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神话同人)春神之恋—— by漫空
漫空  发于:2023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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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一脸无害的哈迪斯,忍不住释放一点善意,“你的能力好像影响到我,我能开花,要不我将头发剪一把给你,你试试能不能在地下多种点花草,改善一下土壤。”
泊瑟芬其实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开花,现实里的哈迪斯经常抽风,导致她不敢跟他太接近。
所以她那一次用花刺穿他的心脏的力量,头发开花的非人现象都让她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毕竟说她是不是人吧,她明显就是人啊,当了那么久的人类,人类什么生活状态她一清二楚。
所以她猜测,估计是经常偷哈迪斯的黑雾来治疗自己,导致都把自己治变异了。
哈迪斯沉默了一下,才轻声问:“你这是送我花吗?”
泊瑟芬以为他不信,看在他是虚假记忆体的份上,不在意地挥霍一下自己廉价的同情。她摸了摸头发,还好,有好几朵花。
随意扯一小把,是银叶金团的香棉菊。
泊瑟芬递到他面前,无比慷慨,“拿去。”
哈迪斯似乎没有想到会收到半簇小花,他伸手小心地接过如捧了一盏小太阳,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花竟然有些无措。
泊瑟芬看到他好像开心了,松一口气。
她怕这家伙情绪低落就要一直困在记忆里,也不知道看他的记忆要看多久。
幸好记忆里的哈迪斯很正常,不然这段时间估计有得熬。
突然她的手被人一点点合上,拿着香棉菊的哈迪斯再次轻声唤她:“泊瑟芬,这是回礼。”
他塞给她的是冥府光团,泊瑟芬手跟食堂大妈的勺子一样,无法控制抖起来,将光团抖出去。
哈迪斯也没有意外,他只是平淡说:“这个礼物确实污秽,你不喜欢是正常的。”
越是淡然的语气,越是让人察觉到其中的心酸。
泊瑟芬看着自己不争气的手,不过是记忆接过来也不是真的,她怂什么。
可是重新去接礼物已经来不及了,四周又黯淡下去。
低着头看花的哈迪斯也随着众神背景而消散开,手里的花是最后消失的颜色。
泊瑟芬手心虚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片热闹的记忆孤独得吓人。
马匹又飞驰起来,无数的画面也不断加速掠过,她看到哈迪斯站立在荒芜的黑暗土地上,四周全部都是各种奇形怪状的巨兽,它们拿着鹰嘴锄,驮着巨石跟黄铜在建造王宫。
下一个画面是哈迪斯身上开始出现黑色的雾气,他再也无法回到众神中欢聚,只能蹲在冥府王宫里沉默绘制热闹的宴会画。
泊瑟芬坐在车子上,看着他坐在壁画前很久都没有动弹,画上面有宙斯,也有她不认识的一堆神,估计都是他的兄弟姐妹。
她看到,他将自己绘在那热闹的宴会里,跟着快乐的神灵们举杯。
原来哈迪斯这么寂寞吗?

第33章 孤独
可能是这种过分的孤寂, 让马怕惊扰了这里的安静而放轻踩踏声,马车的速度也变得龟速起来。
车轮跟地面磕了一下,泊瑟芬整个人晃了晃, 她连忙用手肘撑着马车座位边缘稳住身体, 头上的花掉了几团,滚到坐在壁画前的哈迪斯身侧。
花沾上淌在地面的黑雾,立刻生长出长茎叶蔓延过去,纤细茎心条缠上他的手腕,又将花开在他的黄金手镯上。
泊瑟芬看着那些花叶在他身上盛开,不知道为何产生一种微赧感。她头顶的花是多喜欢哈迪斯,就连记忆里的他都不放过。
花惊动了哈迪斯,正在对着宴会画一人孤独的他侧过头, 上个记忆里的他肤色是健康的褐色,而现在坐在在死亡雾里的神黑发卷垂在肩头,白皙的脸孔上有种紧绷的冷肃感,不知道白了几个色度。
他冷漠的眼神没有一丝活力,就像是一株阴郁的大型蕨类植物, 藏在大片艳丽的色彩下, 浓烈的红跟疯狂的青遮盖了他身上所有的生气, 就连衣物的褶裥线条都模糊起来。
泊瑟芬说不清什么感觉,她觉得眼前哈迪斯更像是人形石块, 甚至是平躺在冰柜里的死人,不是颓废的问题,而是没人性没热度。
刚从上个记忆来, 一对比就像是看到超人电影的主人公突然没落被打败, 这对执着于主角胜利论的观众来说是个悲剧的刺激。
哪怕这个主人公不是她喜欢的。
马车慢吞吞远离壁画下的他, 泊瑟芬以为这段记忆也是一闪而过的时候, 却看到他抬起手腕端详着,几朵天真的麦仙翁绕着黄金镯结成花环,桃红的色彩像是火光点燃了他身上生机感,冲散一些绝望的阴郁。
泊瑟芬刚才紧绷的心被这种色彩冲击缓解了些。
但是想到刚才经历的一切心情也好不起来,用这种匪夷所思的状态进入另一个人的记忆世界里,比口头倾诉要深刻疯狂得多。
而且他的记忆负面能量特别多,简直童年小凄惨,成年大凄惨。
她是那种看悲剧电影就泪腺发达的人,实在受不了这种画面。
随着马车越走越远,那个立于壁画下的孤独身影,也像是被红锈所覆盖侵蚀,他依旧抬着手腕看着自己手上的花朵。
似乎这个孤寂到绝望的世界里,他唯一的那点情绪波动,都来自于她丢落到地上的花朵。
这只是哈迪斯的一段记忆而已,泊瑟芬趴在马车边想说服自己不要心情跟着烂起来,毕竟这都是过去的画面。
所以哪怕她过去安慰他,或者陪他呆一会,都只是不必要的马后炮。而且,现实中的哈迪斯让人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泊瑟芬深吸一口气,冷酷心肠地刚要甩一下绳子催促马匹快点跑起来的时候,动作却犹豫着停顿起来。虽然哈迪斯是过去的,可是她糟糕的心情却是现在的。
她每次看个悲剧片都要好久才能缓回来,哈迪斯的记忆比一百部有情人终成仇敌的电影都要来的让人难受。
而且上学看到乞讨者讨钱的时候,不扫几块钱一天好心情都没有了。
泊瑟芬思考了下,还是不想让自己膈应得慌,想到这个记忆里的哈迪斯喜欢花,那多撒几朵给他不就得了,也不费力不费什么钱。
免得他每天都凄凄惨惨地坐在壁画前,对画出来的宴会喝西北风。惨成这个乞丐样,简直就道德绑架别人同情他,不同情都不是人了。
她伸手捋了捋头发,果然发现又开了许多的花,她在发上刮下一大团野花,有红罂粟野豌豆滇紫草等,色彩缤纷盛了满手。
她每天都在惊奇自己头发像个筐,啥花都能往里面装。
泊瑟芬转身趴在马车后,揪着一大团花撒出去,然后对不远处的哈迪斯说:“那个,这个给你。”
无数鲜嫩的花卉落到长廊上,像是点缀在这片满是破败气息的记忆上的光亮。
正在看自己手腕的神明感受到什么东西轻盈落到发上,他面无表情地伸手拿下来,是朵野花。
然后他听到喊声抬起头,就看到趴在马车后方的泊瑟芬已经将发带都扯掉,头发都抓到左肩上。
然后她用右手将上面的花都摘下来,一朵一朵扔到他的记忆里,给这片荒芜黑暗的大地播种上属于她的力量。
还有生机。
马车渐渐远去,她留下的满地花朵,又肆意闯入他下一个记忆里。
哈迪斯站在花里,失去了所有表情。
这片记忆开始在破碎,华丽的壁画上传来裂痕迸出的声响,高大的列柱在坍塌。
她扔给他的野花却如潮水上涌,一路蔓延盛开,破开了这里所有的幽暗的颜色,带来生机勃勃的美丽。
记忆的壁画是他的力量化成,他走入的时候就能感受记忆的情绪,诞生的仇恨、弑父的快感、抽到冥府的失落、还有痛苦。
当他发现随着人类亡灵开始变多,他身上的黑雾越来越浓,死亡的力量污染上了瘟疫跟疾病。
一些快乐的永生神灵不小心沾惹上他的神力,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时候。
他就像是被厄运之神掐住了心脏,注入了肮脏的苦楚,只能日夜徘徊在冥府王宫的门厅廊道里,用金笔沾上神力绘制无数的欢乐时光,却再也无法轻易回到大地上。
再后来,人类亡灵多到无法承受的地步,也越来越吵闹。
各种抱怨、诅咒、痛苦、疯狂的声音变成死亡袍子上的编织线,绣出了腐烂发臭的权力果实。
手握死亡权杖的他,力量日益强大的同时,也被剥离了喜悦的心性不再爱好宴会竞技,心性日益冷酷。
甚至都忘了这段记忆有多难熬。而现在这片最无法适应的灰暗记忆,却多了花。
哈迪斯面无表情看着自己手里的野花,柔嫩的花梗像是她脆弱可爱的手腕,花瓣的香气像是她的皮肤。
记忆开始褪去了所有颜料,空白覆盖住了墙壁跟地面,无数的裂痕形成了巨大的网状伤疤在哈迪斯脚下出现。
他没有跟先前一样脚步迅速追随上泊瑟芬的马车,继续陪着她经历自己的记忆,而是困惑般地凝视着自己手里的花朵许久。
然后他才试着将花凑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记忆的壁画里构成了死亡力量的绝对世界,爱神的箭无法在这个空间起作用。奇怪的是,为什么他的心跳依旧那么快?
泊瑟芬从那个孤独的长廊里闯入了突然出现的拱形石门,就发现眼前一白,等到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蜷缩成一团,包裹在一团茧般软光里。
她瞪着眼,不知道这个记忆又是什么?
不过经历被人从肚子里吐出来的经历,她也算是见过很多大场面的人,这点镇定还是有的。
她乖乖地伸手抱着自己团着,想到刚才的记忆里哈迪斯那么惨,应该不可能有更惨的记忆。
而且现实里哈迪斯看起来意气风发,挥鞭子抽鬼的样子简直就是恶霸横行,完全没有半点可怜的样子。
大概是后来想通了,觉得自己一个人有那么大的房子住,还没有一堆亲戚上门毁家,就开心地放下了坏心情,开始进化成有目标的工作狂。
泊瑟芬刚开始想记忆什么时候能看完的时候,就听到轰隆一声。
仿佛大地裂开的恐怖声响从她头顶上传来。
她茫然抬手,就看到一双生嫩的手从上面伸下来,然后她发现自己被人温柔捧起来。
泊瑟芬在一片白蒙的光里,隐约看到光外面,一个熟悉的小萌娃出现。
是哈迪斯,小时候的哈迪斯。
他软圆的脸裂开了一大半,短腿短脚地抱着她,像是生怕她丢了那样小心翼翼。
泊瑟芬看到他小小的身体上,有无数对人类来说的致命伤出现,几乎算是被开膛破肚。刚才还在想不可能更惨,结果直接就要面对这么惨烈的视觉冲击。
泊瑟芬动了动嘴,实在是不知道该评价什么好,他惨起来是没有止境的吗?
短腿的哈迪斯用小小的手抱着她,残缺的脸拼了命蹭了蹭她外层的光,然后面无表情奶声奶气说:
“我是克洛诺斯之子哈迪斯,请您庇佑我,洗净我身上的污秽之气,我将你尊奉你为主神,当你的次神信徒为你塑造身体,建造神庙,焚烧祭品。”
他说完,又认真地将她举起来,一脸虔诚。
“请您,让我成为你的信徒。”
泊瑟芬察觉到他的手指在轻颤,他稚气的眼里也充满了渴望,脸也因为过于紧张而出现一种不自然的严肃。
她突然想到哈迪斯曾经说过,他被他那个渣渣父亲吐出来的时候,就去找能净化他的女神,结果人家女神不要他。
不会就是这个场景吧。
他也没有说自己的女神是团球啊,而且他的记忆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刚才只是让她旁观,现在直接让她参与。
虽然知道是记忆已经发生过,哈迪斯也没有受到球女神的青睐得到净化的机会。
但是泊瑟芬没有这种烦恼,她只想快点收工去捋哈迪斯的记忆资料。
所以她刚要开口答应他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难道记忆没法改变吗?
就在泊瑟芬疑惑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滴答声,她茫然看去,就看到哈迪斯脸上的淡金色血液落到她外层的光里,混合在血液里的是他眼角的泪水。
很小的一滴,很快就消失了。
但是这种无声的悲伤过于震撼,等到泊瑟芬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她已经伸出手抱住他。
她外层的光褪去,她的身体也舒展开来变成正常的体型,而小哈迪斯窝在她怀里愣愣看着她。
泊瑟芬看着这张脸,又惨又萌的,完全跟成年后的哈迪斯对不上。她甚至觉得这就是个普通的孩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个被人抛弃的小家伙,只好硬着头皮握住他颤抖的手指,将他抱得更紧。
什么安慰,都不如一个拥抱来得实在。
而且泊瑟芬也不知道要安慰什么,总不能说人不能太舔了。既然都被抛弃了就忘了吧,还恨得牙痒痒的恨了那么多年,这不是伤身又伤心吗,真划不来。
她做到这种地步,也是想快点结束被这种记忆折磨。他很惨,她看不得悲剧也惨啊。
泊瑟芬刚想叹气,却发现自己头顶阴影笼罩,她才发现哈迪斯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正居高临下俯视她。
面对成年哈迪斯压力大得多,她一口气默默咽下去,却察觉到自己怀里的孩子消失了。
不止孩子,还有四周的环境也变成白色背景,无数的裂痕又化为线条交织在一起消融。
唯一清晰的只有眼前的哈迪斯,他弯下身伸出手,泊瑟芬意识到他要干什么,连忙摆手说:“不用,我自己……”
起来两个字没来得及说,整个人就被他抱入滚烫的怀里。她双手紧握,身体紧绷地靠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皮肤的温度跟若有若无的香料气息,混合成一种让她恍惚的气息。
他的心跳得很快。
泊瑟芬想到他正常时候的温度,再对比一下现在的温度,发现哈迪斯就像是一座待发的火山,岩浆只隔着一层软壳在涌动,随时会爆发出来。
她立刻闭嘴不敢动弹,任由哈迪斯一步一步踏出记忆的墙壁,她就像是进去的时候那样,又再次从墙里出去。
泊瑟芬看到自己半边身体还融在墙面里,下一秒就回到燃烧着松油火炬的空旷大厅内,她费力瞄了一眼墙壁。
发现他们出来的那面墙的壁画,竟然出现她的身影,她跪在大地上伸出双手温柔地抱着一个满身伤痕的孩子,她的脸柔软慈爱到不可思议。
泊瑟芬呼吸一顿,又看到隔壁那幅画,竟然是哈迪斯正拿着笔对着壁画发呆的画,而本来灰暗的身后背景里,开满了无数的花朵。
他看起来好像不那么孤独了。

第34章 求婚
泊瑟芬盯着那幅被花色染上的画, 马蹄声突然从墙里传来,黑马拉着黄金车从新出现的繁花中冲出来。
她察觉到哈迪斯迫不及待地往前走几步冲到马车边,重重将她放到座位上, 她甚至能察觉到他松开手的时候, 整个手部是失去力量的,导致她没有坐稳就扑坠到椅子上。
泊瑟芬歪了歪身体,又立刻摆正回来,然后就看到哈迪斯步伐稳重上了驾驶座,好像刚才抱不住她是种错觉。
也许真是错觉吧,她总不能重到连个神都抱不动吧。
泊瑟芬刚这么想,就看到身侧的神正一脸冷漠在偷偷揉自己的手腕,苍白的手指在衣袍缝隙间颤抖着。
泊瑟芬:“……”
难道她真那么重?还是冥府这两天给的伙食太好了, 将她养肥了。
马车重新行驶出去,神庙上方失去着色痕迹的神像安静地坐着,在车子出去前,泊瑟芬突然看到神像身侧竟然还有一张空椅子,上面残留的金粉闪着暗沉的光泽, 看得出建造之初用了很华丽的装饰。
那张椅子是给哪个神坐的?
马车已经跑到门口, 泊瑟芬看着尽头的哈迪斯像跟它身侧的椅子, 终于忍不住轻声问:“为什么有一张空椅子?”
哈迪斯转头看了她一眼,她头顶上的花少了很多, 新的花苞杂七杂八地藏在她发间只看到花尖。
而她身上披着的黑袍已经在消失,他现在披在她身上的黑雾都是切下来的,不会让他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 但是也无法持久。
冥府风冷, 神灵呆久都难受, 别说人类的身体。
哈迪斯没有犹豫, 伸出手搓了搓她的头发,无数薄皱的叶子跟羽毛般柔软的花朵立刻开出来,他顺带将花揪几下,把杂乱的花变成厚实华丽的花冠。
而她身上的黑袍也得到死亡力量的补充,重新变得温暖起来。
碰她一下是有代价的,枷锁的诅咒刻在手骨里,碰她像是在碰刀。
泊瑟芬一时没有反应回来,等到她察觉到身上的黑袍变得更暖更宽大的时候,就听到哈迪斯低声回答:“那是我妻子的座位。”
泊瑟芬一听立刻激动上脑,“你有妻子了?”不是只有个白月光的女神吗,那这算是精神出轨还是同床异梦?
哈迪斯没有立刻回复,而是用一种让人倍感压力的眼神凝视她,好像在期待什么。
期待什么?他有老婆又有白月光,竟然还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她,泊瑟芬觉得自己就是锅肉。
而哈迪斯就是那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绝世大渣男。
就在她对眼前这个神的神品已经打分打到负九十九的时候,哈迪斯似乎终于察觉到她的冷淡,他困难收起眼里接近失控的渴慕,语气也如同被浇灌了冰水般,毫无温情。
“我以后的妻子。”
这个回答,配着他苦大仇深的脸,简直就是一句话悲剧故事。
泊瑟芬没有想到壁画里虐剧看不够,回到现实哈迪斯还要上演第二季。对啊,记忆里没有看到哈迪斯的妻子。
却看到了他浑身黑雾的时候,无数遇到他的女神们就跟遇到蟑螂老鼠一样尖叫着跑开的记忆。
都是一闪而过,很细的记忆碎片。
如果不是她视力好,估计也没法在马车飞奔那么快的时候看到。
后来不止女的,连男神看到他都开始尖叫逃跑。
所以这些万人嫌的惨烈记忆,也导致了她最后看到他满身伤痕,还是一个娃的时候会忍不住出手抱着他。
惨这玩意真能激发同情心,她的心又不是铁做的,一时脑抽是可以理解的。
泊瑟芬看在他们目前相处「友好」的气氛上,真诚安慰:“你条件这么好,以后会遇到真爱的。到时候你给她雕个神像坐到神庙里,或者在神庙里举行婚礼,从此过上美好幸福的一生。”
童话故事里都是这样说的,虽然童话很难在现实出现。
马车飞速下了神庙大阶梯,又疾驰入一条灰蒙蒙的小路,哈迪斯看着前方,手指紧拽着缰绳控制着轭具。这是一个克制的动作,也是在控制自己的感情。
美好、幸福都是跟死亡无缘的神力。
哈迪斯只听到一个关键词,“婚礼?”
泊瑟芬唠起这个就不困了,她生怕哈迪斯对生活绝望,失去了追寻自己所爱的热情,连忙给他科普,“婚礼就是你的真爱拿着花球跟你走入教堂,然后成立一个家庭,你跟你的真爱住在一起,你们会特别幸福地经历一辈子……”
她科普得太欢快忘记对方不是人,而且这里估计也没有教堂,她立刻纠正自己继续说:
“去哪里结婚都成,然后一起永生,还可以生个孩子,你们陪着孩子慢慢长大,是不是很幸福?”
说这些的时候,泊瑟芬就突然想到自己家人。顿时觉得喉咙深处塞了团棉花,又痒又闷,话语也消失在嘴里。
她这次旅游走太远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去,行李跟着一起损失掉,里面还有家里的钥匙。
泊瑟芬想到这里,又想到备用钥匙一直放在门口的盆栽下,等着忘记拿钥匙的家人可以用它打开家门。
可是她却拿不到这把钥匙。
泊瑟芬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空无……好多灰羽毛。她的思绪立刻被拉回来,疑惑地戳了下羽毛,发现一碰就消散在空中。
马车停下,没有马蹄跟车轮声四周一下就安静下去,她这才后知后觉抬头,就看到她要科普的对象走下马车。
泊瑟芬的视线忍不住跟着他的背影而动,却看到了一大片灰白,无数类似羽毛状的灰暗雾气,从这片无边无际的平原上漂浮出来。
而雾气下,是安静伫立着的花朵,它们舒展着苍白的花瓣,规整漂亮的黑色花纹有一种金属的质感。
这些花更像是艺术品或者死去已久,一点都没有鲜花本身的蓬勃生机感。
她看到哈迪斯弯身将花朵连根拔起,手指就像是收割机一样,不到一会一大捧灰色的花就捧在手里,他立于马车边,花朵盛开在他苍白的下颌处,竟然有一种异常和谐的色调。
哈迪斯将这一大捧花递给她,声音平静说:“这是长青草原上的特产。”
泊瑟芬也不好意思拒绝地接过,只觉得到手特别有份量,花也开得很好看。难道是她给他的记忆墙添了花,他送回礼了?
真是太有礼貌了,看来要不是那把辣鸡箭他确实是一个性格不错的神。
泊瑟芬刚要礼貌说声谢谢,却听到哈迪斯就像是聊天那样自然地说:“我们返回神庙去举行婚礼,牛跟婚礼的必备物品会快速送来。”
泊瑟芬捧着花,突然觉得自己捧的是穿心箭,她艰难地重复:“婚礼?”
这个词语顿时陌生可憎,面目全非起来。
哈迪斯的手放在马车边缘,整个人接近过来,她连忙后退一下,又想到这个动作会刺激他,立刻坐直身体将花搁在两个人中间。
色彩单薄的一捧花,像是隔着一条银河。
泊瑟芬在花后面费力观察着眼前这个男人的情绪状态,眼神平静不像是失控,脸部表情也没有细微的抽搐,嘴角线条并不紧绷。
她眼神迷茫起来,没疯怎么求婚起来了?不管他疯没疯,泊瑟芬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刚要开口说什么。
又听到哈迪斯换了个选择,“一个家是婚礼两个人跟孩子组成,你要是一时没准备好当妻子的责任,那么先当我的孩子也可以。”
泊瑟芬:“……”
哈迪斯还解释:“我们成立一个家庭。”
泊瑟芬此刻的脑子不止有无数个震惊的惊叹号在互殴,还闪过哈迪斯对她干的事,她要是他孩子,在她那个世界这禽兽得牢底坐穿。
泊瑟芬艰难地反驳:“你自己生的才算。”
哈迪斯似乎有些意外会听到这句话,他沉默了一下才轻声说:“我没有繁衍后代的能力。”
泊瑟芬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足以被杀人灭口那种,她刚想让哈迪斯别爆自己缺陷了,又听到他压抑的声线染上几丝暧昧的情绪。
“我有交合能力。”
从头劲爆到尾,泊瑟芬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硬核的求婚现场,她一脸无语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平静,平静得特理直气壮的臭不要脸神。
她觉得自己不能被对方扯着走,对方太变态了她跟不上节奏,只能憋足了劲才憋出一句,“我拒绝。”
不等哈迪斯开口,她就用速度打败他。
“不当你妻子,不当你孩子,不跟你交合。”三连拒绝,干脆利落。
哈迪斯可能也没有被拒绝得这么狠过,他像是一株挺拔的硬木树,无声无息站在车下好一会。
就在泊瑟芬以为他会冷静下来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腕,滚热的温度一下就让她知道对方的情绪多疯狂,略显野蛮的动作充满了禁锢感。
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也没有后退的路,在被拽下去的前一刻,泊瑟芬放下了所有的恐惧跟排斥,声音轻柔到像是对着自己喜爱的人那般。
“哈迪斯,我不想当小偷。”
这句话让哈迪斯失控的力道停下来,他的手指依旧强硬而不容挣扎地握着她的手腕。
泊瑟芬只能单手抱着捧花,身体侧着靠在椅子边缘维持着坐姿,慢慢凑近他,洁白的脖颈无害地展露在对方面前。
“你喜欢我只是某种神奇的力量在束缚你,而不是你本身对我的喜爱。如果我今日接受你的爱情跟你的财富,那么对你是不公平的。”
她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子,但是绝对不是哈迪斯这样。
这种被迫疯狂,被迫对人好,又被迫产生欲望的情感,对当事人来说只是一场毁灭人生的巨大灾难。
她不是烂好人,但也有遵纪守法的基本道德底线。
她现在就像是捡到他的爱情,可以攥在手里为所欲为,可是捡到东西不还是违法的。
泊瑟芬生怕自己的笑容会让他受不了,只能尽量缓和声音里的细微颤抖,用最平和的语气一字一句轻声说:“你是神,你承诺我每天可以违逆你一次,这就是我今天的违逆。”
这个说法其实有些讨巧,她其实在今天或多或少已经偷着忤逆他好几次。
但她还是冒险地将手抽回,手腕慢慢脱离他滚烫的掌心,最终指尖滑过他的手指离开他的束缚。
泊瑟芬将手拿回来后,又抱着花坐直看着前方说:“草原前面是什么,房子吗?”
她看到平原前头若隐若现有一排低矮的建筑物,藏在繁茂的花丛里。旁边的男人没有回答,她也沉默等待,抱着花的手指也无法控制僵硬起来。
终于,一团黑雾落到她身侧,马匹重新飞奔起来。
这一刻泊瑟芬终于确定自己的话成功了,她僵硬的坐姿立刻软了几分,刚才差点就要被人拉入神庙举行婚礼,幸好躲过这个噩梦。
刚放松不到两秒,就听到驾驭马车的神明跟她讨债,“我应允了你请求,准许了你忤逆我的愿望,你也需要向我供奉祭品。”
泊瑟芬立刻打哈哈:“祭品吗?我以后给你供奉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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