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切已经陷入了僵局,有个新任务出现,说不定还能连带着刷新一下脑子,会有新的想法。
在原地等了快一个小时,楼十一终于回来了,这次没有再留一部fen身体在泥土里,而是用蓝色的光线绕成牢笼带了一个绿色的光球上来。
绿色在海底不太明显,并且光芒不如楼十一的旺盛,乍一看像拖了个实心的球,郁久霏脱口而出:“楼十一,你怎么还挖了个海胆?”
“……”楼十一想给她一锤子,“你清醒点,这是我抓的那个fen身。”
沈西聆虽然也很头痛郁久霏这奇怪的生物认知,不过他此时更关心所谓的fen身:“就这个小东西?你抓了这么久?”
楼十一可不跟他客气:“你行你上,这玩意儿比泥鳅还滑溜,甚至做了逃跑程序,要不是我能力中有控制跟附生,可留不下它。”
绿色的光球光芒闪烁,像是在呼吸,闪烁频率一致,应该不传递信息。
郁久霏让主母把自己再放低一点,凑到光球旁:“它就是fen身?有自主意识吗?这样看起来好可怜哦。”
“呵,你要是可怜它,谁可怜我啊?它活该,本来我好声好气跟它打招呼,它上来就动手,我看在它不是本体的份上,已经很礼貌跟它说,只是问它点事,完全没有使用暴力的意思,结果这家伙非暴力不合作,活该。”楼十一吹鼻子瞪眼的,甚至举起了红色的emoji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所以你是怎么跟它打招呼的?”沈西聆冷静询问。
楼十一理直气壮回答:“那个小A货,我有话问你。”
听他说完,已经不用问后面的对话了,估计不是很好听,可以想象,大概不是什么友好的问候。
郁久霏怜爱地伸手摸摸蓝光笼子:“那它招了吗?”
楼十一嫌弃回答:“没有,嘴硬得很,我本来想在下面处理了它再上来的,但是我看你们好像等得很心焦,就先带着它上来了,你们刚才说,任务推动不了?”
说起这个郁久霏就觉得头疼,她碰见这情况也毫无办法,人类的能力与奇思妙想在极端的末日环境里,真的用处不大,尤其是这种已经灭世、科技都掌握boss手中的情况。
跟这个副本一比,才对比出当年难度一的沈西聆到底放了多大的水。
沈西聆沉重颔首:“对,我们商量了一下,也问过了系统,应该是无法参赛就等于无法推动任务,但是好像保底玩家们都没有意识到,所以没有明确写进攻略里,至于写在任务详情里的规则,大概又是在玩文字游戏,系统这该死的毛病。”
游戏给出的文字都应该按照最字面的意思理解,但就是这样的理解,都能被游戏玩出花来,要不是文学大师,还真的很难从各种常规性、逻辑性、合理性上挑选出最合适的解析。
楼十一对重新做个笼子没意见,这种对于他来说简单得很:“那不如我们就先试一下,看看到底是作为人形无法推进任务,还是郁久霏抽到这个的水母体型有问题。”
说干就干,楼十一直接就用蓝色丝线做了个贴合郁久霏的蓝色笼子,隔开了水压后,郁久霏居然觉得一下子轻松了起来,之前在潜水衣的保护下,她其实依旧觉得疲惫,不过因为感觉并不特别明显,就一直没表现出来。
“好奇怪,楼十一你的笼子好像比潜水衣要舒服很多。”郁久霏一边说一边把纽扣摘了下来,随后调整回了水母的形态。
楼十一双手抱胸:“那是,我刚才看了一些地下网络的数据,大概调整了笼子的数据,现在这个笼子的数据更接近巢穴,所以你会觉得压力跟感知都没那么大。”
郁久霏注意到他的说辞:“你是说,这个笼子的数据,是你对照巢穴调整的?”
说完,郁久霏抬起自己的触手碰了碰光线,没什么发现什么不同,应该是数据上的改变。
沈西聆凑过来:“有什么问题吗?还有,现在游戏卡任务推动了吗?”
闻言,郁久霏也顾不上观摩笼子,赶紧用自己直愣愣的触手去背包里抓游戏卡,打开一看,发现任务推动了,忙说:“刷新了刷新了,看来确实要用海洋生物形态才能刷新任务,新任务是……等待比赛开始……有病吗?”
本以为新任务会是有用的、可以推动剧情的东西,结果刷新了就看到一个等待比赛开始!
饶是郁久霏脾气这么好都受不了,只想给系统一梭子,这不就等于是,让他们什么都别干,直接打比赛吗?
可这同样等于先一步把小体型玩家排除在百名之外了,想要赢还得去搞自己的族群,换句话说,如果这次副本族群顶不住了,可能连百名都没有,谁知道一年年的进化中,其他海洋生物进化了多少本事出来?
就现实世界中,郁久霏都听说过,虎鲸能打赢大白鲨是因为虎鲸智商高,可以攻击大白鲨的弱点,可见强大的能力加上智商能碾压多少对手。
而系统在所有玩家进入副本后就直接给其中一部分玩家定了死刑,他们很难通过自身能力与现有资源跟boss乃至其他玩家抗衡。
他们都知道这不公平,但游戏从来都没说过自己公平。
抱怨都无处抱怨。
郁久霏直接变回了人形,给自己扣上纽扣:“算了,这副本应该就是来针对我,用原形我根本不可能打赢任何一个大体型族群的生物,我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联系上boss吧。”
楼十一等她弄好了纽扣才撤回自己光线制作的笼子,随后把关着fen身的笼子推到大家中间,四人直接围观。
绿光球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一个普通的能量球。
沈西聆伸手抓起笼子摇晃了几下:“这玩意儿是在装死还是没有植入意识?在下面的时候就这么呆滞?”
“可以这么说吧,我先一步链接上了地下网络节点,本来想趁它动手修复的时候直接入侵它的数据库跟指令库,然后我就发现它有逃跑程序,还有防护程序,好像就防着我们呢。”楼十一没好气地说。
就算有这些程序做准备,楼十一依旧没有让它逃掉,不是本体的boss,在能力上确实有缺陷,尤其是boss不知道把自己分成了多少份,可能比沈西聆要多一点。
沈西聆将球放到楼十一面前:“完全解析它需要多久?”
楼十一轻笑一声:“不用太久,等我一会儿就可以了。”
话音落下,楼十一直接伸出更多的蓝色光线从笼子缝隙中钻进去,像寄生体开始寄生某样生物,光线一点点戳进绿色光球中,没一会儿,绿色光球居然发出了微弱却尖锐的惨叫声。
郁久霏抬手捂住耳朵,她不敢听,感觉快要心软了,忍得难受:“它好可怜。”
沈西聆听见,赶忙让主母拉着她去远一点的地方,最好看不见,只要看不见,郁久霏就不太会犯病。
等楼十一处理完光球,已经过去半小时,他直接喊了郁久霏过去。
“怎么了?是它有话跟我说?”郁久霏赶忙游过去。
“不是,我在这个里面,发现了一段……影像记录。”楼十一迟疑地回答。
郁久霏不解:“什么?影像记录?很奇怪吗?”
楼十一顿了顿,没直接回答:“我放出来,你们自己看吧。”
随后楼十一拉出一个不大的光屏,开始播放清晰度十分高的一段监控录像,视频开始,是一座充满赛博朋克风格的城市,拥挤、光污染、硝烟,所有在科幻作品中可以看到的场景,似乎都在视频中具象化了。
视频角度转换,街道远处的飞行器忽然爆炸,监控摄像头直接被余波震得歪到一旁,视角也有些扭曲,镜头中缓缓走过来一个穿着休闲装套白大褂的修长身影,步子缓慢,白大褂无风自动,一看就很装。
穿着舒适布鞋的人停在镜头前看了会儿,抬脚踩烂了这个摄像头。
光屏中陷入一片黑暗,郁久霏一脸懵:“这是什么登西?末日前存活的监控记录?”
“不是,监控录像有很多个,你接着往后看。”楼十一语气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直接播放了下一个。
第二个视频似乎是在一座大楼上,巨大的落地窗外,飞行器、机器人、飞机……混乱成一团,有人在匆忙逃窜,有人在享受末日狂欢,只有大楼里依旧安静。
可捕捉人影的摄像头高速移动,对准了从入口处进入的身影,依旧穿着白大褂,里面是很休闲宽松的衣服,脚上穿着款式普通却稍微有点老旧的布鞋,一般只有奶奶年纪的会穿这种款式。
随着镜头聚焦、距离接近,很快将人影拍摄清楚,来人漂亮的眼睛微微一抬,对上了摄像头,视频里露出一张所有人都很熟悉的脸——郁久霏。
应该说,是吃了强效冷静药物后的郁久霏,现在的郁久霏每天都傻乐,只有对副本悲剧无能为力的时候因为难过乐不出来,可也不像极端没有情绪的状态,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郁久霏愣在原地,沈西聆跟主母猛地偏头看向她,眼中都是怀疑与震惊。
“……”郁久霏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偏头看过去,“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楼十一,你搞什么鬼呢?是不是你故意的?”
平时会跟郁久霏呛声的楼十一,这次选择了沉默,他身上蓝光闪了闪:“这些视频,没有任何合成痕迹,总之……先往后看吧,后面还有。”
大楼落地窗下的视频不多,在镜头捕捉到“郁久霏”之后,对方就抬手用不知名的能力把镜头给毁了。
后面的视频还有二十多个,记录了“郁久霏”从大楼外面,悠然又带着压迫地进入了这栋大楼,先去了一趟顶楼,似乎是想找什么东西,但是最后没找到,又去了地下室。
最后一个视频内容是“郁久霏”似乎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离开后直接将大楼炸毁,大楼爆炸前一刻,镜头记录下了对方身后出现的无数影子,其中那把巨大的黑色镰刀,如此眼熟。
看到这把镰刀,大家下意识后退半步,城主大人威慑力依旧在。
所有视频记录,只到这里,不等大家开口讨论,一个冷漠的声音忽然开口:“我好像没有这段记忆。”
郁久霏下意识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到一身黑袍的城主大人,顿时紧张起来:“城主大人好啊,这个、这个……这个是楼十一从这个球里面找出来的,可能是假数据。”
在海底里可不好跟城主大人动手,他们很难像在陆地上那样有胜算,对方的技能太bug了。
城主大人靠近了一点,忽然抬手指着其中一处幻影:“这个是沈西聆,这个是主母,这个是导演,这个是……”
随着城主大人的一一指认,郁久霏才发现,个别幻影,其实她都很眼熟,但她除了她接触过的那些,其他就不认识了,最重要的是,从头到尾,城主大人没说过楼十一。
连实验品一号都没提到。
幻影很模糊,并不是所有的都能辨认出来,但楼十一相对来说应该很好认才对,他蓝晶晶的,怎么会不好认呢?
“怎么会有人,能集齐这么多boss掉落物啊……”郁久霏喃喃自语。
“这是boss掉落物的问题吗?这是真假的问题吧?我根本没有这份记忆啊!”沈西聆也懵了,他完全没发现里面居然还有自己,“不对,城主,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城主微微侧头:“很像。”
沈西聆一梗,觉得无法从神神叨叨的城主那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转而看向楼十一:“楼十一,你说呢?”
楼十一两手一摊:“视频内容就这么多,想知道更多的,得先去把其他fen身找到,不好提前就给这件事下定论。”
“你真的没在视频上动手脚?比如把自己的身影给去了之类的?”沈西聆盯着他质问。
“没有,没必要好不好?我动手把自己删了干什么?显得我很突出吗?这些视频记录里,唯一重点就是郁久霏,删不删我很重要吗?”楼十一想跳起来打沈西聆。
郁久霏瞥了楼十一一眼,又缓缓走向光屏,目光落在里面那个郁久霏冷漠的脸上,她好像看见了另外一个自己,就像在城主制造的梦境中。
为什么,在那样的梦境里,行动的人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郁久霏呢?
游戏给她的副本选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吗?
每个副本,极限情况似乎都在让郁久霏妥协吃药,变成另外一个模样,为什么?
楼十一跟沈西聆还在为有没有删改视频吵架,主母在旁边艰难劝架,只有城主注意到了郁久霏奇怪又迷茫的眼神。
城主挡在郁久霏面前:“你在看什么?”
“我……”郁久霏一出声,旁边的沈西聆跟楼十一都下意识停止互相阴阳,想听听郁久霏能说出什么有见地的话来。
郁久霏迟疑了一会儿,说:“我觉得游戏好像很奇怪,重头看这些日子经历的副本,游戏好像不是在针对我,它只是想见……另外一个郁久霏,就是她。”
所有boss顺着郁久霏的手,看向光屏里满眼蔑视的人,明明长了一张跟郁久霏完全一致的脸,却又好像完全不一样,两人从气质、微表情、眼神都没有特别相似的地方。
可认真说起来,郁久霏极端冷静的情况下,就是那样的,怎么能说不同呢?
众人沉默着,一时间难以消化郁久霏的猜测。
不知道过去多久,主母弱弱打破沉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是啊,怎么办呢?
郁久霏心里也嘀咕:“算了,我们光在这猜也没用,还是找到全部视频记录要紧,说不定找到了全部的记录,就可以知道boss的情况、隐藏主线任务还有……我在这个副本里扮演的角色。”
楼十一这时候说:“我刚才顺便翻了翻它所有的数据,除去这些跟你相关的视频外,还记录了一部分打包待传送的数据,没有目标站点,看起来像是防止被人截获。”
无论是数据传输还是现实物流,都必须有具体的目的地,没有目的地就无法传送,而数据文件就需要一个目的地坐标,boss连这个都不标,是相信能回收,还是有其他手段?
“这样的话,能让她在前面跑,我们在后面追吗?”郁久霏提出天真的设想。
“你在想屁吃,我抓它都费了点功夫,要是放开它,立马就跑了。”楼十一举起白眼黄豆表情。
郁久霏看着笼子里的绿色光球,叹气:“给它上病毒吧,现在这情况,只有病毒能追着它打了。”
在计算机历史上,出现过很多次人为恶搞的病毒,传播范围之广,只要是有电脑的几乎都知道,那些病毒有时候影响并不是特别大,但无法卸载,仿佛追着人啃的蝗虫。
要说病毒,应该没人能搞得过楼十一,他的三个技能相当针对所有电子科技设计的,附生加控制,所有电子都得跪下叫爸爸——前提是他等级全开。
制作病毒需要一点时间,郁久霏就继续去研究光屏里的视频,重头看了好几遍,确认上面那个穿白大褂的人就是自己。
在看第三遍的时候,沈西聆忽然说:“她穿白大褂是什么意思啊?”
“嗯?白大褂怎么了?”郁久霏下意识应了一声,但脑子跟眼睛还在视频上。
“我是说,不管人怎么变,喜好之类的应该不会变,除非基因都改了,你觉得你会喜欢这样的打扮吗?”沈西聆质疑地看了眼郁久霏身上黄澄澄的衣服。
郁久霏相当自豪地说:“会啊,我去医院上班的时候,每天都想这样穿,说起来,这身打扮真的好像……”
沈西聆以为她想起了什么,忙问:“像什么?”
谁知郁久霏来一句:“像我当时住院的时候,偷偷假装医生给病人看病的打扮。”
听完这话,城主直接消失,不想跟神经病说话,沈西聆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息一声拍拍她的肩膀:“你……有时间,还是把你那破医院给换了吧,这什么鬼地方……”
郁久霏不太高兴:“是我落魄时期的快乐老家,不许你这么说,里面的人都很好,我超喜欢里面的,你不要什么都跟楼十一学啦,他自己混精神病院的,所以对精神病院没好感,同行相斥你懂吧。”
别的同行是否相斥沈西聆不清楚,但他觉得楼十一一定不是因为同行相斥就骂郁久霏住的医院,因为他也想骂。
这种事不能跟对方争论,争不出结果,沈西聆只好换个说辞:“所以,你还是会穿类似的装扮,在……需要工作的时候?但你不犯病的话,不是直接当的程序员吗?怎么会穿这样的白大褂呢?”
程序员统一服装是格子衬衫以及格子衫,这算是刻板印象了,虽说也有个别程序员会打扮得很时尚,但在高强度工作压力下,根本不可能还有那么多心思打扮,格子衫是最好的选择。
郁久霏想了想,说:“其实……好像有点不对。”
“哪里不对?”沈西聆追问。
“如果我不是孤儿,我其实可能会选更偏向研究类的专业,我是因为知道计算机能赚钱才去学的,而事实证明,这选择没有错,我确实在大学时期就靠给人代写代码养活自己,比出去打工要轻松一些。”郁久霏有些不确定地回答。
现在的选择已经成为既定事实,她很难去构想一个如果出来,但如果真有那样的假设,她并不觉得会跟视频里的形象差多少。
对郁久霏来说,舒服大于一切,而她现在穿各种亮眼的衣服,也不过是因为这样的衣服可以让她感到舒服与开心,所以才喜欢,如果有其他款式的衣服做得也很舒服,那她也会去买的。
沈西聆愈发想不明白:“那就更奇怪了,如果那是另外一种生活中你会做出的选择,那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总不能是你双重人格吧?一个人,过两种日子?”
郁久霏张了张嘴:“那我还有命吗?你不看看我现在什么工作,她可能干什么工作?”
程序员加不知科目研究员,秃头已经不是最严重的问题了,能不能活到毕业都难说,而郁久霏活到了毕业,显然这个假设不成立。
不管怎么想,视频中的“郁久霏”还是很奇怪,眼下只能去寻找更多的视频,来佐证推测,或者直接知道真相。
楼十一没磨蹭太久,他搞了个新程序,先洗掉了绿色光球里的数据记录,让它的计算程序里只存储了修复巢穴的记录,还有新收集到的巢穴数据,除此之外,不会记得他们之间的所有接触。
病毒就隐藏在存储的巢穴数据中,被隐藏起来,绿色光球不会发现,随后会带着病毒数据上交给主机的时候,为他们绘制路线。
就算有程序也不能完全相信,因为对方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刷新了绿色光球的记录,到时候换了承载物体,楼十一不保证病毒还能传播,再厉害的病毒也需要网络信号,直接换载体且更换信号频率的话,是可以避免传播的。
所以他们得在不被绿色光球发现的前提下跟踪绿色光球。
楼十一将病毒植入后收回了自己的触手,将光球交给郁久霏:“喏,已经弄好了,你要是准备完毕就可以把它丢出去,到时候程序会自启动。”
郁久霏接过光球,没有立马扔出去,而是观察了一遍周围的情况,附近的鲸鱼鲨鱼还在打架,注意不到他们这边,其他巢穴依旧安静,仿佛没听见这边巨大的动静。
“等等,楼十一,这些巢穴有隔音设置吗?为什么除了我们炸开的地方,其他生物没出来?连玩家都不出来?”郁久霏奇怪地问,她怕自己一离开,就错过中心区域的其他情况,尽量在走之前,把能了解到的都了解一下。
“隔音设置?没有,不过这些巢穴里都有安抚音波,在其中的海洋生物会更趋于平和的状态,除非破坏了巢穴,让音波停止,可能是为了采集数据,所以生物们不动弹最好。”楼十一看了眼数据说,还把音波信息都发到了光屏上。
沈西聆确认了一遍,确定是安抚的音波,比较像人类可以听见的助眠音,效果很简单,就是音波范围内的生物听话。
在这样的中心区域中,与其说这里是一个赛场,不如说更像是一座临近死亡的古城,寂静无声、生命枯萎。
郁久霏简单看过一遍数据,确定自己没有多余的疑问后反手将光球扔了出去,她不知道接下来光球会把他们引到哪里去,更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样的答案,但她知道,她必须往前走,不能停在这里,哪怕仅仅是为了活着。
水中阻力大,以郁久霏的力气也没能扔出去特别远的地方,光球很快落回地上,瞬间消失,楼十一直接操控病毒,将光球的路线描绘出来,继而说:“快跟上,它速度很快,确认修复完毕就出发了。”
光球先是往中心区域一个方向冲去,那片区域他们都没亲自去过,楼十一只在光球的数据里复制了地图,那边看起来跟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
不到一分钟,光球就离开了中心区域,直接穿越围墙,他们还得爬过高墙。
楼十一直接说:“速度太快了,我们这么肯定跟不上,主母,你变海豚带郁久霏,我先追过去,沈西聆我们随时联系,你别带错路了。”
话音未落,楼十一就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海底深处,沈西聆立马追了过去,速度没那么快,至少能跟上,主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立马变成巨大的海豚,驼上郁久霏再追。
不过她们俩的速度到底不比楼十一跟沈西聆轻松,毕竟带着郁久霏这个脆皮人类。
后面他们完全在往一个诡异的地方游,越游越远,郁久霏后面都快失去时间感了,要不是设置了游戏卡时间,每二十四小时提醒一次自己,她估计已经在海底失去了时间感知,从而意识消散。
失去时间感是很恐怖的事情,会摧毁人的心理与精神。
主母不懂那些,她只是努力地去追赶,她能力不算强大,如果不拼尽全力,很难追上,以至于她完全没办法时不时跟郁久霏说话,只能确保郁久霏不受伤。
随着时间过去,郁久霏每天都在比赛时间更新,其实每一届的海洋争霸赛的时间都不固定,必须等海龟去通知,而这个通知,应该是boss发出的,只要boss没有确认巢穴中海洋生物的基因进化情况,应该就不会开始比赛。
不过郁久霏还是每天都看,防止出现意外,一旦倒计时开始,她就得加快速度,就算其他霞水母可以代表族群参赛,她这边也不能完全放弃。
他们追了整整半个月,期间郁久霏睡觉的时间多过清醒的时间,没办法,她就像在坐颠簸的长途火车,不睡觉真的很难熬。
楼十一停下的地点是一个海沟边缘,下面闪烁着不明的光芒,光球就进入了这片海沟,而楼十一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进去,停在海沟边缘探测,以及等待沈西聆等人过去。
先到的沈西聆跟他一块检测数据,隔了一天主母才带着郁久霏游过来,郁久霏在海豚背上睡着,被主母叫了好几声才清醒过来。
“怎么了?到站了?”郁久霏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霏霏,我们到了,快下来看看,这下面有个海沟。”主母放低了身体等郁久霏下来。
郁久霏想顺着缰绳往下游,却发现根本没办法下去,这边的浮力似乎更大了,她很难往下,几乎是每一次用力都在向上浮。
主母很快发现了郁久霏的困难,干脆直接变回了人形,再拖着郁久霏下来,之前在中心区域还能自由活动一段距离的郁久霏,现在完全靠主母的力气固定在海沟边缘。
楼十一直接过来说:“郁久霏,你现在感觉应该不太舒服,这边大概比中心区域还深了十米,下面更深,你肯定下不去的,这潜水衣的数值应该不能支撑你完成下潜,等会儿还是我跟沈西聆下去,你跟主母在上面等。”
郁久霏艰难动了动身体,点头:“行,我可以帮你们在这边记录数据。”
说完,沈西聆忽然冒出来,他拒绝了郁久霏的提议:“不用,这片海沟太大了,光靠我们三个人很难在短时间内探测完,我跟楼十一先下去找找boss,你在上面,如果主母收到我们撤退的邮件,你们就赶紧跑。”
“怎么了?下面很危险?”郁久霏紧张地问,想说实在不行他们现在跑也行,带不了,她不要这个副本的积分了,总不能让楼十一跟沈西聆真在这受伤。
“不好说,我给那个光球做的病毒被清理了,boss本体应该就在下面,而且防护等级很高,我没办法完全扫描下面的情况,带着你就不是很方便了。”楼十一严肃地说,这次不是开玩笑或者看不起郁久霏,而是他确信下面有一个与他同等级的人工智能。
同样作为人工智能,楼十一有个最大的缺陷,就是他初始是人,后来经过试验才变成人工智能,如果对方本身就是人工智能产生自我意识,那很难说对面在面对威胁时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简单举个例子,人在考虑危机的时候并不会完全把死路给考虑进去,而是要将人性、感情给考虑进去,楼十一当时妥协人数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的目的不仅仅在于炸毁医院,更多是想自己作为人离开。
但如果下面的boss属于纯人工智能,那它会为了自己的目标指令扫除一切障碍,换言之,就是它不会讲道理,它被录入的命令就是道理。
沈西聆也赞同楼十一的说法,提醒道:“总之,你先把城主给你的卡牌带着,一旦出现任何我们没来得及处理的问题,你就赶紧跑,而且,我很担心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啊?”郁久霏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
“就是……你跟视频里的人长得一模一样,且不说那是不是另外一个郁久霏,就算你们不是一个人,只是难得地、巧合地长得一样的人,可你们一模一样,人工智障这种东西你也懂的,它如果一开始就认错了呢?”沈西聆摊手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