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麻烦了,偶尔吃一次就行。”白苏知道何家的情况,家里爷爷奶奶身体不好常年吃药,母亲的脚因为小时候骨折没有养好一直瘸着,爸爸在外面工地打工,两个弟弟妹妹还要上学,平时放假要帮忙照顾家里牲畜和田地,完全没有时间去山里溜达。
“不麻烦的,他们经常去山里砍柴,可以顺便看看。”何信感激师爷,也感激小师姐,要不然他只能跟着爸爸去工地干苦力活儿。
“最近不下雨,估计都没有。”王婆婆给何信夹了一些鸭子肉,“快吃吧,学医用脑多,多吃肉补一补。”
白苏喝了口汤,补了一句:“今天多吃点,明天该抽查了。”
何信一想到明天就是月底,小师姐要询问他的进度,整个人都慌了,加快速度扒饭,吃完就匆匆跑回隔壁去看书。
王爷爷好笑:“吓唬人家干啥?”
“这是督促他,争取快点出师。”白苏回了一句,何信家里压力大,早点出师坐诊才能养活一大家子。
“也是,早点出师也能帮你分担一些病人,你也不会再这么累。”王爷爷感慨着:“你、还有你爷爷,都对他好,希望他以后是个念恩的,以后好好报答你们家。”
“不想那么远的,他能学好就行。”白苏只希望何信能学好,尽力学精一点,尽力让中医传承下去。
午饭后,白苏帮着王婆婆收拾了碗筷再回医馆,刚走到医馆门口就看到之前来治崩漏的女生,这次陪在她身边的不是她妈妈,而是另一个和她年岁差不多的女孩子。
何信已经接待了两个女孩子:“小师姐,她们来了一小会儿了。”
白苏问两人:“吃过午饭没有?”
甘绵绵点头,“吃过了。”
声音很轻,但白苏隐约觉得此刻的她很松懈,“好些了吗?”
甘绵绵偷偷瞄了眼何信,压低了一些声音:“本来已经止住了,但是我昨天和我朋友出去玩来着,今天又开始了,有点像来了月经。”
白苏摸了摸脉,轻轻蹙眉,不是来月经了:“玩太开心忘记我叮嘱你的话了?”
甘绵绵心虚低垂着头,手指轻轻抠着裤子,在家时已经被妈妈狠狠训过了,“很严重吗?”
“还好,只是你又需要多吃一段时间的药。”白苏又看了下甘绵绵苍白的脸色,“吃药对你来说太慢了,亏损太多以后不好补,要不要针灸?针灸加吃药,效果会好很多。”
甘绵绵想了想,“针灸要多少钱?”
“一次二百,再加5块钱针灸材料费,你的情况想稳住得先扎一个疗程,一个疗程七天。”这个价格在这个小镇里确实小贵,但白苏用了内力,功效好,其实定价很便宜的。
“我问问我妈妈。”甘绵绵身上钱不多,只有出门时妈妈给的几百块药钱,她纠结着摸出手机,走到门口去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谢荷依旧强势,语气有些重:“我都让你昨天别去了,非要不听话,现在又得多花钱,我一个月就几千块工资,全被你折腾进去了。”
甘绵绵心底猛地一紧,慌张地回头看了眼白苏和朋友,确定两人没听到后又往外挪了挪,声音沉了沉:“那我不针灸了。”
“不针灸一直流吗?再晕倒又花钱。”谢荷有些生气,女儿真是越来越不好管了,“让你少熬夜少玩手机少贪凉,你偏不听,回头让你爸好好收拾你。”
谢荷刀子嘴豆腐心,又转了一千五过来,“你一次□□一个疗程,等针灸完再看看效果,等针灸完就赶紧回家,再乱跑又流血我就不管你了。”
甘绵绵轻轻嗯了一声。
挂掉电话,她抬手揉了揉眼窝,整理了一下情绪后回到屋内,“妈妈让我针灸。”
“行,我先帮你针灸吧。”因为要脱掉外衣,所以白苏带着甘绵绵走到针灸的小隔间里。
“别紧张,不疼。”白苏取出一次性的银针,快速扎入足大趾内侧的隐白穴,这个穴位是治疗崩漏的重要穴位,扎入的同时用运气,快速行气止痛和调经统血,比艾灸效果更好。
除这个穴位外,白苏还配穴大敦、百会以及脾俞、气海、足三里等穴位,配合起来有益气升阳、固摄经血的作用。
等白苏运气将这些穴位经络连接起来后,甘绵绵觉得针灸的地方开始发热,“有点热。”
“热是对的。”白苏收手,坐在旁边椅子上等留针结束,“接下来七天除了来针灸,别再去其他地方,也别过度用力。”
甘绵绵也很后悔,昨天不该去游乐场玩水的,“谢谢。”
“没事。”白苏和善地朝她笑笑,“心底压力别太大,也别太忧虑,配好吃药针灸就会好的。”
甘绵绵抿着嘴,想了想忍不住问白苏:“要是实在忍不住忧虑呢?”
白苏:“就想想开心的事情?身体最重要。”
甘绵绵努力的想了想,“我想开学。”
“开学就很开心。”
“快了。”白苏其实能猜到原因,大抵是因为她妈妈,那天短暂相处就能察觉到她妈妈的强势,连关心的话都显得极不温柔,在这样生活的孩子总会更向往自由。
谁都没错,错的是角度,是思想和身份的不对等。
就像当初自己不想从医一样。
等过些年,经历过一些事,可能就在某一瞬间想通了。
白苏只简单说了两个字,甘绵绵眉间就轻松了起来,嗯,快了,回学校就好了。
针灸完,白苏帮甘绵绵换了药方,用的是药王谷的秘方,用药明显比之前的育阴止崩汤更大胆。
何信看不太懂,只觉得用量有点多,“小师姐,数量这么多吗?”
白苏点头,“不能拖太久,越拖越虚。”
说完又对甘绵绵叮嘱一番:“回去好好歇息,咱们争取七天内完全止住。”
甘绵绵重重的点下头,然后转头拉着朋友的手,“这几天不能再陪你去玩了,我们就在家里玩吧?我们把把没画完的稿子给赶出来。”
朋友小舟点点头,两人都是学画画的,画得还不错,平时有时间都会接稿子赚些零花钱。
“别太劳累。”白苏听到后提醒甘绵绵,“别崩漏止住了转头又月经不调了。”
甘绵绵不好意思的笑笑,笑完后想到朋友小舟就经常月经不调,“你不是说你每次都很久才来,要不要看一看?”
小舟有些迟疑,“啊?”
“这个姐姐很厉害。”甘绵绵小声和小舟咬耳朵,“我们小镇上很多人都找她治腰椎盘、风湿病这些,都治好了,还有止疼贴也好用,你不是说你爸爸上班腰疼吗?也可以买回去试试。”
这么厉害?
小舟想了想,那还是问问吧,“那我也看看。”
白苏耳尖,早将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扬起嘴角朝两人笑笑,“我帮你看看。”
“有去医院检查过吗?”白苏把着脉问。
“没有。”小舟除了考试体检,基本上没去过大医院。
白苏柔声询问:“一般几个月来一次?什么时候这样的?”
“最开始就这样。”小舟她很早之前就这样,几个月来一次,都习惯了,而且这样也轻松,一年可以省下十几包卫生巾,所以她都懒得去医院做检查。
白苏点了点头,又换另一只手看了看,两只手的关、寸、尺脉显示没啥明显大问题。
小舟看她一直不说话,心底直打鼓:“我怎么了?”
白苏喝了口水,“昨晚睡太晚了,还吃了芒果?”
小舟傻眼了,两人昨晚的确聊天聊很晚,但绵绵妈妈都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啊?你怎么知道?”
“把脉知道的。”白苏笑了笑,“晚上早点睡。”
“尤其是你。”她着重点了下甘绵绵。
“哦。”甘绵绵乖乖地应了一声,“那小舟的问题严重吗?”
“我认为不严重。”白苏顿了顿,“你说你一开始就这样,隔两月来一次,还是很有规律的,这种三个月来一次的叫作居经或是季经。”
“季经?”甘绵绵两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不是按月的吗?”
白苏解释:“每个月都有就是月经,像你朋友情况特殊也可以一个季度一次,还有一年一次的,这叫年经,终身没有又能怀孕的叫作暗经。”
小舟有些懵,“不是生病吗?”
“只要时间很规律,身体又没有病痛,就属于正常。如果是一直很稳定,忽然延迟或是提前很久,并且持续几个月的混乱,那才是月经不调。”白苏让小舟别担心,“每个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而你又是更为独特的一个而已。”
小舟心底稍稍轻松一点,“那是不是就不能结婚生宝宝?”
“可以的,暗经完全没有都可以怀孕的。”白苏倒是没接触过暗经的案列,不过药王谷的大师兄下山帮人看诊时曾经遇见过。
想到大师兄,她又不免想起自己回来之前的事情,她们当时前去义诊,进入村里没多久遭遇洪流,她不慎掉入了洪水里,再睁眼已经回到了这里。
也不知道师兄怎么样了?
甘绵绵看白苏在走神,轻轻喊了一声:“医生姐姐?”
白苏垂眸,敛下情绪,语气如常的说道:“你这种状况不用治,要是不放心可以去医院再做做检查。”
小舟松了口气,“谢谢医生。”
白苏朝她浅浅笑了下,“不客气。”
抓了药,甘绵绵和小舟就先走了,医馆又安静下来。
何信捧着书坐到白苏跟前,“小师姐,哪里有写季经?我在书里没瞧见。”
白苏回了他:“《脉经》卷九,蓄烦满血,月禀一经,三月一来,阴盛则泻,名曰居经。”①
“我看看。”何信将自己还没开始看的《脉经》拿了出来,翻到卷九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白苏念的这一段,“小师姐,这里写着是病,但小师姐你为什么说不能治?”
“的确,以前先人们认为居经是肾气不足、虚寒等原因造成的,但后来越来越多中医认为禀赋不齐不算是病。”白苏将自己脉案递给何信看:“她的脉象显示五脏六腑虽有些虚,但运行正常,身无寒凝,所以我认为小舟的不算病。”
“这样啊。”何信挠了挠头,“这也太奇怪了,差别怎么这么大?”
“人不一样。”白苏将脉案阖上,“书上的也并非完全正确,要根据实际来判定,依照我的经验,她的月经非常规律,没有不舒服也不影响生活,所以我才认为不用治。”
“小师姐,你说得对。”何信听着也觉得有道理。
白苏笑了笑,“你以后帮人看多了也会有这些经验之谈的。”
“那得等多久啊。”何信的素问才勉强背完,还没有摸透呢。
“加油吧。”白苏刚说完这话,就听到街道入口方向传来嘈杂声,她刚探头想看看,远远地就看到有人朝医馆跑来,“小白医生,快点,早餐店老板家出事了……”
“怎么了?”白苏起身。
来喊白苏的人啥也没看到:“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他们家的客人忽然倒地抽搐个不停。”
“抽搐个不停?”白苏和何信对视一眼,怎么和昨天小孩惊风很像呢?担心出事,她随手拿起一包银针,立即朝街口方向跑。
等跑到时,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正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并口吐白沫。
因为年轻男人抽搐幅度很大,围观的人都是老太太老大爷,没人敢上前,老板娘急忙拉着白苏走进去:“小白医生,你快看看他怎么了?”
白苏靠近看了看,辨认后说道:“是癫痫。”
旁边围观的老太太吸了口气:“癫痫不就是羊癫疯?”
“羊癫疯?”老板娘一惊,扭头看向女儿,“你知不知道你男朋友有羊癫疯?”
第21章
大家对癫痫这个词可能不了解, 但对羊癫疯却十分熟悉,一听是这病顿时露出避之不及的表情。
老板娘也生怕抽搐不停的男人伤害到女儿,立即拉着女儿往后退, 同时咬牙启齿质问女儿:“青青, 你不是说他身体健康吗?怎么会有羊癫疯?”
“我怎么知道。”于青青冷声冷气地回答, 显然是不愿多说。
老板娘将信将疑的看着她, “你真不知道?”
“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你烦不烦啊。”于青青用力甩开亲妈的手, 转身朝跑向一直抽搐不停的男朋友, 同时朝白苏和何信焦急催促着:“你们快点救救他。”
正用力掰开年轻男人嘴巴的白苏看了她一眼,“你去拿一张毛巾过来。”
“好,我这就去拿。”于青青立即转身跑去拿了毛巾。
白苏捏住男人一张一合的嘴巴, “塞他嘴里, 别让他咬到舌头。”
“哦哦。”于青青手忙脚乱的往里塞。
塞好毛巾,白苏看了眼牢牢按住男人双手的何信, “你按住了。”
说完飞快抽出银针,直接插入百会穴、人中等位置, 因为他是成年男人, 所以白苏的力度太大了一点, 也扎深了小点。
几针下去后,男人挣扎的动作轻了一些, 何信一个人也能轻松控制住了, 又等了三分钟, 他完全停止了挣扎。
“这样就行了?”于青青连忙推了推男朋友,发现他丝毫没有动静, 心底又慌又乱,“周恒, 你醒醒。”
“医生,他为什么还没醒?是不是还没好?”
白苏甩了甩刚才被男人无意识撞痛的手,帮男人把了把脉,混乱的脉象还在平复之中,“十分钟后才会醒。”
于青青还是很担心,以前发生过一次,当时及时叫了救护车,医生过来直接用了镇定剂才安静:“确定没事吗?之前医生有给他注射镇定剂,要不要买来给他用?”
“!!”一旁的老板娘气得发抖,这死丫头还说不知道。
白苏偏头看向于青青这个傻姑娘,“这药只能医院开。”
于青青担心男朋友的情况,依旧不甘心的追问:“你不是医生吗?不能开吗?”
“我是中医,我只能给你开草药。”白苏站起来坐在旁边的板凳上,“而且我把过脉了,他没事,一会儿就醒。你不放心可以等拔针后送他去医院。”
于青青还想说,但被老板娘一把拽到了早餐店后厨里面,“你早就知道他有羊癫疯?你还和我们说他身体健康,什么毛病都没有?”
女儿说今天要带男朋友回家,她们夫妻俩也是开心的,还精心准备了丰盛的午饭,为了女儿未来不受苦,她还偷偷问了女儿对方家里条件、态度、以及有没有什么家族遗传病。
女儿拍着胸脯保证没有,老板娘也就相信了,一番相处下来她对长相清秀、工作不错的周恒就十分满意。
哪想到吃完午饭没多久,周恒就发病了,真是吓死她们两口子了。
于青青抿着嘴不吱声。
“我问你话呢?”老板娘推了推女儿的肩膀,“你明明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说谎?你是想气死我和你爸吗?”
于青青沉下眼,十分不满:“只是癫痫而已,又不是什么神经病、传染病,他这个不严重,平时也很少发作,一年就可能一两次。”
老板娘显然不信她的说辞:“一两次就被我们撞见了?你糊弄鬼呢?你知不知道这病严重了会死的。”
于青青侧过脸,不时望向还昏迷的男朋友:“他不严重的。”
“反正我喜欢他,我们就要在一起的。”
老板娘觉得女儿简直是疯了,身体健康的男朋友不选,偏选了个羊癫疯的,到底图什么啊?“我告诉你,你们俩的事情我们不同意!”
“是你们处对象还是我处对象?我就喜欢他,我就要和他在一起。”于青青声音抑制不住的提高了不少,引得外面看热闹的人都露出八卦表情。
“青青这孩子看来是真喜欢他。”
“可他有羊癫疯啊。”
“他长得好看,听说工作也好,对青青也挺好。”
“可他有羊癫疯啊。”……
早餐店老板脸色铁青的看了眼里屋,随即起身走到门口,朝大家抱歉的拱拱手,“多谢大家帮忙叫小白医生过来,谢谢了,这会儿天太热了,很容易中暑,大家快些回家去吧。”
“没事,我们……”文大妈还想再凑会儿热闹,但老板打断了,“都回吧,这会儿就不招待大家了。”
文大妈看老板这态度,知道今天这热闹是不能继续看了,摆摆手招呼其他人:“走走走,回去打麻将了。”
围观人逐渐散去,白苏也想起身离开,但被老板叫住了:“小白医生,你们再等一下吧,等他醒了再看看。”他们不是医生,要是在店里出了意外,就不好交代了。
“好。”白苏看了眼里面越来越高的争执声,默默走到角落的风扇前,借着呼呼的风声遮掩一下。
但屋里声音越来越高,风扇声也挡不住于青青的声音:“明明你对他很满意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老板娘:“我是为了谁啊?我还不是为了你以后,他这样时不时发病,你以后就遭罪了,赶紧分手。”
于青青当然不愿意:“我不。”
“你要气死我是不是?”老板娘扬起手想打醒女儿。
于青青直接转身就走,老板娘伸手去拦,两人拉扯之间撞到了屋里的东西,一阵哐当作响。
“哎哟……”于青青撞到了肚子,一时疼痛难忍的捂住肚子,“好痛……”
老板娘看女儿不舒服,立即上前扶住:“青青?你怎么了?”
“肚子好痛。”于青青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滚。
“好痛?撞到桌角了?”老板娘连忙喊丈夫,“老于快来,帮我扶青青去坐着。”
“怎么了?”老板急急忙忙的跑进去帮忙,和妻子一起将女儿扶到外面大厅的椅子上坐着,“小白医生,麻烦你帮我家青青看一下,是不是撞太狠了?”
“好。”白苏走过去,抓着于青青的手把脉,似有算珠在脉间依次滚动,其中左手尺脉跳动更强烈,尺脉属肾属阴,肾主胞宫。
白苏诧异的看向于青青。
于青青似乎早有所感的移开了视线。
老板娘看白苏似乎很为难,担心有事,立即追问:“小白医生?青青怎么样?”
“她……”白苏犹豫的看了眼于青青,她没有任何阻拦自己的意思,想了想还是顺着说道:“她怀孕了,动了点胎气。”
“什么?”老板娘和老板都提高了些许音量,不敢置信地看向女儿,“青青,是真的吗?”
于青青脸色僵了下,嘴上却说着:“我不知道。”
白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已经快两个月了。”
“两个月了你都不知道?”老板娘脑袋一片发黑,她女儿嘴里还有一句实话吗?
于青青低着头没吱声,一副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人家的家务事,白苏不想多关注,她低头看了看时间,见留针时间到了就径直过去拔出,与此同时昏迷的周恒也醒了过来。
于青青立即站了起来,“周恒,你终于醒了。”
周恒脑袋昏沉、浑身酸疼,像是挨了打:“我怎么了?”
“你癫痫发作,不过已经没事了。”白苏弯腰再帮周恒检查一下,确认脉象平稳后对匆匆走出来的老板娘说道:“老板娘,他没事了,我们医馆没人得赶紧回去,就先走了。”
“谢谢啊。”脸色铁青的老板娘点点头,又偷摸地瞪了眼对周恒嘘寒问暖的女儿,这是要气死她啊。
“没事,她们如果还有不舒服可以去医馆。”白苏交代之后,快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回到医馆,就看到王婆婆站在门口帮忙守着。
“街口那边没事了?”王婆婆已经听文大妈八卦一遍了,“出门时也该关好门,虽然这边是小路,但万一有人进来呢?”
“跑得太急,忘了。”白苏朝王婆婆感激笑着,“谢谢王婆婆帮我们看着。”
“客气啥,我本来也是想出来溜达一下的。”王婆婆瞄了眼街口的方向,忍不住八卦:“那人羊癫疯很严重?老板娘还让她女儿和他处对象吗?”
白苏说不知道。
王婆婆啧啧两声,“羊癫疯发作起来怪吓人的,我听说有人曾经发作时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老板娘就那么一个女儿,肯定不愿意。”
何信不太理解,“他这个病不传染啊。”
“不传染也吓人,跟中邪似的,一下子就发作了。”王婆婆作为传统的老年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迷信,觉得他们家上辈子可能做了缺德事儿。
“王婆婆,不是中邪,只是一种神经上的疾病,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白苏让王婆婆别多想,“你也别去老板面前闲说,他们正难受着。”
“我知道,我不会去瞎说。”王婆婆也就在关系亲近的人面前多说几句而已,“你们忙你们的吧,我回去了。”
等王婆婆回家后,白苏和何信又开始准备止疼贴的材料,止疼贴最近卖得很好,他们两天做一次都有些不够卖了。
何信看白苏还是只称了一百份的量,“小师姐,要不我们再多做一点?”
“没那么多时间。”做一百份要不少时间,白苏不想将精力全部耗费在做药膏上面。
“可是不够卖呀。”
“不够卖就不够卖吧,咱们主要任务又不是卖止疼贴。”白苏依旧只称了一百份的药材,“我听说有人买了转身卖出去,还卖得很贵,无限量供应就助长他们的威风。”
“难怪小师姐你只让一个人一次多买两三贴,”何信懂了,原来是为了防止倒卖啊。
“天气热也是一个原因。”白苏继续称药,然后又是泡药、磨粉、熬制的过程。
傍晚,早餐店老板娘脸色憔悴的来了医馆,“小白医生,下午谢谢你了。”
“家里一直乱糟糟的,都忘记付你医药费了,一共多少?”
白苏翻了下何信的记账:“205.”
“好。”老板娘掏出钱付账,付完账后她也没着急走,而是询问女儿的情况,“小白医生,下午乱糟糟的我也没细问,我女儿她身体没事吧?撞那一下孩子没事吧?”
白苏听老板娘这意思,似乎是打算接受了:“脉象来看没问题,她应该已经不疼了吧?没见红就没关系的。”
“不疼了。”老板娘朝白苏抱歉的笑笑,“今天让你见笑了。”
白苏摇头,表示没有。
“我们劝了一下午,她就是不听,那个周恒也一直道歉,一直做保证,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板娘无奈地叹气,“生了这么一个讨债鬼,快气死我和她爸了。”
白苏没有附和,只会安静的听着。
老板娘大概也是心底憋闷,起了个头又忍不住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最后总结就是拗不过女儿,很为难,犹豫要不要同意。
白苏和何信都安安静静听着,没有出主意,这种人生选择问题他们不适合出声。
老板娘心疼女儿,到最后也只能选择妥协,说这么多也只是想找个认同罢了。
絮絮叨叨好一会儿,她最后又问了一句:“小白医生,羊癫疯能治吗?”
白苏斟酌着说道:“看什么情况导致的,先天遗传是没法的。”如果是气血痰湿问题导致的可以试一试。
“也不知道是遗传还是怎么的,我回去问问,谢谢小白医生。”老板娘道了谢,然后匆匆回去了。
何信望着她的背影,很是不解,“小师姐,她怎么又同意了?是不是因为她怀孕了?”
“做母亲的一般都很心软。”白苏让何信关门,她去厨房看看绿豆粥熬好没。
“也是,我妈也是最心疼我们几个。”何信关上医馆门,亦步亦趋地跟在白苏身后回到后院,“小师姐,书上说滑脉如珠滚玉盘有序跳动,到底是什么样的?”
“就是来回滑动,很流畅,且有力。”白苏顿了顿,“你可以想象着和正常脉象对比一下。”
“好。”何信坐在梨树下的板凳上,反手从大拇指方向去扣脉,“我昨天把着我脉象就很好,不浮不沉,不快不慢,不强不弱。”
他说着说着就发现了一点不对劲,“诶?”
“我怎么感觉我现在的脉有点像算珠滑动?”何信错愕瞪大眼,急忙找白苏求救:“小师姐,怎么回事?我给我自己把出了滑脉。”
正在厨房里的白苏笑着问:“你是女的啊?”
“小师姐,我是男的!”何信连忙跑到厨房的窗边,“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把错了?”
白苏放下洗了洗手,擦干净后帮何信把了把脉,的确呈滑脉状,不过仔细感受可以察觉到右手关脉的异样,右手关脉对应脾和胃,“你下午吃什么了?”
何信回想了下:“下午饿了,煮了个王婆婆很久之前送的粽子,还吃了些零食冰棍……”
白苏了然:“现在胃有点积食难受?”
何信揉了揉肚子,“有一点。”
白苏笑了笑:“滑脉主痰饮、食滞、实热等症,又主妊娠,你记住你今天这个脉象。”
何信也明白是自己学艺不精闹笑话了,“那妊娠脉象是怎么区分的?”
“主在肾。”下午在早餐店不方便,白苏也没法让何信感受一下脉象,“下次遇到孕妇脉象,再让你感受一下,细微的差别光靠说你也分不清。”
“诶。”何信高兴应下来,“好希望于青青能过来把个平安脉。”
白苏颔首同意:“嗯,她来了就让你感受。”
难得小师姐愿意让他实际操作一下,何信期待极了,可惜事与愿违,于青青第二天一早就和男朋友赶回了市区。
何信失落的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白准备了。”
“怎么会白准备?不是说好月底检查的吗?”白苏拿起黄帝内经,另一只手拿起一块尺子,“来吧,背错一句打一下手掌。”
何信看着小师姐手里木头做的尺子,又长又厚,默默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