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流云瑾被骂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又带着些窃喜。
自从那年之后,凤华对他永远是冷冷淡淡,甚至连骂他都不愿意。
如今至少凤华都愿意骂他了!
花眠赶紧就要掀开被子起来,“娘你就别怪爹了,我真的伤的不重,都是他们太紧张才给我包成这个样子的。”
凤华怕她活动再次受伤,连忙过去把人重新扶回床上,满口答应的说道:“好好好,我不怪他,你也别着急。”
“娘是真的,我没骗你,要不是我来得及时,只怕这伤口都自己愈合了,倒是白浪费了这么多绷带。”花眠很想活动一下自己的手臂,向凤华展示自己确实没啥问题。
凤华被她的话逗得也忍不住翘了嘴角,“没事就好,你可别再伤到自己。”
“凤华你放心,西戎那群狗东西敢对咱们眠眠动手,我今天就领兵亲征,一定杀光那群狗东西给咱们眠眠报仇!”流云瑾嘴巴上说着要去亲征的话,动作上却很实诚,还给自己找了条矮凳子坐在旁边。
半点也没有想要走开的意思。
另一边,刚松一口气没多久的季家父子,也得到了来自前哨站的消息。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前来传信的人跑得气喘吁吁,大声的说道:“那些西戎人偷袭。”
“偷袭!此事可当真?你们已经看见了人?在哪里?有多少人马!”季翰凌的声音也不比他小到哪里去,急忙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传信的人一边吸气一边摇头道:“不,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如何得知有人偷袭的?”季翰凌反而冷静了下来,皱着眉头质问道。
“是因为那些穿山甲……那个谁,说那些穿山甲打洞的时候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他判断说可能是有敌人来袭,所以叫我跑过来报信。”
那个谁?
是老四吧?
季常儒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着,看来这些人已经嫉妒到连驸马都不愿意说了?
不过好歹是自家亲弟弟,季常儒虽然也有些羡慕这家伙冷这个脸居然还能够和那些动物沟通亲近,但也相信季淮修的判断!
但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
“你把他带过去,把这件事情回禀给陛下!我去清点人马。”季翰凌说完便匆忙离去。
他现在才刚上任,连流云瑾手底下的那群大臣都没几个愿意相信他的,那么想要指挥那么多的士兵,还有那些猛兽,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可是再难他也必须得做到!
不然实在有愧流云瑾的信任。
“是!”季常儒立刻领命前去。
这边,流云瑾正被凤华嫌弃的不行,“你若是没什么事做,也该回到自己帐篷里去!”
就别在这里打搅她们母女二人了。
“……”流云瑾当然听得懂凤华的言外之意,可是听得懂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好不容易能找到机会和媳妇儿多待一会儿,他就是愿意把自己的脸皮厚成城墙拐角,那也是不愿意自行滚蛋的。
流云瑾只当做没听,依然热情的问道:“前些日子有人送了些西域的葡萄提子,你看眠眠要不要尝尝?我都叫人放在冰块里存着了,这就叫人拿过来可好?”
“不必!只要你少给她带来一些灾祸便是,我只想我的眠眠好好过着日子,别被你祸害了。”凤华冷冷的说。
季常儒便是在此时带着人赶了过来,把消息告诉给流云瑾。
“陛下请放心,我爹已经派人去清点了兵马!今天晚上之前就会赶到前线,绝对不会让他们奸计得逞!”季常儒低着头说道。
流云瑾正愁没有机会在凤华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对眠眠的重视,此刻正是要打瞌睡,就有人送了枕头过来,立刻一跳而起:“好,国师所做正是我的意思!就是要好好的把那群狗东西赶出去给我们家眠眠报仇,既然有了国师压阵,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凤华在旁边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刚才还说要自己御驾亲征的人,现在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花眠这边倒是更好奇另一件事。
“公爹什么时候做了国师?”她怎么原来没听说过。
季翰凌原来可是一直跟在流云无双身边的。
流云无双虽然身为皇子,但是并不怎么受到流云瑾的宠爱。
当然这一点也不能完全怪流云瑾,流云无双自己那狗脾气上来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都敢指责他爹,作为一个不怎么受宠的皇子,流云无双自然也没有册封国师的权利。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旁边的季常儒。
但是季常儒脸上的表情比她还要茫然,对着她傻傻的眨了好几个眼。
难道不是因为看在眠眠的面子上?为了他爹的身份好听所以才封的吗?
事实上,还真是被他给猜准了。
流云瑾的确有些这样的想法,总觉得季淮修身份太低,配不上他可可爱爱的小闺女。
可是小闺女又不肯抛弃这男人,被他的美色迷花了眼,当老父亲的就只能左右为难,想办法给他家多提些身份。
不过能够被一下子提到国师,也还是多亏了季翰凌自己有本事,凭借着对西戎人精妙的战术,让流云瑾觉得自家这闺女嫁的也不是那么亏。
好歹也收获了一家子将军。
“嗯,”流云瑾轻咳了一声:“就今天早上。”
花眠:“?”
她公爹这升职速度还真是挺快。
虽然流云瑾很愿意在凤华身边多待一会儿,但还是最终被一脚踢翻出去。
踢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亲儿子流云无双。
“你个不孝子!”流云瑾在外面跳着脚骂了一句。
但是周围想听八卦看热闹的士兵实在是太多,在几百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的窥视下,就算是比城墙还要厚的脸皮,流云瑾也有些撑不住。
只能决定去给季翰凌添点麻烦。
不过,他自己是没有这种自觉的。
“娘亲……”小青溜上了花眠的肩头,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的绷带,“娘亲你的伤没事吧?”
花眠小声的回答道:“我身上没什么事,不过泰戈儿他们还好吗?”
“泰戈儿还有旺财那几只都跟着凌一去了,拦都拦不住呢。”流云无双听到花眠的话,还以为是冲他说的,便安抚的说道。
“它们也跟着去了?”花眠瞬间坐直了身体,很是惊讶。
小青说道:“旺财和泰戈儿它们都说要给娘亲报仇,所以就跟着一块去了,我本来也想跟着的,只是它们不让。”
小青说着还感觉有些委屈,它也很想收拾那些敢对花眠娘亲动手的人,可是就连旺财和泰戈儿都劝它回来。
它就是不情愿也没办法了……
“可是泰戈儿它们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啊,这怎么能行?它们已经动身了吗?我现在就去把它们叫回来!”花眠现在哪里还顾得了自己手臂上那浅浅的刀痕,急忙就要去阻止。
“嗳……”流云无双和凤华同时把人拦住,温声劝慰道:“眠眠,你不用这么担心的,旺财那小子都有本事拐走了我家白白,当然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而且你那只老虎体型比一般老虎还要大那么许多,恐怕都不用动手就能把人吓死,你刚才恐怕还没注意到,那两个被它按住的人身上,手脚可都全骨折了,连胸口都骨折了好几处,它要是上了战场,只有别人怕的时候。”
“……”
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毕竟是养了这么久的旺财和泰戈儿,花眠一想到它们就要上战场,还是觉得有些胆战心惊,想把它们叫回来,在自己身后护着。
尤其是泰戈儿,今天早上还往自己身后躲着呢。
现在就有胆子敢上战场了?
“况且有凌一指挥,它们两个是不会出什么事的。”流云无双继续劝道。
凌一之所以能够成为天宗国的镇国大将军,靠的可就是和西戎人拼杀出来的赫赫战功。
有他在对付那些西戎人,就连流云无双都一直没什么太过于担心。
花眠还是紧皱着眉头,“可是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若是万一呢?”
“眠眠你别怕,战场上还有那么多的猛兽,它们也是会相互帮助的,不会出事。”
“眠眠,你哥说的对,战场确实危险,可是一旦发生战争就必须得面对,不管是它们,还是我们,它们能有这个觉悟,很了不起。”凤华拍拍自家闺女的肩膀。
花眠还是强行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是因为手臂上那一点都快愈合了的小伤,在御医帮她包扎之前,她可没忘给自己手上撒一点灵泉水。
但是凤华和流云无双对她的伤都过于紧张,甚至于凤华现在握着她的手,还是有些轻微的发抖。
”娘,我想去前线。”
花眠看着凤华的眼睛非常认真的说道。
意料之中,凤华立刻坚决反对:”眠眠乖,战场上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过些日子娘亲自带你去碧落其他地方游玩可好?我们碧落也是有许多好玩之处的。“
流云无双也同样跟着点头说道:”是啊,眠眠你身上还有伤,要是到处乱跑,没把身上伤养好可怎么办?你一个女孩家更该注意些。“
“不是……娘,哥哥!我去前线又不是为了玩,我是能帮上忙的,我想去给他们帮忙。”花眠声音里都带着些无奈了。
自己现在好歹也是嫁了人的大人了,怎么在凤华和流云无双眼里倒像是没长成的小屁孩儿似的,还要被人锁在家里才好。
”那也不行。“流云无双说道:”眠眠,你若是想帮上忙,那就赶紧把手臂上的伤口养好,每场战争下来总有不少猛兽会身受重伤,到时候你可别嫌太忙。“
花眠叹了口气,无奈只能实话实说道:”娘,哥哥,也许我说来你们可能不信,但是我能够听得懂一些动物说的话,也能够和它们沟通,我若是能去前线的话,就能够听懂老六的话,也能更好帮着将士们判断那些人的方位。”
凤华刚得到花眠受伤的消息,便一路急匆匆的从宫里面自己骑马赶了过来,连身后的侍卫宫女们都跟不上她的速度。
但是流云无双是知道的,花眠带去前线的那些穿山甲不仅能够挖陷阱,甚至连这一次可能偷袭的消息也是它们传回来
虽说季翰凌已经前往处理,令他并不算太担心,但是倘若花眠说的是真的,那么的确能够在战场上起到无与伦比的作用。
“……”流云无双的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眠眠,你这话是真的吗?”
凤华漂亮的眼睛里更多的则是忧愁,她从没有听说过有谁真的能够和那些动物沟通,哪怕是传说中亲和力最好的她。
也从来没有做到过这一点。
应该为女儿骄傲的,可是不自觉的又感觉到了危险。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就让我去吧……多减少一些伤亡,我好歹也是个公主,也该多护着碧落给百姓一些。”花眠恳求的说道。
如果凤华和流云无双不肯答应,那单凭着她自己一个人肯定是没办法跑去前线的。
流云无双有些动摇了。
妹妹的本事,的确比他想的还要强大。
真不愧是那群巫医口中能够统御万兽的人。
但是他还是将目光放在了凤华身上,他必须得考虑倘若出现一丁点儿意外,凤华该如何?
哪怕是一千个人一万个人的性命,在他心中也是比不过阿娘的命。
于是两双眼睛都看向了凤华。
凤华对着花眠点了点头:“我的女儿有这样的本事,我怎么能够把她留在我身边作为金丝雀?去,我陪你一起去!”
“娘?”
“阿娘!”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都带着点不敢置信。
毕竟凤华的身体才刚好全没多久,哪怕是现在已经比花眠刚来的时候好了许多,脸颊上也开始逐渐丰盈,但是那苍白的脸色仍然能够看得出来久病未愈的虚弱感。
凤华笑起来,脆弱与温柔中夹杂这一点不可折断的韧劲:“娘就算是为了你们两个也不会有事的,而且那些西戎人我也不是第一次和他们交手了,不必担心。”
流云无双连花眠都劝不动,更遑论凤华了。
于是三人便一同前往。
日暮时分,金灿灿的太阳跳下了地平线,留下大片的霞云,金光万丈。
”娘亲娘亲,你怎么也来了?"旺财一闻到花眠的气味,便屁颠屁颠的甩着尾巴跑了过来,又有点儿担心花眠是过来抓走它的。
他和泰戈儿这次可算得上是先斩后奏,没敢告诉花眠,就一溜烟的跟在季翰凌身后跑了过来。
现在可不得小心讨好?
花眠的确是又气又笑,拍了一下旺财的狗头对它说道,“快去把老六给我叫过来。”
娘亲没有生它的气,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旺财立刻朝着老六那边跑了过去,对着那群还在挖洞的穿山甲吼了一声,“娘亲过来了。”
老六立刻挥动它的小爪子朝着花眠的方向跑了过来,而其他的穿山甲们则在后面窃窃私语:“我六哥可真可怜,他该不会是被公主给绑架了吧?要不然它一只穿山甲,怎么能叫人类娘亲呢?“
其他小穿山甲们频频点头。
只有小甲说道:“娘亲才没有公主殿下那么好呢!能给我们吃那么多的小虫子,我今天都吃的饱饱的了!”
其他的穿山甲们也都差不多回忆着这两天吃到的香喷喷的面包虫,相互对视了一眼,有几个胆子较大的,竟然跟着老六一起跑到了花眠旁边看热闹。
当然主要目的不只是为了看热闹,也是为了看能不能混点吃喝点喝。
花眠找到老六第一件事情就是要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六也毫无隐瞒的说道:“我今天带着小穿山甲们去前面打洞的时候,在地底下就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那声音不对,我就自己偷偷打了个洞跑出来看了,又看见在那边不远的地方,有许多人驻扎着,一个个都是骑着马的,看起来和这些碧落人不太一样。最主要的是他们手上还拿着许多刀剑!我看了害怕就告诉了爹。”
季淮修可听不懂老六说的话,花眠都可以想象,这一人一动物交流起来的时候有多么的麻烦。
“那具体是在哪个方向?你有没有注意到有多少人?”花眠紧接着问道。
一只小穿山甲冒出脑袋说道:”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小穿山甲的声音里透着马上就能换到好吃面包虫的兴奋。
好吧,的确是她的错,她就不应该为难一个从来也没上过学的小穿山甲!
小穿山甲还是一脸的兴奋,目光炯炯的看着花眠甚至还摇了摇尾巴。
觉得就凭自己这勇敢又优异的表现,一定能够换得至少比十个爪子还要多的虫虫!
然而下一秒就被突然从土里面刨出来的穿山甲老爹拍了好几下脑袋:“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们,绝对不能随便从土里面爬出来吗?要是被人踩扁了可怎么办?”
花眠让小穿山甲们在地底下挖陷阱的时候也曾特地叮嘱过,最好不要挖到地面上来,一则是为了不让那些西戎人产生警惕,二来也是防备小穿山甲们出现任何意外。
但是小崽子们的好奇心向来都是很强的。
花眠当然也不能鼓励这种事情发生,同样板着脸说道:“那以后也得记住,不许随便冒头。”
小穿山甲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想吃的虫子实在是没希望了。
但花眠温柔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不过你究竟是在哪个方位看到那些人都还记得吗?“
小穿山甲当然记得,它可是为了换虫子吃,才特地冒险从里面爬出来的。
“就是在那个方向那里那里。”然后穿山甲伸出了爪子朝着西北的方向指了指,,并且准确无误的说道:”我还看见那条小溪边上有一棵树,是一棵很老很老的树,一点也没有我们山上长的树好。“
这一整片碧落国和西戎交壤的地方都是平原,就连草地都比较稀疏,能够同时出现小溪和树的西北方向,也就是被锁定了的具体位置。
花眠从荷包里掏出了一大把的面包虫,但还是没忘说道:“以后可千万不许再这么冒险了,一定得保护自己安全,要不然你爹娘都该担心了。”
小穿山甲高高兴兴的吃着虫子,连忙点头。
老六眼看着自己的风头都快被这小穿山甲这小傻子给抢了去,急忙又多补充了两句:“我看到他们都没敢生火做饭吃的,都是肉干子,而且看过来的时候也非常小心,就怕被人给发现了。”
花眠摸着下巴点了点头,看得出来这群西戎人鬼鬼祟祟的跑过来,绝对不止是不怀好意,恐怕目的就是为了偷袭。
让人措手不及。
毕竟从军营到前线还是略微隔了点距离的,如果不是老六他们提前报信让季翰凌已经做好了,准备带着人过来这边蹲守。
那么很难说,今天晚上过后前哨站的位置那是属于谁的了。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有了那些人的具体方位。
花眠的嘴角翘起了一丝笑容。
月亮已经爬上了天际,但天色依然昏暗。
“将军只要再往前面走两里地,就是那些人的营地,我都看到了他们的灯火!明天晚上兄弟们能够吃酒喝肉了,饱餐一顿!”一个紧跟在将军身旁的士兵望着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心里幻想着的是烤肉滋滋的香味。
只要杀光那些碧落国的懦夫,他们这些来自于西戎的战士勇士们就能够吃饱喝足,舒舒服服的在屋子里睡一觉。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吝惜刀上舔血,杀光那些剩余的百姓!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把自己的父母亲人,妻子妹妹孩子们,全部移居到这片温暖的土地上。
至于那些碧落国的百姓,是否也有亲人父母,他们就不愿意多想了。
领头的将军是一个非常谨慎又小心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被西戎王委以重任,负责成为先遣军。
所以哪怕听到旁边士兵的窃窃私语,他也依然没有说话,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唯一思索着的事情,只有等他们把前哨战打下来之后,西戎王就会增派援军。
只是不知道援军什么时候会到,他可不想自己这一支兵马全折在那群能吃人的猛兽上。
就在他们距离碧落前哨战越来越近的时候,有一个骑着马在最前头的西戎人,忽然发出一声惨叫。
所有人都看见这个人连人带着那匹马竟然全摔了下去。
“赵武!你这也太没用了吧,哈哈哈哈哈!”其余的西戎人毫无怜悯地大笑起来。
只有这个性格谨慎的将军黑了脸,骑着自己的马走过去,让旁边的士兵举高了火把。
然而地面上除了那个不小心摔下去的赵武之外,其余的地面全部是平平整整的,上面还长着一些枯黄的杂草。
那也就是说这个赵武的确是自己不小心?
这人在这个坑旁边,看来看去什么也没看出来。
只有坑底下的赵武抱着自己断了的腿喊道:“将军快救救我,我的腿断了,我的腿好像被人割断了。”
“闭嘴,不要惊动了人!”将军朝着旁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一把长剑瞬间贯穿了赵武的胸口。
令他痛快的立刻闭上了嘴。
因为实在没看出什么不妥之处,就连旁边的士兵都有些嫌弃他过于墨迹,不免小声地抗议道:“我们都已经在野地里从下午走到了天黑,今天晚上连个能够温暖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向前进发!”将军权圣虎拉长着脸色,心里面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抓住,但是却死活想不通。
然而在他们刚走过没多远的距离。
接二连三的惨叫再一次的发出。
这一次不小心摔下去的,就不只有一个两个士兵了。
足足有几十个人都摔进了坑里,但是真正能发出惨叫声的并没有几个,大部分的人都被下面竖着的削尖了的竹子直接刺伤了内脏,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便直接死去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将军权圣虎拉住了马的缰绳,看着周围接二连三摔进坑里的士兵,已经明显意识到这里绝对有陷阱!
可是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没有思虑过多,立刻大声的吩咐道:“回头回头!”
“将军,已经来不及了。”旁边士兵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了周围赶过来的人,火把的数量如同天上的星星,降临到了人间。
偷袭好像变成了一场反偷袭。
权圣虎带着人还没来得及赶到碧落人的前哨营地,结果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猛兽大军完成了饺子包抄。
前后左右似乎每个方向都有数不清的猛兽从黑夜里冒出来,他们不需要火把,也能够看见那些绿油油,或者黄澄澄的小灯笼!
那些都是猛兽的眼睛。
平日里在草原上遇见一只狼,就足够让人胆战心惊。
而现在,这里至少有几千只!
泰戈儿和旺财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跟在一大群的同伴身边,兴奋的嗷嗷直叫。
这可怕的叫声,将这些本来就已经足够胆战心惊的西戎人越发给吓破了胆子。
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些碧落的猛兽之前究竟藏在哪里?
怎么好像是在忽然之间就出现了?
还有那么多举着火把的士兵,这些人居然比他们还会藏?
更重要的是,谁也不知道这一片平坦的土地究竟是怎么回事。
表面上看着和天底下所有的地面都一样,但是当人一脚踩下去的时候,瞬间的失重感,就会猛的涌上心头,然后底下竖着的那根削尖了的竹竿就会刺破人的腿脚。
即使如此还是有运气好的人,那些运气不好的人会被瞬间刺穿身体。
在这样紧张的情绪下,西戎人的士兵拔出了刀子,拼命的朝着那些猛兽砍了过去:“老子杀了你们!”
“一起死吧,我们活不了,你们也别想活着!”他们疯狂的挥舞着手上的刀,想要从这些野兽的包围圈里杀出一条血路。
但是猛兽们也不是好惹的,一个西戎人拎着刀子刚举手砍上去的时候,底下就有一只灰狼朝着他的腿部咬了过去,并且非常迅速的将他整个人向后拖动,这人脚下不稳,立刻就被摔倒在地。
这时候即便有了刀子,猛兽也能够一拥而上,迅速的咬断了他的四肢。
然后嫌弃的吐掉了嘴巴里的血沫和碎肉。
人类的味道可一点都不好吃!
这些猛兽都是碧落人从小培养长大的,从小到大吃的都是干粮和各种草料,对人类的味道并没有什么喜好。
见势不妙。
眼看着自己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几乎不用数,权圣虎就已经迅速判断出来,他已经被人左右包抄了。
逃是逃不掉的。
权圣虎毫不犹豫的做出决断,从马上跳了下来,找到一个已经掉进坑里的西戎人士兵,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然后将他的尸体拖了上来,连带着那根刺穿了他腿骨的竹竿。
“真不知道想到这主意的人究竟是谁!”权圣虎眼中闪过一丝赞叹,但他来不及多想,就立刻将士兵的鲜血抹在了自己身上,带着那根竹竿蹲到了坑里。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掉进坑里的士兵,不值得让人多看一眼。
一场血腥的战争在黑夜的遮掩下逐渐消停,等到天色渐渐亮起来的时候。
已经到了打扫战场的时候。
权圣虎闭着眼睛将整个身体紧紧的贴在陷阱的墙壁上。
他浑身灰头土脸,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相信自己的伪装绝对是能够逃过那些人眼睛的。
可惜的是……
“娘亲娘亲,快来看啊!这里还有个人在装睡呢!”旺财兴高采烈的喊道,尾巴摇得像个拨浪鼓。
可惜它没有把白白带过来。
要不然就能够在白白面前炫耀一下了。
战场上怎么可能会有装睡的人?
除非那是装死。
花眠立刻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季翰凌。
季翰凌起初并不以为意,只是招呼了旁边两个士兵,让他们去把俘虏抓过来。
“权圣虎?”季翰凌看见被士兵五花大绑着的西戎任将军,也同样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和西戎王赫赫明濂交战多年,自然知道赫赫明濂手底下最得力的将军就是这位权圣虎。
别人形容西戎人的时候多半喜欢用勇武和强悍这个词。
事实上或许还得加上鲁莽二字。
但是,权圣虎却是一个和大多数西戎人性格都不一样的将军,他性格谨慎小心。
而且极为擅长逃跑。
比泥鳅还要滑溜。
这一次要不是被眠眠识破,只怕自己还没能够把人抓到呢。
“居然是你!你不是早该死了吗?怪不得怪不得……那既然是你的话,我被抓了也就不算多丢脸的事了。”权圣虎也认出了眼前的中年男人,就是天宗国的镇国大将军季翰凌。
季翰凌却摇头说道:“把你认出来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儿媳妇。”
季翰凌指了指旁边的花眠。
“???”
“这怎么可能,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季翰凌,你该不会是自家儿子都没了出息,所以才想把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推出来吧?”说到这里的时候权圣虎忽然笑道:“对不起,我忘了你儿子们好像已经都死了,哈哈哈哈!”
季灏掏了掏耳朵站出来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死了?倒是你该考虑考虑自己怎么死了。”
权圣虎再一次瞪大了眼睛。
季家父子两个居然都没有死?
碧落国的士兵们可不在乎天宗国的将军一家死活,他们唯一听懂的话只有……
“果然还是咱们公主厉害,一眼就认出来这个西戎人在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