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说有人用这个问题来问她，叶月觉得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她喜欢的男孩子就是、也只有夏油杰。
不是因为只有他能选，她就是单纯的，喜欢他。
可是叶月知道她不能这么说，也想过想要把这件事情藏很久，但偏偏夏油杰问了。
问了就没办法了啊，她可以瞒住自己，可以瞒住很多人，却只对夏油杰这个人说任何他想知道的东西，告诉他自己任何的想法。
然后希望在某一天，看到他内心真正的、很好看的颜色。
“夏油生气了么？因为一个那么丑的女孩子，喜欢你。”
“不。”
这倒是没有，他也并不会因为这个而感觉到愤怒。叶月喜欢他，或许她本人都没有这种“喜欢”的概念，只是因为能够和她说话的只有他……
“不是的。”
“不是？”
“有别人，我也只喜欢夏油。”
“……”
“夏油会因为我喜欢你，讨厌我么？”
夏油杰会因为咒灵的喜欢，而讨厌咒灵么？
他吞噬了那么多咒灵，他也不喜欢咒灵——这种变强的感觉并不好，但是如果说只有这么做才行，他也是会毫不犹豫继续下去。
而且很奇怪，他甚至于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的术式如此。
“不会讨厌。”
“……”
她又开始跳舞了？
低头轻轻笑了起来，以至于之后的任务都没有那么艰难，也没有那么让他觉得头疼。解决掉任务之后五条悟一般会跑去找本地特产然后买一大堆甜品作为给自己的犒赏，他原先也习惯给两个好友带点什么，这一次却在给他们带东西之前，自己坐在了布置的有些可爱的和食店里苦大仇深地看着菜单。
所以说，为什么要答应她？
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困惑和无奈，听着叶月在自己心里喊着“要这个，这个也要”，夏油杰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下这么多？
不过，算了。
他们的感官几乎是共享的，自己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叶月也都能看到听到。关于饥饿这方面倒是经验不多，毕竟他也从来没有吃夜宵或者别的什么的习惯。
“来啦，客人您要的烧肉套餐。”
“谢谢。”
对着笑容满面的老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在感觉到烧肉的柔嫩与涂抹其上酱料的鲜美时，首先反应过来的甚至也不是自己，而是潜伏在内心的叶月。
“好好吃！”
她叹息着自己的想法，整个人像是瘫下来了一样，被美味攻击后声音也变得更加软绵：“好喜欢，好吃！”
“有那么好吃么？”
“有哦有哦，厨师真的好厉害啊，能把烧肉做这么好吃，我超爱的！”
能够感觉到她拼命点头的模样，夏油杰将筷子伸向了旁边的天妇罗。炸得酥脆的面衣与包裹其中充满弹性的虾肉混合在一起，不管是口味还是在食材的新鲜度上，都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别样的甜味。
“这个也好吃！”
“你除了好吃和美味以外，有没有第三个形容词？”
听着几次赞叹，夏油杰实在是没忍住开口。在听到他的问题时叶月似乎愣了愣，绞尽脑汁般终于在甜品团子上来的时候，说出了第三个词。
“赛高！”
“噗。”
在这两个字出现的那一刹，夏油杰实在是没忍住喷笑出声。不知道他为什么笑成这样的店家有些无措，然而在看到客人并不是讨厌或者觉得菜品味道滑稽时才放下了心。感觉到叶月似乎气到跳脚，夏油杰格外愉快地将红豆团子放在嘴里，然后慢吞吞地喝了口抹茶：“用词量真是匮乏啊，叶月。”
“不会的！我才没有用词量匮乏！好吃就是好吃，哼。夏油你从来不夸，肯定也只会那么一点。”
“你这么觉得？”
“难道不是么？”
他不是不愿意说，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已。现在的话——
“很美味。”
“你看！你也只会说这个词，比不上我。”
她似乎轻轻地哼了一声，又像是笑了起来，整个人愉快地开始哼着不知名的歌。听着她的声音走在没有人认识自己、自己也无人知晓的城市之中，夏油杰突然觉得确实没有那么寂寞了。
“夏油。”
“什么？”
“刚才……刚才我说你只会说那么几个词，你生气了么？”
“如果我生气了，怎么办？”
“……”
轻轻地挑了挑眉，夏油杰本来也不奢望能够听到什么回答。然而没过一会儿，她似乎软绵绵地开了口，除了道歉以外还说了别的东西。
“如果夏油生气的话，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为什么觉得我会赶你走？”
“嗯……反正，如果夏油生我的气了，想要我离开的话，我会先悄悄躲着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如果夏油真的没有喊我，也没有和我说话，那我再走。”
她似乎笑了起来，看着他买下一份又一份甜品时还咽了口口水，最后还是坚持说了下去：“只要夏油喊过我，那肯定是不希望我走，我就不会走。”
“你走也走不到哪里去。”
“哼。”
坐在返程的新干线上，看着夏油杰打开的和果子盒子，吃了一个被甜到差点哭出来的叶月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想哭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吸了吸鼻子，在他心里继续说了下去：“夏油，你可以不喜欢我。”
“叶月？”
“但是，我最喜欢夏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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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夏油似乎开始喜欢出任务了，备注，是个人任务。
看着手上来自夏油杰的申请，夜蛾正道再想想最近自己学生好像确实活泼了很多、也还到不同地方去买回来送自己的特产，思考片刻后决定还是找夏油杰稍微聊一聊。
夏油杰的术式需要吞噬咒灵，他作为他们的班导很担心他会因为吞噬咒灵而被那些负面情绪感染同化。在和五条悟以及家入硝子之间的相处中夏油杰还能保持比较高昂且正面的心态——虽然结果是这两个人愈发无法无天不说，家入硝子偶尔还火上浇油。但是自从一年前开始，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增多的诅咒、繁重的任务、进步到所有人都只能仰望的五条悟，一切都让人无法适从。他们能够做的只有往前，也只能往前。
背负着沉重的压力，术式的吞噬，再加上夏油杰似乎并不算是个会调整自己、甚至于可以说还有些执拗的人，如果不是最近发现他变得轻松了，夜蛾正道甚至于都不觉得夏油杰有什么问题。
但是就是因为不觉得，才会变得可怕。
“所以正道，有什么事？”
“你……”
看到他的目光似乎定在了自己刚做完的羊毛毡上，夜蛾正道想了想索性把这只熊猫塞进了他的手里，看到他无语的表情笑了笑：“刚做完，送你了。”
“这种东西给我也没用吧？”
“很可爱哦。”
“……”
可爱，么？
“嗯，可爱。”
叶月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甚至于夏油杰觉得如果不是她一直觉得自己太丑不肯出来，八成会抱着他们班导做的熊猫不放手：“大叔看起来好凶，但是做的玩偶好可爱！”
“好凶啊，确实，正道看起来很凶的。”
靠在椅子上支起一条腿，踩着地面一晃一晃的夏油杰随手解开了自己绑的有些紧的头发，看着自家班导送自己的熊猫满脸苦大仇深。
这玩意儿，他能不能锁抽屉里？
“夏油不喜欢熊猫？”
“不，这种东西对我来说……”
有点太幼稚了。
“叶月。”
“什么？”
“你想要么？想要的话就给你吧。”
黑发披散在少年的肩头，在阳光下有着一种别样的色泽，看得叶月有些发愣。她知道夏油杰并不是什么柔美的长相，黑色的长发也并不能让他变个气质，但这样的他似乎多了一点恣意，就像是心口所有的负担都卸了下来一样，终于变得像是个高中生了。
说出这句话的他甚至于可以说是温和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宠溺的态度，仿佛是真的希望她开心：“你喜欢，比放在我手里好多了。”
“夏油。”
“嗯？”
“放在夏油这里，我也能天天看到它。“
“那可不一定，又要有任务出去我是绝对不会随身带着这玩意儿的。”
“那也没关系呀，没有熊猫，我可以看夏油。”
“……”
这是什么逻辑？
叶月觉得自己的逻辑不能更好懂了——夏油很帅气，熊猫很可爱，拿着熊猫的夏油是可爱的三次方。
在学校里的话有熊猫有夏油，她就会很开心；不在学校里就跟着夏油，没有熊猫的夏油会变得很帅气，她也很开心。如果要她选，她当然是首先把最喜欢的夏油放在第一了。
但是最近或许是因为自己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我最喜欢夏油了”，原本能够顺顺利利每天都说几遍的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下子有点说不出口，甚至于觉得还有点……不太好？
看夏油这么吞噬咒灵的样子，叶月也明白咒灵对于人类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自己能够在夏油身边，但如果说自己的存在让夏油难受的话，她也会很难受。
夏油是人类，她是咒灵。和夏油能够天天说话的悟君和硝子小姐是人类，她是咒灵。
如果她也是人类，就好了。
“夏油前辈，是恋爱了么？”
“啊？”
“因为我觉得夏油前辈像是恋爱了。”
灰原信誓旦旦地买了一瓶可乐，对着满脸无语的七海健人比出大拇指：“整个人好像轻松了许多，柔和了许多，笑得也更多了。”
“只是最近心情好吧。”
“光心情好肯定是不可能的啦，主要是，上次我听到了他在喊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什么什么？女孩子的名字？”
感觉到猛地窜过来的五条悟，七海健人只觉得头疼：“五条前辈，请你……”
“哎呀别这么严肃嘛健人，我刚才好像听到你们说杰有女朋友了，而且还确定有了名字？”
听到五条悟这句话时七海健人瞬间警惕起来，偏偏灰原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很是欢快地对着他信赖的前辈点头：“是哦五条前辈，我有听到好像是叫叶月。”
“诶~叶月啊。”
“是呢，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吧，夏油前辈当时的表情很温柔。”
叶月，只有一个名字有点难找，但是在确认她确实存在的时候五条悟也不那么急。在某天三个人一起出现在教室里，银发少年满脸严肃的交叉双手放在嘴边cos碇司令：“杰，你和叶月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什——”
猛然听到叶月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夏油杰突然有点心虚，尤其是看到五条悟满脸深沉的表情时眼神更加有些飘忽：“什么叶月？”
“女朋友！杰你是我挚友吧！为什么交了女朋友也不告诉我！”
“从来就没存在过女朋友这种人，悟。”
“灰原都听到了哦，他说你和叶月小姐有聊过天，说下次想去哪里吃什么东西。”
家入硝子一转手就把自己的学弟给卖了，毕竟灰原小天使的个性大家都不会太欺负，卖了他毫无心理压力：“这样还不是女朋友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啊硝子？”
“杰，那个‘叶月’，是不是你的咒灵？”
五条悟本来还想说怎么可能，然而在看到夏油杰的表情时瞬间明白了什么，以至于直接站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怎么会……杰你没事吧！”
“啊，叶月她……”
“她？？？”
“……”
是的，叶月是咒灵。
他们是人类。
夏油杰并没有想对好友们隐瞒这件事情，不，应该说是他想隐瞒估计也隐瞒不了。家入硝子和五条悟都是很敏锐的人，真的要说瞒住也最多只能瞒上一个月。
本来想在这个月里把叶月给解决掉，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下不了手。
很简单的术式，对付像是叶月这种对自己毫无防备的咒灵要消灭她也很简单，但每一次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忍心下手。
她是咒灵，她并非人类，但是她……
她又像是一个，这个世界上最普通的女孩子。
会喜欢吃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开心了就表现出来，不开心就缩起来。会讨厌自己长得不好看，会担心自己吞噬咒灵会不会难过，甚至于偶尔在自己睡不着的时候会轻轻地哼着歌。
如果说，她是人类的话……不，也没有这个如果。而且如果她是普通人，自己也是遇不到她的。
这种出乎意料的挫败感让夏油杰自己都有些迷茫，如果是叶月真的只是普通人类的话，他一眼也不会去多看她，也不会和她开口说话。可是她是咒灵，自己终究也无法这么一直隐瞒下去。
“她？？杰，你不会是……”
“我脑子很清醒。”
“不过是咒灵就很有问题啊，这么和你说话而且还让你这么信任她。”
考虑半天后家入硝子决定暂且沿用“她”这个称呼，表情动作反而没有五条悟那么激动：“不过我赞同悟的想法，杰你确实不能长时间和她交流哦。”
“不对不对，从第一次有那个‘女朋友’开始，至少也有一个月了吧？杰，你这个月一个字都没和我们说？”
是啊，他一个字都没有和他们说，为什么？
因为——
“我……”
“和你没有关系。”
他平淡地按下了有些不安的叶月，注视着自己的挚友们突然又笑了起来：“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杰！！”
“她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但她依旧是一个咒灵。
把自己关进了宿舍，坐在床边的少年有些头疼地揉着自己的头发突然觉得这件事情确实有些难办。他真的不是很想和五条悟还有家入硝子吵架，可唯独这件事情是无解的命题。
“你要走了。”
“诶？”
最后他知道，两个人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给了他一个最后通牒。夏油杰很明白两个人的关心，但是——
“我说，你要走了。”
咒灵依旧是那副丑陋的模样，他低笑一声，抬起头看着有些无措的她，伸手似乎是触碰上了她的脸。叶月的出现只有一个月，他在这个月里却过得很开心。
“是夏油希望我走么？”
“不。”
他不希望她走，但是他明白她必须要走。
“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做。”
少女的声音里多了点委屈，她慢慢地俯下来，最后似乎是靠在他的膝盖边坐下。如果不看外表的话根本就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少女：“我想一直陪着夏油，如果夏油不让我走，我也是不会走的。”
“……”
“叶月？”
“嗯？”
“你是怎么出现的？”
感觉到夏油杰注视着自己的视线，叶月抬起头略微歪了歪，似乎是慢悠悠地想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夏油心里了。”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她抬起头轻声继续说了下去：“夏油，我可以和悟君、硝子小姐、还有正道先生聊聊么？”
她面目狰狞，手指如同利爪，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容貌，只能用外形去形容她。偏偏她的声音柔软，语气却无比坚定。
“我想留在夏油身边。”
就算是咒灵，就算是人类，叶月也只想留在夏油杰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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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所以杰跑了？连夜去了车站？还带着他那只叫叶月的咒灵一起跑了？？不管怎么说这是私奔吧！绝对是私奔吧！！！”
“……”
这种没道理的话从从五条悟你嘴里说出来，为什么会这么的喜感？
看着家入硝子与夜蛾正道表情诡异地看着在旁边表情好像无比愤怒的五条悟，最后还是忍不住同时扭头喷笑。
“你们笑什么啊！！”
“不，因为真的……”
“很好玩，噗。”
家入硝子笑得快要喘不上气，很快她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扭了扭脖子，表情很是平静：“我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哦。”
“什么叫‘这样也不错’？硝子，你是反转术式把脑子给玩坏了？”
“嘛，先别急，毕竟杰也不是什么叛逃。至于私奔……要知道我打电话到杰家里的时候，是杰接的电话。”
“……”
五条悟注视着笑眯眯的家入硝子与夜蛾正道，冷哼一声后重新坐下：“然后呢？还有什么？”
“有关‘叶月’这个名字，我们根据杰近期的任务轨迹推测出了她大概出现的时间。女性，可以和人交流，并且名字作为束缚是杰取的这点，我们可以确定一件事情。叶月对杰不会有太多的伤害，反而是这一年来在天内理子之后……我们都没有注意到杰的心理状况，但是她注意到了。”
夜蛾正道轻轻地叹了口气，想到天内理子时五条悟同样有些沉默。银发青年轻轻哼了一声，最后还是示意自己的班导继续说下去：“然后呢？”
“经过排查之后，我们确认了一点。”
“快点说，别磨蹭。”
“曾经杰在出单人任务时，有接过清理医院中诅咒的任务。在这次任务中杰最后选择汇聚、并且在最后吞噬了其中的咒灵。这次任务没什么奇怪的，后续报告和书面工作也已经全部处理好。只不过在这次的过程中，他和我汇报说过这家医院里有出现一间任何诅咒、甚至于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的奇怪病房。”
医院一向都是诅咒的高发地，对死亡的恐惧，偶尔对医生的不信任与愤怒、对亲朋好友去世的悲伤汇聚而成的咒灵往往也比别的地方更加难以祓除。在这种地方居然会出现这种地方，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夜蛾正道笑了笑，对着眼前的两个人抽出一张资料递了过去，脸上没有任何对夏油杰离开的愤怒与悲伤：“他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我去查了一下。”
“这间病房主人，名为‘叶月’。”
夏油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但是他的的确确就是跑了。一声招呼也没有打，从咒高一路跑到长途客运站，稀里糊涂地买票再下车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一路坐回了家。
“夏油？”
“完蛋了。”
想到自己一声不吭、尤其还是在正道和悟两个人要求他把叶月带给他们祓除的时候跑路，怎么看都有一种叛逃的意味。少年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单纯就觉得不能让他们见面。
叶月……不能被祓除。
“夏油，你又有任务了么？”
“啊，是的。”
虽然两个人共享了感官，但是并没有共享思维——不过作为束缚者，夏油偶尔也可以感觉到一点叶月的情绪和想法，叶月感觉不到他的就是了：“又有任务了。”
就像是现在，他在对叶月撒谎，她也……
“撒谎。”
“……”
等，等下？
“夏油在骗人，再紧急的任务也是不可能半夜出发的，而且你还是从宿舍跳窗没走正门！”
难得有些错愕，夏油杰坐在车站的座位上等着最后一班末班车，第一次开始有些头疼女人的第六感。
说真的，他还真没想到叶月有这么敏锐——平常这家伙完全就没那么聪明，笨拙又带着点犹豫，虽然很可爱没有错啦，但是这种时候聪明起来可真是让人难受。
他就不应该觉得叶月好像在睡觉就从自己的宿舍里抹黑跑路，行李都没带不说还被她偷偷摸摸看了个全程。
“我才没有偷看。”
“我也确实是临时接到了个任务。”
“……”
“真的。”
“哼，那么夏油接到了什么任务？”
难得听到叶月有些不信任的语气，夏油杰却莫名笑了起来。这种不信任还真的有些难以招架，但是也不是不好：“一个，我自己给自己布置的任务。”
“……”
“我不想让他们看到叶月，哪怕是悟也一样。”
少年对着自己的心开口，看着到来的新干线站了起来，表情里多了点阴霾：“我也不想让他们带你走。”
“夏油。”
“什么？”
“夏油不想让我走，我就不会走的。”
叶月嘟哝了一声后也不再开口，别别扭扭地偏偏又像是在他的心里开始荡秋千一般开心。她的确是很开心的啦，但是如果说夏油杰要和所有人作对……
“但是夏油，我更希望你能开心。”
“如果说要牺牲你，这种事情也不会让我觉得是好事。”
夏油杰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太对，但如果说和普通人比起来，他肯定是会优先选择叶月。
原因？为什么需要原因，在吞噬咒灵的日子里，和自己感同身受，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一直都是她——
“那个。”
“夏油？”
“这里是哪里来着？”
一人一咒灵迷茫地抬起头看着不知道是哪里的站台，夏油杰甚至于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变得有点痴呆。他记得是这里下车然后转乘另外一条线路，没有错——
“那班末班车啊，你要下车的那站因为车站打扫和临时维修，已经关闭了。”
“……”
“那……”
“刚刚那辆就是末班车，小哥你要么出门，要么就在车站过夜了哦。”
听着打着哈欠的准备关站的工作人员声音，夏油杰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笑。
在车站过夜么？感觉还蛮有意思的。
“不过你要不介意的话。”
车站工作人员看着眼前的高中生，在看到他的长发与耳朵上的耳钉时犹豫了下，虽然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很认真地点了头：“你可以来我家。”
“诶？”
“你还是高中生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种深夜出门而且警察也没来抓你回去，这么晚了一个人肯定也不太好。”
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挠了挠头，眼睛里依旧有些困顿，但笑得很是坦然：“我以前也离家出走过，嘛，当时也被好心人收留了一晚上，就当是回报吧。”
“小哥，来我家总比在车站舒服哦。”
青年的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容，虽然还是有点紧张，但率先往前走背对了他：“好啦好啦，快点过来。”
要跟去么，叶月？
下意识地询问叶月时却又听到她轻哼了一声，才想起来自己连夜跑路被她骂过，夏油杰默默抬脚跟上，只觉得有些头大。
青年是个很唠叨的人，说着这种各样的话，把自己高中里做过的蠢事全部说了一遍。还没到他的家，夏油杰就已经知道了这家伙喜欢的姑娘喜欢他兄弟而他兄弟喜欢的姑娘喜欢他到最后四个人全部闹掰的青春头秃悲剧。
“然后就是因为这种事情离家出走了一次，四个人说好要一起去看樱花，结果到最后出来的只有我。”
讪讪地笑了笑，自称吉津光的青年掏出了钥匙打开自己小出租屋的房门，利落地将一床铺盖给抱了出来，然后捣鼓了他的沙发，放下沙发背就是一张床：“条件有点差，忍一忍吧少年。”
“夏油杰。”
“哦哦，夏油少年！好名字。”
青年有着灿烂的笑容，忙碌着甚至于还给他煮了一包泡面作为夜宵。两个人呼哧呼哧分了一锅泡面，躺在床上的时候夏油杰听着他的鼾声，略微翻了个身看向了这个狭小的出租屋。
很小，非常小，勉强能够塞下一个人。虽然看上去很凌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很有生活的气息——小小的绿植放在桌子上，哪怕只是一个仙人球，都显得很有气氛。
“别装了。”
“……”
“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
“啊哈哈哈。”
鼾声立刻停下，吉津光从沙发床上坐起来，表情也有点不好意思：“旁边有人我就不太睡得着。”
“所以呢？”
“大概就是觉得，这个时候必须要对着夏油少年伸出手吧。”
如果他没有这么做，这个少年可能会因为在人生中那些堆积而来的细小绝望逐渐压垮，然后彻底失去作为一个“人”生活的动力。
他想，哪怕这个少年看起来像是个不良少年，长头发还带着耳钉，他也必须要对着这个少年伸出手。
“有时候啊，自己都会做出一些自己觉得有些可笑的事情。但是回过头想想，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吉津光笑了起来，他重新躺回在沙发床上，声音变得缥缈起来：“如果哪天夏油少年觉得过不下去了，来找我也没关系的哦。”
只是觉得有必要帮助人，就去帮助他了。
怔怔地看着这次准备真睡的青年，夏油杰重新躺在了地板上，在侧过身时突然召唤出了叶月，看着她似乎有些迷茫的样子也不说话，只是靠在枕头边上闭上了眼睛。
“夏油？”
“嗯。”
“他真是个好人，对吧？”
“……”
“哦对！”
“……”
还没来得及回应，吉津光又猛地弹了起来，扭头看着旁边的少年哪怕黑暗也挡不住他的八卦：“你这次离家出走的原因是什么？想要去见可爱的女孩子么！”
“不是。”
“诶~那是什么？仇家？”
“也不是，你能别问了么？”
吉津光嘤了一声后是总算是彻底睡了过去，夏油杰扭头看向乖巧抱着腿坐在一边、头靠在自己腿上似乎在睡觉般的咒灵，笑起来的时候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则是一种隐藏于得意之下的温柔。
如果说是五条悟的话，他肯定会说“这是私奔”之类的话吧？
