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医生,这个药多少钱?”李晶晶手里头有些拮据,只有之前几个朋友得知她生孩子后发的几百块红包,不知道够不够。
白苏迟疑了两秒,将里面的人参换成了相对省钱的党参,“这个汤剂不贵,三付150。”
李晶晶听到这价格,稍稍松了口气,还好不贵。
天天抓药的何信和程冬冬看了眼药方,知道白苏给她省了几十块钱,两人没有吱声,安静的抓药。
等李晶晶离开后,何信忍不住说道:“小师姐,亏本了。”
他们的草药基本上都是纯野生的,一副赚的不太多。
“没事,怪可怜的。”白苏叹了口气。
程冬冬想不明白:“师父,你说她都抑郁了,怎么还不离婚啊?换作是我周边的朋友,早就不过了!”
白苏觉得很正常:“性格不同,见识不同,处境不同,有些人很有魄力,有些人则需要纠结很长一段时间来下决定。”
“别因为人家没有魄力、没有立即按照你意愿去做,就冷嘲热讽。”
程冬冬点头保证,他也不喜欢对别人的事情指手画脚,就是觉得可怜才多说两句,“师父,小柴胡汤真是个好药方,感冒、炎症、抑郁啥都能治,我简直要奉它为神方!张仲景配享太庙!”
“他已经在太庙里了。”白苏打发他继续去看书,“快去看书,把几本经典看完后开始把脉。”
“诶。”程冬冬立即跑回药柜旁坐下开始看书,何信也跟着拿起书看了起来。
下雨出门的人不多,因此下午白苏只接诊了十来个病人,难得的清闲了一会儿,她抽空整理了账本,还时不时指点两人几句。
程冬冬有基础,学得快,何信学得就费力一些,不过程冬冬也会指点指点他,还将自己从小到大背书的经验教给何信,让他背得更快一些。
白苏没有打断两人的互帮互助,去后院收拾收拾,顺便翻了翻家里的医书,但家里没什么独特藏书,翻了很多都没找到檀越这种情况的记录。
忽然间,白苏就怀念起了药王谷的藏书阁了,里面各种各样的医书、老祖宗的各种疑难杂症的医案都有。
可惜都没有。
只能明儿上午把了脉再看看情况了。
第二天,檀越是午后医馆没人时过来的,轮椅压过地面上的青石,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
“用过午饭了吗?”白苏问道。
檀越颔首:“吃过了。”
“我们也刚吃过。”白苏喝了口水,“我帮你看看。”
檀越抬手放在脉枕上。
白苏曲起细长白皙的手指,落在他的寸关尺的位置上:“昨天回去用药了吗?”
“用了。”檀越顿了顿,“药粉挺好用,脑子清明了一些。”
白苏摸着脉,发现脑袋里的瘀阻仍旧很顽固,她皱起眉头:“真的好用吗?”
檀越点头,他是觉得清醒许多。
白苏又问:“但都还是疼,对吧?”
檀越迟疑着点了下头,“眼黑的情况有好一点。”
“真是奇怪。”白苏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其他人针灸的效果就很好,而且是一天比一天好,轮到檀越就变成刚针灸会完好一点,但隔天又和前一天没啥区别,身体是个无底洞吗?
檀越轻声询问:“还是不见好?”
宁远也变得忐忑,白医生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自家老板不会没得治了吧?“是不是银针要再插深一些?”
“这不是银针,是不锈钢毫针。”白苏说完后忽然想起了点什么,其实不锈钢针比较适合普通病症,像中风、瘫痪最好是用金针,效果会更好一些。
因为平时多运气行针,效果较好,白苏倒是忘了钢针少了一些灵气和锐利了,而崔非之所以好得比较快,也是因为他本身只是偏瘫,四肢都有知觉的。
“你等等,我去换个针。”白苏让宁远将檀越推进后院,她则匆匆走进房间,小心打开角落里的保险箱。
保险箱里面放着爷爷留给她的人参,人参下面一层摆放着一个大盒子,大盒子上面放着三个细长的小盒子,里面装的都是银针。
一个是爷爷的,一个是爸爸的,还有一个是爷爷在她考到行医证时专门送给她的。
白苏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个盒子,盒子里的银针摆放整齐,银光闪烁,没有用过的痕迹,之前因为她有心结不想从医,所以收了礼物就一直放在这里面,一直没动过。
当时爷爷送自己礼物时寄予了厚望,但她却辜负了他,白苏心底顿时涌起无限愧疚。
“小师姐?水烧好了。”何信进来时,看到她拿出珍藏的银针,怔了怔,“小师姐?你要用这个?”
白苏回神,将柜子关上站了起来:“普通钢针效果不好,换一下银针试试。”
她说着拿了针去消毒,然后快步走到后院的客厅里,“麻烦宁助理帮他脱掉上衣。”
“诶。”宁远上前帮忙。
“银针会比较柔软,插入时会比钢针钝疼一点,稍稍忍一点。”白苏说就直接开始下针,头顶还是百会、神庭、廉泉等穴位。
入针行气时,白苏手下的阻力变得明显了一点,但同时会觉得气感更明显了一些。
而檀越在入针的刹那,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栗了一下,疼痛感明显,那一股气感也变粗许多,顺着他的神经脉络,一点点往里钻,疼得他抿紧了嘴唇。
宁远一直观察着,发现他嘴唇苍白许多:“檀先生?”
檀越扶着扶手的手关节泛着白,咬着牙说了一句:“没事。”
“很快就好。”白苏立即又按照昨天的穴位走了一遍,等全部扎完檀越的脸色更苍白了,额头上还冒出了一层层细汗。
白苏拿起纸巾递给他擦汗,“银针没有钢针利,入针是比昨天疼一些。”
檀越并不觉得像她说的那么轻松:“像是在往里钻。”
“痛则不通。”白苏觉得自己应该找对方法了,“要是实在疼,可以叫出来。”
“……”檀越挤出一抹淡淡的笑,“现在好多了。”
白苏看他不太好意思叫,嘴角勾起,眼睛也跟着弯了弯:“那我不给你进行第二次梳理了,今天先适应一下,要是有效明天再循序渐进。”
檀越颔首应好。
还是留针半小时,半小时后白苏监督着程冬冬取针,他对基本针法还是熟悉的,取针取得很顺利。
取了针后,白苏给檀越拿了一小瓶医用消毒水,“银针扎的眼子会有点明显,沾水后记得消毒。”
檀越看着手上的手肘位的曲池穴,针眼有些大,他乌黑平静的眸眼都有点不镇定了。
“刚针灸完可能有点累,回去好好休息一会儿。”白苏顿了顿,“明天午后或是晚上过来吧,针灸了回去刚好睡觉。”
檀越确实明显觉得有些疲惫,让宁远先送自己回去,回去时走的后门,后门外面的路是平坦的水泥路,不像前面巷子里总是起起伏伏的,方便很多。
这几天针灸效果不明显,宁远有点担心了,回去时他询问檀越:“您觉得好一点吗?”
檀越虽然觉得有些疲惫,但脑子胀痛却缓解不少,“应当好一些了。”
宁远:“今儿那个针看着粗一些,必须有效才行。”
不然老板也太遭罪了。
檀越也希望有用。
两人走后,程冬冬关上门,然后屁颠颠跑到白苏跟前,“师父,刚才针灸时檀先生浑身冒汗了,银针和钢针的差别这么大吗?”
白苏颔首:“银针效果肯定会好一些。”
程冬冬好奇好在哪儿:“我之前也买过,但是好像没啥太大区别。”
白苏解释:“要手工制作的,手工制作的银针也有自己的阴阳五行属性,下针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啊?还有自己的五行属性?”程冬冬还是第一次听说,睁着好奇的圆眼睛问白苏,“师父,我能感受一下吗?”
白苏取出两根没用过的针递给程冬冬,“你们不是说中午吃太辣要上火了吗?自己针灸一下曲池穴泻泻火。”
程冬冬接过银针,慢慢插入曲池穴,刚一落针就疼得他龇牙咧嘴,“我的妈啊,好疼啊。”
“比钢针疼多了。”程冬冬忍着痛将针插进去,另外又用普通钢针插另一只手,“这边就感觉没那么疼了,就像蚂蚁叮咬了一下,不留神就过去了。”
“因为银针粗一点,所以是疼得明显一点。”白苏问程冬冬,“感受到区别了吗?”
程冬冬闭上眼睛,感受着两只手的区别,好像是银针这边更胀麻,而且还有一种似有似无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爬进了似的:“我好像感觉到了,但不太确定。”
白苏伸手捻着银针,轻轻运了一点气,“能感觉到吗?”
程冬冬眼睛一亮,“有气感?”
“对。”白苏又给普通针这边运了一点气,“这边呢?”
程冬冬仔细感受了一下,“也有一点,似有似无的,不太明显。”
“我两边都是运的一样多的气。”白苏也给何信试了试感觉,“找大师傅定制的银针会自带灵气,可以事半功倍。”
程冬冬觉得好牛逼,“师父,我能定制一份吗?”
“爷爷以前找的那个老人已经去世了,家里没有传承。”白苏也想定制金针,但找不到途径,“回头我打听打听,如果打听到了我给你们一人定制一份。”
“谢谢师父。”程冬冬甜甜地道谢。
“谢谢小师姐。”何信也开心得很,“小师姐,要是没有,是不是就只能像你一样练出气?”
白苏颔首,“你们加油好好练,多注意呼吸法,练好了没有银针也一样。”
程冬冬这几天跟着练了八段锦呼吸法,还没找到入门诀窍,有些担心自己学不会:“师父,要是我这辈子都练不出来呢?”
“那就好好学把脉,精通把脉也胜过无数人了。”白苏不指望两人全都会,只要精通一门,就能混口饭吃。
“诶!”程冬冬和何信又开始互相卷。
程冬冬不止勤奋好学,还带动了何信,白苏对此很满意,于是晚上给两人多做了点核桃蒸蛋,给两人补补脑。
又是一天。
恰逢周末,恰好天气晴朗。
一大早过来排队的人足足排了两三百米,程冬冬粗略一数大约有一百六七个人,“师父,今儿人有点多。”
白苏给自己灌了满满一杯水,打算上午都不挪位置了:“恰好是周末吧。”
“小白医生,不是哦,是你又在网上火了。”排在前面的糖糖高声说着,最近她吃了一个月药,脾胃调理好了,整个人瞧着瘦了许多。
白苏几乎没看手机,所以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每天上网的糖糖:“就是那个偏瘫小伙的妈妈不是天天发康复视频吗?视频上了热门,昨天到现在好多人都在讨论你呢。”
“大家都说要是真的能治好,你配享太庙!”
其他复诊的病人:“对对对,我也看到了,比之前古月发视频那会儿人还多,这下你肯定要大火了!”
“小白医生,以后我们再来不会排不上队了吧?”
“还好我的风湿病差不多要好了,不然以后就轮不到我们看病了。”
“没那么夸张,能看上的。”白苏擦了擦手,然后开始依次帮大家看诊开方。
排在前面的都是有经验的复诊人员,后面大部分都是新来的病人,其中一个是慕名而来的一个孩子家长,也是许椿她们因看病相熟的人。
年轻时尚的妈妈牵着六七岁的儿子走进医馆,小孩瞧着很正常,没什么异样。
年轻妈妈张悦薇带着孩子坐下后直接开始叙述病情:“小白医生,我家孩子从去年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就多了个梦游的毛病。”
“一开始我们是不知道的,是我发现他双脚脏兮兮的,就问他是不是晚上睡前没有洗脚,他说没有,我就查监控,结果发现他梦游走出了家门。”
“有时候他是光着脚跑到厨房拿菜刀切菜,有时候跑出去扔垃圾,还有几次开了门走出了家门,跑到小区门口被保安发现。”张悦薇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我们带他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是神经紊乱或是社会环境压力造成的,可他还是个小孩子,也没什么压力啊,每天就是上学、写写作业,根本没什么大压力。”
一旁也有带孩子来看病的家长回答:“现在小孩读书压力也挺大的。”
“但也不至于这样吧?”张悦薇扭头问这个家长,“你们看什么病?”
家长:“我家孩子老爱玩手机,有点近视了,我听说小白医生这里可以治近视,所以带孩子过来针灸。”
“噢噢,这么小就近视了啊,我们家就不许他玩,眼睛倒还好。”张悦薇揉揉儿子的头,“小白医生,我听许椿他们说你是内调阴阳,让身体好转,我家这孩子是不是也是内部问题?”
“小儿夜游一般是心、肝两虚所致。”白苏给小孩摸了摸脉,阴血亏损,肝火心火都很旺,“他平时熬夜很多是不是?”
张悦薇回答:“还好吧,十一点多。”
“十一点多?”白苏皱起眉头,“小孩子九点半就要上床,十点一定要睡着。”
张悦薇听着也皱眉:“可是他还要学小提琴,还要练书画,练奥数……”
白苏眉头皱得更紧了:“……学这么多?”
“现在小学生都学得多,各方面都要发展的,我儿子现在小提琴已经五级了,年底我们打算考六级。”张悦薇言语间还透着自豪感。
“难怪他肝火旺盛,魂梦迷离。”白苏声音冷了冷,“小孩为什么需要多睡觉?因为他们身体还发育完全,稍有损伤就引病全身,尤其是脾胃各项机能。”
“脾胃不和伤心肝肾,心主血而藏神,肝主疏泄情志而藏血魂,阴血亏损,肝火心火内扰,神魂惑乱从而导致梦游。”①
“你如果想要你儿子恢复正常,就别给他那么大压力,每天保证十点前入睡!”
“有这么严重?”张悦薇担心儿子落下很多功课。
“当然有了,而且还可能更严重,我们老师最近讲了一个案例,十岁小孩因为熬夜导致患癌症。”陆问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隔着窗户和白苏打了个招呼,“师父~我回来了~”
白苏被吓了一跳,这人怎么忽然冒出来了?
一旁的程冬冬立即警惕起来:喂110吗?这有人想抢我师父。
“师父,他是谁啊?”程冬冬小碎步移到白苏身后, 宣示着师父所有权, “他是来看病的吗?不能插队哦。”
“……”陆问打量了两眼这个小圆脸, 扭头看向白苏:“师父, 你怎么悄咪咪的多了个新徒弟?”
“不是悄咪咪的, 是正儿八经拜师的那种。”程冬冬暗戳戳的秀了一把。
这可把陆问给羡慕了, 他只是喊了, 并没正儿八经拜师,但输人不输阵,他主动伸手打招呼:“你好, 我叫陆问, 是你师兄哦。”
“是吗?”程冬冬被唬住了,委屈巴巴问白苏, “师父~你之前怎么没说我还有个师兄啊?”
说什么?说你们两个都是厚脸皮赖上来的吗?
白苏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
“我周末休息, 有时间就回来帮帮忙。”陆问刚才看到外面好多人, 估计医馆忙不过来, 于是直接说道:“我帮大家敷膏药?”
免费白工不用白不用,白苏点点头, “去吧。”
“诶。”陆问看白苏没有反对, 笑着走进医馆, 和何信打了声招呼,然后对长了圆润脸颊的程冬冬说道:“师弟, 敷膏药这个活儿我来吧,你去帮忙抓药?”
“……”程冬冬拍拍围裙, 将这个活儿让给陆问:“那师兄你贴吧,我去帮信儿抓药。”
他转身跑到何信身边,拿了几张药方去抓药,等走远后才小声对何信说:“好生气,师父竟然还有背着我们还有一个徒弟!”
何信耸耸肩,他都习惯了。
毕竟小师姐背着他找了两个徒弟。
程冬冬又问:“之前怎么也没听你说过?”
“我以为他回学校就不来了。”何信简单说了两句:“他是学西医的,只跟小师姐学了针灸急救。”
程冬冬听他这么说,顿时知道上当了,“他骗我他是师兄。”
何信很语气认真回了一句:“真要论,其实也算是。”
“早知道我应该七月就来找师父拜师,那我就是师兄了。”程冬冬气呼呼地说道。
何信一言难尽:“……你只是计较辈分?”
“啊,不然呢?”程冬冬因为娃娃脸长相太嫩了,始终在辈分上耿耿于怀,要是自己长老成一点就好了。
何信:“我以为你不喜欢他。”
“怎么会?”程冬冬心胸开朗,觉得学针灸救更多人是利好的事儿,现在中医式微,多一点人推崇传承也挺好,尤其是被一个学西医的推崇,师父这一波赢麻了!
白苏看了眼重回岗位的陆问,又看了眼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的何信两人,笑了下后继续给张悦薇的孩子开药方:“刚才那个小伙儿的话你也听到了,他还那么小,需要保持充足睡眠,别熬那么多夜。”
“可他需要做功课,不做完怎么行?他会落后别人的。”张悦薇有点不乐意。
白苏眉心紧蹙,“但身体健康更重要。”
“他不努力,以后就比不过别人。”张悦薇是典型的鸡娃选手,不甘心儿子输在起跑线上,使劲儿拿钱砸资源,想让儿子跨越阶层。
“……”白苏看向一旁的小孩,一直低着头不吱声,似乎早就习惯了母亲的强势,她越看越觉得可怜:“你逼他太紧了,肝气郁结,会抑郁的。”
“现在都这样,他培训班里的好多孩子十二点多才睡,他算睡得早的了。”张悦薇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觉得很正常。
“可他已经出现问题了,现在必须配合吃药,必须放下这些压力,必须十点前上床睡觉,必须保证每天八小时以上睡眠。”白苏觉得该看病的是张悦薇才对。
张悦薇:“这不行,他一休息肯定会跟不上的。”
“你继续这样,只会害了他。”白苏言尽于此,没好气的将开好的基础方递给张悦薇,“想治就去抓药,不愿意配合就请回吧。”
张悦薇不服气,还想争辩几句,但被旁边几个带孩子的妈妈劝住了:“你还是听小白医生的吧,想想孩子更重要还是说不准的未来更重要。”
“还是应该快乐成长,让孩子开开心心的度过他的童年。”
“我也不想给孩子太多压力,反正未来是他自己的,他愿意就努力,不愿意以后就拧螺丝,只要健健康康的就行。”
张悦薇撇了撇嘴角,爱努力不努力,不和自家孩子竞争再好不过了!
旁边又有人提醒道:“我们小区有个小孩才初中,就患上了抑郁症,今年年初从楼上跳了下去。”
“啊?真的?还活着吗?”
“当场死亡,脑花溅了一地,可吓人了……”
本来想走的张悦薇脸色变了变,脚尖一转还是去开了药。
白苏无奈摇摇头,转头继续帮人看诊,排在后面的就是几个凑一起议论的家长。
其中一对母子是来治疗近视眼的,小孩因为爱玩手机,又喜欢偷偷藏在被窝里抹黑玩,长期姿势不良导致近视,“上个月去检查已经三百度,让我们配眼睛,但我担心越带越严重,就暂时没有配,想请你帮忙先针灸看看。”
白苏了然的点点头,直接取针帮近视小孩针灸眼周,一边针一边询问:“今年多少岁?”
“十岁。”孩子妈妈叹气,“从小就爱玩手机、平板,还天天打游戏,不许他玩就偷偷藏在被窝里玩,经常玩到深夜,怎么都说不听,真的气死我了。”
孩子妈妈越说越生气,忍不住伸手拧了一下儿子的胳膊肉:“真不想带你来看眼睛,让你瞎了算了。”
“不至于。”白苏轻轻拍拍小少年的肩膀,“不过确实要好好保护眼睛才行。”
小孩闭着眼睛的,嘴巴却还在逞强:“我不怕,可以针灸。”
“针灸也不是一直都有用的,你针灸治疗过再复发,以后会更严重的,还可能直接瞎掉。”白苏朝家长使了个眼色,家长会意后就一副很害怕的语气,立即追问后果。
白苏危言耸听了一番后,家长也对儿子一顿耳提面命,闭着眼的小孩直接被吓到了,连忙保证回家后不熬夜玩手机。
路过的宁远听到白苏忽悠小孩儿保护视力,患有近视的他有些心动,于是上前问了一下:“白医生,真的可以针灸治疗近视?”
白苏指着陆问,“可以,他眼睛针灸后就好了。”
陆问看到师父点自己,于是走了过来,“我大概针灸了十来天,三百度的眼睛就恢复正常了。”
心动的宁远看了眼长长的队伍,“……那我晚点找您针灸一下?”
“可以。”白苏应下后就继续给其他小孩儿看病,这几个小孩都是脾胃方面的病症,开一些健脾开胃的药方就行。
看完这几个小孩,后面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袖T恤,下摆扎在裤腰里面,收拾得很干净,但脸上却很痛苦,似在极力忍受着身体不适。
白苏让他坐下,“是哪里不舒服?”
“我身上长了疮。”中年男人指了指腰的位置,有些为难的看向四周的人:“你是要看一下?还是直接把脉?”
白苏说道:“看一下。”
“你稍等下。”中年男人说着撩起衣服,露出了一截腰,上满长了不少粉红色小水泡,成环形带状蔓延开来,“希望你别吓到。”
“还好。”白苏仔细看了两眼,一圈一圈的,有点像是蛇串疮。
正当她想把脉辩证看一看时,一直在旁边的陆问冲了过来,紧张地拽着她胳膊往后扯了扯:“师父别靠近!是带状疱疹!会传染的!”
陆问一嗓子, 直接将中年男人周围两米的人都吓得连退了好几米,什么东西?会传染?
中年男人严忠明尴尬地将衣服往下拉了拉,结结巴巴想解释不会传染, 但话还没说出来, 周围劈天盖地的指责已经落到了他身上。
“有传染病跑来这里做什么?万一传染给我们怎么办?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就是!而且我还离他挺近, 现在不会被传染了吧?”
严忠明被指指点点,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只是来看病的。”
他满眼哀求的看向白苏, “小白医生,我真的没有。”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怎么办,我已经觉得身上开始瘙痒了, 好难受啊。”
“是不是已经被传染上了?完了完了, 小白医生救命啊。”大家也看向白苏,“你快帮我把把脉看看。”
“……就算会传染也没这么快。”白苏连忙制止几人瞎嚷嚷, “更何况你们也没有靠近他,触碰他的皮肤, 更不可能被传染的。”
“真的不会吗?”众人松了口气。
严忠明努力地自证清白:“不会的, 医生说别接触疱液就行, 我一直忍着没有挠,水泡都没有破的。”
众人:“那这个小伙子怎么喊那么凶?我还以为……”
陆问轻咳一声, 对白苏说道:“我是看你要去触碰, 才提醒的, 没有喊大家跑开的意思。”
“带状疱疹是水痘-带状疱疹病毒引起的急性感染性皮肤病,对这个病毒没有免疫力最好还是别接触为好。”①
白苏点头, 她倒是不怕,不过还是让免疫力差的老人小孩离远一点, “小孩被传染会长水痘,大人会传染就变蛇缠腰了。”
几个带孩子的家长立即带着孩子匆匆离开了,生怕沾染到了病毒。
其他成年人脸色也变了变:“蛇缠腰?传说缠满一圈就会死?”
“谣传。”白苏同大家解释:“其实蛇缠腰没那么吓人,只是疼起来和要命罢了。”
陆问在旁边小声补充:“师父,这个病不好好治疗可能会引发一些危及生命的并发症。”
严忠明吓到了:“并发症?会死吗?”
“别听他危言耸听。”白苏说着重新坐回椅子上,问严忠明:“你发病多久了?”
“快半个月了。”严忠明腰部灼热明显,疼痛感也十分明显,“去医院检查了,也说是这个病,期间吃了阿昔洛韦等药物,但一直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我实在有些害怕,所以想换其他医生看看,刚好有朋友来你这儿看过胃溃疡,吃了两副药就好了,于是也推荐我过来看看。”
白苏点点头,“我给你把脉看看。”
严忠明连忙将手放到桌上:“好。”
白苏仔细摸了摸脉,脉象浮滑,舌质红苔微黄,肝胆火盛、内蕴湿热邪毒,全都聚集在肺经上,肺主皮毛,自然反馈在了皮肤上,“湿热特别明显,平时肯定是冷啤酒、冷小吃各种不断吧。”
严忠明点头,确实这样。
“前段时间多半免疫力很低,不然这病找不上你。”白苏给他开了两个方子,一个是升麻鳖甲汤,另外一个外涂的药,“这个药粉拿回去和家里涂抹的药膏混合在一起,然后涂抹在疱疹上,明天应该就能见效。”
外涂的药毒性比较大,白苏没有将方子给严忠明看,直接让程冬冬抓了去磨成药粉。
程冬冬瞄了外涂的药方,一共雄黄、青黛、枯矾、冰片四种药材,好像都是杀毒灭菌的药。
他也没多质疑,直接抓了药磨成粉包起来交给严忠明,“一定要记住药粉不能入嘴。”
严忠明连忙保证,这药可不敢乱吃的。
等他走后,白苏擦了擦手继续叫下一个,但大概都有点不敢进来,她只能无奈地让何信拿消毒水喷一喷严忠明坐过的位置,“其实真没有那么吓人。”
“不怕万一就怕万一。”众人讪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