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是你妈—— by大白牙牙牙
大白牙牙牙  发于:2023年11月23日

关灯
护眼

叶鹤栖能怯场吗?
当然不能,所以她立马答应了下来。
是骡子是马,也是时候拉出来溜溜了。
她回到会议厅,把事情跟大家一说,大家也立刻点头应好。
众人开始分工,几个女生负责去邀请住户,几个男生留在工厂里面布置场景。
被叶鹤栖、桑佩珍邀请过来的住户,大都是女性。
这些住户和工厂员工坐在一起,看着这一部为她们而演的话剧,听着演员为她们进行控诉。
话剧演到中途,很多观众都在低头拭泪。
在这半场话剧的时间里,她们的痛苦仿佛具象化了。
她们看着台上的演员,仿佛是在照着镜子。
她们听着演员的控诉,只觉得自己的痛苦被人看见了,也被人理解了。
当看到主人公母女挣脱枷锁,在黑夜中逃出大宅院时,一些观众发出了惊喜的呼声。
“自由”二字,永远让人心生向往。
奔向自由,也一直是艺术作品里,最为观众所喜的情节之一。
一直到演员们站在一起鞠躬谢幕,还有很多观众没从剧情里走出来,抱着头失声痛哭。
从这一场演出之后,叶鹤栖他们又在好几个地方辗转演出。
沪市女子中学还专门邀请他们回校表演。
这让叶鹤栖等人备受鼓舞。
就连贝涟都听说了风声,特意抽空去看了这一出戏剧,回去以后写了篇文章报道此事,字里行间多有赞美之词。
有了报道,叶鹤栖他们排练的这出戏更有名气了。
一直表演到了九月,随着天气渐渐凉快下来,《火凤凰》最后一次演出也落下帷幕。
叶鹤栖比起半年前黑了瘦了高了,但整个人的精神劲比以前要足,一看就是乐在其中。
姚容给叶鹤栖盛了碗鸡汤:“你们前前后后忙活了半年,接下来要休息一段时间再排练新话剧吗?”
叶鹤栖喝着鸡汤,连连点头:“新话剧得放到明年了,接下来几个月我们得把时间都花到学习上。”
虽然这半年来他们的功课没有落下,但也不能把自己绷得太紧。
他们又不是专业演话剧的,一张一弛才是应有之道。
姚容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你们是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要是再黑瘦下去,佩珍她娘都要坐不住了。”
叶鹤栖促狭道:“只有佩珍她娘坐不住吗,难道我娘坐得住?”
姚容抿了口汤,同样促狭道:“你娘坐不住又能怎么办,难道还要请个如来佛,找个五指山,把你压在山底下,不让你乱跑?”
叶鹤栖被逗乐了。
姚容将话题拉了回来:“我今天看报纸,听说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叶鹤栖给姚容夹了个鸡翅,她有段时间没关注过新闻了。
姚容拿起放在一旁的报纸,直接找到中间部分的几段话,开口念道:
“应各界要求,北洋政府教育部将于今年九月在北平召开学制会议,拟对学校系统进行改革。”
“根据全国省教育会联合会拟定的《学制系统草案》里面提到的内容,这次改革极有可能会将男女同校纳入制度体系。”
“从小学到大学,实行男女同校,课程也不再男女有别。”
鸡翅从筷子滑落,砸进了碗里,溅起不少汤汁,弄脏了叶鹤栖的手,叶鹤栖却顾不上擦拭。
她的眼眶一点点泛起红晕,泪水溢满眼眸。
太不容易了。
不再是特殊时期设立的,连学位都不被授予的女子大学。
从1915年,江苏省教育会副会长黄培炎等人发起成立全国省教育会联合会至今已有七八年时间。
在各地教育界,许多教育杂志,无数知识分子长达数年的努力和争取下,教育部迫于形势,终于决定采纳全国省教育会联合会提出的草案,同意为女子教育打开了一道口子。
男女平等是一条无比艰难的路。
继女子受教育这第一步迈出去后——
大学解除女禁、女生拥有和男生上同一所大学的权利,这无比艰难,却又无比重要的第二步,在时隔多年后,也终于迈出。

这是一个令所有人都为之振奋的好消息。
虽然还有很多老学究和老顽固极力反对此事, 但在这股时代热潮面前,所有陈旧的观念都注定被时代所抛弃。
经过多次会议,最终于11月1日以大总统令颁布了《学校系统改革案》。
因为今年是壬戌年, 所以也可以将其称为《壬戌学制》。
这份学制, 不仅为女性高等教育开了一道口子,也让教育逐渐走向平民化。
其中各项内容蕴含着华国教育界长期酝酿、集思广益的结晶。
几乎所有主流报纸,都为之欢欣鼓舞。
叶鹤栖也非常高兴,在征求过姚容的意见后,趁着周末, 她将桑佩珍、沈润书和黎溯三人都叫到家里来包饺子。
三人不是一起来的,但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楼下。
桑佩珍提了两盒糕点。
沈润书带了些水果和两棵大白菜。
黎溯拎着一大袋自家种的花生。
看着各自手上的东西,三人都笑了。
“我们赶紧上去吧,别让鹤栖和姚姨久等。”
桑佩珍话音未落,脚步声就从楼梯口传来。
叶鹤栖出现在众人面前:“你们怎么不上去啊?”
沈润书道:“这不是正准备上去吗,你怎么下来了?”
他们手里的东西都不算重, 叶鹤栖也没帮他们搭把手, 只在前面领路:“我瞧着差不多到我们约定的时间了,就下来看看你们到了没。”
姚容正站在餐桌旁准备饺子馅, 瞧见他们手里的东西,笑道:“你们还在上学, 来家里不用太讲究这些礼数。”
“都是自家种的, 不值什么钱,带来给姚姨尝尝味道。”黎溯解释了一句, 将那袋花生放进厨房里。
叶鹤栖把沈润书带来的水果全洗了, 又把桑佩珍带来的糕点全拆了, 让大家坐着吃。
“我们还是先帮姚姨干活吧。”沈润书有些坐不住。
姚容笑道:“没事,在你们来之前, 我和鹤栖已经把饺子馅和饺子皮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你们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就该包饺子了。”
叶鹤栖将一杯水递给沈润书:“就是,你们别客气,我还能累着我娘不成?”
桑佩珍笑道:“我了解你。那必不可能。”
不多时,姚容将饺子皮和饺子馅端了过来。
叶鹤栖几人在客厅包饺子。
姚容去厨房洗花生,打算蒸点花生给大家当零嘴。
几人边包着,边聊起学制改革的事情。
聊着聊着,几人就聊到了以后要考什么学校的事情。
沈润书和黎溯都没有犹豫,目标直接放在了北大上。
“北大是五四运动的发源地,无论是新思想还是旧思想都能兼容并蓄,我和黎溯一直都很希望能去那里读书。”
“对,我们两这些年都有在工作攒钱,就希望能攒够去北大读书的学费。”
桑佩珍表现得有些纠结。
“说实话,我有点想去北平读书,但又觉得留在沪市挺好的。”
“……算了,先不说我了,鹤栖你呢?”
“我啊。”叶鹤栖托腮,突然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在现代的时候,有八成以上的孩子,小时候都一定纠结过一个问题:以后到底是上北大好,还是上清大好。
没想到一朝回到了民国,她居然还在纠结同一个问题。
怀着几分玩笑的心思,叶鹤栖开口:“你们说是上北大好,还是上清大好呢?”
结果桑佩珍和黎溯根本get不到她的梗,在那里一本正经地帮她分析起来。
倒是沈润书,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犹豫,包饺子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叶鹤栖正在听桑佩珍和黎溯的分析,没注意到沈润书那边。
还是姚容从厨房出来后,开口问了一句:“润书,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一直不说话。”
众人这才停下议论,将目光投向沈润书。
沈润书道:“我是在担心,清大短时间内不会开放女禁。”
“这怎么可能?”桑佩珍最先发言,“连教育部都明文同意男女同校了。”
黎溯也反驳道:“我记得从民国三年起,清大基本每隔一年就要招收一批专科女学生,将她们派往美国留学。”
《壬戌学制》是在1922年11月1日颁布的政府明文,但大学开放女禁是在更早之前。
自新文化运动起,无数先驱一直在为妇女解放奔走,鼓励女性走出家门,为砸烂旧世界而战。
还有不少人一直在为男女同校的主张一次次奔走呼告。
五四运动爆发后,这股风潮更是达到了巅峰。
一个叫做邓春兰的女生,受到了五四运动的鼓舞,在这场运动结束后,为了能够进入大学学习,曾经给北大校长写信,希望北大校长允许女子入学,表示“自己愿为先例”。[注]
只可惜,她的这封信没有得到回应。
但邓春兰毫不气馁,只身前往北平,借助舆论的力量,最终成功实现了自己的诉求,让北大在1920年首开女禁。[注]
邓春兰成为了北大招收的第一批女学生。
北大也成为了民国第一个开女禁的大学。
沈润书微微皱眉:“你们说得都没错,但有一件事情你们是不是疏忽了。”
“清华那些专科女学生都是直接被送出国留学,事实上,她们从来没有在清华园上过一节课。”
桑佩珍和黎溯面面相觑。
这一点他们还真没想到过。
叶鹤栖没有失态,她想了想,道:“你是不是还知道别的?单从这一件事情,应该不足以让你得出清大短时间不会招收女学生的结论。”
沈润书叹气:“你们想想,作为和北大齐名的大学,北大都开了女禁,社会各界会没有希望清大开女禁的呼声吗?”
但两年都快过去了,依旧只是停留在了呼声阶段。
现在《壬戌学制》都颁布了,清大依旧没有出台任何文件,校长也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做出表态。
叶鹤栖也跟着皱起眉来。
见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沈润书也颇为无奈:“这种高兴的日子,我不应该扫大家的兴,可能是我有些想多了吧。说不定清大过段时间就有反应了。”
叶鹤栖努力回想,却已经忘记清大是从哪一年开始招收女学生的了。
黎溯连忙出声活跃气氛:“没事没事,去不了清大,那就去北大呗。到时咱们在北大重聚,再组个话剧团,多好啊。”
桑佩珍也帮着转移话题:“是啊,我就更喜欢北大。要是你们三个都报考北大的话,我也有点想一起去报考北大了……”
叶鹤栖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笑道:“那就再等等看吧,我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各大高校都会陆续出招生通知的。”
聊完学校的事情,几人加快了包饺子的速度。
姚容先端走了一盆饺子,煮热水后,将饺子直接下锅。
等叶鹤栖四人包完了所有的饺子皮,锅里的饺子也刚好开了。
“剩下的饺子馅要怎么处理?”沈润书问。
叶鹤栖左右看看,目光落到了沈润书带来的大白菜上:“我有主意了。”
她将白菜叶一一洗干净,用白菜叶将饺子馅紧紧裹住。
“这也行?”桑佩珍说。
叶鹤栖十分自信:“没问题的,一会儿直接放锅里蒸熟,不就是一道菜了吗。”
直接将饺子馅裹起来,可比包饺子快多了。
等他们处理完了所有的饺子馅,煮好的饺子也刚好放凉。
吃完饺子,几人才开始准备晚饭。
半个小时后,“白菜裹肉馅”这道菜最先做好。
桑佩珍用筷子夹了一个,试着咬了一口:“……这味道,和饺子有什么区别。”
叶鹤栖:“都是一样的馅,当然没区别了。”
很快,晚饭就做好了。
餐桌上,姚容一边吃着菜,一边问起几人今后的志向。
桑佩珍第一个开口:“我先说吧,他们三个的志向,肯定一个比一个厉害,要是在他们后面说,我会很有压力。”
姚容眼眸含笑,鼓励道:“志向没有高低之分,也不存在谁比谁厉害的说法。”
桑佩珍笑容有些羞涩,但语气十分认真:“我想当一名老师,行教书育人的职责。”
姚容夸奖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老师这个职业多崇高啊,还非常受人尊敬。”
桑佩珍的笑容顿时更灿烂了。
剩下三人按照顺时针的顺序往下说。
黎溯第二个道:“我想要学数学,以后当一名数学家。”
紧接着是沈润书:“我希望能做一个于国于民有用之人。”
姚容问:“在你心目中,怎样才算于国于民有用?”
沈润书垂下眼眸,温声道:“为那些受到压迫和剥削的同胞奔走发言,这是为民。”
“为国家崛起民族复兴而献出自己的才智、力量乃至生命,这是为国。”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出国留学,看看华国和其它国家的差距,看看其它国家是如何发展崛起的,其中有没有什么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的地方。”
姚容轻叹一声,说:“你今年还不到十八吧,没必要这么早就有了杀身成仁的觉悟。”
沈润书笑容爽朗,里面没有一丝阴霾:“姚姨说得是。”
但看他那表情,显然没有被姚容说服。
姚容也没有再劝,视线转到叶鹤栖身上,还没说话就先笑了起来。
叶鹤栖也笑了一下:“我的志向,娘你应该清楚吧?”
姚容道:“我大概能猜到,但还是想听你亲口道出。”
叶鹤栖还没开口说话,耳垂就先通红了一片。
她娘曾经说过一句,让她印象非常深刻的话语。
-鹤栖,我就是你最成功的作品。
既然有“最”字,那数量自然不应该只有一个。
志向没有高低之分,无论是当老师,还是当数学家,亦或是像沈润书那样成为一个革命家,说白了,他们几人都站在一条战线上。
他们都是在为了一个更好的国家而努力着。
她的志向,与他们有些不同,却也算得上是殊途同归。
叶鹤栖强装镇定,一字一句,将那早已徘徊在心中许久的志向说出了口。
“我希望,以后能够帮助更多像我娘那样的女性。”
“所以我应该会从事与妇女解放有关的工作。”
“妇女解放?”桑佩珍在旁边开了个玩笑,“不然这样,以后等我毕业了,你和我一起投钱开办一所女校吧。到时你当校长,我当老师啊。”
“我们两个开女校?”叶鹤栖微微睁大眼眸,觉得这想法确实不错。
但思索片刻,叶鹤栖摇头道:“我对当校长不太感兴趣,不过投钱开办女校这件事情我很乐意。不如这样,到时你来当校长?我就负责出钱就行了。”
“我?”桑佩珍指了指自己,吓得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可胜任不了。”
叶鹤栖拍了拍桑佩珍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满满的鼓励:“等你大学毕业开女校,那都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你现在胜任不了,到时候肯定就能胜任了。”
桑佩珍苦笑,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那就等几年后再说吧。我还是觉得当老师比较舒服,只需要管教学,不需要管别的事情。”
黎溯起哄:“能者多劳嘛,不要总想着舒服。”
沈润书也笑:“放心,要是有什么自己搞不定的,这不是还可以找我们帮忙吗。”
桑佩珍好气又好笑:“跟着你们三个混,我是想躺平都躺不平咯。”
姚容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打闹,脸上满是笑意。
等她们打闹够了,姚容给两个女生各夹了一个鸡腿,又给两个男生各夹了大块的鸡胸脯肉,这才温声道:“开女校的事情还没影呢,不过你们要是有这种心气,那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几人异口同声。
姚容道:“你们有没有兴趣组建一个扫盲班,负责教我工厂里的女工识字。”
“先说好,这算是义务劳动,没有薪资拿,只管饭。”
几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心动。
不过很快,黎溯又道:“再过不久就要期末考试了……”
姚容道:“这件事情也不急,等你们考完试再说,我就是先跟你们说一声。”
叶鹤栖第一个举手:“我没意见。”
其他三人也立马反应过来,不分先后地举起手来:“我们也没问题。”
报纸热闹了足足一个月,有关《壬戌学制》的讨论才渐渐减少。
沪市女子中学和沪市中学都陆陆续续迎来了考试。
考完试后,叶鹤栖躺在家里好好休息了两天,才总算从复习的辛苦中缓过神来。
她不是个闲得住的性格,刚休息好,就琢磨起了姚容之前说过的扫盲班的事情。
结果叶鹤栖去问姚容,姚容双手一摊,十分光棍道:“临近年底,服装厂那边的事情很多,我正忙着呢。”
“这个扫盲班就由你们四个全权负责了,我只负责提供场地和资金。”
“不过我有个要求,扫盲班得在七天内组织起来。这对你们来说应该不难吧。”
叶鹤栖总觉得她娘在用激将法,不过七天的时间也确实差不多:“包在我们身上吧。”
在姚容面前打好包票,叶鹤栖立刻去找她的小伙伴们。
她第一站先去了桑家,把桑佩珍叫了出来,然后两个人一起去了黎溯家。
结果到了黎溯家一问,黎溯的弟弟说,他哥和沈大哥一放假就去码头扛沙袋了。
叶鹤栖和桑佩珍对视一眼。
桑佩珍问:“怎么办,我们要去码头找他们吗?”
叶鹤栖摇头:“算了,瞧着天色,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我们就在附近等一等他们吧。”
两人刚说完话,就见巷子尽头走来两道身影。
黎溯走路时一瘸一拐,显然是受伤了。沈润书在旁边小心搀扶着他。
叶鹤栖和桑佩珍连忙跑到他们面前:“黎溯怎么了,要紧吗?”
沈润书诧异:“你们怎么来了?”
看了眼黎溯,沈润书又道:“放心,他没什么大碍,这小子扛沙袋时贪快,硬是要一口气扛两袋,结果不小心把自己的脚给崴到了。”
脚都崴了,沙袋自然是扛不成了。
沈润书又不放心让黎溯一个人回来,就提前结了工钱,将黎溯送回了家。
黎溯浑身上下就嘴最硬:“我以前都能扛两袋的,主要是码头人来人往的,我扛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撞到了我,我一下没稳住摔倒在了地上,这才不小心崴伤了……”
“行了行了,别逞强了,你快回家擦点药。”叶鹤栖苦笑不得,连忙打断这家伙的话。
等黎溯擦好药,沈润书才想起来刚刚的问题:“你们怎么来了?”
叶鹤栖这才将来意告知:“要是你们忙不过来,那就算了。”
黎溯一蹦一跳从屋里出来,扯着嗓子喊:“怎么能算了,我们早就答应过姚姨了。人无信不立,鹤栖,你可不能让我失信于姚姨啊。”
沈润书点头:“白天在码头忙完,傍晚直接过去工厂上课,上完课我们再回家就行。反正扫盲班一天最多也就上一两个小时课,而且我们四个还可以轮流着来。”
见两人坚持,叶鹤栖也就退让了:“我原本还想跟你们讨论一下扫盲班该怎么安排。”
“但我刚刚突然想到,我们女校的樊老师以前上过扫盲班,金风醉先生还曾经在扫盲班授过课。”
“我可以先去跟他们打听一下,有了大概框架后,再来跟你们沟通细节。”
天色也不算早了,叶鹤栖和桑佩珍让他们好好休息,就先行告辞离开。
坐在黄包车上,桑佩珍无奈道:“他们年纪跟我们差不多。”
“每次看到他们那样,我心里都不太好受,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们。”
叶鹤栖的感受和桑佩珍差不多。
不过很快,叶鹤栖就有了个主意。
“我们可以问问我娘,她肯定会有办法的。”
姚容确实有办法。
因为她可以直接为沈润书和黎溯提供工作岗位。
每到年底就是算账结账最忙的时候,光是靠服装厂的账房,根本忙不过来。
黎溯的志向是当数学家,他的数学水平自然不差,完全可以帮账房打个下手。
就算脚崴了也没事,只要手还好好的,能敲算盘记账就行。
沈润书会画画,画技也不算差,可以帮忙画一些花样,丰富旗袍设计。
而且他们在工厂工作完,正好就能去扫盲班给学生们上课,也能免掉两地奔波的辛苦。
叶鹤栖问:“火凤凰服装厂不是一向只聘请女工吗,这算不算坏了规矩。”
姚容说:“他们只是在工厂兼职的。”
“只聘请女工,主要是想为女性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解决她们的困难。”
“现在沈润书和黎溯也同样遇到了困难。”
规则都是人定的,没必要那么死板。
叶鹤栖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明天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姚容道:“行,你别忘了跟他们说薪资。黎溯那边只有正式账房三分之一的薪资,沈润书那孩子的薪资按照件数来收费,他画的花样越多,薪资就越高。”
她没有因为要帮黎溯和沈润书就刻意抬高薪资。
那并非帮人的正途。
而且黎溯和沈润书也未必会愿意接受。
现在这个处理方法刚好能够实现双赢。
不过这件事情也给姚容提了个醒,让姚容有了些其它想法——
服装厂的生意越来越好,每个月的利润也都相当可观。
在这个山河飘零的时代,钱很重要,但又没有那么重要。
她是不是可以用手里的钱多做一些事情?
没有人会喜欢生活在乱世里,作为一个母亲,她更是不希望叶鹤栖的未来经历太多颠沛流离。
但国家倾覆至此,不是凭一人之力就能挽救的。
这个时代,还有很多像沈润书、黎溯一样的有志青年。
她可以将手里的一部分闲钱拿出来,在沪市中学等多所中学设立奖学金。
能不能拿到奖学金,就看沈润书和黎溯的本事了。
第二天一早,赶在沈润书去码头当搬运工之前,叶鹤栖和桑佩珍成功拦住了他,带着他去了黎溯家。
听完了叶鹤栖的话,沈润书和黎溯都沉默了。
“你们别不好意思接受啊,我娘都说了,请谁都是请,那干嘛不直接请你们呢。”
“她之前就想问你们的,但她担心你们看不上那点活儿,才没好意思开口。”
叶鹤栖直接一通艺术加工,编了一堆话安在姚容身上。
就算沈润书他们到了姚容面前问,姚容也不会拆穿她。
沈润书和黎溯也不知道信没信叶鹤栖这一通话,反正沉默片刻后,两人都应下了这个活。
“我们会好好干活,也会努力将扫盲班办好的。”沈润书保证道。
叶鹤栖道:“那就行,你们要是没事的话,今天就过去服装厂报道吧。”
“我们去工作,你们两个去干嘛?”黎溯问。
桑佩珍笑道:“我们当然是去找樊老师打听扫盲班的情况了。”
听说了叶鹤栖和桑佩珍的来意后,樊向雪无比支持。
而樊向雪的支持方式相当直接干脆。
“有你们四个当老师,我就不去扫盲班凑热闹了。不过扫盲班用到的课本和文具,我都帮你们包圆了。”
“谢谢樊老师!”叶鹤栖和桑佩珍连连道谢,没有跟樊向雪客气。
有了樊向雪给的建议,叶鹤栖他们有了大致思路。
磕磕巴巴摸索了两天,叶鹤栖他们总算将扫盲班办了起来。
让叶鹤栖他们惊喜的是,附近的住户都还记得他们,瞧见他们每天在服装厂进进出出,问他们都在忙些什么。
听说他们要开扫盲班,一个年纪没比叶鹤栖大几岁的女人咬了咬唇,还是鼓足勇气问:“是像《火凤凰》里面演的那样,教人读书写字的班级对吗?”
“对的对的。”叶鹤栖点头。
“是晚上开课吗?”
“每晚七点上到八点半。”
女人问:“我们不是工厂的员工,可以来免费旁听吗?”
叶鹤栖和桑佩珍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当然可以!”
女人的问题启发了叶鹤栖他们。
他们直接将扫盲班招生范围,从火凤凰服装厂扩散到了一整条巷子的住户。
而扫盲的方式,他们完全采用了故事识字法。
有故事听,附近的小孩都喜欢跟着他们的娘亲一起过来听课。
只要小孩不吵闹,不影响到课堂秩序,叶鹤栖他们自然也是欢迎的。
几人这一忙就忙到了临近过年。
过年期间工厂放假,工人们都要回去过年,扫盲班也得停办几天。
距离除夕还剩两天时间,姚容找到四人,交给他们一份物品清单。
“这是工厂要采购的年礼,我这边走不开,你们四个帮我去采购吧。”
等四人买完年货回到工厂,也快到了下班时间。
姚容让他们给员工分发年礼。
四人一直忙到天色渐暗,才给所有员工发完福利。
“哎,这怎么还有多出来的?”桑佩珍看着脚边没发完的几样东西,有些茫然。他们可都是按照单子上列出来的数量采购的。
姚容从车间走了出来:“你们是不是忘了,你们四个也是工厂的员工?”
“我们也有吗?”黎溯惊喜。
姚容亲自给桑佩珍、沈润书和黎溯分发年礼:“那当然,都是在工厂工作的,我这个做老板的还能厚此薄彼不成。”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