他的冷血与无情,才造就了这样一场悲剧。
这些时间?以来,谢三丫无数次后?悔,不?该那么冲动,可是她又无比的清楚,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说来说去?,就是嫁给?王卫军后?,日子过的十分不?如意,她的脾气才越渐暴戾,加上王婆子的推波助澜,跟何淑琴的关系才越来越糟糕,她甚至根本就见不?得何淑琴有一丁点的好。
现在,丈夫与大伯子,都没有来,何淑琴却愿意见自?己一面。
谢三丫心里唏嘘不?已,但面上却突然无比狰狞,道:“王卫军不?肯见我,他始终不?肯见我,我知道他在外面重新勾搭上了一个?女?人,他肯定?会找这个?女?人重新生一个?孩子的!到时候我的铁柱就彻底没人管了!”
说着,说着,谢三丫就呜呜的哭起来。
“怎么办?”
“怎么办?”
谢三丫哭着哭着,就猛然看向何淑琴,说:“何淑琴,你的心肠一向来很软,你会管我的铁柱的吧?你会的吧?”
何淑琴没吭声。
自?从见到谢三丫后?,何淑琴就始终没有吭声过。
谢三丫没等到回复,立马就哀求道:“何淑琴,我求你了,求你一定?要答应我,求求你成全我的一片心吧,这是我唯一能对铁柱做的了,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了。”
何淑琴只是看着她,很冷淡,很平静的那种。
谢三丫恨不?得给?她跪下来,可在何淑琴那种一如既往的看小丑一样的眼神里,她顿时就羞愤交加,可尽管内心十分悲愤,想到自?己的儿子铁柱以后?的日子,她还是跪了下来。
“求你。”谢三丫抿抿嘴角,说:“我知道你会觉得我现在很可笑,的确,铁柱傻了后?,我确实不?想要他了,加上那会儿我重新怀孕了,也对铁柱不?好了,可他毕竟是我的孩子,我比谁都疼他,想到王卫军一定?不?会好好对铁柱,我越想越心痛,我悔啊,我就该早早跟王卫军离婚,带着铁柱好好过的,我现在就是死了,也死不?瞑目啊。”
何淑琴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说了第一句话:“所以,你认为我会对王铁柱好?”
谢三丫抬起头?,望着何淑琴,眼泪水巴拉巴拉的往下掉,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也完全没有去?管去?理会,她只是紧紧盯着何淑琴,说:“你会的,我相信你会的。”
没办法,我也只能相信你。
谢三丫哭着道:“求你了。”
何淑琴微微闭眼,道:“我不?会答应你。”
探监室。
谢三?丫听到何淑琴的话时?, 眼里的错愕止也止不住,她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何淑琴拒绝了她。
那一瞬间,谢三丫眼里的祈求与卑微, 一下子消失, 她突然开始笑起来, 笑得撕心裂肺,笑得癫狂又绝望。
何淑琴只是平静的看着她, 什么也没有说。
由于谢三?丫的举动, 守候在隔壁的柳公?安, 以及那位带谢三丫出来的女狱警,都往这边看了一眼。
柳公?安皱眉,问:“说完了吗?”
何淑琴道:“我没什么想?跟她说的了。”
谢三?丫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瞪着何淑琴, 说:“不, 我没有说完, 我还有话没跟她说。”
眼看着何淑琴就要站起身, 谢三?丫着急的冲到铁栅栏口,伸手要抓何淑琴, 被赶过来的女狱警制止住:“你老实点,别再犯错。”
谢三?丫眼泪鼻涕糊了一眼, 一丁点形象都没有,可她根本不在乎这些?,她立马抱住女狱警的腿, 说:“我还有话跟她说, 求你,求你让她别走, 求你。”
她又要跪下来……
女狱警将她拽起来,一脸严肃道:“你好?好?说话。”
谢三?丫嚎哭着:“求你……我马上就要死了,你让我再跟她说几句行不行?”
那位女狱警到底有些?心软,就看向何淑琴。
何淑琴板着脸,没吭声,只是看着柳公?安。
柳公?安道:“那就再说3分?钟,你要是再不好?好?说话,就取消你的探亲资格了。”
谢三?丫忙不迭答应。
紧跟着,谢三?丫又道:“公?安同志,我有私己话要跟她说,麻烦你们?回避一下可以?吗?”
她凹陷的眼球里,都写满了祈求。
柳公?安看了一眼女狱警,便道:“我们?在隔壁。”
那女狱警也点点头,就退了回去?。
等他?们?推开后,谢三?丫忽然抬起头,一脸高傲的看着何淑琴,那眼神里一扫祈求与卑微,竟然带上了一点怜悯。
何淑琴皱眉:“你想?对我说什么?”
谢三?丫忽然凑近了些?,压低嗓音,道:“何淑琴,你想?知道你们?何家?是怎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何淑琴忽然道:“不想?。”
谢三?丫的话,顿时?噎住了,紧跟着,她的脸色颇有些?狰狞,怒视着何淑琴,有些?歇斯底里的质问道:“你怎么不想??你怎么可以?不想??你怎么能够不想??”
何淑琴站起来,道:“那些?话,你就带下去?吧,我确实不想?知道。”
何淑琴便朝柳公?安的方向,道:“柳公?安,我可以?离开了吗?”
谢三?丫见她真的要走,急了,伸手要去?抓她,但立马被铁栅栏给拦住了,她心里又急又气,是恨不得将何淑琴给拽回来。
“你别走!”
“我告诉你,你不听你会后悔的!”
“你肯定会后悔的!”
何淑琴依旧十分?平静的看着谢三?丫抓狂不已的样子,她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连冷漠嘲讽都没有。
谢三?丫想?吼想?叫,暴跳如?雷,可隔着一道铁栅栏,完全奈何不了对方,看着何淑琴那副样子,谢三?丫更难受了。
就是这个死样子!
何淑琴永远都是这副死样子!这些?年,无论你怎么打她,骂她,欺负她……她都是这种死样子,好?像不会疼,也不会叫苦叫累……
现在,自?己都这样了,她还是用这副面孔对自?己,搞得谢三?丫抓狂的不行。
何淑琴只看了她一眼,就转身了。
眼看着何淑琴已经走出了七八米,就要瞧不见时?,谢三?丫心里到底狂躁疯狂涌来,那种守着秘密没法宣泄的怒火,那种想?要说的话,结果对方根本就不听的烦躁,都让她没忍住揪了自?己的头发,用力的撕扯起来。
她甚至想?要不管不顾,直接在监狱里将之说出来,可到底那一丝丝的理智,还是让她及时?住口。
她什么都没有了。
连自?己的生命都掌控不了,她想?要拖全世界的人一起跟自?己下地狱,可她的铁柱还在,如?果说出来,那都是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别说公?安管不管,一旦被他?们?知道是自?己说的,铁柱肯定不会好?。
谢三?丫最终还是住了口。
她看见何淑琴还是走了。
谢三?丫整个人一片茫然,女狱警重新出现,将谢三?丫带了回去?。
柳公?安亲自?将何淑琴送出去?,说:“麻烦你跑一趟了,要不然,我送你到黑山公?社办事处吧?”
这大半年来,整个镇上,都知道坝谢农资社,知道许秀芳厂长,因为很多人都受到了坝谢农资社带来的好?处。
柳公?安的妻子,便是镇上新成立的玻璃罐头厂的一个工人,本来他?的妻子没有工作,只能在家?里做家?务,也是因为这个厂子的成立,才给了他?妻子一个机会。
玻璃罐头厂从建立后,农资社的订单就源源不断,经常要加班加点,但干得多,给的钱也多,逢年过节的,还会发不少的节礼,现在啊,玻璃罐头厂现在一跃成为镇上最受欢迎的厂子,比纺织厂这些?还要受欢迎。
何淑琴的身份,柳公?安是非常清楚的,这是许秀芳厂长的师傅,教授了她果酱、蜜饯等的做法。
果酱、蜜饯、果脯……也是坝谢农资社最受欢迎的产品,无论是老人家?,还是小孩子,年轻的妇人小姑娘,就是那些?糙汉子们?,那也都是很喜欢吃这种甜甜的东西的。
而且,吃了后,所有人都说自?己的身体都好?了很多,那些?陈年的旧疾,也都缓解多了。
柳公?安的老娘老爹,因为早年劳累过度,又缺衣少食,落了一身的毛病,尤其?是那一身的风湿,疼得两个老人家?经常要死要活的,也是吃了农资社的果酱后,竟然奇迹般的缓解了。
那果酱的吃法多样,但柳公?安的老爹老娘最喜欢的是用热水冲泡了后直接饮用,喝起来酸酸甜甜的,一点也不腻味。
好?喝,还对身体好?。
现在,镇上的几个供销社,只要一上架农资社的产品,那都是立马就卖光了,还要靠起得早,排长队,才能抢购得到。
以?上种种,让柳公?安对坝谢农资社十分?感激,也十分?感激许秀芳厂长,同时?也感激何淑琴这位提供技术支持的老师傅。
所以?,柳公?安对何淑琴也是十分?尊敬,就说:“这里是郊区,离黑山公?社办事处远着呢,你要是走回去?,得耽误不少时?间。”
尽管何淑琴的态度很冷淡,柳公?安还是尽量解释几句。
何淑琴闻言后,想?了想?,说:“那麻烦您送我去?肉联厂附近吧,我要去?看看我女儿?。”
她的手里,还挎着一个菜篮子,里面装着很多吃的,柳公?安一眼就瞧出来里面大多都是农资社的产品,柳公?安笑道:“那行,我送你到那边。”
何淑琴道:“多谢了。”
等柳公?安骑着自?行车,将何淑琴送到肉联厂附近,肉联厂也是一个大厂,厂子的后面就是职工家?属院,因此很热闹。
何淑琴从车子上轻轻跳下来,忽然问:“柳公?安,您待会儿?是要去?接孩子吗?”
柳公?安笑着道:“是呀,我儿?子女儿?都在红星小学上学,中午下班后,我就会去?接他?们?回去?。”
“本来这都是我媳妇做的,不过她现在在玻璃罐头厂那边上班,比我还忙呢,没空去?接,就只能改成我去?了。”
何淑琴见柳公?安说起媳妇孩子时?脸上不自?觉带出的笑意,也禁不住笑了,说:“家?庭和睦,挺好?的。”
柳公?安哈哈笑了笑。
何淑琴道:“那您待会儿?肯定要经过黑山公?社办事处,麻烦您去?跟志军他?们?捎一个口信,我今晚留在这边陪女儿?,明天再回去?。”
柳公?安一听,原来是这事儿?,立马就答应下来,“行,顺路的事情,我等下就过去?说一声。”
何淑琴道:“谢谢您了。”
柳公?安急着去?接孩子放学,也没有久呆,立马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何淑琴并没有马上回肉联厂的房子,而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后,又去?女儿?小美的学校瞧了一下,才回到肉联厂家?属院的房子这里。
本来,以?丈夫王卫民的工作岗位,是分?不到多好?的房子的,不过王卫民会专研,且跟肉联厂的厂长有关?系,就分?到了一套很不错的房子,是个小两室的,空间不大,里面又被帘子隔成了三?间房,一间客厅。
厕所跟用水方面,都是公?用的。
何淑琴在肉联厂扫地时?,跟王卫民就住在这里,还带着女儿?小美。后面王卫军与谢三?丫夫妻俩也过来了,这小两室,也是那个时?候被隔成的三?间,后面即便王家?出了一系列变故,这房子的格局都一直没有变过。
何淑琴进?到职工家?属楼,有不少认识她的,都有点诧异,不过何淑琴性子十分?冷淡,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朋友,连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一个,因此,也没有人主动跟她打招呼。
对于周围邻居的冷淡反应,何淑琴显然是十分?习惯的,不喜不怒,就进?了王家?分?配的房子。
何淑琴是有钥匙的,她掏出钥匙,发现门没有关?,就推门进?去?,不出意外,里面没有人。
王卫民与王卫军兄弟都上班了,一般要晚上才回来。
何淑琴将带来的篮子放下。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大力推开门,何淑琴转头,就对上了王铁柱脏兮兮的脸。
王铁柱被王卫军接到了镇上,但因为他?是傻子,脾气还暴戾,动不动就打人,就是傻了,也喜欢推搡人,抢夺小孩子的吃的喝的,附近根本就没有小孩子愿意跟他?玩耍。
因为王铁柱的行为,惹怒了不少的小孩子,小孩子们?单打独斗打不过他?,就喜欢成群结队的去?欺负他?。
王铁柱现在的这副模样,就是被打的。
看到何淑琴时?,王铁柱的模样还是呆呆傻傻的,但却第一眼就看到了何淑琴放在桌上的篮子,王铁柱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根本就不用任何人招呼,他?直接就朝着篮子冲了过去?。
不过,在即将够到篮子时?,那篮子被何淑琴轻巧的给挪开,挂在了房梁上。
王铁柱生气了,嗷嗷直叫。
何淑琴忽然摊开一只手,将里面的一颗糖果展示出来,王铁柱立马就停下了嗷嗷叫,伸手去?抓。
何淑琴说:“吃吧。”
王铁柱咔嚓咔嚓就见那糖果嚼碎,吃干净了。
何淑琴又递了一颗给他?,说:“不要急,慢慢吃,我给你准备了很多。”
王铁柱抓过糖,又猴急猴急吃掉了,吃完了,就看着何淑琴的手。
何淑琴朝他?笑,说:“铁柱,你还想?吃的话,就从家?里走出去?,一直走到有水的河边,河的中央我给你准备了很多很多糖果。”
王铁柱见何淑琴的手,还是空空的,显然是十分?失望的。
何淑琴将展开的手,又收了起来,看着那张与王卫军、王卫民兄弟酷似的脸,她的双手紧了紧,最后还是伸手摸了摸王铁柱的脑袋瓜,说:“乖,去?吧,晚饭的时?候再回来。”
王铁柱听了,掉头就往外面走。
何淑琴目视着他?离开,神色平静。
何淑琴回到了家?属楼这件事,并不是秘密,况且要到家?属院这边,必须要经过肉联厂的正门,王卫民王卫军兄弟就在正门看大门,自?然也会瞧见的。
果然,很快的,王卫军后脚就回来了,他?一推开门,就看到嫂嫂何淑琴在屋里,似乎收拾了一包东西,就要走,王卫军立马道:“嫂嫂,别急着走嘛,在家?里住一晚,你不是想?小美了吗?我等会就把她从学校里接出来。”
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何淑琴脸上露出一丝怒意,但很快就消失了。
见何淑琴马上老实下来,王卫军顿时?就十分?满意,果然当初将侄女扣在镇上,不叫何淑琴带回去?是对的。
这不,有侄女在,何淑琴啥时?候都老老实实的。
王卫军当即就上前,张开手臂将何淑琴给搂住了:“这样才乖嘛,这段时?间嫂嫂不在,日子都无聊极了。”
说着,就上下其?手。
何淑琴死死咬着牙,最后还是没忍住,骂道:“你这个畜生,放手!你给我放手!”
王卫军一巴掌摔到她脸上:“贱人!又不是第一次,装什么清高呢!”
骂了一句后,王卫军立马又摔了一巴掌:“再说了,我回来的时?候,是经过我哥同意的。”
现在,没了谢三?丫管着,王卫军觉得日子快活极了,干啥都不用偷偷摸摸的了,他?还在外面勾搭了一个寡妇,好?言好?语把人给哄住了,就等谢三?丫那边去?了后,就给他?生个儿?子。
何淑琴听到王卫军的话,挣扎的动作忽然就一顿,就趁这个时?候,王卫军已经得逞了。
王卫军咧嘴,哈哈大笑。
何淑琴直犯恶心,“你难道就不怕铁柱看见吗?”
王卫军一点也不在乎:“看见又怎样?他?一个傻子,懂个啥?再说了,我刚才回家?时?碰见他?了,跟他?说了让他?今晚别回来了。”
何淑琴听到这话,挣扎的手,忽然松了。
完事后。
王卫军道:“我哥说了,晚上请厂长过来吃饭,你好?好?招待一下他?,你给我老实点,好?好?招待了,别像上回那样子,厂长已经生气了。”
只要这次招待好?了,他?的工作就可以?调动了,到时?候工资高了不说,工作还轻松了。
何淑琴没吭声。
王卫军一巴掌又甩上去?:“贱人,我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吗?”
何淑琴抿了抿嘴。
王卫军恶狠狠道:“你给我放老实点,别以?为有了许秀芳跟大队办的那般人撑腰,就想?要翻身了,我告诉你你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何淑琴死死盯着他?。
王卫民才不怕这种眼神呢,又不是第一次见,相反,何淑琴长得极美,从年轻时?美到了现在,就算年纪一把了,还是美的叫人呼吸停顿,尤其?是这种时?候,那种愤怒、无助交加的的表情,就显得尤为楚楚可怜,让人更想?要犯罪了。
王卫军恶狠狠的笑,说:“你要是敢耍花招,你会知道错的,你不是跟许秀芳要好?吗?她长得也挺美的……”
说着,王卫民还舔舔嘴角。
何淑琴没忍住,打了他?一巴掌。
“贱人!”
“一段时?间不见,长翅膀了啊!”
“还敢还手了。”
王卫军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反手就将何淑琴抓住,紧跟着甩了一巴掌,不过巴掌却落在了何淑琴的身上,之所以?没继续打脸,是怕何淑琴的脸受伤了,影响美貌。厂长最喜欢的就是何淑琴的脸,可不能坏事了。
当初,要不是厂长贪图何淑琴的美貌,他?们?兄弟两个也不能在肉联厂这样的油水部门工作。
王卫军轻轻拍了拍何淑琴的脸蛋,说:“总之,你今天老实点,乖乖的配合厂长,把他?伺候好?了,我们?也就不打许秀芳的主意了,否则,我们?这种阴沟里的老鼠,习惯了藏在暗处,总能找到机会把给她霍霍了。”
见何淑琴瑟缩了一下,王卫军顿时?笑了,害怕了,害怕了就好?,害怕了就老实了。
许秀芳是在凌晨得到消息的。
公?安的同志打来的电话,电话一开始是打到坝子村的大队办事处,因为凌晨了,办事处没有人,公?安那边只能打到农资社,农资社一天24小时?都有人值守。
接到电话的人是许二爷的孙子许六哥,他?当场懵了,想?着何淑琴与许秀芳的关?系,他?就没忍住,通知了坝子村的村干部许宏达、何福贵等人后,又跑去?通知了许秀芳。
许秀芳夜里睡得很不安稳,不断的翻来覆去?,把谢溧也给吵醒了几次,谢溧将她哄睡后,还没有半个小时?,忽然就被许六哥上门说的消息,给一下子惊醒了。
谢溧第一时?间,就想?要暂时?隐瞒许秀芳,至少先瞒了这一晚上,等明天天亮后再说。
可来不及了,许秀芳已经醒过来,问:“阿溧,什么事情啊?我听着好?像是六哥的声音,听起来慌里慌张的,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情了。”
谢溧沉默了。
许秀芳坐起来,靠在床上,问:“怎么了?”
谢溧抿抿嘴,说:“秀芳,你听我说,你等下不要着急,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许秀芳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皱起眉头:“什么事情啊?别遮遮掩掩的,这样我更容易胡思?乱想?。”
谢溧叹口气,道:“刚才公?安那边打来电话,淑琴婶婶死了,死在了肉联厂的职工家?属楼,一起出事的,还有王卫民、王卫军兄弟、肉联厂的厂长。”
许秀芳呆了呆,半天没反应过来。
谢溧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说:“你……你在家?里好?好?呆着,好?吗?我马上过去?,会处理好?,会弄清楚的。”
许秀芳闭了闭眼,摇头:“不行,我要亲自?过去?。”
如?果不去?,她根本睡不着,更会寝食难安。
心口有一股巨大的悲伤,就摁在胸口,发泄不出来,就好?像有人攥着她的心脏口,让她又痛苦又难受……
这种情绪,却无法去?表达。
她想?要亲自?去?看一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走的时?候,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淑琴婶婶还答应过她,给她肚子里的宝宝做老师的,教导孩子读书写字琴棋书画……
谢溧伸手,将她脸上的泪一点点抹去?,说:“好?,那我们?一起去?,但你要听话,知道吗?你大着肚子,情绪不能激动,等下我就去?找板车,带着你一起过去?。”
许秀芳点头。
谢溧立马就卷了一床被子,去?铺板车,垫了厚厚一层,这时?候谢家?其?他?人也都起床了,听说了后,都十分?难受。大家?劝不动许秀芳,便都叮嘱她注意身体。
许秀芳都答应好?了。
与他?们?一同过去?的,还有许宏达、何福贵。
因为何淑琴没有亲人,她突然身亡的事情,公?安那边只能通知到了坝子村的大队办事处,许宏达与何福贵也必须要走一趟。
几人一碰面,都忍不住叹气:“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呢?”
因为详细的情况,公?安那边没有明说,只是通知了身亡的消息,至于更多的细节,就要让他?们?到了公?安局后再说明。
几个人一路上惴惴不安,终于抵达了镇上。
第138章 疑点
黑山的路已经修通了, 出行很方便,但因为距离有点远,且没有汽车之类的交通工具,全靠牛来?拉车, 因此赶到时, 也到了凌晨四五点。
昼短夜长的时节, 天?还很黑。
谢溧将牛车交给公安的一位朋友保管,就带着?许秀芳与?许宏达等人, 跟一个公安同志去了现场。
肉联厂家属院这边, 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周围闹哄哄的, 说什么都有。
许秀芳感觉头有点晕,呼吸不?上来?的样子,她其实跟何淑琴婶婶交流的时间很少, 何淑琴婶婶大部分时间都很冷淡, 她跟对方的感情, 其实也没?有深厚到什么地步。
然而?, 这一段时间的接触, 许秀芳是真心想要让这位孤寂、苦难了一辈子的女人,能在后半辈子过得?开?心点的。
许秀芳知道何淑琴婶婶一点都不?开?心。无论现在的生活怎么改变, 但她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强烈的孤寂与?悲凉,是无法掩饰的。
许秀芳一直以为还有时间, 可以慢慢尝试改变,至少让她过得?稍微开?心一点。
谢溧紧紧攥着?她的手心,轻声道:“要不?然,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
许秀芳摇头。
她想要去看一眼, 无论现场如何惨烈,她都想要去看一眼。
谢溧拗不?过她, 很是无奈,也只能带上她,继续前往肉联厂家?属院这边。
此时,王家?的房子旁边,被?拉了警戒线,不?让人靠近,有一群公安在维持秩序,许秀芳一行人到的时候,柳公安马上走过来?,道:“现场还是维持了原样,你们要进去看一眼吗?”
说这句话?时,柳公安其实是看着?许秀芳的。
许秀芳也明?白,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进去肯定不?太合适,可她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为什么好?端端的人,突然就没?了呢?
许秀芳道:“我进去看看。”
柳公安迟疑了一下,多劝解了一句:“里面很惨烈,很……最好?还是不?要看。”
许秀芳摇头,语气坚定,说:“没?关系,我进去看看。”
柳公安瞧了一眼谢溧,他跟谢溧算是很熟悉了,且现在公安这边经常借用谢溧去办案,对于谢溧的家?属,柳公安是想要照顾一下的。
谢溧轻声道:“没?事?,让她去吧,她不?去,她安不?了心。”
柳公安听了后,只能点头。
其实,对于何淑琴出事?这件事?,他的心里也是很抱歉的,要知道白天?他才亲自送何淑琴来?了一趟肉联厂家?属院,结果晚上对方就出事?了,他要是提早知道,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何淑琴来?这边。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柳公安在心里重重叹口气,便道:“那就跟我们进来?吧。”
许秀芳想过现场可能会十分惨烈,但没?想到如此惨烈,肉联厂的厂长是直接倒在了王家?的大门口,腹部被?捅了几刀,背部又被?捅了一刀,血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