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女儿陪着过来的,自述最近一个月总有头晕、身体疲劳的症状,胸口闷闷的,有点喘不上气,偶尔会疼一下,后背按着也有点疼。
她们去小镇医院里做了检查,但报告像显示只有一点心律失常,并没有查出其他问题,“白医生,麻烦你帮忙看看,如果你找不到原因,我们只能去大城市的医院了。”
“我看看。”白苏帮中年女人摸了摸脉,女人身体内寒湿痰盛,尤其左手寸口心脉沉而迟,如解乱绳,乱糟糟的一片,另外舌苔白腻,明显湿痰很重:“平日咳喘比较多?”
中年女人点头:“对,老爱咳痰。”
“胸闷背痛。”白苏瞧着有点像是津停痰聚阻碍了气机,导致胸阳不振,“查心脏了吗?”
女儿很是不解:“查了啊,可是没说有什么问题。”
她又连忙问了一句:“是心脏方面的问题?”
白苏点了点头,“后背第五椎的地方有点疼?”
女儿忙按了按母亲的后背,“好像是这个位置。”
白苏结合脉象说道:“应当是寒湿痰导致你母亲心脏出了点问题。”
女儿有点懵,“可医院没检查出问题。”
“没有明显的病变症状吧,过段时间就有了。”白苏看向对面坐着的曲大夫,“曲大夫,你有听诊器,帮她看一下吧。”
“好。”曲大夫取了听诊器过来。
现在基本上很少有医生拿听诊器看病了,基本上只有一些老大夫才喜欢用,曲大夫这次回家刚好取了一个听诊器过来,他拿着听诊器帮中年女人听了听,“听着声音是有点问题,好像是心脏瓣膜闭锁不全?我之前遇见一个类似的病人。”
“心脏瓣膜闭锁不全是什么意思?”中年女人有点懵。
曲大夫提起双手给她打比方,“心脏瓣膜平时是这样正常打开和闭合,现在闭合的时候中间会留下一点缝隙,这会导致你心脏供血不足,所以你头晕胸闷。”
中年女人怔了怔,“我从小到大心脏都没病啊。”
“这个病分先天和后天的,后天可能是高血压、肺部疾病等原因导致的。” 曲大夫顿了顿,“不过从咱们中医角度应该是寒湿痰盛导致的心肌变形。”
中年女人有点被吓住:“还能变形啊?”
“湿气太重了,心脏就像你做好的发型一样,沾了水慢慢就有点软趴趴了。”白苏说了一句,“不是很严重,去掉你身体里的寒湿痰郁就好了。”
女儿惊呆:“这么简单?”
“这个病不算复杂,你去医院做检查,医生看到你只是轻微闭合不全也是让你多观察的。”曲大夫说道:“我之前那个病人就是这样的,后来用了瓜蒌薤白白酒汤就好多了。”
“小白医生,你也打算用这个吧?”曲大夫询问道。
白苏点头,无论是伤寒论还是她们白家药方里都有用这个,瓜蒌薤白白酒汤能通阳散结,行气祛痰,对胸阳不振、痰阻气滞的心脏疾病效果挺好。
白苏按照中年女人轻症的情况推算说道:“你先拿药回去喝一周,一周后若是没效你就去医院。”
两人连忙道谢:“好好好,谢谢两位大夫。”
“没事,回去后注意别着凉,多吃梨子润肺去痰。”白苏交代道。
两人应好后,然后便起身离开。
等她们走后,程冬冬凑到曲大夫跟前,“曲大夫,没想到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我之前看你拿来,但没用过,还以为只是拿来把玩的。”
“也用的。”曲大夫解释说道:“只是最近找我看病的以关节疼痛为主,所以都没怎么用。”
“我不如你师父把脉精准,所以用听诊器能帮我更准确地判断一些病症,比如肺部有干湿啰音,基本上就能判断湿寒痉挛、哮喘之类的病,心脏听音也可以更好判断心脏问题。”
“确实可以。”程冬冬立即找白苏申请买几个,“师父,我们也买几个吧,你不需要,但我们这种渣渣还是需要的。”
“买吧。”白苏顿了顿,“但不要过度依赖,我还是希望你们专研把脉和问诊。”
“放心吧师父。”程冬冬立即拿手机去下单去了。
白苏没理会她,继续帮人看诊,一百个挂号里有三分之一是癌症患者,除了常见的癌症病以外,后面又来了一位血癌患者。
病人是个六十岁的老头,是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的,脸色苍白,精神萎靡,瞧着就命不久矣。
老头身上还戴着氧气袋,呼吸也有些沉重,推着他进来的年轻男人对白苏说道:“白医生,我爸是血癌,血癌就是白血病,你能治吗?”
“得先看看。”白苏伸手帮老头把脉,“确诊多久了?”
“一个月了。”年轻男人十分心烦气躁的抓了一下头发,“我爸牙齿痛,一直发炎低烧,一个月前的一天忽然出现流鼻血的症状,当时以为是上火,他喝了点清热的药,结果没有用,过了两天人直接晕倒在小区楼下,小区的人将送他去医院后查出是慢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
“都说白血病一般是甲醛这些原因导致的,可我爸的老房子住了好久了,不可能有甲醛的,而且我们家也没有遗传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得这个病。”
程冬冬说道:“病毒感染、其他血液病都可能的,如果有患其他癌症,吃药也会诱发白血病。”
年轻男人:“可是我爸一直身体很好,没有癌症这些,就是牙痛发炎后出事的。”
程冬冬:“那就奇怪了。”
“是有一直在吃什么药?”白苏看老头的脉象细数,虚弱至极,其中肝、脾明显肿大,里面热毒炽盛阻塞脉络,血行不畅,血瘀内停严重,已是将死之相。
年轻男人想了下:“他一直牙疼,一直自己私下买了消炎药吃,吃了一两个月时间。”
白苏听到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能吃这么久的药,伤心伤肝伤脾伤肾。”
心脾肝肾虚弱后,血不归经,邪热蔓延损伤津液,口燥虚弱,久病不愈后气虚血瘀,从而导致气血妄行,流血不止。
“你父亲情况很严重。”白苏又补充了一句,“他应该一直在医院治疗?身体已经伤得很严重了。”
年轻男人:“住院用药了一段时间,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选择医生说没办法了,所以我只能来找你,白医生,你有办法的,对吧?”
白苏露出为难的神色,“很难。”
“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年轻男人十分焦急询问:“白医生,你想想办法,一定要帮我爸治好,无论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
白苏重复了一遍,“你父亲情况很严重。”
“只能试一试,但可能没什么效果,他的脉象显示情况已经很不好了。”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年轻男人还指望着父亲长命百岁,多多帮扶他们小家,“你是神医,你就再想想办法吧,他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啊。”
“我只能尽力吧。”白苏看老人昏迷不醒的模样,也没办法问更多情况,只能按照脉象和自己观察到的来看针灸开药。
用的是药王谷秘穴土灵穴、土昌穴,另外再配上三重穴,和脾理血,疏调三焦。
老人针灸结束后,稍微清醒了一点,睁着眼虚弱地打量着四周,“出来了?”
“对,我们出来转一转,顺便看看中医。”年轻男人转头看向白苏,“还是要开药对吗?”
白苏颔首:“对。”
老人上热下凉,心肝脾肾都受损,情况复杂,所以白苏难得的开了将近二十余味药,是拿白虎人参汤、甘草芍药汤、三黄泻心汤、附子细辛汤中和定制的一个新药方。
里面用了生附子、炮附子、牛膝等药材,补心养阳,和脾补肾,脾统血,肾生骨,骨生髓,髓生血,有助于增加血小板等。
“这个药一定要完全凉了再喝。”白苏交代清楚,“你父亲情况严重,刚喝药可能见不到效果,如果可以,明天也来针灸。”
“好。”儿子应下,“我们在小镇多住几天看看情况。”
白苏嗯了一声,“有问题随时过来。”
儿子道谢,然后推着父亲慢慢离开医馆。
姜芝芝望着两人的背影,“还是挺孝顺的。”
她最近几天接触病人多了,也知道许多癌症患者在确诊后都是直接选择放弃的。
“一般家里条件好一点的都会愿意治一下。”多数人还是善良有道德的,白苏看了下后面长长的队伍,喝了口枸杞茶继续看诊,一直看到晚上六点半,六点半之后不论是否还有病人都不看了。
白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后院,吃过晚饭后便做膏药,做完一批膏药后才慢慢悠悠的去隔壁寻檀越,师兄这两天在泡药浴,泡完一般会睡挺久,所以晚上都没一起用饭。
她进去时,檀越才刚刚睡醒,正倚靠在枕头上,深邃锐利的眼睛里还透着一丝惺忪。
“才睡醒?”白苏走近,闻到师兄身上浓浓的药香味儿,隐约还能闻到川穹、续断的味道,“下午泡过后怎么样?”
“知觉更明显了,脚指头能动两下。”檀越撩开被子,露出明显肌无力的双腿,然后给她展示了一下活动的脚趾。
白苏瞧着檀越脚趾动了动,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天比一天好了。”
“我今天还是帮你扎深一点,感觉这周末你就能自己挪动双腿。”白苏扶着檀越坐直起来,让他扶着桌子趴着,然后帮檀越针灸了任脉和双腿的经络。
留针时,白苏和师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多是聊病人的事情,主要说了下午白血病病人的事情,两人根据脉象辩证又聊了聊药方,看看还可以怎么改。
白苏从师兄这儿找到了灵感,于是隔天在白血病病人过来时换了一套针灸方式,老头针灸完又精神了一点,脸色也稍好了一点。
第一次过来的病人一看白苏扎几针就把老头脸色扎好看了,悬着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来之前还有些担心,现在见识到就彻底放心了。”
“我们也相信白医生。”其他人看了看身后排队的长龙,“就是人太多了,要等好久。”
“还好,挂了号卡着点过来也挺好,要是提前过来至少等两三个小时吧。”
“才两三个小时?我从昨天下午一直等到现在,都没看到。”有人抱怨道:“等到六点半都没看到,然后说不看了,我今天赶早过来,还是没给看。”
“你们没有挂号,肯定要等白医生帮挂号病人看完才能看的,一般都得下午五六点去了。”
没号的病人:“我们也想挂,可是挂不到啊,白医生怎么也不多放一些号?”
“人家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多,中午就休息一个多小时,再加号会累死的。”
没号的病人:“我们也理解,可现在温度骤降,等在外面没病都得冻冰,医馆怎么也得想想办法吧,至少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这倒也是,确实有些冷了。”病人一般都很虚弱,都穿得很厚实,但在寒风里站久了还是觉得有些冷,“医生再多一些就好了,医馆再大一些就好了。”
“医生再多也不是白医生啊。”没号的病人叹了口气,转身问周围的人:“有没有人愿意高价卖号,有没有黄牛号,我五百收!”
“要是有卖的,我一千收也愿意。”
“我五千收也乐意。”一些不差钱的人说道。
财帛动人心,很快有只是想调理脾胃的病人卖了号,等来到白苏跟前看诊时,她发现和挂号的人不一样,“不是本人吗?”
卖号人:“他是我朋友,因为抢不到,所以我用我账号挂的。”
“……”白苏打量卖号的人一眼,当她傻呢。
“白医生,我真的太难受了,你帮我看看吧。”买号的人患有肝硬化,再拖下去可能发展成肝腹水或是肝癌。
白苏看他火急火燎的,没再戳穿他,还是帮他看了病,但为了以防以后生出黄牛串子,晚上让檀越帮忙将挂号系统里标注上谁挂号谁看病的规定。
另外还强调一个人挂号后又取消的话,一个月只能取消两次,以免有人重复抢号再转给其他人用,
宁远又提出一点:“再杜绝被机器抢号。”
“你们还有什么想法?”
“都差不多了吧。”程冬冬托着腮说道:“哦,对了,他们说咱们医馆太小了,外面有些冷,可咱们医馆就前面大堂那么宽,也没办法改造啊。”
曲大夫摸了摸胡须:“小白医生,之前答应过来的几个老朋友过几天就过来,医馆里也没地方再摆桌子了。”
程冬冬赞同的点点头,“是啊师父,总不能摆在门口中央对着风吹?”
何信:“可医馆就那么一点宽,除非我们把后院腾空?又或者另外换个地方?”
程冬冬:“换去哪里?去市区?”
“要是换到市区,我们出行就方便了。”
“想得美。”小镇环境好,空气新鲜,更适合养病,白苏不想挪地方,不过可以考虑换个更大的地方开医馆,但小镇里哪有更大的门脸给她用?
檀越看她纠结,于是给她出主意:“隔壁院子很大,不如拿去做医馆?”
隔壁院子方方正正的,而且足够大,白苏觉得可以:“可你们住哪里?”
檀越含笑望向她,“你不愿意收留我?”
“愿意啊。”收留师兄,白苏当然愿意的,“就是没你那儿住着舒服。”
檀越现在的房间是一排屋子打通的,差不多一百平宽,还安装了落地窗户,处处都比白苏这边一间一间的好。
檀越轻声说没事,每日一开门就能见到她,很好。
白苏扬起眉梢,笑着点了点头:“你不嫌弃就行。”
“不嫌弃的。”檀越顿了顿,“可以将尽头那几家院子都买下来,连成一个更大的医馆,像药王谷那样。”
白苏也很怀念药王谷超大的医馆院落,里面有好多她和师兄忙碌的记忆,她笑着点了点头,“我去问问看。”
她现在不缺钱,加上另外几家人也有想法去市区常住,所以当晚就谈好了。
隔天,檀越的东西隔天就搬了过来,白苏这边房间相对小一些,一间只有三十来平,勉强能放下他的所有东西。
宁远、护工、阿姨他们则暂时搬去了曲大夫住的院落。
腾空院子后,当天设计师过来实际勘查,在不推到重建的基础上按照白苏的喜好做了规划和设计。
风格还是延续巷子里的古朴宁静的风格,另外还会有小桥流水、绿树成荫,更私密也更清雅一些,不过屋内的舒适性会大大提高。
因为不会大改,主要室内和庭院的一些变化,设计师一晚上就画好了设计图,装修队也连夜赶了过来,加班加点的开始动工。
看诊的病人听着隔壁叮叮咚咚的动静,觉得有些吵,“白医生,那边是在做什么?”
白苏说道:“在准备扩建医馆,回头会有舒适的等待区让你们休息。”
病人一听,顿时不觉得吵了,反而觉得声音尤为美妙:“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我们早就不想在外面做冷板凳了。”
“抱歉啊,现在条件有限。”白苏顿了顿,“最多半个月,就可以去那边了。”
“太好了。”病人们算着时间,打算等新医馆开业那天过来看诊,瞧瞧会改造成什么样。
有些人闲着没事,已经跑过去看了,看完后回来对白苏说:“白医生,那边好大,感觉都能安排一个住院部了。”
“而且进度很快,许多推到的墙重新搭起来了,里面还挖了小溪流,里面正在铺鹅卵石,感觉修好了会很好看。”
白苏全权交给宁远处理了,也不知道现在变什么样了,“我还没去看过,等中午休息时过去看看。
她预想很美好,但还没到中午就破灭了。
白苏刚给一个因抠鼻子得了丹毒的病人开完药方,两个西装革履的人便走了进来,为首带眼镜的中年男人说道:“白医生你好,我是之前联系过您的林荣,今天过来是想请您去帮辛老看诊。”
第90章
辛老, 就是春和李会长都想打好关系的人物,虽然他人老了,但家里人皆身居要职, 掌握着各处的话语权。
白苏眯了眯眼, 随后谨慎说道:“之前有在电话里说过, 在医院化疗过再治疗效果不太好。”
“白医生, 我们知道。”林荣语气十分恭敬, “辛老家人也再三郑考虑过, 还是决定请您去B城看一看, 不管能否可以治愈,还请您尽力一试。”
白苏面露迟疑:“但我这边病人很多。”
“白医生,辛老吐血晕倒了, 经过抢救暂时没事, 但目前还在重症监护室没有苏醒,贸然转运过来实在太危险了。”林荣说道:“辛老家人也表态, 如果辛老情况有所好转,能出重症监护室, 会将辛老送来小镇治疗, 保证不会耽误白医生你医馆的事情。”
白苏有点为难, 程冬冬在旁边眨了眨眼:“辛老啊,曾经冒着风险果断转移一座城的百姓, 拯救了一百多万人生命的巨佬, 是我们的灵魂偶像, 师父你帮辛老看看?”
“白医生,如果是辛老的话, 你去吧,一定要去, 我们可以再等等的。”
“是啊,要不是他们,我们现在生活也不会这么安慰。”
白苏早就知道林荣会来,所以装了几下样子就答应下来,“还是和之前说的一样,他已经经过各种治疗,我不能保证有效果。”
“我们知道。”林荣保证辛老家人都一一知晓,并表示肯定不会纠缠的。
白苏颔首:“那就好。”
下午将所有挂号病人看完后,白苏提着药箱和这几天做好的救命丸出发了,一起同行的还有檀越宁远,他的双腿也需要一次不落的针灸。
离开前,白苏将医馆交给何信、曲大夫几人,“我不在,医馆就麻烦曲大夫了,需要针灸的病人名单都在这里,你按照这个下针顺序给他们针灸就行。”
曲大夫不太敢看:“这些都告诉我?”
医方和针法一般都是医馆不外传的啊。
“曲大夫,我相信你的人品。”白苏相信曲大夫不会占为己有,毕竟他都将曲家治腰酸腿疼病症的方子给了她们,“而且学医不能固步自封,互相学习才能将中医传承下去。”
曲大夫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但我聚不起气,效果不如你针灸得好。”
“没事的,一样有效果。”白苏又叮嘱程冬冬和何信两句,“我不在应该没那么忙,你们可以轮换回家。”
何信点点头,“放心吧小师姐,我们会照顾好医馆的。”
交代清楚后,白苏便和檀越一起连夜出发去市区,车辆疾驰,窗外碧山影不停倒退。
白苏笑了笑,然后同檀越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赶到B城是后半夜。
天下着雨,寒风刺骨,白苏裹紧了大衣,又将脸和额头蒙起来,避免风寒入体。
她快步推着檀越走出机场,坐上车去了辛老所在的医院,医院大楼灯火通明,急诊大楼前的区域更是车来车往,穿过湿漉漉的林荫小道,快步进入辛老所在的重症监护病房楼层。
辛老的家人提前得知白苏会来,所以都等在了这里,见到她后都仔细打量了她几眼,气质清冷,瞧着有高人的气质,“白医生,您终于过来了。”
辛老的家人都身居要职,但对白苏态度却十分尊重,并无上位者居高临下、目中无人的感觉,这让白苏稍稍放心了一点。
辛老一家很注重礼,纵然身处高位也依旧以礼待人,“白医生,辛苦你专门跑这一趟,我父亲胃癌转移扩散,目前已转移到肺、肝、胰腺。”
“昨天早上忽然吐血,经过专家团队抢救暂时没事,但一直昏迷不醒,请你帮忙看看还有没有希望,如果实在没办法也没关系。”辛老儿子简单说了下父亲的情况,“我们已经和医生团队商量好,你随时可以换衣服进入查看。”
“你在外面等我。”白苏同檀越说了一声,然后取了金针去里面的重症监护室。
监护室里的辛老瘦骨嶙峋,脸颊凹陷,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同时他的脸色惨白,要不是旁边机器显示还有心跳,看着都像是已经死了。
白苏上去给辛老把脉,脉象细软无力,是明显淤积跗骨脉,而辛老此刻身体阴寒淤积在胃、在肺、在肝、在喉等地方,基本上已经转移全身。
看着病入膏肓、气息将绝的老者,白苏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有精纯的金针,再配上药王谷针法还有得治,只靠银针就不好说了。
白苏看了眼辛老胀鼓鼓的肚子,里面堆满了腹水,她转身同跟进来的辛老儿子说道:“他各项器官都已经开始衰竭,我没办法保证能恢复如初,不过现在可以想办法唤醒他,之后也只能走到哪步算哪步。”
辛老儿子:“好。”
“之前请的大夫也这么说。”
白苏看着辛老的手上有些针灸的痕迹,“针灸过没效果吗?”
辛老儿子:“刚针灸后精神好一点,但吃了药之后精神又萎靡了下去。”
白苏询问:“不是中药?”
辛老儿子点了点头,“医院开的药。”
“医院开的药是比较伤身体的。”白苏说道:“我现在直接施针,帮他补一点阳气,让他尽快醒来。”
白苏说着取出金针,虽然不够好,但比普通银针还是好一点点,她缓缓刺入太溪、关元等几个补肾心脾的几个重穴,然后运气催动各处脏腑,尽力多滋生一点津液阳气。
针灸后,辛老的脸色好看了一点点,辛老儿子辛未再看向白苏的视线,眼里又多了一丝钦佩。
白苏又开了一剂药王谷续命汤,里面放了附子、麻黄、人参、茯苓、生硫磺等药材,有回阳益阴、止疼化瘀、点燃命火的功效。
药很猛,但也极有效,药喝下去一个小时后,辛老就缓缓转醒,虽然精神很差,但也足以让辛家人欣喜。
辛未:“白医生,谢谢你。”
“你的医术比传说的的还更好。”
人也和传言中的不同。
父亲之前一直在这间顶尖医院做治疗,但越治疗效果越差,他们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但在喉癌治愈的消息传到网上后,他们便想改变治疗方式,恰好中医协会大夫过来坐诊,他们就提了白苏。
李会长答应下来,但最后却告知两次要求都被白苏拒绝,他们得知后觉得白苏很傲慢,对她心底也是很不满的,对白氏医馆印象降低到极致。
他们并不想和这样的人交往,所以决定继续让李会长等名医帮忙治疗,就在这时顾老上门看望,闲聊间得知顾老咳嗽吐血的病是白苏治好的。
之后又得知白苏并未加入中医协会,拒绝可能是根本不知道为谁看病,毕竟白苏家被中医协会里的成员迫害,谁也不愿意帮仇人看诊。
辛未这才惊觉自己偏听偏信了,连忙让人去查,查过之后发现白苏在小镇名声很好,这才派了林荣亲自联系和拜访。
辛未庆幸及时知晓真相,心底对中医协会生出不满,不该用这种模糊语气来混淆视听。
辛未夸完一句后又问道:“白医生,我父亲的状况你怎么看?可还有好转的可能?“
“你父亲各处都有寒湿淤积,应该早就扩散开了,我只能尽力试一试,至于结果不好说。”白苏觉得辛老身体基本已经被掏空了,除非神仙在世吧。
辛未:“我听林荣说你医馆有好几个晚期癌症病人,他们连续针灸后效果都有所好转,如果我父亲坚持针灸,是不是也会好一些?”
“会好一些,但他们情况都没有你父亲的严重。”白苏看辛老还有胰腺癌,胰腺癌是最可怕的恶性肿瘤之一,被称为癌中之王。
辛未也知道这一点,“还是请白医生尽力帮忙,能延迟一些时日也好。”
白苏嗯了一声,“我尽力吧。”
辛未:“多谢了。”
“那接下来还是继续喝这个药吗?”
“天亮后再喝一次,就不用再喝了。”白苏顿了顿,“我们先回去休息,晚一点来看他的状况,到时候再重新开药。”
交代了注意事项,白苏便同檀越先回酒店,“辛老一家人给人感觉还不错,不像之前遇见的孙老一家。”
“辛老人很正直正义,家里人也应当都不差。”外面有些冷,檀越轻咳了一声,“辛老能醒过来,他们必定会很感激你。”
白苏将保暖的围巾递给檀越围上,“希望吧。”
“刚才辛老儿子说找其他人帮忙针灸过,其他人应当是春和堂他们吧。”
檀越颔首,“应该是,他们得知消息应当会出现。”
“明日再看看。”白苏推着檀越回到酒店房间,时间很晚了,就没再帮他针灸,休息为重。
等再次醒来将近上午十点,外面阳光明媚,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落在身上懒洋洋的。
白苏在床上眯了十分钟才起床洗漱,洗漱好便去隔壁帮檀越针灸,“今天好点没?”
檀越颔首,“膝盖有点冷。”
“不过都是正常的。”
双腿恢复知觉后,腿上的酸、麻、疼、冷都变得清晰了起来,尤其进入寒冷的冬天,檀越双腿更难受了。
“我给你针灸去去寒。”白苏先给檀越针灸,针灸完之后再用手工做的艾条炙,让双腿经脉暖起来。
“师兄,过段时间小镇就会下雪,天更冷,你的腿肯定受不了。”白苏有些担心,“我让设计师把住处弄一下?”
檀越笑着嗯了一声,“让宁远去安排,趁着这几天不在,可以将你喜欢的落地窗换上。”
白苏点了点头:“那再将员工是宿舍也弄一下,等弄好了我一并把钱转给你。”
檀越轻声说:“不用给我。”
“要给的,我有钱。”白苏现在大小也算是小富婆,“师兄的钱好好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