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一听炸了,对着掌柜怒目相向:“给你面子,你算老几,你家主子我都不看在眼里,你一做下人的面子值什么?”
掌柜面色涨的通红,他是被雇来的并没签卖身契,还是正经的良民好不好。
“好大的口气!”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二楼楼梯上传了下来。
绵绵抬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子。
“东家!”掌柜迎了过去,声音难免带了几分委屈。
只见那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然后径直走到张氏跟前:“这里可不是莲花县,你们张家那点背景在这可不好使,竟然跑到我跟前来闹事,我真想问问你祖父是怎么教孙女的。”
听到祖父俩字,张氏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肩膀,不是说府城的醉仙楼只有郭家下人在打理吗?怎么郭五爷会出现在这里?祖父本来就对她不满,要不也不会给她找个穷秀才做相公。
想到这里,张氏看了眼一直在边上默不作声的崔学章,心里埋怨他不帮自己出头。没用的男人,张氏心里骂了一句。
对上郭五,她这会也没之前的嚣张劲了,而是腆着脸笑道:“郭五叔莫恼,侄女我绝对不是诚心来找茬的,都怪这群人,挡道不说还骂人……”
翠芽当即啐了一口:“呸,你可真会睁眼说瞎话,明明是你家下人先推的我们少爷!”
说着,拉过甘草,挽起她的袖子,露出里面青紫色的擦伤,胳膊肘那里甚至擦破了一块,露出了星星的血迹。
“这要是磕在我家少爷身上,你拿命都赔不起。”翠芽脆生生的说道。
张氏脱口而出:“谁让他挡道来着,好狗不挡道,自己没长眼活该被收拾……”
“啪!”她还没说完,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耳光。
绵绵神情冷淡的收回自己的手掌:“不会说话就别说!”
白蒿赶紧拿帕子包住绵绵的手:“姑娘,您手都红了,疼不疼?”
“就是,姑娘,这种打人的粗活您交给我们做就好了,这人脸皮一看就很厚,别把您手给打疼了。”翠芽也围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捧着绵绵的手掌心吹气,一副心疼她手疼的样子。
张氏从没想到绵绵竟然敢对自己动手,到这会还捂着脸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她带的下人也不少,要在往常早就一窝蜂涌上去了,可当着郭五爷的面却不敢造次,一个个在那里跟鹌鹑似的不敢乱动。她家老爷都不敢招惹,更别提她们了。
有个年纪大些的婆子悄悄拉了拉张氏的袖子:“姑娘,这个郭五爷可不好惹,咱们……”
张氏当然知道郭五不好惹,可她自诩跟郭家是世交,便捂着脸委屈的哭诉:“五叔,我好歹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就任由一个外人当着你的面欺负我?”
郭五虽然对张氏的性格十分嫌弃,但想到张家跟自家的交情,还是皱了皱眉头,转身对着绵绵说:“这位姑娘,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嫌隙,可你这一言不合就动手也确实有些过分了……”
翠芽激动的想要上前争论,被绵绵一把拉住,她面无表情的问:“那您的意思是?”
“不如你给她道个歉?”郭五看到绵绵年纪不大,心想一个小姑娘刚才也就是在气头上,这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定有多害怕呢……
“我只想说你们想的挺美!”绵绵冷笑道:“她们推我弟弟在先,还伤了我家丫鬟,我给她一巴掌也算是找平了。想让我道歉,那是没门。”
郭五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被人当面拂了面子,心里也有些恼怒,那脸色当下就有些不好了:“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还是温良些好,太嚣张了小心给家里招祸。”
什么玩意儿,自己不占理还威胁别人?能跟养出张氏这种脑残家庭做世交的人果然也很脑残。
绵绵现在颇为后悔,既然爹娘不带她玩,她干嘛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这是出门找气来了。
“我今天出门真该看看黄历的,竟遇到些不讲理的。到底是大酒楼,还真是店大欺客!明明是她们先欺负人,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指责我们,还真是‘公平’的很。还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你们要是不愿卖饭给我们吃干脆在门口挂个牌子写明白了,我们也就不上门来自讨苦吃。”绵绵忍不住吐槽了一大通。
绵绵一行除了安哥儿,都是些年轻靓丽的少女,进来的时候没少招人注意。大堂里的客人几乎都看到了事情的经过,这回也有人忍不住帮腔:“就是,人家好好的来吃饭,孩子被欺负了不说,现在还要被逼道歉,真是没有天理。”
“是啊,没想到这家酒楼这么不讲理,以后再也不来了。”
“那姑娘看着真可怜……”
见状,郭五也有些头疼,对方要是男人,他让人赶出去也就算了。可一群小姑娘,他要是真的动粗,以后这酒楼就甭想在府城开下去了。他们家好不容易在府城站稳脚跟,这会可不好做自砸招牌的事。
他瞅了眼张氏,都怪这个败家玩意儿。
正在双方胶着的时候,门口进来俩人。
其中一人径自上前抱住绵绵:“闺女,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娘!”绵绵看到爹娘赶来,心里松了口气,幸亏她一看苗头不对就嘱咐五福去喊人。
而冯氏跟陈三就在隔壁街自家铺子附近逛,五福很容易就找到对方了。
一见陈三,郭五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强笑道:“什么风把陈三爷给吹来了。”
“哟,这是你家酒楼啊?”陈三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似乎没瞧见眼前的尴尬场景,自顾自的说:“我家小厮说我儿子被人打了,我这不是来瞧瞧嘛!”
绵绵靠在老娘身边对张氏剜个白眼,就你有人撑腰?
第282章 糖醋鲤鱼
张氏被气的眼睛都红了,加上之前被打脸的羞辱,扬着手就冲了过来,被崔学章一把拉住了:“娘子,息怒。”
冯氏冷笑着说了句:“真是可惜了崔秀才的好人品,竟然找了这么个媳妇。”
郭五现在顾不得张氏做什么,定睛好好瞧了瞧安哥儿,虽然他的长相大部分随了冯氏,但脸型和眉眼跟陈三一看就是爷俩。
怪不得刚才瞧着这姐俩有些眼熟,郭五后悔的拍了拍大腿,早知道他就不替张氏说话了。
两家世交,那也是大人的事,跟张氏这个出嫁女有毛的关系。
不过郭五是久泡在生意场的,脑子转的飞快,眨眼间他就换了副模样:“哎呦,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怪不得我瞧着这姐弟俩都是钟灵毓秀的好相貌,原来是随了陈兄你啊!”
真会睁眼说瞎话,绵绵打量一眼老爹的方脸粗眉,自个幸亏没像老爹,要不想找婆家可不容易。
陈三摆摆手:“五爷过奖了,我这姑娘养的娇气了点,平日在家受不得半点委屈,今儿给你添麻烦了。”
“怎么会?”郭五讪笑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一边说一边给犹自不服的张氏使眼色,张氏虽然骄纵,但也知道自家老爹都要扒着郭五,这会看到郭五对陈家人有些低声下气,一时半会摸不着陈家的来路,只好捂着脸不做声。
陈三给绵绵递了个眼神,绵绵表示自家没有吃亏。他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就说:“既然都是误会,那我们就不久留了。”
“别急着走啊。”郭五赶紧挽留:“陈兄好不容易来一趟,好歹吃顿饭再走。今儿也是我不对,让侄子侄女受了委屈。我让他们备上好菜好酒,就当给侄子他们赔礼道歉了。”
陈三看了眼媳妇,这才开口:“郭五爷客气了,我家小子也是个调皮的,合该受些教训,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吧。小女和幼子都受了些惊吓,我先带他们回去安神。改日再来叨扰。”
想到绵绵刚才的伶牙俐齿和扇人巴掌时的利落狠厉,郭五一点也没看出她有半点受惊的模样……
不过对方都这么说了,郭五也不好强留,只得看着陈三一家子告辞远走。
他原本就打算想法子拉拢跟陈三的关系,这会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走远深感遗憾,觉得错失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五叔,你就这么让她们走了?”张氏摸摸脸,那个臭妮子下手真狠,脸到这会还火辣辣的。
郭五没好气的看了眼,要不是这个败家玩意儿,自己今天说不定还能跟陈三好好谈谈生意上的事。白白丧失了一个好机会不说,还得罪了对方。
他理都没理张氏,甩了甩袖子去了二楼。
张氏气的脸色通红,又不敢继续在这撒野,气冲冲的上了马车。
看到崔学章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亏你是个男人,看着你婆娘被人欺负两句屁都不敢放,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嫁给你这么个王八。”
崔学章见她挨了打,原本还有些担心,听了这话脸色也冷了下来:“我是为你好,你压根不知道人家的背景就随便得罪人,到时候若是连累张家生意,怕是连岳父也会生气。”
“一群乡巴佬,能有多大的来头?”张氏嘴硬的回了一句,心里也是有些猜测的,对方要是没有来头,郭五也不会是刚才的样子。
崔学章见她油盐不进,觉得跟她也讲不清楚,便闭上眼不再搭理她。
张氏见他半天不说话,一回头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更加生气。
爹娘都说自己是低嫁,崔家不敢拿捏自己。可实际上呢,这母子几个吃自己的喝自己的,还整日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别以为她瞧不出来,这家子从老到小就没人瞧的起她!
上了马车,绵绵就跟爹娘吐槽:“我今儿就不该出门,原本是想带安哥儿吃点好的,结果饭没吃上白吃一顿气。”
“行了,你也没吃亏,我瞧崔秀才的媳妇脸都肿了。”冯氏看了闺女的手一眼:“你这力气倒不小。”
绵绵甩甩手:“她的脸肿没肿我没瞧见,我这手到这会还疼呢。”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了对方,她也疼好不好。
“这个郭五还是做生意的,怎么能让客人在自家店里被欺负呢?”陈三是无理由向着女儿的,她闺女要是打人,那指定是对方不好。
绵绵说:“我听他们的口气,崔家那新媳妇跟那开酒楼的是世交。”
陈三点点头:“两家都是莲花县的,有交情倒也正常。可也不能因为一星半点的交情就让店里客人吃亏,以后谁还去他家吃饭?”
“上回在莲花县的时候,我去过他家的酒楼,他家老太太还是挺和善的一位老人家,没想到会养出这种儿子来。”想起上回吃过的神仙鸡,绵绵有些遗憾。要不是遇到张氏那个脑残,她今中午就能再次吃到神仙鸡了。
“娘,我好饿。”安哥儿突然扁着小嘴哭了起来。
他早饭吃的少,肚子早就饿了,要不刚才也不会闻到香味就往酒楼里跑。
冯氏摸摸他的头:“听话,咱们一会就到家了。”
安哥儿有些不高兴:“我想去大酒楼吃饭,隔壁家小虎昨天就去大酒楼吃饭了,还带回来一个萝卜雕的花,可好看了。”
绵绵有些失笑,怪不得这小子刚才非得去酒楼里吃饭,原来还有这茬。
陈三一向宠孩子,当即应道:“好,好,咱们就去大酒楼吃。”
说着,吩咐车夫掉头,拐道去另一条街的一家酒楼。
冯氏看到安哥儿还惦记着去酒楼就知道他没有被吓到,也没有出声反对。
陈三带她们娘仨去了之前常去的一家酒楼,恰好这家有绵绵喜欢的糖醋鲤鱼。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绵绵总算是吃上了挂念已久的糖醋鲤鱼。
美食可以治愈一切,等她吃饱喝足了,刚才发生的那些烂事也就抛到脑后了。
绵绵一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另外两人却都不是这么大度的人。
一直到家门口,任由张氏在马车上骂的多么难听,崔学章都是一副闭着眼不想多谈的样子。
看到他的样子,张氏只觉得心里的火更大了。
崔母原本正在跟丫鬟笑眯眯的说话,看到夫妻两个脸都阴沉沉的,不免站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啊?”
张氏看到婆婆跟丫鬟说话都是热络真心的样子,对上自己却只有虚伪的客套,加上她心里本来就有气,这会连面子也不顾了,丢下一句:“问你的好儿子去。”就甩着袖子回房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崔母有些担心看向长子,她知道儿子和媳妇一直有些不愉快,但想着既然成亲了就要好好过日子。今天她特意嘱咐儿子带着张氏单独出去逛一逛,好培养些感情。没想到没过晌呢,俩人就拉着脸回来了,一看就是闹了别扭。
崔学章摆摆手:“娘,没事,你别管。”
“唉!”崔母皱皱眉头,儿子儿媳闹矛盾她怎么能视而不见,看到儿子一脸不耐,崔母便劝道:“她好歹是你媳妇,若是发脾气你哄着些不就是了,不要总是弄的跟仇人似的。”
崔学章叹了口气:“就她那脾气,谁受的了……”
说着,把今天遇到绵绵姐弟的事给说了一遍。
“你遇上陈家人了?这也太巧了。”崔母听了,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她跟着儿子儿媳搬到城里,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坦日子,一方面迫不及待的想跟之前的人事都划清界限,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想炫耀一下如今富足体面的生活。
崔母想了想,问儿子:“到底是相交一场,你说咱们要不要上门拜访一下?”
崔学章摇了摇头:“我们走的仓促,没来及询问他家地址,下次有机会碰到再说吧。”
“那好吧。”崔母略有些遗憾的点点头。
看到母亲不再追问这事,崔学章暗暗的松了口气。前几天在府学附近偶然遇到了之前在书院的同窗他都稳的住,可今天一见陈家人他就忍不住感到心虚。
虽然当初在母亲弟弟在陈家帮工的时候,陈家人待她们母子不薄。可他心里是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再见到陈家人的。
醉仙楼这边,等陈家人走了以后,郭五才沉着脸回到二楼。
看他脸色不好,他身边一个长随说道:“这陈三也太不给五爷您面子了,还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郭五扫了他一眼:“人家有那劳什子粉皮的做法,确实很了不起。”
长随见到四周没人,悄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要不,趁着这会在府城,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要是上头没人,陈家那生意能在府城做的风生水起?”郭五恨不得敲开手下的脑子,要是对方那么好对付,早在陈三去自己地盘的时候他就动手了。
现在是在府城,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的,他背后的官老爷还远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郭五虽然眼热陈家生意却真的下不来撕破脸的决心。
长随转了转眼珠子:“五爷,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呗。听说陈三现在连个房里人都没有,五爷不如试试美人计?”
郭五皱了皱眉:“可那姓陈的不像是个耽于美色的。”
“嗨,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他那婆娘保养的再好也四十岁了,哪里赶的上年轻女子鲜嫩?”
“你说的有点道理。”郭五摸了摸下巴:“不过一般的风尘女子怕是不行,咱们得好好琢磨一下。”
绵绵还不知道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老爹的头上,这会吃了饭正缠着老爹给她买珠花。
虽然她的妆盒里不缺这些东西,可看到了不买两样总觉得会有遗憾,尤其是不用花自己的银子,不买白不买呀。
一晃三天过去了,府试的成绩在今天张榜。
天没亮的时候,陈三就起床带着几个粗壮的仆人去了贡院门口候着。
五福已经从一个清瘦小厮长成了高瘦的青年,站在人群里咂舌:“我还以为咱们来的够早了,前头那些人不会连觉都没睡吧。”
陈三叹了口气:“咱们失策了,拿着之前县试的时候做对比,忘了这是府试,应考的学子多了好几倍。”
一个家丁随口说了句:“这回不知道,下回就有经验了。”
不等陈三黑脸,五福就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头:“你这乌鸦嘴,咱家大少爷文采那么好怎么会考不中?”
家丁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低着头不敢吱声。
陈三气呼呼的扭过头,决定暂时不理会这个二傻子,省的影响心情。
陈家来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想踹这小子几脚,这大少爷要是中了还好,要是考不中,说不定还要连累他们几个。
家丁心里也是慌乱的很,他时常跟着陈三出门,知道这个老爷虽然看上起总是笑眯眯的样子,私下里却是一点也不手软。几乎每隔一两年家里或者铺子里的下人都会因为各种由头被处置。
那些人的下场都很凄惨。
就在家丁盘算着自己会有什么下场的时候,前头传来一阵吆喝声:“张榜了,张榜了!”
他一听这话,原本有些粗短的双腿也不知从哪爆发出一股力量,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竟被他生生挤出条路钻到了前面。
片刻之后,家丁高兴的狂叫:“少爷中了,少爷中了!”
扭头想要跟自家老爷报喜的时候才发现陈三几个已经被他甩在后头了。
过了一会,陈三才在自家人的簇拥下挤了过来。
家丁赶紧指着红榜给他看:“老爷你看,咱们少爷考中了,在第三名呢!”
“嗯,还不错。”陈三满意的笑了,考完这场,再过了乡试,他儿子就是秀才了。
家丁为了弥补之前的过失,主动跑回去送信。
绵绵和冯氏得了信自然开心无比,冯氏让人把一早准备好的鞭炮拿出来放了一挂,惹的街坊四邻都来观看,听到他家有人中了府试,纷纷前来祝贺。
旁边一户新搬来的人家正要趁机来攀交情,却得到了一家人都回了老家的消息。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一家子反而冷静了下来,收拾东西直接回到巨月。
冯氏嫌玉宽这整天出去参加各种文会浪费时间,她的意思是离乡试不到四个月了,玉宽童鞋还是尽早回去复习功课的好。
而出来这么多天,绵绵也惦记着花房里的鲜花绿植。
八九月份是菊花最吃香的时节,去年益都这里突然兴起了绿菊。
绵绵花大价钱买了一盆回来,扦插了一批幼苗。马上就到盛夏了,要是不仔细养着,别说开花了,很有可能会死掉大半。
回到家里,绵绵连行李都来不及管就跑到花房待着去了。虽然走之前交代下人勤浇水,可还是有些花看上去怏怏的不精神。而且天气一暖和,花房温度又高,才十来天的功夫有些花盆就长满了杂草。下人们看到杂草也不敢乱动,生怕把花给碰坏了。
绵绵看不得花房这么杂乱,赶紧剪枝锄草收拾起来。她一边剪枝一边在心里嘀咕,看来要好好培养一个帮手了,要不然万一以后有什么事离家长了,这花房里的花就没人会照料了。
刚修剪了大半,翠芽就喜气洋洋的跑过来了:“姑娘,姑爷来啦!”
“啊?”绵绵有些惊讶:“他怎么来了?”
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因为坐车回来本来就有褶皱,又在花房待了半天,上面难免蹭了很多的尘土。
绵绵当然不会允许自己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在未婚夫面前,赶紧回房洗漱一下换了身干净衣服。
前院书房,云琦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玉宽讲述府试的过程,虽然这些经验对将来也要参加科举的他来说十分宝贵,但云琦还是忍不住走神了。
每回只要他来陈家,绵绵都会找借口跑到自己跟前来。今天他都来这么长时间了,那丫头怎么还没出现。
瞄了眼谈兴大发的大舅哥,云琦估摸着以他对大舅哥的了解,这时候自己要是打断他的兴致不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好在,就在他耐性消失之前,他终于看到了一直等待的那道倩影。
绵绵还没到书房门口就听到老哥在讲他那“精彩曲折”的府试经历,之前在府城已经听过很多遍了,这会再听还真有些腻歪。
她笑着走进去:“哥,说了半天累了吧,来喝点茶润润嗓子,再尝尝姜妈新做的槐花糕。”
玉宽有些吃味的叹口气:“唉,我之前背书背到半夜也没见你给我送过什么吃的,这某人一来,就又送茶水又送点心的,难不成怕我怠慢了他?”
绵绵丝毫没有脸红:“那当然,冯师兄现在是咱家客人,我怕你招呼不周帮你一把,你还净说风凉话!”
对于妹妹的倒打一耙,玉宽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但每次感受的时候还是不免觉得心酸,他靠在椅背上捂着胸口摇头叹息:“唉,这还没嫁过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以后还了得?”
云琦和绵绵相视一笑,都没搭理玉宽时不时的抽风之举。
“你又瘦了。”云琦打量她片刻,皱着眉头说道。
绵绵听了后反而开心的笑了:“真的假的,你没诳我吧?我去府城几乎天天下馆子,我都觉得自己脸圆了。”她没好意思明说的是,自己腰上好像肥了一圈。
云琦认真的看了她几眼,摇摇头:“我是瞧着真瘦了,你又不胖,应该多吃些好的补补。对了,上回送的燕窝喝完了吗?不够我再让人给你送。”
绵绵摸摸自己的脸蛋:“还有呢,你也别光惦记着我,自己也要多吃点补身体的。我整日在家就是玩,哪像你又要读书又要管着家里家外那一大摊子的事,可不能亏了身子。我瞧着你才是真的瘦了。”
“你回来,就好了。”云琦轻轻的回了一句。
绵绵一抬头,对上他温柔似水的眼神,脸颊刷的一下就红了:“我,我在府城闲着的时候还给你做了两身衣裳,一会你走的时候带着……”
原本吃狗粮吃的有些不痛快的玉宽童鞋这下更加心塞了:“你去府城不是陪我府试的吗?怎么也没见给我做件衣裳?”简直就是重色轻友!
“那你去铺子买的珠钗也没我的份,还有那些胭脂水粉统统都没我的份!”绵绵不甘示弱的回怼。
云琦拉拉她的袖子:“算了,大哥找个媳妇不容易,你缺什么有我呢,咱不争他的东西。”
绵绵笑眯眯的点点头:“行,我不跟他一般见识。这槐花糕凉了就不好吃了,你快趁热尝尝。”
说着,伸手给他拿了一块。
云琦用左手接过去,然后又用右手拿了一块递在绵绵手里:“别光顾着我,你也吃点。”
绵绵点点头,别说,她回家后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这会还真有些饿了。
一旁的玉宽眼睁睁的看着俩人在自己面前对着脸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点心,觉得自己的牙都要被酸掉了。真想把这俩人给轰出去,可是他们后头有老娘撑腰,他不敢。
转念一想,自个今年年底前就能成亲了,到时候有的是时间跟小桃呆一块。而可怜的冯老弟明年年底才能除服,最快也要后年成亲,呵呵,说不定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抱上大胖小子了,馋死这俩腻歪鬼!
绵绵一偏头,正好看见了玉宽有些邪气的笑容,她小声跟云琦嘀咕:“我哥自打过来府试之后就有些奇奇怪怪的,我都担心他这样子能不能考上秀才。”
看着玉宽这神游天外的样子,云琦心里又有些没底,是不是应该跟师傅打声招呼,大舅哥要是一直这样,乡试有点悬啊。不过他面上没有半点异样,依旧笑眯眯的安慰绵绵:“你放心吧,你哥功课扎实,考个秀才不在话下。”
绵绵转转眼珠子:“我就是看不惯他那股嘚瑟样,才过了个府试就成这样,以后真中了举人进士还不定怎么张狂呢!”
云琦突然间有种领悟:绵绵其实对他哥也特别有信心,就跟其他的陈家人一样。
第285章 白莲花
之前云琦一直觉得虽然自己的准岳父和准大舅哥都有点过度自信,可他的小未婚妻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今天才意识到,其实绵绵这丫头以前只是隐藏的比较好,她骨子里依旧藏着陈家独有的自信。
不过,这种自信有时候还真的挺招人喜欢的。那种对生活永远抱有美好希望的乐观豁达,是他这辈子都学不会的,也是他最向往的。
每当看到绵绵闪着光芒的眼睛,云琦就会觉得自己对未来还有希冀。这种希冀一直支撑着他走过最灰暗的时光。
玉宽看着俩人联手埋汰自己一通不说,吃点心竟然也不分给自己,他愤愤不平的上前拈了两块槐花糕,一边吃一边点头:“这糕点不错,味道清新不甜腻。”
然后眼睛忽的亮了:“小桃最喜欢槐花包子了,这槐花糕肯定也喜欢,我要去给她送些。”说着,一溜烟的去了厨房。
至于老娘交代的别让绵绵和云琦独处的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就兴某人来家讨好丈母娘,不兴他去给准岳母请安问好么?
原本玉宽是想瞒着老娘悄悄出门的,可冯氏既然在家,哪能不让人盯着前头,尤其是得知闺女也去了书房之后。她就知道儿子是个不靠谱的,闺女年轻不懂事,她可不能让闺女吃亏。
嘴上不住的数落着,可冯氏还是让人把从府城带来的东西拿出来让玉宽一并带去于家:“这还没娶媳妇呢就忘了老娘,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
说完,也不顾玉宽在后头讨好的恭维,提脚去了书房。
话说冯氏刚才匆匆见了云琦一面,觉得那孩子这些日子瘦了,定是她们家都不在家,没人招呼这孩子多吃饭的缘故。想到这儿,冯氏就吩咐厨房炖上一只参鸡汤,准备留云琦在这吃晚饭。
该防备的要防备,可该笼络的时候还得笼络。
冯氏心里嘀咕,她这老娘当的容易吗,偏这些孩子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真是上辈子欠下的!
一晃就到了八月,今年的八月对陈家来说格外热闹,首先是玉宽要参加院试,然后八月二十二又是小云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