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宽还想说什么,对上冯氏凉飕飕的小眼神,委屈的走了。
绵绵被老哥的样子逗的乐不可支,她不好意思笑出声来,只好悄悄的捂着嘴偷笑。
等傻儿子走了,冯氏看向绵绵:“你哥那人信实,你可别总逗他。”还状元呢,儿子要是能考中进士,她都要烧香了!
“娘,您要相信哥哥,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人生目标,我们当然要多多鼓劲。”绵绵义正言辞的回道。反正她哥还年轻,一次不中考两次,两次不中考三次……
于阁老都说老哥有状元之才了,把这话里的水份挤一挤总有两分实力。再说了,她觉得老哥运道一向不差,就不信他考不上进士。
不过绵绵觉得老哥能考进二甲就不错了,至于状元什么的,都是浮云。
古往今来,也没听说有几个状元扬名千古的。
除了那位做了驸马的陈世美。
不过这位状元公留下的可不是什么美名。
“你在嘀咕什么呢?”冯氏听到闺女自个在那嘟嘟囔囔的,她貌似听到了“驸马”“公主”一类的字眼。
绵绵笑嘻嘻的回道:“没什么,我是想着以后老哥万一真考中了状元,我定要好好看着他,不让他做陈世美那样抛妻弃子的小人。”
冯氏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她就不该去什么江南,离家几个月,长子跟长女都跟得了癔症似的,看上去病的还不轻!
转眼又到了丹桂飘香的时节,离仲秋越来越近了。
不过陈家这会阖家的心思都不在仲秋节上,绵绵大堂哥玉达马上要考举人了。
今年的乡试时间定在了八月初三,连考九天。
大家当然是盼着玉达能顺利考中举人,来个双喜临门。但显然,举人不是那么好考的,玉达没有如愿。
不过好在他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回老家过中秋的时候,绵绵还特意嘱咐自家老哥:“你回去后可千万别提什么‘状元之才’的话头,堂哥这回没中心里正沮丧呢。”
“放心吧,我能连这点事情都弄不明白。”玉宽扬着头答道,对于妹妹的嘱咐他觉得有些心塞,自己是那种不懂事的人么?其实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乡试前,他曾特意央求师傅帮着看了堂哥的文章。
于阁老当然没有明说玉达的文章写的不好,只说:“反正还年轻,去试试也未尝不可。”
别看冯氏总觉得自家儿子傻,那是因为在家人面前玉宽懒的动太多脑子。但是到了妖孽师傅跟前,玉宽一向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师傅说完他就听明白了,堂哥这文章还差着火候呢。但凡有点希望,师傅绝对会多说几句。
玉宽自然不会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堂哥,只跟他说:“师傅说了,可以去试试。”
玉达原本还怀着万丈雄心,以为于阁老是看好自己呢。结果等考完之后才回过味来,人家这是不看好他呢,否则不会连文章好坏都没有批复。
他很是消沉了几天,直到仲秋的家宴上,绵绵笑眯眯的说:“还有一个来月大哥就要做新郎官了,等明年这个时候家里又要多人口了。”
李氏也笑:“可不是,我这会就盼着能早点抱孙子呢。”
“说不定明年仲秋,大伯母就能如愿了呢。”绵绵又笑。
李氏连忙给她夹了个鸡腿:“真要跟你说的那样,到时候伯母给你包个大红封。”
“这么多人看着呢,大伯母可不许反悔。”
“指定不反悔。”
俩人一唱一和的把话题引到了玉达的婚事上头,其他人也趁机说起了婚事的预备情况。
李氏又拉着冯氏的胳膊道:“前阵子忙的晕晕乎乎的也把这茬给忘了,下个月就该放大定了,你说我们预备什么东西才好?”
冯氏低声问:“那边有没有透露送多少嫁妆?”
李氏回道:“前两天去送节礼的时候亲家母透了口风,压箱银没说,但会陪送二百亩地和一间铺子。我原本预备的那些东西就有些不够看了。”
儿媳妇的嫁妆快赶上她家家产了,李氏高兴之余又怕自家聘礼给少了让人笑话。
冯氏想了想说:“咱们什么家底,沈家也不是不知道。要我说也不必非得打肿脸充胖子,我从江南带回来几套金头面,匀给你两套,聘银再加一倍,也就差不多了。”
李氏是见过冯氏带回来的头面的做工十分精致,就是在府城也没有那样的好东西,用来放在聘礼中定会十分体面。她知道这是弟妹给绵绵预备的嫁妆,便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你给绵绵买的么……”
“嗨,她这会又不急着出嫁,下回让她爹再去江南给买去。”冯氏很大方的挥挥手。
这也就是瞧着大房这两年做事上道了很多,冯氏才愿意做这样的好人,要不她才不舍得把那样的好东西让出去呢,加银子也不成!
成亲毕竟是喜事,况且玉达对福金也很满意,这会想到自己的婚事,原本的消沉也一扫而光,换成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希冀。
三叔说的对,先成家后立业。反正他还年轻,总有考中的一天!
绵绵看着李氏对婚事十分上心,心里替好姐妹福金感到高兴。
这时,二伯母周氏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你瞧着崔氏行事怎么样?”
开始,绵绵还有点懵,二伯母好端端的怎么打听起崔婶来了?
一扭头对上堂姐小云通红的脸颊,绵绵似乎明白了什么,仔细想了想回道:“崔婶平日做事麻利,待人也挺和气。也没听说她跟铺子里的伙计帮工起过大的冲突,总体算是比较好相处。不过,其他方面我就不太清楚了。她是您表妹,有些事说不定您知道的比我还清楚呢。”
说着,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小云。
“你这丫头,就是机灵。”周氏回道。她不过开了个头,绵绵就猜出她想干什么了。
想到崔婶的大儿子前几天中了童生,如今可是正儿八经的秀才公了。她还给崔婶包了十两银子的大红封呢。
怪不得二伯母会打崔家大郎的主意。
崔家虽然穷了点,但崔学章考中了秀才,而且他还很年轻,光这一点就足以弥补其他的短处了。
想起打过的几次交道,绵绵觉得崔学章还是比较会做人的,最难得的是他没有一般读书人的迂腐和死板。不会因为读了几本书就自视甚高自命不凡。
某些方面来讲,绵绵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周氏其实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女儿一天天大了,尤其她俩女儿还是一般大,她没少为女儿的婚事费心思。不夸张的说,这县城里适龄男青年的信息可都在她脑子里装着了。
年纪相仿的不少,可家世人品样貌都能入周氏眼的可不多。尤其她家男人跟老三去了趟江南,贩了船木料回来,只卖了一半就挣了几百两银子。
这阵子她除了给女儿相看婚事,也在托人买地。
周氏想着自家没有三房的家底,可给每个闺女陪送二十亩地,咬咬牙还是能挤出来的。看腊梅就知道,嫁妆体面了,婆家再怎么算计也得捧着。
放眼整个县城,舍得给闺女陪送田地的人家可不多,自家这嫁妆怎么也不算少了。再联想一下崔家的家境,连个屋子底也没有,大不了到时候她再给闺女陪个宅子,三间青砖瓦的宅子也就二三十两银子。她连田地都舍得了,还差个宅子吗?
周氏越想越觉得自家条件不低,于是就去跟娘家大嫂商议。
“你竟然看上了崔家那小子?”周太太有些奇怪:“他虽然中了秀才,可家里实在太穷了。他若是再想考举人考进士,花钱的地方还在后头呢。”
在她看来,以小姑子的家底,云姐儿就该找个殷实人家的小子,崔家那么穷,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
周氏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耐不住她闺女自己相中人家了啊。当然小云胆子小,也不是那种会做出格事情的孩子。可每次提到崔家,那闺女都一脸的娇羞样,她这当娘的能不明白?
再有就是周氏自己的儿子年纪小,眼瞅着大房和三房都有了读书人,就想着儿子这会使不上劲,先抓个会读书的女婿在手里也行。原本她也是摇摆不定,那小子一考中秀才,周氏就觉得这婚事没有缺憾了。
这会听到嫂子说起来,她就回道:“真有那家境殷实又会读书的,也轮不到我家小云了。”
想到外甥女的性子,周太太倒是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既然你这么看好,那我就做一回媒人,抽空找表妹说一说。”
原以为这事是一说就成的,陈二家的家境可比崔家好了十倍不止。
没想到,崔家竟然拒绝了。也不能说是拒绝,崔家大郎已经跟别人定亲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绵绵也有些惊讶:“崔学章竟然已经定亲了?我一点消息也没听到。”
“说是十六那天定的亲,你们铺子正好放假,你不知道也正常。”周氏的脸色有些惆怅。
绵绵见她脸色不好,便安慰道:“崔家大郎虽然不错但也算不上顶好,既然他跟旁人定了亲,那就说明他跟咱家没有缘分。咱们再给小云姐找个更好的就是了……”
周氏叹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可那丫头是个死心眼的,知道这事后,连着两天都不吃不喝的。我都没敢告诉你二伯,要不以他的性子,还不把你堂姐打个半死。”
这倒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毕竟这年头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二伯知道自己闺女为了一个外男茶饭不思那火气一定小不了。
二伯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个老好人,可好人轻易不发火,一旦动起怒来那可是非同一般。
“绵绵,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你跟小云年纪又相仿,算我求你,你去劝劝小云那丫头吧。”周氏一脸恳切的说道。
呃,劝解一个青春期暗恋失败的小姑娘?
绵绵很想说自己难以胜任,可她看着周氏略显沧桑的面容,这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罢了,不就是给人上课嘛,试试就试试吧。
绵绵向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她先打听了一番崔学章的未婚妻是什么人物。铺子里的伙计只知道他的未婚妻是外县一乡绅家的闺女,因为守孝耽搁了年岁,今年二十了,比崔学章整整大了三岁。
听说那乡绅家不但有千亩良田,城里还做着粮油生意,家产多的很,给闺女的陪嫁也少不了。大家都打趣说崔家这次是抱了金砖回来了。
只有绵绵觉得有些蹊跷,条件这么好的姑娘就算大了几岁应该也不愁找人家。何至于找个外县的穷秀才?她特意让人去当地打听了一番。
等看到具体信息后,绵绵咂了咂舌,崔家这金砖怕是抱的有些烫手。
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绵绵决定实地考察一下比较好。
她让人备好了马车,然后载着二伯家的两位堂姐往邻县出发了。
“绵绵,咱们去邻县干嘛呀?”很少远行的小霞显的有些兴奋,一上车嘴就没怎么停过。
“整天在家都快闷坏了,听说那边县衙门口摆了戏台,请了京城的戏班子来唱戏。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我特意邀两位姐姐去凑凑热闹。”
其实是去看你姐的情敌的,绵绵在心里补充道。
第253章 就是她
跟兴致勃勃的小霞相比,小云明显消极了很多。她有些怏怏的靠在车厢里,连车窗外的热闹都懒的看。
绵绵是提前知会过小霞的,让她给小云打扮的漂亮点。小霞帮她挑了一套鹅黄色衣裙,倒是很衬小云的温柔气质。
就是脸色有些暗沉,眼底的乌青尤其碍眼。
绵绵有些看不下去了,从随身的小兜里拿出胭脂水粉凑到小云跟前:“不是我说你,女孩子不管在什么时候,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要因为心情不好就不打扮自己,万一恰好遇到心上人或者情敌什么的呢?要是容颜太憔悴,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小云本来不想装扮的,听绵绵这么一说就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仰着脸任由绵绵在她脸上捣鼓。
对绵绵的手艺她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个堂妹一向擅长装扮。以前在女学里,就有很多同窗模仿她的衣裙样式裁衣裳。
绵绵的动作很麻利,小云觉得自己也就晃了一下神的功夫,绵绵就递了面镜子给她。
看到镜子里的人桃面杏腮、眼波流转的模样,小云都有些不敢相信。
她摸着自己的脸呢喃道:“这是我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总不能是天上来的花神吧?”绵绵笑嘻嘻的回了一句。
她就知道,没有女人能抗拒变美这件事情。
一旁的小霞惊叹道:“以往只知道你会打扮,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
“你这说什么呢。”绵绵碰了碰她的胳膊:“小云姐本来底子就好,我不过随便一捯饬,效果就很明显。”
小霞看着绵绵手里的胭脂,眼睛冒着绿光:“那你也帮我捯饬捯饬呗。”
“好吧。”
等给小霞装扮完之后,她对着镜子嘀咕道:“你这用的什么粉啊,好细嫩,涂在脸上不细瞧压根看不出来。”
她发现绵绵给她们涂的粉不是常见的那种水粉,而是类似于面脂一样的东西。刚抹在脸上的时候白花花一片,但用手搓开之后脸色就变的又白又亮。
只见绵绵把手指放在嘴巴门口:“嘘,我这可是借用了你三婶的珍珠粉,里面还有蜂蜜、茉莉花粉之类的,费了我老鼻子功夫也就得了这么一小盒。等下次做了再分给你们。”
绵绵这次鼓捣了很久,才做出了这种类似前世素颜霜的东西。里面的用料可是货真价实,除了说的这几样还有两样药材。这时候的药材可没有养殖那一说,都是纯天然野生的,相应的价格也不便宜。
素颜霜跟面脂还不一样,面脂做不好还可以当护手霜或者润肤露用,浪费少些。可素颜霜想要做到服帖又美白就不那么容易了,尤其现在的技术也没前世那么发达。只能靠人工一遍遍的试验,光做试验,绵绵浪费的原材料也能值个几十两银子了。
也就是前阵子冯氏不在家,她才敢随便折腾。老娘一回家,她就不敢这么败家了,生怕自己的小金库被强制上缴。
她好不容易做出来这么一小盒比较满意的素颜霜,平时自己都不怎么舍得用的,今天为了小云,也是下了血本了。
不管是什么时代的女孩子,变美都是一件会让人心情愉悦的事。
小云虽然对自己的妆容感到惊艳,但更惊讶于绵绵的化腐朽为神奇的能耐。
这会听到妹妹拉着绵绵讨教装扮秘笈,也忍不住支起耳朵听着,时不时的还提些问题。
看到堂姐终于不再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绵绵觉得自己的血本总算没有白费。
话匣子一旦敞开就再也止不住了,姐妹三个就这么叽叽喳喳的讨论了一路。
直到车夫说“到了”的时候,仨人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呢。
下车之后,看着眼前热闹拥挤的人群和远处高高搭起的戏台子,小霞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么多人,我们什么也看不着呀。”
既看不着貌似也听不着,这还怎么看戏?
绵绵看到了候在一边的五福,笑了笑:“跟我来吧。”
这时,小云姐俩也看到了五福。
小霞便问:“五福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五福笑着回道:“为了给姑娘们抢个座,小的可是昨儿就来了。”
小霞忍不住咂舌:“不就是京城的戏班子嘛,大不了我们不听就是了,还整这么麻烦。”
绵绵笑而不语,使劲拉着她和小云的手:“这里人多,你们一定要跟好了。”
这年头的人贩子什么的可不在少数。
五福负责在前面开道领路,车夫在后面护着她们,加上左右还有丫鬟扶着,姐妹几个没感受到拥挤就到了前头。
这戏班子的班主也是个活泛的,虽说县太爷已经给了银子,但他为了多挣点钱还是想尽了各种办法。比如把戏台前头这一块空出来摆上了八仙桌和长凳,就成了临时的露天雅座。
这雅座跟后面的人群还用木栅栏区分了一下,周围站着戏班子的人维持着秩序,不至于让坐在这里的人被随意冲撞了。
当然,这雅座也不是白坐的,每个时辰收一次钱,一次二十个铜钱。
别小看了这点钱,大多数人本来就是冲着免费的大戏来着,在她们看来站着看也没什么不好,非得花钱找桌子坐的那都是冤大头。
很明显,绵绵童鞋这回就当了一把别人眼中的“冤大头”。
几人杀出重围后在五福的带领下坐在了中间靠后的一张桌子上。
五福从随身的包袱里抽出一条干净的抹布一边擦桌椅一边说:“小的费尽心思也只抢到了这边的座位,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绵绵看到四周的桌子都围的满满当当的,轻轻摇了摇头:“咱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你能抢到位子就不错了。”
她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眼神却盯着右前方的一道身影看了许久。
五福细心的看到了她的眼神,借着擦桌子的空档低声说了句:“姑娘,就是她。”
绵绵微微点头,看到前面那个有些丰满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她记得崔家老大长的挺清瘦的,这姑娘光看背影,体重至少是崔学章的两倍。以后成了亲……
台上唱的是贵妃醉酒,她们到的时候正唱到高潮。
还别说,这戏班子不愧是从大京城来的,表演水平确实不错。那花旦的腰肢软的哎,就跟水蛇一般灵活。还有那醉酒的姿态,果真是我见犹怜那。
就连绵绵这个不喜欢看戏剧的都看的津津有味。
没等觉得无聊呢,这出戏就演完了,台下传来雷鸣般的喝彩声。
还有戏班子的人托着托盘在场子里来回转悠,收打赏。
绵绵正准备让白蒿赏些铜钱,突然听到一阵高亢的女声:“杨柳月,你唱的真好!”
出声的正是刚才绵绵看的那姑娘,只见她一边喊一边还往台上扔铜板。她手里端着个小箩筐,里面装的满满的,那铜板就跟不要钱似的一把一把的往台上扔。
没一会儿,铜板扔完了。
大家以为这下应该消停了吧,结果那姑娘又拿出随身的荷包扔了起来。
最后,就连头上的簪子、手上的戒指……等首饰也都扔到了戏台上。
要不是旁边两个婆子死命拦着,这姑娘连腕上的金镯子都想摘下来。
绵绵看的叹为观止,原以为前世那种为爱豆疯狂的女粉丝是时代产物,现在看来,这种偏执粉是自古就有了啊。
“这是谁家姑娘啊,也太败家了。”小云跟小霞嘀咕道。
就算她们家现在小有家底,也不敢这么折腾的。
绵绵听到她们的交谈,轻轻抿了抿嘴角没有出声。
倒是旁边一桌坐着的老太太听到了小云姐俩的嘀咕,笑着问:“听口音你们不是本县的吧?”
小云虽然有些害羞,但看到对方是位面善的老人家,还是羞怯的点点头:“我们是从巨月来的。”
“怪不得你们不知道呢。”老太太许是难得见到不知道这姑娘底细的,噼里啪啦的就把人家的底细给全透出来了。
原来这姑娘打小就爱听戏,她家也算是县里的富户,若是单纯的听戏也不算什么。偏生姑娘听到动情处就爱打赏,每回不把身上的首饰摘干净不算事。
而且,这姑娘最喜欢的就是男旦。
遇到花旦,唱的再好,也就是一把铜钱的事。要是换了男旦,啧啧……
“你们见的少,今天这已经收敛许多了。”老太太咂咂舌:“以前闹的最厉害的一回,都追着那唱戏的去了后台,还扬言要嫁给那戏子呢。要不是她家来人把她给拉了回去,还不定闹出什么笑话来。”
这下连小云都叹了一句:“竟然还有这样的姑娘,这也太……”
“太出格了!”小霞跟了一句。
这时,老太太同桌的一位中年妇人出声道:“行了,娘,您少说两句。让张家知道咱们谈论他家是非,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绵绵心里笑了笑,这位也是妙人,要是真想拦着刚才怎么不出声?非得等老太太说完才阻止?
不过这位老太太说的可比她打听到的还要详细。她只听说张家女儿爱听戏,没想到已经到了有些疯癫的程度。怪不得张家要把女儿嫁给邻县一穷书生呢,这姑娘在本县怕是没人娶了吧?
只是不知道崔家母子到底知不知道张家女儿的底细。
想到崔婶之前的表现,也不像是那种嫌贫爱富的性格,颇有种看透世事的豁达,怎么会同意娶张家姑娘这样的儿媳妇?
难不成里面有什么隐情?
看着张姑娘撕心裂肺的嚎叫着被拖走,小云说道:“以后也不知道哪个男的会这么倒霉,娶这么一个妻子回去,那该多难受啊!”
原本绵绵带着俩堂姐来,是想着找机会挑明对方的身份,借此奚落崔家一番,好让小云死心。
听到这话,她倒是不敢说了,这就替人惋惜上了,要是知道那个倒霉鬼就是自己的心上人,小云这死心眼的还不定怎么可怜同情对方呢。
别这波伤心没压下去再添了新愁,那她可就成了罪人了。
倒是刚才那位老太太闻言后,笑了笑:“倒霉什么呀?张家为了把闺女嫁出去可是许诺了一百亩地的嫁妆,还有一座青砖宅子。听说她找了外县的一个穷书生,那家子穷的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能娶到这样的儿媳也算是烧了高香了。”
“就为了一些嫁妆?可是她这性子娶回家……”小云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什么人会为了一些身外之物娶个这样的媳妇?
老太太叹了口气:“你们呀还年轻,性子不好又怎么样?田地那可是实打实的,性子不好算什么?好歹这张家女儿是头婚,要是嫁妆再多些,就是二婚也有的是人娶……”
被张家那么一闹腾,刚才那唱花旦的就没再出来,接连几场都是些小戏子出来耍棍子之类的,旁边的小孩子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可绵绵对这些不太感兴趣,看到俩堂姐也没什么兴致的样子,绵绵问道:“这演的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咱们去这边的铺子逛一逛,怎么样?”
小霞赶紧附和:“好呀,好呀,我早就看腻了。这些小戏子棍子耍的还不如我弟弟,没什么看头。”
绵绵又看向小云,小云赶紧附和:“怎么着都行,我们听你的。”
绵绵挑挑眉,你要是啥事都能听我的,今天也不用跑这么远来看戏了。
别看这县跟绵绵她们那挨着,实际上却属于不同的两个州府。
这里属于连州地界,再往东上百里就是海边。
可能是靠海近的关系,这里许多卖海味的铺子。绵绵倒是大感兴趣,她一直以为自己居住的地方离海边很远呢,现在看来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远。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这个时代的大海。
这边县城倒是比巨月繁华一些,可比起府城还差的远了些。
绵绵如今连府城的东西都有些瞧不上,更别提这里了。
相反,倒是小云姐俩买了不少小玩意儿。
绵绵随便买了些海产干货就带着俩堂姐吃饭去了。
难得出来一回,要吃就吃这儿最好的。
绵绵很是大手笔的带着俩堂姐去了县城最大的酒楼——醉仙楼。
没想到在这儿,还碰到了熟人。
到了酒楼找了位子后,绵绵开口就点了这道菜。
没想到店小二有些为难的说:“真是不巧,今天的神仙鸡已经卖完了,姑娘要不要点个别的?”
绵绵知道这道菜需要炖煮两三个时辰,现做肯定是来不及,既然卖完了那就只好吃别的了。
她刚准备让小二重新介绍几道别的招牌菜呢,就听到一人说:“把我定的那神仙鸡让给这几位姑娘吧。”
绵绵一抬头,说话的正是刚才看戏时邻桌的那位老太太。
她赶紧站了起来:“原来是您老人家,我们怎么好意思夺人所爱,既然是您先定好的,那还是留给您享用吧,我们吃别的菜就是。”
老太太浑不在意的摆摆手:“嗨,这道菜我想吃随时能吃到,不像你们,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这回不吃,下次想吃可就难喽。”
“这怎么好意思?”绵绵还想婉拒。
这时,店小二插嘴道:“这是我们东家,几位姑娘就不要推辞了。”
原来是大老板呀!
绵绵还真有些意外。
不过既然酒楼是对方自己的,那想吃神仙鸡还真就是一句话的事。
绵绵也就没有继续推辞,笑着谢道:“那就谢过老太太了。”
“嗨,不用谢,咱们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再说,这鸡老婆子我也吃腻了。是他们非得给我做的,谁耐烦整天肥鸡大鸭子的?”老太太状似无奈的摆摆手。
这老太太,炫富炫的还挺有水平!
然后人家挥一挥衣袖,跟一阵风似的走了。
重新落座后,绵绵听到小霞小声的咽了下口水:“换了我,天天大鱼大肉的保管不嫌腻。”
这个姐妹确实爱吃肉,就算是自诩吃货的绵绵在小霞面前也是自愧不如。她家伙食虽好,每顿饭都有荤菜,但她也只是尝个几口,真让她光吃肉不吃菜她也觉得腻。
但小霞不一样,绵绵亲眼见她一顿饭啃了一个猪蹄、两根鸡腿外加二两猪头肉。
那猪头肉放凉切好了,一片片看上去白花花的,绵绵连下筷子的欲望都没有。小霞自己把那一盘全吃了。
这还不是小霞偶尔爆发的饭量,是常态。
关键人家怎么吃都不胖。
对于这点绵绵也是很服气,她一旦敞开肚皮大吃一顿,那小肚子就跟皮球似的一下就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