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应该不会错了。”冯氏低喃一句,心道她原本还发愁闺女嫁过去之后该怎么跟这个公公相处,现在倒是不用考虑了。
绵绵皱了皱眉头:“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冯氏正要打发五福再去打听一下,便看到玉宽身边的四喜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亲家老爷去了,哥儿让我回来嘱咐一声,他今晚先在那住着,让我回来给他拿衣裳。”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到底怎么回事?”绵绵和冯氏异口同声的问道。
四喜缓了口气,回道:“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隐隐听说是亲家老爷住的衙门突然走了水,连同老太太大少爷在内十几口人都没了。只有一位姨娘带着小姐侥幸逃了出来。幸亏那边的知州大人是徐家二舅爷的同窗,帮着料理了后事,又派人将骨灰送了回来。”
“真是太可怜了。”冯氏叹了口气,随即往闺女的方向那边看了一眼,还真让这丫头给说着了,难不成她命中注定就是找个这样的婆家?
听完四喜的话以后,绵绵转身就带着白蒿去给老哥收拾东西。老哥的东西她常常帮着收拾,衣裳什么的放哪她都很清楚,很快就收拾了一个包袱出来。
她这会心里有点乱,虽然之前曾开玩笑说要找一个没了爹娘的相公,但真遇上这种情形却有些无措。之前云琦跟他爹之间就算有再多嫌隙,可那位到底是亲生父亲,不知道这会云琦有多伤心。
冯氏看到绵绵收拾出来的大包袱,心道你这是预备让你哥在冯家住多久啊?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只是转过头来嘱咐四喜:“去告诉宽哥儿,让他只管安心在那住着,云琦这会子正是要人帮忙的时候,让他千万别拿自己当客人,能干的活帮着多干一些。”
听了这话,绵绵在一旁忙不迭的点头,又附和道:“冯师兄这会不知多伤心,让我哥多开解着点。”
四喜忙答应着,冯氏看了看他身上的衣裳又道:“家里也没给你们做过素服,你且先系根白绳。一会让张妈赶两套出来给你送过去……”
“对了,冯家出了这事,是不是还没来得及采买白布一类的?”说完,眨巴着眼看向冯氏:“娘,咱家铺子这个月初不是刚进了一些白布和麻布吗?”
都说闺女贼闺女贼的,还真是半点没错,这都没嫁过去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冯氏心里数落了闺女一番,最后还是投降道:“一会就让刘兴去铺子里拉了东西送到冯家去。”
绵绵还不知足:“冯家这会定是十分忙乱,厨房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做饭,再把铺子里的酱菜送几坛过去……”
“行吧,你看着吧,好歹给你哥留个屋子底就成。”冯氏无奈的摆摆手。
看到亲娘有些不快,绵绵赶紧上前又是捶背又是撒娇的,最后又让冯氏给添了二十斤好茶和上百斤的粉条等物。
满满两车东西送到冯家的时候,冯家下人都替云琦感到惊喜,纷纷议论道:“陈家真是厚道人家,出了这样的事,陈家大哥儿一直陪在少爷身边不说,陈家还送了这些东西来,虽说值不了多少银子,这份心意可是真真难得。”
“可不是,还记得前头李家,遭难的隔天定亲的姑娘家就来退亲了……”
云琦乍然听到父亲死讯的时候也会有些回不过神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心里是恨着父亲的。毕竟那个人从小就偏心庶兄,还间接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可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内心深处的悲伤却是他竭尽全力也没能压制住的。父亲之前的种种不足在这一刻都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他只隐隐记得自己年幼时,会背头一首诗文时父亲的惊喜与称赞……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云琦觉得自己终于原谅了父亲,他很想再像小时候那样再趴在父亲膝头喊一声“爹爹”。假如时光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父母越走越远,就算软磨硬泡也会尽量修复父母的关系。如果他早能想透这一点,也许母亲不会早逝,父亲也不会客死异乡。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他自打从学堂回来就一直坐在椅子里,看着桌上的瓷罐发呆。
直到管家周虎进来交代了陈家送东西的事。
云琦擦了下眼角的泪珠,就要对旁边的玉宽道谢。
没等他张嘴,玉宽就摆手道:“行了行了,你可千万别说客套话。以咱们两家现在这交情,这点子东西算什么,你要真跟我计较那可就是打我家脸了。小心我娘跑来骂你。”
“能得婶娘教诲也是我的福气。”云琦轻声回道。
玉宽装模作样得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行了,这种好听的过后你亲自说给我娘和我妹妹听,我可听不得这些。”
然后又扭头看向周虎:“我们家没操办过这种大事,要是落了什么东西你只管让人去铺子上领,这点东西家里还是出的起的。”
周虎觑了眼云琦的眼色,见他没有出言反对,便笑着应了下来:“我瞧府上送来的东西已然不少了,应该是足够用的。若是真缺了什么,必定会去叨扰的。”
心道自家二爷的岳家虽然家世有些不足,但这份厚道和热心肠还真是一般人家比不上的。有这样的岳家来往,二爷以后总不会太孤独。
被未婚妻一家子温暖一番后,云琦便振作起了精神,暂且压制住内心的悲痛,开始全心料理起父亲的后事来。
很快灵堂搭好,该写的帖子写好派人送了出去。
得到冯世涛去世的消息,众人反应不一。有惋惜的有漠不关心的,当然也少不了落井下石的。
尤其是最近一直在走“背”字运的曹知县,听到消息当即冷笑一声:“幸亏当初没把闺女嫁到冯家,冯云琦那小子也忒没福气了。年纪轻轻的父母双亡,怕不是命中带克吧?”
第209章 打架
作为百年来县里最年轻的一个进士,冯父的消息还是很受人瞩目的。很快,他去世的消息就传遍了巨月县的街头巷尾。就连远在深山的陈家庄等也相继听到了消息。
陈家这几年愈发的蒸蒸日上,尤其是玉达和陈四相继考中秀才之后,陈家一跃成为附近首屈一指的读书人家,就连族长平日里也要多看几眼的。
之前族长也是盼着绵绵能顺利嫁到冯家,一旦成亲,那陈家就有了正经的五品大官做后台,日后在白水镇还不横着走?
没想到这人还没嫁过去,冯家就出了这样的变故。
他听了消息后,立马来跟陈老爷子求证,一进陈家院子看到老爷子和陈四都是一脸愁容的样子,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二哥啊,外头传的冯家那事是真的?”
陈老爷子神情萧条的点点头:“老三刚派人送了信回来。”
眼瞅着老爷子兴致不高,他随意安抚了几句便走了出来,路上难免遇到人打听,他就把实话说了。当天下午,这消息就传到了隔壁的郑家村。
这几年,孙氏一直被腊梅压的死死的,如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便跑到腊梅跟前装模作样的叹气:“要我说,这亲家妹子还真是没福,眼瞅着就要嫁到官老爷家里了,结果准公公竟一下没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妹子命薄,把准公公给克没了呢……”
话音未落,被腊梅一个耳刮子打到了脸上。
孙氏一个不妨,当即就跌到了地上,捂着脸嚎了起来。
腊梅却没打算轻易放过她,在老家守孝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受够这个贱人了。趁着她没起来,一屁股坐在她身上,拿着绣花针就往她身上戳了起来:“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xx,我娘家也是你能编排的?我堂妹就算没了公爹,那身份也不是你能比的。”
一边骂一边使劲扎,旁边院子里的郑三听到动静要过来救媳妇,被腊梅买的孙婆子给拦住了。孙婆子长的人高马大,加上常年干活,一身力气连等闲的庄稼汉都比不上,更别提郑三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白脸了。当即就把郑三死死的拦在了门外:“三爷请留步,里头可是二奶奶的屋子,再没有小叔子乱闯嫂子闺房的,传出去您这脸还要不要了?”
郑三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丢下两句狠话便灰溜溜的逃走了。
没一会,住在郑大家里的老两口便被请了过来。
孙婆子瞧见屋里的腊梅已经停了手,便没拦着她们进来。
丁氏进来看到三儿媳这副样子,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又是怎么了?”自打公公没了,二儿子一家回来守孝后,跟老三一家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她的耳朵都快被磨的起茧子了。
“娘,您要替儿媳做主啊,您瞧她把我打的……”孙氏见到公婆,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腊梅冷笑一声:“你少在那里装可怜,之前你只针对我,我懒的跟你一般见识,没想到竟然纵的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咒起我堂妹来了,信不信你刚才拿话要是传到我三婶耳朵里,她能带人过来撕吧了你。”
孙氏赶紧找援手,转身对着老两口哭诉:“爹娘,你们瞧瞧,当着您二老的面她就敢这么对我。”
丁氏皱眉道:“都是一家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就算你娘家厉害,也不能这么埋汰你弟妹。瞧把你弟妹给打的。”
“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跟她扯皮,哪回不是她跑来找茬,这次要不是她咒我妹妹,我也懒怠搭理她。”腊梅早就习惯了公婆的偏心,但这会还是有些心寒。
她突然想到了绵绵说过的那话,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眼看着丁氏还想开口训她,而公爹半点也没有主持公道的意思,腊梅心里冷笑一下,接着抱着肚子往藤椅上一趟:“哎呀,我肚子好疼,孙家的,快让你男人去把长林叫回来。”
“爹爹回来啦,爹爹回来啦。”腊梅的大儿子海哥儿在院子里喊道。
这小子年纪不大,但极为精灵,刚才看到娘亲跟三婶吵架怕他娘吃亏,就去地头把亲爹郑长林给喊回来了。
郑家公婆看到腊梅额头冒汗,样子不像是装的,心里也急的不行。虽说他们偏心小儿子,可老三成亲这些年只生了一个孙女,而腊梅已经生了两个儿子,肚子里这个瞧着也像是个男胎。
他们再偏心小儿子,对腊梅肚子里的小孙子也是很期待的,这会也顾不上孙氏如何了,忙围到腊梅身边嘘寒问暖。
孙婆子的男人孙福则赶紧驾车去镇上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给腊梅把了把脉,发现对方并没有大碍,而且孙福在路上也提点过他。大夫便摸着胡子皱眉道:“这胎像有些不稳啊,似乎是有些惊吓动怒了,这样可不行。”
丁氏讪笑道:“大夫,她这胎都六七个月了,一向都是极稳当的,应该没有大碍吧。”
大夫本来觉得说谎还有些心虚,听了这话却是真恼了:“偶尔一次倒是没有大碍,从脉象来看怕是这生气动怒不是一次两次了。长此以往,这孩子再结实也保不住。六七个月算什么,八九个月上都有掉了的。你这做婆母的可得好生待你儿媳,人家怀的可是你的大孙子。”
“是,是,记下了。”丁氏这会不敢反驳了。
郑长林不知道大夫这是故意夸大,硬缠着他给开了几副安胎药才让孙福把他给送回去。
出了这事,腊梅两口子也不在老家守孝了,以养胎为名头搬回了城里。
一回城,她就先来了绵绵家。
冯氏见了她,就嗔怪道:“我都听你娘说了,你这胆子可真大,都这么大肚子了还敢跟你妯娌打架,万一有个好歹,你不带懊悔死啊?”
腊梅不怕自个亲娘,倒是对三婶一向有些畏惧,这会受了责备也不敢还嘴,乖乖坐那听着。
还是绵绵看到堂姐的样子有些不忍,笑着说道:“好了,娘,大姐都多久没来了,您别只顾着训她。”
冯氏白她一眼:“就你会当好人。”
腊梅起身一下坐到绵绵身边,倒把绵绵吓了一跳:“姐啊,你可悠着点,小心肚子。”
说起来这个堂姐还真是好孕,成亲才三年多的功夫,已经生了俩儿子不说,这胎有六七个月了。
腊梅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这都第三胎了,我心里有数着呢。”说着拉住绵绵的手:“好妹妹,倒是你这些日子受委屈了。我在乡下消息闭塞,之前只听说了冯老爷去世的消息,今天才知道之前旁人造谣你的事。就前街沈家那个婆娘也敢来骂你,只恨当时我没在这,要不非得扒她一层皮不成。”
“算了,这事都过去了,我这心里刚好受有些,姐你可别再来招我。”对那些令人头疼的过往,绵绵半点也不愿回想。
腊梅忙解释说:“知道妹妹不愿提这些,不过有条消息你听了也许会高兴点。就是我那姨婆婆一家,原先娶了媳妇之后不是败落了吗?前两月不知道发了什么横财又拽起来了,又是做衣裳又是买首饰的,不巧被一个路过的江洋大盗给瞄上了,当晚就潜到她们家里把她们一家三口给杀死,把贵重东西都偷走了。”
“一家三口?她家不是娶了儿媳还生了孩子吗?”绵绵的关注点就是这么奇怪。
腊梅回道:“嗨,说来也巧,他家那寡妇儿媳那天正好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下了,侥幸躲过了一劫。不过那寡妇也不是善茬,看到丈夫一家都死了,立马变卖了家里剩下的家产,卷了包袱改嫁到外地去了,连五七都没过。”
“没想到还有这事。”绵绵嘀咕道。
腊梅冷笑:“要我说啊,这就是报应,让她们一家子平日不积德。你们都不知道她们的死状有多惨,都被砍成碎块,连个全尸都没落着。听说仵作去验尸的时候都被吓坏了。”
冯氏叹口气:“所以说做人还是要厚道一些。前阵子你三叔去过他家,原本是想着给几两银子好让她们一家不要胡说八道,开始说的好好的,便给了二十两银子。没想到他家拿了银子就翻了脸,张口又要二百两,你三叔便没再搭理他们,转身找了丁家的族长……唉,你们说,他家出这事不会跟咱家给的银子有关系吧?“
要是那样,那他家的因果可就大着了。
腊梅忙劝道:“不会的,三婶你别多想。我听说他家新买了十亩地,那可不是二十两银子能买到的。指不定是做了什么缺德事得的银子,要不怎么能遭这种报应!”
闻言,冯氏才松了口气:“跟咱家没有关系就好。”
绵绵突然问道:“这盗贼可真不简单,抓到了吗?”她怎么隐隐觉得这盗贼很有可能是小桃呢?
腊梅摇头:“官府抓了好久,还去我们村问过我婆婆,但到现在连贼人的影子都没摸着,估摸着可能是路过的大盗偶然做下的。”
闻言,绵绵心跳的更厉害了,哪来那么多来无影去无踪的盗贼,不会真的是小桃吧?
偏生这会两家的婚事商议的差不多了,过两天冯氏就会差人去下文定。她这个准小姑子还不好在这个时候去找人,差点没把绵绵给愁死。
还好雪中送炭的人也有,中午送走腊梅堂姐,下午福金又来了。
绵绵见了她首先惊叹道:“天哪,这是哪来的仙女姐姐,莫不是走错门了吧?”
福金被她逗的噗嗤一笑:“就你嘴贫。”然后神情放松了许多:“还会开玩笑,我总算能放心一些了。”
“这点子小波折怎么能打到我。”绵绵笑着摆了摆手,然后上下打量道:“你怎么一下瘦了这么多?那回让人去你家送东西,你家里人说你去了府城,去的时间可不短,什么时候回来的?”
“去府城办了点事。”福金有些羞赧的低下头。
一看她这副样子,绵绵便笑着打趣道:“让我猜猜,莫不是去买嫁妆了?”
福金笑着锤她一下:“你再乱说我就不理你了。我刚回来就来看你,你就这么对我的?”绵绵猜的没错,她娘确实是带她去置办嫁妆了,在那边定了些家具和首饰,等着工匠打好带回来的。
绵绵忙拉住她的手:“开个玩笑嘛,快来瞧瞧,我给你留了好吃的……”
第二天,福金又去了于家。
小桃这些天被养母拘在家里做针线,都快磨的没有脾气了,一看到福金就跟看到了亲人一样,一把抱住她叫道:“好姐姐,你可算是来看我了。”
“哟,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听到你叫我姐姐,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福金笑着打趣她,以往小桃可总是以老大自居的。
小桃无奈的叹口气:“没办法,这会不叫姐姐,改天也要称大嫂。我这辈子啊,就要猫在你下面了。”
“你,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八字有一撇了没?”福金被她这混不吝的样子气的头疼。
小桃挑挑眉:“我看好的人,还能让他给跑了?倒是你,要是觉得心里没底的话,我可以帮帮你啊。”
“去你的,谁要你帮忙了?”福金嗔她一眼,继而叹了口气:“没想到,咱们三个还有这样的缘分。”
小桃翻个白眼:“你这还没嫁到陈家呢,这酸溜溜的劲儿怎么就跟绵绵那丫头一样一样的。”
说到绵绵,福金突然变了脸色,她环顾四周,看到丫鬟们都被赶了出去,才放心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小桃:“绵绵让我给你的。”
“这丫头,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得写信。”说着,小桃展开信扫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把信纸撕成碎片放到了外头烧热水的炭炉里。
福金惊讶的问:“什么事啊,搞的这么神秘。”
小桃拍拍她的肩膀,笑嘻嘻的回道:“没事,就是绵绵那妮子跟我说你备了不少嫁妆,怕我到时候心里有负担,写信安慰我呢。”
“这丫头就是个操心的命。”对这个解释,福金并没有怀疑。
倒是小桃悄悄的皱起了眉头,绵绵让自己抽空去找她一趟,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
第211章 破家的县令
正好这晚于先生很早就歇下了。小桃等丫鬟们都睡着以后悄悄换上夜行衣再次翻墙来到了绵绵的屋子。
绵绵早就借口白蒿睡觉打呼噜把她打发到厢房睡觉了,不过她没想到小桃来的这么快,被她拍着脸叫醒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你就不能换个不这么惊悚的出场?”
她一边说一边拍着自己的心脏:“幸亏我算胆子大的,换个人早被你吓死了。”
“要不是你说有急事找我,我才懒的大半夜出来呢,要是被你家于先生知道,又要多抄十遍《女则》。”小桃委屈的冷哼道。
绵绵拉住她的手:“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我找你实在是有件事一直揪着心……”接着就把赵家的事给说了一遍,然后直勾勾的盯着小桃看。
小桃被她盯的有些发毛:“你不会以为这件事是我做的吧?我哪有那么狠的心肠?”
绵绵看到她躲闪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强打着精神说道:“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我总觉得赵家这事跟我前阵子的事脱不了关系。我是担心你一时冲动之下会做出错事,万一留了什么把柄被官府给抓到,那我岂不是害了你一辈子。”
听了这番话,小桃突然松了口气:“你放心吧,这件事官府永远抓不到凶手。”
“为什么?”绵绵问道,再怎么厉害的凶手总有疏忽的时候,谁能保证现场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呢?
小桃低声道:“这件事本就是曹老贼做的,他还能让手下查到自己身上?”
绵绵大惊:“他怎么会突然要杀人灭口?”话到一半她突然领悟了过来:“难道我的那些事是他指使赵家去做的?”
小桃点头:“这里头还有没有其他的瓜葛我不知道,反正赵家收了曹贼的好处想往你身上泼脏水是真的。不过他家才刚露头就被赵家族长给拦住了,你们陈家好歹出了两个秀才,在白水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赵家族长自然不敢招惹你。加上后来你那未婚夫又派人施压,赵家干脆派人盯死了那一家子才没让流言继续扩大。”
她顿了片刻,又说:“至于后来赵家怎么跟曹贼起的龌龊,我就不知道了。”
绵绵冷笑着回应:“大底是为了银子。”接着便把老爹的遭遇讲了一遍,然后总结道:“那一家三口都是见钱眼开的,就算事情没办成也不想还银子,可曹知县是什么人……”
“这个曹贼还真是心狠手辣,怪不得人家都说‘破家的县令’呢……”看到绵绵神情有些落寞,忙推推她的肩膀:“行了,少在那惺惺作态,曹家那我帮你盯着,再不济还有上回的账本呢,他要是再敢招惹你家,咱们就先把他拉下马。”
绵绵被她理所当然的语气给逗乐了:“好像这事你能说了算似的。”
“切,当官的又怎么了,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曹老贼又不是没有对家,大不了到时候我辛苦辛苦,把账本丢到他对家的手上,剩下的就不用咱们插手了。对了,那账本你可得藏好了。”说到最后,小桃还不忘嘱咐绵绵一句。
绵绵点头:“你放心好了,那个地方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找到。”除非她死,要不然空间应该不会易主吧?
冯氏的动作十分麻利,得到于先生的确切回话后,便请了媒人上门提亲。
一事不烦二主,于先生又是于阁老的侄女,冯氏便再次请了安氏做媒人。
安氏正觉得最近家里气氛有些低迷,接到这个邀约便很痛快的答应了。
老夫人听说玉宽要聘小桃,也是十分乐见其成:“小桃那丫头虽然是外头捡来的,但这几年我冷眼瞧着,那也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原本我还发愁她的身世不易说亲,没想到竟便宜了宽哥儿。”
“可不是,咱们自家自然知道小桃是个好姑娘,就怕外头人看轻了她,难得陈三奶奶看重她。”安氏笑着回道。
老夫人笑说:“玉宽他娘倒是个妙人儿,为人通透不说眼光也好,不是一般的乡野村妇能比的。”
“要不然也不能教出陈师弟和绵绵这样出色的儿女来,就是绵绵这丫头最近有些太不顺了……”想到绵绵最近的遭遇,安氏也觉得她有些倒霉。
不过安氏极为厚道,甭管外头的流言如何漫天飞,她还是尽职尽责的当好了两家的媒人,帮着换婚书送定礼,
于是,等玉宽从冯家回来的时候,他的婚事已经过完小定了。
玉宽万分失望的看着老娘:“就不能等我回来再过小定吗?”
冯氏嗔道:“本来小定就没你什么事,你在家不在家都一样。你要想出风头,日后还要大定跟成亲呢。”
绵绵在一旁附和:“就是,哥,等你成亲的时候,谁也抢不了你新郎官的风采。”
玉宽突然用手指敲她一下:“就知道看我笑话,也不想想这些日子我风餐露宿的是为了谁?”
“好了,知道哥哥最好了,我让五福去买你最喜欢吃的酱肘子,再给你炖两只乌鸡汤补补,怎么样?”绵绵笑着吐吐舌头。
在冯家这些天,玉宽一直陪着云琦吃素,原本也没觉得如何难捱,听到妹妹嘴里的荤菜突然就馋的不得了,恨不能现在就啃上一根大肘子。
他悄悄的咽了口唾沫,面上不怎么在意的回道:“这还差不多。”
想到云琦,绵绵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摇着玉宽的胳膊问:“哥,你回来了,他自己在家能成吗?”
“他家那么多下人,有什么不行的?”玉宽回了一句,看到妹妹撅着嘴不乐意的样子,便安抚道:“行了,师兄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他好着呢。我原本也想着多陪他几天,是他硬要把我赶回来的。怕我一直不回来,你们才会更加多想。你要实在担心。大不了日后我隔两天就去看他一回……”
最后在妹妹的眼神里不得不妥协道:“每天去一次,行吗?”
绵绵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第212章 预感
看到妹妹的变脸神功,玉宽无奈的翻个白眼:“还没嫁过去胳膊肘就拐的这么朝外,娘,你也不管管你闺女。”
冯氏回道:“你妹妹这叫关心体贴,有什么好管的?倒是你可得学着点,以后有事没事多往你丈母娘家跑一跑。”
她没觉得闺女有什么不对的,只是觉得女婿也忒可怜了,亲家老爷那人虽然不怎么靠谱,可有爹跟没爹那是两种境界。尤其是云琦,本来就没了母亲,这会又走了父亲,还不知道心里怎样的孤单失落呢。
“唉,可怜云琦那孩子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日后自己孤零零的可怎么过日子……”
冯氏正叹着气,就听到玉宽把嘴里的茶水急急的咽了下去:“有件事忘了说,云琦父亲的骨灰是他的一个姨娘送回来的,这个姨娘还带回来一个两岁多的小姑娘,说是云琦的庶妹。”
“还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冯氏气的拧了玉宽耳朵一把:“这么大的事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都两岁多了,就算是个庶妹,云琦他爹也该写信交代一声啊。
玉宽扁扁嘴:“这事又不赖我,那个陶姨娘说是冯老爷给忘了,不过他家剩下的几个下人都能作证。云琦也写信跟那边的熟人问过了,那女孩确实是他爹的闺女。”
然后愤懑的道:“虽说死者为大,照常师兄的父亲死都死了我不好说他坏话。可这人真不是个东西,以前慢待师兄就算了,连亲生女儿都不管不顾,可见是个心冷的。他家下人说,那个陶姨娘原本还算受宠,生了女儿后突然就失宠了,被打发到家里一个很偏僻的宅子里住着,母女俩过的日子连家里的下人都不如。”
冯氏冷笑:“现在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要不是因为住的偏,那娘俩估计也活不下来。”
倒是绵绵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能在小刘氏的眼皮子底下怀孕产下女儿,这位陶姨娘怕不是个善茬。她便追问道:“那这位陶姨娘如今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